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晚上,睡梦中的秦梅噩梦连连,梦里晃悠的不是刘忻披头散发地跑进她的房间大呼救命,就是面目狰狞地立在床前向她索命。被噩梦惊醒的她,几次满头大汗地坐起来,又惊悸地躺下,而且这噩梦始终萦绕着她。半夜,惊恐的她发起了高烧。只好索性起床,强撑着身体来到客厅倒水喝,结果摔倒在客厅里,几次试图爬起来都没有起来。

客厅里的响动声,惊醒了住在另一个房间的周林。他急忙跑进客厅,拉开灯一看,躺在地上的秦梅手和胳膊上到处都是伤痕,急忙把她搀到沙发上。他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喝杯水吧。”她接过杯子喝完开水,继而嘤嘤地抽泣起来。

看到她哭起来,周林显得手足无措。她哭着哭着,双肩抖起来,像是很冷的样子。周林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感觉很烫,关心地说:“秦梅,你发烧了。”说完,他赶紧回卧室穿好衣服,也给秦梅拿好衣服,背起她就走,“走,去医院。”

经医生诊断,秦梅是由于受风寒和惊悸过度所致而感冒。按照医生的建议,周林先把她安置到病房后,赶紧到收费处缴费、取药。护士们在病房很快给秦梅吊上输液瓶。周林取药回来后,打来开水让秦梅把药服下后,她安然地睡了。折腾了大半夜的周林已经也很困了,就趴在秦梅的病床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秦梅从睡梦中醒来,看到趴在她的病床前熟睡的周林,觉得心里暖暖的。她不忍心打扰他,她知道昨晚已经把他折腾的够呛,就想让他多睡一会儿。可这时周林也已经醒来,看到她深情地注视着自己,感到很不好意思。于是,他赶紧起身,说道:“我去打早餐。”秦梅没有拒绝,默默地朝他点了点头。

周林出去没多久就把早餐打回来了。秦梅看他跑前跑后地忙乎,有点过意不去,“让你这样跑前跑后的,真不好意思。”周林却说:“这样的忙碌真的有意思。”秦梅半真半假地笑道:“那我就一直病下去?”“行呀,那我就这样一直守着你。”周林意味深长的话让她一下子脸红起来。

“你不要不好意思,出来打拼谁能把父母兄弟都带在身边?有个头疼发热还不靠朋友照顾啊。”周林赶紧话锋一转说起合租的好处。秦梅趁机撇清关系,“你呀,嘴真贫,我们是室友。”周林开玩笑说:“行,石油也行,一百多美元一桶呢。”

在梅园小区的合租屋,王思磊随着音乐在自己的房间里唱着。他的歌声和夹杂着音乐伴唱,这让想做文案的苏诺始终不能静下心来,她气呼呼地撞开他的房间,跑到电脑前关掉音箱,对他嚷嚷道:“王思磊,你去死吧,你还让人活吗?”

面对怒气冲冲的苏诺,王思磊却很淡定,“苏诺,你在你的房间,我在我的房间,咱井水不犯河水吧。”“你混蛋,你高兴了,可别忘记有人还得写文案,别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行吗?”怒气未消的苏诺质问着他。

面对苏诺的责问,王思磊也忍不住嚷道:“不是我忘了,而是一颗美女的心改变了前进的方向,一头野狼闯进来,毁掉了我幸福的生活。你让我苦中作乐还不行吗?”

苏诺苦笑着反驳道:“你放屁,秦梅就不是那样的人,要是你足够优秀,你们之间要是没有争吵和冷战,她会搬出去住吗?”“行、行,咱们也别在这里争吵,也许这都是我的错,但她也不能说搬走就搬走啊。”王思磊像是斗败的公鸡,向苏诺缴械投降。这时,苏诺提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想法:“鉴于敌人的情人都和情人的敌人生活在一起,索性咱也装模作样来个水到渠成,天底下不是有换老公的吗?咱也来个情人大交换。”

苏诺匪夷所思的话让王思磊听起来心惊肉跳,于是他问道:“怎么个换法?你是说你和我?”苏诺上去拍了一下他的头,“换你个头啊,我是说你和燕如玉,我和……”

