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雪龙和有弟坠入爱河

自从徐芳出院之后,在家里经过半个月的药物和物理治疗,徐芳身体的各项指标基本正常,只是还不能下地走路。这个家经过波澜起伏后,现在才得到少许的平静。

今天一大早,梁桥挑着水桶去麻旱岭仔淋菜,顺便到庙坑看看禾苗长势如何,来到稻田旁边,看到禾苗长势良好。那绿油油的禾苗沐浴在春光里,心里一阵喜悦,今年应该是个丰收年。梁桥就是盼着多打粮食,有饭吃,这个家才有盼头,才有希望。他蹲在禾苗旁边,仔细看了看,算着日子,要进行禾苗最后追肥了。禾苗肥分两次施用。第一次在倒数三叶刚刚露尖时,施禾苗肥总量为60%,能促进穗、枝梗的生长,一次颖花数的分化,就增加一次枝梗数,争取大穗;第二次在剑叶(倒1叶)露尖时施用其余肥。“这季是最后施禾苗肥了,必须在今晚前施完。”梁桥心里嘀咕着。然后淋菜去了。

到了第二天,难得休闲,梁桥把他前几天去捕鱼弄破的渔网拿到他家门口那棵苦楝树下补渔网。小莲反应挺快的,立刻回家里拿了一张竹椅给她爸坐。竹生也不示弱,回家拿补渔网的梭子递给了他爸。看见这两个乖孩子,梁桥笑了,他那双本来就很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嘴巴一张,整个面容就更扎眼了。

梁桥正在投入补渔网之际,突然间在东边的草料场旁边的空地上传来了鸡和什么的打斗声。梁桥远远望去,看见一只凶神恶煞的老鹰正从天空俯冲而下,准备去抓捕一只小鸡,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鸡公和一只鸡乸及时赶到,阻止了老鹰这一血腥行为。鸡乸用宽阔的翅膀保护着它的儿女们。鸡公正在和老鹰周旋,鸡乸带着一群小鸡走开了,鸡公留下来继续和老鹰战斗。鸡公边战斗边撤退,最后撤到草料旁边,一下子钻进草料下方空隙的地方。老鹰不敢贸然行动,就自行撤退了。

这一场动物护子之战,恰好反映了人类与动物是有共性的,父母都有保护自己孩子的天性。

鸡公和鸡乸护着小鸡向梁桥这边赶来,梁桥一看,原来是他家的鸡,梁桥笑了,竖起大拇指表扬它们。说:“你们好样的,今天我要好好犒劳犒劳你们,有谷子吃。”平时它们都没有谷子吃的。

梁桥把补好的渔网放回家里,又出到门口,用手放眼前遮挡一下日头的光线,看到日头升得老高了。他自语道:“今天是农历初七,海水涨潮是今早5点半左右,退潮是上午11点半左右,涨潮是今晚18点左右。现在差不多中午了,我赶紧去海捕些杂鱼类的,错过时间就没有鱼捉了。”说着,他赶紧回家里拿了一把网兜和一个鱼篓。然后用绳子把鱼篓系在腰间,赤着脚就出发了。来到马鞍岭脚下的蚝石下。这里潮起潮落,有泥螺、毛蛤、藤壶、蛏子等,被海水推到沙滩上,礁石间,都能俯首相见,弯腰便可拾到。

梁桥来到浅水的沙滩上,有一小群沙钻鱼正想钻进沙堆里。因为这种鱼与沙同色,会钻进沙堆里的。所以叫沙钻鱼,一旦钻进沙堆里,难以辨认,也难捕捉到。它这种天性的伪装本领很容易逃脱敌人之手。这时刚好被梁桥发现,它躲避不及了,梁桥一网兜下去,沙钻在网兜里连惊跳,于是用手从网兜里逐一把沙钻鱼放到腰间的鱼篓里。

然后去大洲、过船嘴等地捉到很多鲽鱼、泥蜢、竹梭鱼、蟹鲎等等,可算是一次丰收海捕,看到满满的一篓鱼,梁桥心里美滋滋的。看看海水已经开始涨潮了,也该回家了。

每天,有弟都按照医生的叮嘱,给她妈做了护理,按时吃了药。家务工做得七七八八了,就坐在门口的石凳上仰望天空,天上挂了几朵白云,苦楝树显得青春年少,在五月风的吹动下,依然朴实无华。虽然还有微冷,但有阳光相伴,也暖和不少。有这样的好天气,有弟怎能放过,用轮椅把她妈推到屋面前去晒一下日头,也来欣赏一下那久违而熟悉的美景。

“有弟——有弟——”

远处有人叫有弟,她听得出,是雪龙。她装作没有听见,故意躲在家门口那棵苦楝树背后。

“有弟——有弟——”

