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人生漫步广告公司写字楼里,秦梅拿着文件资料气呼呼地来到刘子放的办公室里,对正在看文件的刘子放嚷道:“你们简直要把我逼疯了,我不是一台按照你们程序工作的机器。”

“不想做,可非得你做!”刘子放望着气呼呼的秦梅,耐心地说,“你心里不舒服,我心里好受么?段建荣什么样的心思,我比你更清楚,人家呼风唤雨,咱们跟着唱戏不是?公司要发展,员工要吃饭,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懂不懂?”

秦梅顶撞了刘子放一句:“不懂,业务又不是他一家的……”“规则都是明的,可交易都是暗处来的。”刘子放站起来,转到秦梅的跟前,望着她,“眼下银根收缩了,段建荣手里多的是热钱,哪家公司不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秦梅把手中的文件资料摔在桌子上,激动地说:“可你不能拿我去交易呀?我是一名员工,不是你们的牺牲品、祭祀品!刘总,我不想卷入这个是非漩涡……”说着,她差点要哭了。

刘子放摇摇头:“可你已经卷入是非了。”说着,他拉着气呼呼的秦梅坐到沙发上,耐心地说,“要是我有一点退路,我也不想逼你呀!段建荣表面上为了讨好刘忻,拿所有的业务来砸我,司马昭走在大路上,那点心思我能读不出来么?我找过他,求过他,理论过,可人家就是不听我的。”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更可恶的是,他直接找到了董事长,说我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千方百计阻止你跟他合作……”

秦梅的情绪终于安静了下来,问道:“董事长什么意见?”“业务是要保的,利润是要拿的。”刘子放认真地看着秦梅,无奈的样子,“你也知道,总经理的位置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就像蚂蚁一样被人拿捏的滋味不好受,真想舍弃一切,和你远走高飞。可你知道,这个时候公司破产很容易,但这个茬口,把几十名员工推向社会,你忍心吗?”

刘子放的一席话,让秦梅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大,她不能退缩,也不能置公司的几十位员工于不顾。她轻叹了一声:“我明白,可明知道这陷阱……”“秦梅,我向你保证,你不是这场危机的牺牲品,请你相信我!”刘子放站起来,推开了窗户望着车水马龙的大街,继续说,“我已经和段建荣交锋好几次了,他也知道你我的态度,他会收敛的……”说完,他颓废地坐在靠椅上,好像很疲惫的样子。忽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只好拿起来,懒懒地问:“喂,漫步……”

段建荣在电话那头气势汹汹问道:“刘总,你是不是不要这笔业务了?”

听到是段建荣的声音,刘子放向秦梅示意了一下,然后换上了一副笑脸,说道:“哦,段总啊,要不,咱们再换批懂业务的……”

“哈哈哈,刘总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知道我姓段的就好这一口。”话筒里清晰传来段建荣交换话筒的姿势,“到现在你还要和我躲猫猫……”“哪敢呢,段总,我正想当面向您请教呢?”刘子放赶紧向他解释。

“行,我这里白开水多的是,随时恭候你的大驾。”段建荣“啪”地挂掉了电话。“喂喂……”刘子放无奈放下电话,自语道,“这不是明摆着要逼死人命嘛。”

秦梅站起来,很坚定地说道:“那你就先请教他吧,我也没工夫这么闲扯。”说着,走出了刘子放的办公室。回到自己办公格子前,看见大家都望着她,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们别劝我,这笔业务说什么我也不会做。”

一名职员望着她小心地说,“可是梅姐……”“可是什么,你们要工作,我也要生活,理是这个理,凭什么逼我做?”秦梅忽然看见大家纷纷吐舌头,眨眼睛。她感到莫名其妙,顺着同事们的眼光看去,不由张大了嘴巴,在她的办公格子前,一束娇艳欲滴的百合花正在慢慢探出头来。

“哈,我来了!”阚亮手持一束百合花从办公格子后面站起来。“阚亮?”秦梅非常惊讶阚亮的到来,阚亮微笑地望着她,“初中时我是又矮又瘦的,你看现在,我都发福了。”也许因为太突然太激动,秦梅忘了身处何境,“告诉我,你是怎么找来的?”