王思磊心里想,可真要过起家家来,自己对待秦梅那是一百个真,和周林待苏诺掺杂特多特多的水分,他们和自己比起来简直不在一个层面上。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暗自感到生活的可笑。想到这里,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就像你说的,你必须把那个周林拿下,你拿下他,那我和秦梅的危机不就解除了?至于燕如玉嘛,咱就别提了。”“好,咱们一言为定,唉,这个周林,天生就是一个采花贼,我这就给他发微信,问他们这一会儿在干啥?”苏诺兴高采烈地跑向自己的房间,王思磊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脸的无奈。

早上起来,王思磊看外面的天气晴朗,就想出去转转。于是他到厨房给自己准备了丰盛的早点,然后一个人坐在餐厅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等他快吃完的时候,苏诺才睡眼蒙眬地走过来,看着餐桌上的残羹剩囊,像不认识他一样上下打量着他,然后气不打一处地嚷嚷道:“有你这样子对待朋友情人的?”

王思磊莫名其妙地看着苏诺,而她继续夸张地嚷道:“你的情人在我男朋友那里生病了,有人陪着;可他的情人在你这里想吃饭却饿着,这冤枉我大了去!”“什么,秦梅生病了?”苏诺的话一下惊着了他,他赶紧跑进厨房端出三碟子两碗的饭菜,放在苏诺的面前,着急地说:“猪,你想气死我呀,这样的国家机密你早说啊。”“你干嘛呢?”苏诺不满地嘟囔着。王思磊嚷道:“我要抓破坏分子,再晚了,他就给秦梅洗脑了。”苏诺也不甘示弱地嚷道:“我也正担心周林脑残,被那个花心的拖下水。王思磊,路上别不舍得花钱,打个出租咱们来回接力。”

王思磊抱着一束鲜花兴致勃勃地来到医院。经过打听,他来到秦梅住的病房,正准备给秦梅一个惊喜,可还没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周林在给坐在病**的秦梅喂饭。看到这情景,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把伸出欲开门的手急忙缩了回来。可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周林看到了病房外的王思磊,急忙跑向病房门口把他拉了进来。

“你来的正好,我得去上班了。”说着周林准备就走,并嘱咐秦梅,“你好好养病,别着急回去。”周林对秦梅的关心,这让他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秦梅的病床前把那束鲜花放在床头柜上,幽幽地说:“秦梅,我不知道你生病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跟我打个电话。”秦梅苦笑了一下,目无表情地望着他。王思磊继续说:“你这样子我不是更操心么?秦梅,咱们闹也闹了,看在我们过去的面子上,你还是回去吧,你的房间一直空着呢。”秦梅叹口气,望着他,说道:“思磊呀,你要是心里有我,就让我搬出来住一段时间吧。”

王思磊摇了摇头,嘴里酸酸地说:“看着你整天和他眉来眼去的,我这心里感觉很别扭。”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看了看手机,然后淡淡地说,“燕如玉的。”说着,他边接电话边走出了病房。秦梅望着他走出病房的背影,失望地摇摇头。

这时,苏诺正在去医院看秦梅的路上,宋超忽然从后面追上来,着急地问她:“苏诺苏诺,刘忻呢?”看到宋超,苏诺感到很惊讶,但很快变得很淡定的样子,“鞋兜兜里站着呢。”然后她又用挖苦的语气调侃道,“我说哥们,大家疯了似地在这个城市的垃圾堆里到处找你,你到哪里去了?”“还不是穷疯了,就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挣钱去了。”宋超挠了挠头,又问,“梅姐呢?”“医院里待着呢。”“那得过去看看。”说罢,他们两个向医院的方向走去。

看到来医院找他的燕如玉,王思磊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烦躁。于是劈头就问:“你来干嘛?”“我为什么不能来?”燕如玉挑衅似的望着他。他只好无奈地说:“不是,我是来看秦梅的,她病了。”“她病了就是病了?你病了她照顾你了吗?”说着,燕如玉蛮横地拉着王思磊的手就往外走。王思磊边走边挣脱着,“如玉,你讲点道理行吗?”

燕如玉拉着王思磊正往大门口走,被迎面赶来的苏诺、宋超碰到。苏诺用不屑的眼光望着他们,挖苦道:“嗬,你们好亲热啊。”王思磊生怕苏诺误会自己,就赶紧解释道:“苏诺,是她非要拉着我走的。”“你给我收起来你那一套吧,还、还她要拉着你,你自己就不会走路啊。”苏诺一点也不给他留情面,把王思磊呛得哑口无言。

苏诺这样挖苦自己和王思磊,让燕如玉非常生气,正要翘起三寸不烂小嘴反击,看清形势的王思磊害怕事情闹大,就赶紧数落她:“燕如玉,你放点自尊行吗?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咱们这样拉拉扯扯的弄得不明不白的,像话吗?”