声音越来越近,有弟依然还藏在苦楝树的背后,偶尔探头看看雪龙什么表情,心里甜滋滋的。雪龙来到了徐芳的身旁,说;“桥婶,你好!你在晒日头呀!有弟呢?她没有陪你?”徐芳说:“雪龙,你来啦!是啊!我在晒晒日头呢!”接着徐芳微笑着,使出了一个出卖有弟的眼神,雪龙懂了,慢慢靠近苦楝树,来到有弟的背后,双手捂住有弟的眼睛。雪龙说:“猜猜我是谁?”有弟被雪龙捂住的感觉真好。她想:“雪龙能捂住我一辈子多好啊!”此时,有弟感到一股暖流在心里流动,有一种感动在沸腾,有一种莫名在其中……

“你是个坏蛋,坏蛋才捂我的眼睛。”有弟调皮地说。

雪龙放开了手,两人面面相觑而笑,一种甜甜的幸福感从这一刻开始流露出来。

从此之后,两人形影不离,雪龙牵着有弟纤细温暖的小手,两人唱着爱情的歌曲,奔跑在田野上,鸭子为他们伴奏,嘎嘎嘎……形成了一曲动听委婉的田园交响曲。他们来到了一条小河旁边,有弟惊呼一声:“好迷人的景色,太美了。”雪龙接着吟诵出一首诗出来:“柳絮飘过桃花开,轻波逐浪扑岸来。……”。有弟连连拍掌叫好:“雪龙哥,你念的诗很好听,你要教我念诗。”说完,脸色腼腆,红晕突出。“好,你想学我就教你”。雪龙面带微笑地说。

雪龙和有弟奔跑在桃树林的每个角落,像一对飞鸟一样,他们追逐着,开心到了极点,特别是有弟,玩得发疯似的。

有弟的性格爽朗、大方,犹如古代女侠的风采。

他们来到了陂仔河的埠头上,埠头正好有只小船。雪龙说:“我们去划小船吧,有弟”。“好”有弟应了一声,飞身上了小船。雪龙还没来得及反应,有弟已经到了船上,雪龙“哗”了一声:“你像只小燕子啊!那么轻巧,身段那么美。”有弟昂首挺胸,得意的表情:“那是,我是谁!我的小名就叫小燕子呀!”话音刚下,两人哈哈大笑,开眉展眼。

雪龙去解开绳子,拿起船桨一拨,小船缓缓启动,慢慢向河中心移动。河道较为宽广,清清的水面上,船静静地行驶,只闻有规律的船橹划水声,一阵阵青草味的微风吹来,涟漪不停地**漾着,犹如《船歌》的乐曲在河面上响起。

雪龙划着小船,有弟坐在船头上。沿着这条古老的陂仔河道向下游而去。河道蜿蜒曲折,两岸翠竹茂密。雪龙和有弟在河里自由自在划着小船,悠然自得地观赏两岸美丽的风光,享尽了惬意人生。

他俩相互划着小船,时而快时而慢,他俩划小船的同时,也不忘观赏沿途那优美的风景。此时雪龙诗兴大发:

清清河水映风景,枝枝柳条随风飘。

河面轻波起涟漪,木桨齐划多逍遥。

雪龙刚吟完这首诗,有弟连连拍掌,说:“好美的诗啊,美诗配美景,羡慕死我了,抱抱我。”这时的有弟闭上双眼,脸上泛起了阵阵红晕,雪龙看到这般光景,虽然不是头一次拥抱,但心里还是怦怦直跳,脸上也带有发烧感。一阵女人的体香味飘逸过来,直钻雪龙的鼻孔,雪龙被这香香的味道所吸引,还是不自觉地慢慢地向有弟身上靠拢,轻轻地把有弟抱在怀里,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味,正是刚才飘逸给他的信使。此时的他,抛弃所有,把她抱得紧紧的……

就这样他俩坠入了茫茫爱河之中,顷刻间,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似的。他俩划着小船,仿佛变成一对小人儿,坐上刚从树上掉到河面的一片黄叶上,她依偎在他的怀抱,漂呀!漂呀!向着他俩幸福的彼岸漂去。此刻的有弟,梦想着他俩在婚礼的殿堂上,父辈和亲朋戚友对他们的祝福,她和雪龙微笑回敬所有的亲戚朋友,那种场景,多么美好、多么甜蜜、多么幸福……

一阵小水珠洒到有弟的脸上,惊醒了她的美梦。她惊奇地说:“雪龙,下雨啦!赶快去避雨。”“你傻啦!哪来的雨呀!”雪龙说:“我叫你好几声了,你都不理我,你是不是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呀?呵呵!”原来是雪龙用手从河里弄些水弹在有弟的脸上。有弟噘嘴说:“坏蛋,坏蛋,你是坏蛋。”她又用手轻轻地拍打雪龙,一下子他们又笑了起来,又相互拥抱在一起。“多么美的风景啊!我们把沿途的风景摄入脑中,带回家慢慢地欣赏,好吗?雪龙哥”,有弟向雪龙撒娇说。雪龙说:“好”雪龙用手指捋了一下有弟娇小的鼻子。此时的小船回到了埠头,还没等船停稳,害羞的有弟已经飞身上了岸。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又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大地开始披上朦胧的月色,雪龙和有弟玩了一天,期待他们的是依依不舍。雪龙说:“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家吧!”有弟很感动,眼眶都溅出了零星的泪花,点了点头,挽住雪龙的手,头依在雪龙的肩膀上,那股幸福感可想而知了。默默地走着,已经忘了其他事物的存在,认为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了,好像海里的螃蟹横着走,肆无忌惮。

