十、不祥之地

第二天上午骆马去养老院的办公室待了足足一个钟头接受询问，回来的时候神情沮丧。

戴怡已经从护工处得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哼哼，还说是养老院太上皇，明明就是个临时住户，连常住合同都没签的，也就骗骗你这样的。”

骆马：“人都死了，你还说人家的不是，当心他头七回来找你！”

戴怡撇撇嘴：“找我干啥，他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要找也是找你。这不你就被叫去协助调查了嘛。”

骆马：“你说这可真是寸呢，我走了不到一刻钟，他就猝死了。看来抽烟喝酒熬夜玩游戏确实是伤人啊。”

戴怡：“我说昨晚怎么摁了呼叫铃没有护工过来，晚上本来值班的就少，他们的人都去抢救这个人了。这么看来这个养老院的软件设施不是很完善啊，一旦有这种突发状况就顾此失彼。哎，他们没怀疑这人是让你杀了？”

骆马一扭胖身子：“胡说啥呢你，网吧的监控清清楚楚，我可一下也没动他呀。这老哥儿也是命苦，除了养老院老板他爹这个身份是吹牛，其他都是实话，老婆死了好几年，孩子也离得挺远。工作还不顺心，听说这次是被流放到黍岛上任，一把年纪背井离乡的。谁承想晚上玩个通宵就猝死了……”

戴怡一边玩自己的手机一边吓唬骆马：“你也少玩吧，别哪天步了他的后尘。”

蒋天齐回到自己的老巢之后大忙特忙了两天，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她去花店买了百合花插在花瓶里，换了崭新的纯棉**四件套，给自己做了四菜一汤作为晚餐。她感觉在自己的家里比在任何地方都要舒服，比她姐姐家，比戴怡家，比她爸妈家，甚至比出去旅游，都要自在畅快。

在蒋天齐眼中，最舒服的地方是她的小窝，第二舒服的地方就是单位。在经历了一周的看孩子岁月之后，她意气风发地上班了。连小肖科长都忍不住出言夸赞她：“看来蒋大姐出去旅游是玩得痛快了，看你现在干啥都是一兜劲儿啊！”

蒋天齐处理了一下积攒的工作，就去领导那里补交戴怡的假条。领导痛快地签了字，象征性地确认一下戴怡会不会终身瘫痪后，就让蒋天齐直接把假条转交人事部门。

人事部门接待蒋天齐的宁姐是蒋天齐跟戴怡同一个小区的邻居，她拿了假条也不让蒋天齐走，留她聊会儿天：“别急急忙忙的，你们处离了你还不转了？坐一会儿坐一会儿。”

蒋天齐：“忙活点儿好呢，生命在于运动。你看戴怡成天不动弹，这下闪了腰，更不能动了。”

宁姐叹口气：“你们去的那个黍岛养老院，可真够邪门的，这一个多礼拜工夫，咱们省厅在那折了俩人儿，死了一个呢还。”

蒋天齐听得身上起了一层白毛汗：“还死人了，什么时候的事？”

宁姐道：“就前两天，在养老院的网吧上网猝死了。你说说还有这样的事！”

蒋天齐：“这谁啊这是？”

宁姐：“外放到黍岛的老郭。黍岛是新区，咱们省厅要在那边设点，虽然现阶段还没有什么业务，总得先派个头头儿过去。这山高水远背井离乡的，谁也不愿意去，最后把老郭派去了。谁知他还没跟黍岛新区那边对接上，先猝死了。”

蒋天齐凑近了悄悄问：“这得追封烈士吧？把生命都献给了新区。”

宁姐摇摇头：“本来应该是能够算烈士的，可是人家当地医疗机构和公安已经查实了，他在养老院的免费网吧通宵打游戏的时候猝死的……”

蒋天齐听了心里一惊：“我得赶紧跟阿怠儿说一声，她那前老公在那给她陪床呢！那也是个游戏狂，得叫她好好看着别让他也玩成那样！”

游戏狂骆马正在收拾行李，突然站直了腰狂打了四五个打喷嚏：“这是谁在背后骂我呢？”

戴怡丝毫不以为意：“你回去接了我爸妈，路上开得不要太快，我妈容易晕车。”

骆马：“我开得慢了时间就更长，妈晕车不是更厉害吗？”

戴怡开启了话痨模式：“给他俩定的房间你走之前再去确认一下，缺什么少什么趁着现在就准备齐全。你回去以后提醒他们多带一些换洗的衣服。路上要是他们饿了你就先在服务区停一停带他们吃个饭，吃好一点别心疼钱，知道吗？”

骆马：“知道了知道了！光坐在**啰嗦。我命怎么这么苦，婚都离了20年还要替你做这么多事。”

戴怡嗤之以鼻：“干了点啥呢你就委屈成这样了。又没让你天天伺候，只是让你把他们接过来而已。要不是我闪了腰，我也不用你。”

骆马：“你至多在这儿养几个月也就康复了吧，还非得把你爸妈接来看看你？都快80岁了他俩。”

戴怡：“真好几个月不见，他们也要想我的。咱这一代的独生子女，到了50岁也是爹妈的心头肉，不让他们看见他们不能放心。再说了，我也是让他们来考察考察这养老院的条件，没准等我退休了我们仨就一起住这儿了。”

骆马一听这话把刚提起来的行李又扔在了地上：“怎么，你是打算全家移居黍岛，以后不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