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忽地一股冷风，寒潮说来就来了，人们四散，生活就是一场闹剧，稀里糊涂的，相识与不相识的就走在了一起。
阚亮和秦梅相约来到一家饭店里对坐着。秦梅给刘忻打手机，打通后她说她不来了，这让她感到无所适从，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打鼓，因为她不想一个人面对阚亮。事到如今，她只好硬着头皮面对阚亮了。阚亮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就笑了笑说：“也好，人少了，清静，咱吃吧。”
二人开始默默地吃饭，谁也不说话。阚亮率先开口道：“怎么不说话？”秦梅头也没抬，说：“吃饭时间不宜说话。吃饭说话不卫生、不礼貌。”她的话让阚亮乐了：“真该带你吃西餐。”“不喜欢吃西餐。”秦梅并不买他的账，而是自己继续在吃着饭。
“你挺有意思的。”阚亮碰了个软钉子，并不生气，却是盯着她看。秦梅不喜欢别人盯着自己看，就不耐烦地说：“老看着我干嘛。你不吃饭，光看我干嘛？你不饿吗？”阚亮这才发觉自己有点失态，赶紧点点头，“当然饿，可秀色……”
秦梅心里明白，阚亮从中学开始都一直追求自己，但她对他根本没有一点好感，总是想方设法回避他，可这次尽管她心里一千个不乐意面对他，但公司的业务不能不和他谈，所以她必须和他周旋下去，尽快结束目前的这种状况。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说：“还好，你不是和我的朋友刘忻在一起吃饭。”
“怎么，你的朋友。”其实，在阚亮的心里未尝不明白，自己从中学时代就对秦梅产生爱的情愫，可她始终对他不冷不热的，这让他感到沮丧。前阵子自己还亲自到她的公司去献殷勤，可换来的依旧是秦梅的不冷不热和不接受，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很是没面子，使他的自尊心遭受很大的打击。这次和秦梅的公司有了业务合作，这让他重燃起了信心，他要把自己的自信找回来，绝对不允许让别人从中掺和他的好事。
这时，秦梅笑起来：“就是那个麻辣女刘忻，要是你这么盯着，她一定会说一句话。”阚亮说：“哦？会说什么？”秦梅忍住笑，望着他，一本正经地说：“她一定会说……闷骚男，没见过美女用膳哪！”说着说着自己咯咯笑起来。阚亮明白了，她说的是他见过面的刘忻，今天在公司他也领教了这个性格泼辣、心直口快的女人，想到这里，他说道：“你这个朋友挺有意思的，改天把她约出来，我请你们吃饭吧。”“她呀，就是个见面熟。”秦梅一说起刘忻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阚亮却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初中毕业已经十多年了，但我始终记得十年前那一幕……”
“十年前？”秦梅想起了十年前那样一个夜晚，顿时陷入一片惊惧之中。可阚亮却不明就里，还在唠叨着，“十年前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十年前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秦梅喃喃自语着，并想起了十年前的一个下午，她带着一束百合花去看望东方一顺。她很虔诚地把花插入床头的花瓶里，然后手紧紧握着东方一顺的手。
此时，秦梅抬起头很认真看了阚亮一眼，试图在他眼睛里找到当年的那种感觉，可惜根本感受不到。阚亮哈哈大笑：“十年了，你转学刚刚来到我们学校，有一群孩子在操场上欺负你，当时……”
在阚亮的提示下，秦梅顿时恍然大悟：“呀，那天打抱不平的，就是你呀！”阚亮说：“这不，想起来了吧。”秦梅歉意地说道：“真对不起，后来就知道您因此被开除了。”阚亮叹口气：“也不全是，我父母出来打工，我也随他们进城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吃完饭，从餐厅里走出来，阚亮故意说道：“想不到今天咱们见了两次，你把我一下子带到了十年前。”他看了秦梅一眼又继续说，“一个清纯姑娘的影像，又清晰地活在我的脑海里。”“怎么，你还没有结婚？”秦梅问道。阚亮无奈地说道：“结了，在围城里，我正生活在自己的坟墓里。”“阚经理，我们还是谈些别的吧。”秦梅赶紧把话题岔开，不想再谈论这样的问题。“是呀，婚姻家庭，那些沉重的脚镣，就让他们远离我们的生活吧。”说着，阚亮把一只别人遗弃的塑料瓶，捡到垃圾桶里。秦梅默默地向前走着。
阚亮感慨地又说道：“悲观就是我生活全部的色彩，我多么渴望一丁点，浪漫愉悦的阳光。你看，空气是灰的，阳光也是灰的。”
秦梅说：“也不尽然，天气预报上说，明天就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阚亮看了看秦梅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是呀，明天的阳光，我就有新的希望了！”
秦梅说：“阚经理……”
阚亮纠正她：“叫我阚亮吧。”
秦梅说：“哪能呢？”
阚亮说：“我喜欢。”
秦梅看了一眼阚亮：“阚经理，我们的广告业务……”
阚亮笑着说：“谁叫我们是老同学有这缘分呢。”
秦梅说：“那就谢谢您了，阚经理！”
阚亮摆摆手：“别，就冲你这份不亲热，我反悔了！”
秦梅失望地望着他：“是么？没希望了……”
阚亮笑着说：“等什么时候把阚经理改成阚亮的时候，再来谈吧。”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一天，十字路口有一个美丽的女孩，不顾红绿灯强行穿越马路……”
秦梅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是么，那个女孩也够勇敢的了。”