突然间,一头水牛像发疯似的向雪龙他们这边袭来,他俩还沉浸于幸福感当中,丝毫没有感觉到大难临头。

水牛从他俩后面袭来,他俩丝毫没有觉察到,也许他俩过于沉浸于情爱当中吧!说时迟,那时快,水牛突然袭击了有弟,把有弟整个人卡在了牛角叉里,有弟大惊失色,大呼救命。

雪龙被这突而其来噩梦般的事件震惊了。雪龙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聪明镇定之人,瞬间调整好了心态,定了定神,猛然反应过来,连忙拿了老乡在墙头晒的红布,包抄小路追赶而去,正好赶个正着,雪龙把红布打开,快速蒙住了水牛的眼睛,然后拉紧缰绳,“驾”的一声,水牛立刻猛停了下来,雪龙慢慢安抚水牛,靠近水牛,抚摸水牛,慢慢把吓晕过去的有弟救了下来,抱着有弟飞快跑到她家里。

咚咚咚,咚咚咚……

“桥叔,快开门,快开门。”

雪龙着急万分地敲着门。开门的是竹生,竹生说:“阿姐怎么啦!”“等一下再同你说,快去叫你爸妈过来,快”。竹生“嗯”了一声。

雪龙抱着有弟放在她的小**。梁桥赶过来了;竹生推着徐芳也过来了。看到有弟这般模样,他们焦急万分,说:“有弟怎么啦!她怎么会这样?”雪龙说:“我和有弟在外玩耍一阵,正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一头发疯似的水牛从我们的背后袭来……”徐芳听了极度伤心,泪水刷刷而下,嘴里嘟囔着:“我可怜的闺女,你受苦了!你受苦了!”有弟是她的心肝宝贝,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看见女儿这般模样,做娘的怎不伤心?

“桥叔、桥婶,你照顾好有弟,我去请大夫。”雪龙说完就匆匆忙忙奔出屋而去。

有弟躺在**一直昏迷不醒,徐芳叫梁桥打盆温水拿毛巾来,同女儿擦着脸。“天啊!这闺女脸滚烫滚烫的,发烧啦!她爸,怎么办啊?”嘴里一直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急得这两个老家伙像热锅上的蚂蚁,梁桥在房里踱来踱去。“这么久了,还不见雪龙的踪影。”梁桥说着。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一定是大夫来了。”梁桥也不去细想,就急速前去开门,一打开门,却是赵雯雯,梁桥有点失望,但还是礼貌地说了声:“雯雯,你来啦!”

“嗯”,雯雯说:“桥叔,听说有弟受伤了,我来看看有弟”。

“嗯!雯雯真有你心,进来吧!”梁桥说。正在此时,雪龙和他的邻居龙叔赶着一辆马车来。

雪龙赶忙从马车下来,直奔有弟房里去。竹生说:“雪龙哥,大夫呢?怎么是你一个人来?姐姐快不行了,昏迷不醒,还发着高烧呢!”雪龙走到有弟床边,摸一下有弟的额头滚烫的热。雪龙说:“大夫出诊去了,不在,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有弟爸妈着急万分,梁桥又在房里踱来踱去:“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桥婶、桥叔,不要急。”“我们把有弟送去镇卫院去。”

接着说:“雯雯,你有空吗?你是有弟最好的姐妹,你跟我去照顾一下有弟吧!”

雯雯说:“好的,我回家收拾一下行李,顺便告诉我阿爸。”赵雯雯简单收拾好行李,来到了有弟家门口。

徐芳说:“谢谢你,雯雯,每次都麻烦你,你是我们梁家的大恩人啊!”雯雯说:“你不要那么客气,桥婶,我和有弟都是好姐妹,桥叔又和阿爸是好兄弟。她如今出事了,作为我最要好的姐妹,当然义不容辞去照顾她啊!”徐芳紧紧地拉着雯雯的手,此刻胜过千言万语,只是说了一句:“你们快去吧!”

雪龙抱着有弟上了马车,赵雯雯也上车了,雪龙抱着有弟,说:“龙叔,快赶车吧”,龙叔应一声,马车飞快地跑了,雪龙此时的心情,正是:

车轮滚滚碾心膛,泪水潸潸满脸光。

此景催她终不醒,寒流促我更愁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