阚亮指了指上面,秦梅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哈哈地笑着:“天花板上,它没有路啊。”他又晃晃手中的花束,“我是顺着百合花的清香味走过来的……”“不好意思,见面就让你破费。”秦梅接过百合花,礼貌地放在鼻子上闻一闻。也许秦梅的动作鼓舞了阚亮,他鼓起勇气,红着脸说:“秦梅,我是向你求婚的。”

“求婚?”秦梅一下怔着了,她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冒失,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勇气,一下子抽掉了自己台阶的梯子,自然就乱了分寸,“可是……可是,求婚……求婚你应该拿玫瑰……”

阚亮仿佛看到了希望,魔术般从背后拿出一束玫瑰来,“玫瑰来——”“哇……”办公室里的惊叹声碰撞着,连推开门走来的刘子放也停下了脚步,紧张地盯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他悄悄拉着办公室的丁大姐,问:“秦梅这是什么意思?她这是要……”

“接啊,接啊!”众人在起哄着。秦梅绞尽脑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她在犹豫着,“可惜,要是有束……海棠……该多好啊?”

“海棠来——”阚亮把玫瑰花轻轻地抛起来,纷纷扬扬的花束砸在刘子放的脸上,惊得他张大了嘴巴。

“哇,海棠。”众人叫起来。

秦梅望着阚亮不好意思笑起来:“看来你什么都准备了。”

“我是来表达决心的!”阚亮这时有点得意的样子。

秦梅还在犹豫着,心里还在想找个理由拒绝他:“那你有没有……”

“狗尾巴花……”阚亮哈哈笑着从背后又拿出一束狗尾巴花。“啊……”秦梅彻底崩溃了,瘫在椅子上。

阚亮的求婚,对秦梅来说,简直是一种笑话,她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当成事,她现在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最当务之急就是去见刘忻,让她做做段建荣的工作,不要让段建荣逼人逼得太急了。秦梅抱着这样的目的来到段建荣送给刘忻的别墅里。

秦梅见到一脸憔悴的刘忻,心里很不是滋味,昔日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现在见了竟不知从何说起。刘忻歉意地望着面前的秦梅,“没想到,一片好心,却给你惹麻烦了。我本来是好心,想多多帮衬你,没想到却是倒忙……”“也不尽是倒忙。”秦梅打断刘忻的话,委婉表达着自己的谢意。刘忻很内疚的样子,“我知道,是段建荣把事情做绝了。”“段总就是奔我而来的。”秦梅看了一眼刘忻,继续说,“你也知道,作为一名员工为公司多做业务,也是高兴的,可段总这样做过分了。”

刘忻默默地拉起秦梅的手,很真诚地说:“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有许多事情,我也是帮不上忙说不上话的……”

“我知道。”秦梅拍拍刘忻的手,“你以后不必在他面前替我揽业务,如果真需要的话,我会联系你的。”

刘忻放开秦梅的手,给她递上一杯茶,说:“谢谢你。”

“又客气了。”秦梅微笑地望着刘忻,“咱两个,谁跟谁呀。你近来还好吧?”

刘忻微微叹口气:“还行吧。混小三的其实混的就是心的牢房,好在早有思想准备了。”

“不要光闷在屋子里,经常出去走走……”秦梅劝道。

刘忻摇着头讪笑道:“一步走过来,步步都没脸见人。”

“刘忻,你不要这样!”秦梅摇着刘忻的手,真诚地说,“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刘忻忧伤地望着秦梅,说道:“你就别劝我了,我家里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几个病人都指望我呢。”她停顿了一下,又问,“他还好吧?”