阚亮继续说道：“为了躲避她，一辆轿车和一辆电动车撞在一起……”
秦梅不好意思笑起来：“哦，原来是你呀！那一天，我的表现一定很……”
“NO、NO，满街的人儿都停下来，欣赏一个美眉，寒风里光脚跳芭蕾的优美姿态呢。”阚亮又想起了那天秦梅光着脚在大街上穿过马路的情景。
秦梅问道：“那个骑电动车的是你？”
阚亮感到自己很委屈的样子：“我就是这场车祸的最大受害者……”
秦梅说：“你欣赏了……”
阚亮顺着秦梅的话说着：“我也欣赏了我家庭的破裂……”
阚亮的话让秦梅感到很吃惊，她说道：“你有没有搞错呀，你的家庭破裂和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我看到了十年前的你。”就是因为这件事，让阚亮又和秦梅重逢了，也正因为这件事，让他又仿佛找到了当年的自己。当他正沉浸在对往事回忆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接到了要他回公司列席董事会的通知。于是他不得不和她分开，并和她约定了谈业务的时间。
当阚亮回到公司的时候，公司董事会成员正在召开会议，被指定列席会议的他悄悄走进会场，看到气氛严肃而紧张，他心里不由地紧张起来。
这时，江董事长满脸不高兴的样子，望着周围的董事及其他列席会议的公司骨干说：“你们都是吃干饭的？这么严重的泄密事件，怎么不早说，不早做处理？”
这时，董事李肃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把脸扭向李飞虎，质问道：“李总，你来解释解释。通报，罚款，你们都干些什么呀？”“这不是还未来得及做调查，人家就查上来了。”李飞虎急切地辩解道。董事乔大江也不给他面子，“等你们把内奸查出来，黄花菜都凉了！好不容易谈成的贷款，又泡汤了。”
“我们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的话，强行把软件从里面撤出来。”李飞虎极力地想为自己辩护。可江董事长并不给他机会，“你为什么不早撤？说呀，还有你，阚亮！”
阚亮故作惊吓，然后直了直身子，急忙站起来，说道：“董事长，各位董事，事情也不能怨李总，软件是我接的活，交由周林主持开发……周林设计完成，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反对出售……”
江董事长看看李飞虎，李飞虎点点头，说：“当时的理由是软件设计不道德……”
“我们正要按照程序销毁软件，谁知道周林接到了一个电话，事情就搁下了。”阚亮继续说道。江董事长看向李飞虎，李飞虎点了点头，然后如实地说道：“是他一个表妹的电话。”
阚亮又继续说：“就这样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设计好的软件丢了。”“设计好的软件，经保密程序就这样丢了？”董事李肃插话并质疑道。
阚亮点点头：“正是。其实，周林嚷嚷软件丢了的时候，软件正在网上运行着。”听阚亮这么一说，董事乔大江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就说道：“这就奇了怪了，肯定出内鬼了。”
阚亮看了看李飞虎，然后吞吞吐吐地说：“大家都这么说……当时李总也这样认为，可是……”
江董事长盯着阚亮问：“可是什么？”
把责任嫁祸给周林是阚亮一直的想法，并不断地找机会来排挤周林，他绝不能让一个有才能的人影响到自己的前途，“我认为是周林自导自演，监守自盗。”
李飞虎赶紧制止他：“阚经理，没有证据你不要胡说。”
阚亮看事情朝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也根本没有把李飞虎放在眼里，所以他就恣意妄为起来，“事情不是明摆着呢，我们把销毁软件的任务交给了周林，他今天拖，明天拖，拖来拖去不就拖出事来了？”听到这里，李飞虎对阚亮罔顾事实的做法非常生气，“阚经理，你实事求是点好不好？”
这时，阚亮反而大声说：“实事求是，那就更好说了。也不是我得罪李总，周林把自己表妹的肚子搞大了，找个借口一直拖着不上班，大家都说他把软件私下处理了，为的是凑集医疗费，地球人都知道。”此时，江董事长已经非常震怒，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竟然有这事。现在就把周林叫过来！”
阚亮对江董事长言听计从，赶紧去给周林打电话，打通后，周林在电话里说他不能前来，因为他表妹赵丽在做手术时，出现了大出血，他不能丢下危在旦夕的表妹。阚亮只好把周林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给在座的公司董事会成员，他说：“他说他表妹大出血，不能回来……”
江董事长一听周林不能前来，他觉得周林在挑战自己的底线，就非常生气说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大出血呢！把手机给我！”阚亮只好把手机递给江董事长，他问：“你是周林么？”
周林在电话里说道：“董事长呀，我……”
江董事长说：“我不是你的董事长，你被解雇了。”
李飞虎急了：“董事长，周林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江董事长非常生气地挂掉电话，并大声说道：“别说了，置公司荣誉于不顾的人，难得么？吃里爬外的东西！”
董事乔大江接着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明天就告诉律师，收集整理相关证据，让周林为公司的损失买单……”
“我们都在做些什么？你们不能这样武断。”李飞虎摊了摊手，感到很无奈。董事会成员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并很快结束了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