“还好……”秦梅没有多说。

刘忻认真地说:“都是我对不起他,你告诉他,别再下煤窑了。”

“我会把话捎到的,你呀,放不下的人真多。”秦梅微笑着望着她。

刘忻望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看了看秦梅,非常歉意地说:“段总马上就要来了,碰见你了麻烦。”刘忻望着秦梅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陷入烦躁的情绪中去。

从刘忻那里出来,秦梅顺道来到菜市场买了两条鱼,她想在周林的面前露一手。想到这里,先前心里的不快一扫而光,她提着手提袋兴冲冲地沿着街道向前走着。看到周林在前面,于是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上,向他晃了晃手提袋,笑着说:“今中午我给你做鱼吃。”

“苦都是自找的,烧烤多有味,你硬是……”周林不止一次想起那次河滩里烧烤的情景,说了半句就咽了回去。秦梅却淡淡地说:“还不是燕如玉那天过于嚣张,影响了大家的兴致。”他俩正说着,一辆轿车突然逆行冲进人行道。

打扮时尚,低头看手机的刘莲子正从一棵大树下向前走着。眼看轿车直冲她而来,“危险——”周林和几个路人同时喊起来。可刘莲子似乎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周林急忙纵身一跃,一把拉着刘莲子,连人带自己滚到了路边花丛里。

“嘎——”轿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两个人的身边。“啊——”人们惊出了一身冷汗。司机打开车门跑过来,但被秦梅上前拦着:“有你这么开车的?”

路旁的草坪里,刘莲子痛苦地从周林身子下抽出自己大腿来,恼怒地推了他一把:“你要干什么?”轿车司机也拨开秦梅,一把拉起周林,“咚咚”就是几拳,无端被打的周林痛苦地蹲下来。秦梅看周林吃亏,就怒气冲冲地冲上来,“你凭什么打人?”“妈的,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老子的面,耍流氓!”轿车司机愤愤的一句话把大家扔进一头雾水里,正在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他拉起刘莲子走到了车旁,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周林,“小子,再当街调戏老子的女人,老子非把你的狗腿碎了!”说完,两人钻进轿车里。秦梅忿忿不平地跑过去拍打着轿车的窗户,“谁调戏谁呀?你下来,把话说清楚!”

周林走过去拉着秦梅,劝道:“算了,算了,打两下,骂两下,又不长身上,何必找气生呢。”

秦梅对周林当老好人的态度非常不满,冲他嚷道:“你拙啊,人不能随随便便被欺负的,你懂吗?”

这时,燕如玉恰好路过这里,看到此情景,走过来笑着对周林说:“你行啊,周林。”看到她,秦梅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提着手提袋径直向合租的小区走去。周林不好意思地向她笑了笑,然后急忙向前追去。

燕如玉回到王思磊和苏诺的合租屋,绘声绘色地向王思磊讲述了刚才在街上的事情,她说,在街上,碰到了周林、秦梅俩人因助人为乐反被对方揍了一顿的奇葩事。她在叙述这件事的时候,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王思磊却对周林的行为非常赞同,“周林就是好样的。”但他转念之间又叹了一口气,“唉,这个秦梅,越来越世俗了。”

燕如玉对王思磊的态度感到莫名其妙,疑惑地问:“你不恨周林?他可是抢你女朋友的人。”“我恨他做什么。再说我有理由恨人家么?我的错在我,不在秦梅,也不在周林,感情是相互的。”王思磊虽口上这样说,但他心底里还是在隐隐作痛。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对燕如玉来说,心里反而感到了一点安慰,但她嘴里却说出嘲讽他的话:“那是,谁不知道你的本事大,能耐的就剩下大是大非了。”

王思磊眼睛直直地盯着燕如玉,问道:“是不是你又惹秦梅生气了?”“你又护短了。”燕如玉有点委屈,但嘴里还是不饶人,“你的心肝宝贝,我就是想惹也得考虑考虑你吃不吃人……”

这时,王思磊有点急了,就说:“告诉你不要招她的是非,你偏……”看到王思磊真的误会了她,让她非常生气,就嚷道:“我做的什么孽呀,夹在你们中间受不完的冤枉气。”说完,她含着眼泪,站起就跑出了合租屋。

“你回来,我还有事求你呢。”王思磊在后面喊着追了出去。燕如玉并不是真的要走,她就是要试探一下王思磊究竟对她在乎的程度。王思磊从门外把她拉回来,走进卧室按在自己的电脑前,“对不起,刚才我说错了还不行吗?”看燕如玉还在生气,就哄她,“好啦,就不要生气了,来看看我修改后的策划案。”说完,他把修改后的策划案文档打开。

燕如玉就势下台阶,坐在电脑前字句斟酌地把策划案看了一遍,并在不恰当的地方提出了自己的修改方案。王思磊高兴地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三!如玉,我真是佩服你了。寥寥数笔,画龙点睛,锦上添花,就把本案打造成城南崛起的核心发展区,新城市中心的标志性高档社区……”

燕如玉也不客气:“你现在才明白?我,燕如玉,才是你的左膀右臂。”并轻轻地用粉拳擂了一下王思磊的胸,然后撒着娇,“要想成功,就必须先找一个,站在背后能使你成功的女人!”

“唉,你又再逼我了。”正高兴着的王思磊不得不偃旗息鼓。燕如玉很认真但带点忧伤地说,“我逼你做什么?思磊,你又摇摆了,你知道么?我也在摇摆,我不是个木头人,你能不能把给秦梅的情感分一成给我,那我就满足了。”说完,她起身就要走。王思磊急忙把她拉着,着急地说:“如玉,你能不能……”“你找你的秦梅去吧。”她一把推开王思磊,向门外跑去。

“阚总,那是一款近似完美的程序,到了客户手里又出问题了。”周林坐在合租屋客厅的沙发上打着电话,“行行,明天回公司,我再完善完善……”

“啊……”秦梅在厨房里突然惊叫了一声,周林闻声急忙跑过去。但见厨房里狼藉一片,她对杀鱼很不得法,溅了一脸的鱼鳞,还在那里继续与鱼搏斗着。看此情景,周林哈哈大笑起来:“离了杀猪匠,就吃带毛猪。还是我来吧。”他从秦梅手里拿过菜刀。秦梅拨拉着脸上的鱼鳞站起来,将信将疑地问周林:“你行么?”

周林拿着刀对着鱼头“啪啪”拍打了两下,说道:“先拍晕,后开膛,再清肠……”说着,他手脚麻利地把那条鱼很快就解决了。望着他麻利的动作,秦梅笑了:“妈呀,你上辈子就是刽子手出身的。杀一条鱼这么麻利?”

“哎哟——”周林忽然惊叫起来。“怎么了?怎么了?”秦梅急忙凑过去看。转而,他却若无其事地用京剧腔调哼唱起来:“你你……你就是买我人血馒头的……秦大嫂……”

秦梅嗔怪地拍了一下周林的后背,“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你伤着手了。”“宰鱼的程序都走完了,我还不应该站起来啊。”周林把宰过的鱼扔在水池里,“杀鱼杀到死,帮人帮到底……”“去去去,今晚上是我请你的。”秦梅把他往厨房外面推。他微笑着说:“行,当个爷们也是幸福的。不过,你得告诉我,菜名。”“王婆鱼,我跟王……”秦梅一时顿住了,然后不客气地推着他继续往外推,“去去去,别烦我,顺便把我床头桌子上的菜谱拿过来。”

周林打趣道:“你还按图索骥?”“你放心,炒不出个千里马,该不会炒出一扇瓢来,形似神不像,多多包涵。”秦梅笑了。

站在厨房外面,周林用充满期待的眼光望着秦梅,“谦虚出成绩,我蛮期待的。”而秦梅在厨房里朝他对着口形,作出很萌的样子。周林去到秦梅的卧室去拿菜谱。

当推开秦梅卧室,迎面看到秦梅的电脑桌上在一个精致的盒子上放着一束已经干枯的百合花,前面放着一个小香炉,里面有焚过香的痕迹。卧室里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清香味道。一时间,他愣着了,很快就意识到,和自己合租的这个姑娘就是秦梅,而且在秦梅的心里一直没有忘记给自己的童年带来深深伤害的那一幕,并一直没有忘记救过自己的东方一顺。但他又明白,决不能让秦梅知道自己就是当年救过她的东方一顺。想到这里,周林赶紧把那本菜谱找到,来到厨房给秦梅。秦梅并没有察觉到他心情的起伏,而是非常高兴地开始按照菜谱的做菜顺序,有板有眼地做起“王婆鱼”来。

大约过了五分多钟,一股浓烟从厨房里飘来。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周林闻见一股焦糊味,不由地大喊:“不好,糊了!”说着,急忙跑进厨房,却见油烟四起,可怜的秦梅正在弯腰打着喷嚏,他赶紧上前把液化气关上,取笑着秦梅,“行,就得以放火的精神来炒菜。”

呛得满眼泪花花的秦梅笑着打了周林一下,“怕是吃不成了。”周林赶紧把秦梅炒过的鱼装进盘,“没事,咱们就回到远古茹毛饮血的时代,不就是换了个吃法么,糊了焦着吃,焦了糊着吃,两种口味哩。”

两个人说着笑着,就把饭菜端在桌子上,等正儿八经坐下来的时候,秦梅突然想起了和王思磊第一次吃鱼的情景:餐桌上,唯一的一盘荤菜是一条红烧鱼。“王婆鱼……”秦梅重复着,一道普普通通的鱼,怎么会有这么个响亮的名字。“是王婆媒。”王思磊纠正着,然后夹起鱼眼送到秦梅的嘴边。“我不想吃鱼眼,软绵绵的。”秦梅说着却不好意思拒绝,只得闭着眼吞到肚子里。

王思磊笑着说:“这就对了。你知道么?从前,外婆是最疼我的人,每次吃鱼,她总是先把鱼眼夹给我,因为她认为鱼眼是鱼身上最有营养的部分,是最好的东西。刚开始我并不喜欢,但是越吃就越觉得好吃。于是后来每次吃鱼的时候,我都会等着外婆夹鱼眼给我。后来外婆去世了,就再也没有人给我夹鱼眼了。”说完,王思磊眼角闪出一丝泪光,抬起头深情地看着秦梅。秦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手默默抓住了王思磊的手。

王思磊紧紧地攥着秦梅的手,深情地说:“我就是你的外婆。我要疼着你,呵护着你,我要把满世界的鱼眼儿,夺过来,放在你的盘子里。”“行,我就张着小嘴,等你把鱼眼放进嘴里。”秦梅看着他闪烁着的眼神,渐渐地也习惯了鱼眼淡淡的味道,可是到现在她仍不明白,淡而无味的鱼眼,怎么会让王思磊产生那么大的感动。

这时,周林用筷子点点桌面:“吃呀,怎么又想起王婆了?”“没有,我在回忆烹饪鱼的程序呢?”秦梅回过神来,拿起筷子指向了鱼眼,鱼眼却粘在周林的筷子上,鱼眼瞬间进了周林的嘴里,她失望地微微叹了口气。

周林夹起整条鱼上最好的一块肉,放在秦梅的盘子里:“给你。”秦梅懒洋洋夹起一丝鱼肉咀嚼着,放下了筷子。周林不解地望着她:“怎么了?”“你瞧瞧,这就是我的手艺,没滋没味的。”秦梅尴尬地笑着,“你慢慢吃,我想歇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