看到王思磊这样数落自己,这让燕如玉更生气,同时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朝王思磊吼道:“王思磊,你混蛋——”说罢,气愤地跑出医院的大门。

苏诺微笑着朝王思磊竖起大拇指:“还是你,纯爷们!”王思磊却涩涩地苦笑了一下,然后随苏诺和宋超又来到了秦梅的病房。看到苏诺的到来,秦梅非常高兴,“苏大小姐终于冒泡了。”“唉,我的梅姐啊,你能不能别再惹我了,行吗?你有良心吗?说搬走就搬走了。”苏诺边嗔怪着边坐到秦梅的身边,然后又认真地问,“你昨晚生病是周林把你送来的?”秦梅不明就里地点点头。苏诺又继续问:“他是咋把你送来的?比如抱?还是拉着手?”看着苏诺很搞笑的样子,秦梅哈哈大笑,说:“你有点正形,好吗?”“苏诺,是不是周林把你弄神经了?还是被他灌迷魂汤了?”宋超揶揄着苏诺,而她却理直气壮地说:“这有什么,我是为梅姐好。”宋超很直白地说道:“我看你是醋吃的太多了。”“你——”宋超这样说她,让苏诺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梅姐没事我就走了。”

秦梅笑着说:“好,赶快上班去吧,不然迟到了。”同时她又对王思磊说,“思磊,公司有事情,你就陪着苏诺先走吧,我也退烧了,也要去公司,就由宋超帮我收拾一把吧。”

王思磊拍拍宋超的肩膀,说了声:“拜托了,宋超。”然后冲着苏诺使了个眼色,她皱了皱眉头,跟着王思磊走出病房。刚走到电梯口,她丢下王思磊就顺着楼梯往下跑。王思磊望着跑下楼梯的苏诺,心里好像一阵释然。

宋超在医院里帮助秦梅办理完出院手续后,带着秦梅的物品和她一起走出了医院。秦梅忍不住问宋超:“你的不辞而别让刘忻真的很伤心,你知道吗?”宋超说:“梅姐,我知道我不该不辞而别,是我错了。”“回头你找刘忻道个歉。”秦梅边走边说。宋超欲言又止。秦梅继续说:“你这三个月去哪儿了?”

宋超说:“梅姐,你也知道,刘忻向来都是花钱大手大脚的,就我那一个月三千多工资,根本不够她花。所以为了讨好她,我就去山西煤窑干了三个月。”说着,他搂起胳膊和小腿,展示给秦梅看身上的伤,“你看我身上的伤。”秦梅看着宋超伤痕累累的胳膊和小腿,非常同情他,说:“你这是图啥哩,为了她不值当这样损身体。”

宋超苦笑了一下,说道:“刘忻说的对,像熊猫一样养女人。”“钱你挣来了,人可能就飞了。”秦梅不敢向宋超说实话,并隐瞒道,“刘忻也出去打工了,手机也换了号,这样吧,她会主动和我联系的,反正你的号不变。”

正说着,一辆轿车在路边缓缓地向秦梅开过来。她看到刘子放在车里向她挥手,她只得和宋超握别,上了刘子放的车。等她坐定,刘子放用挑衅的口吻问:“朋友?同事?情敌?”秦梅摇摇头:“是一个被我棒杀了对象的人。”“这么说,你把他的对象卖了?”刘子放似乎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对,我就是把她和我自己卖了的人。”秦梅掏出手机,翻出微信,递到刘子放的面前,“刘总,这是什么意思?”“没什么,就是一个提醒……”刘子放看了自己给秦梅发的微信,反而有点儿不自在,“我怕你吃亏……”“明知道一个狼窝虎穴,你为什么还要我一如既往地去。”她质问着刘子放,而刘子放在找着理由:“我是一个生意人,我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努力,我提醒你,是因为我爱你。”秦梅苦笑了一下,反问着:“爱,你也配爱?为了几个臭钱,把自己爱的女人推到火坑里去,这就是你大言不惭的爱?”“我有我的苦衷!”刘子放无奈地说道。秦梅对刘子放的态度感到很愤怒:“滚你的苦衷去吧,停车,姑奶奶要下车。”刘子放哪里肯停,秦梅就争夺其方向盘来,一时间,行车秩序大乱。刘子放只好在路边停下来,秦梅狠狠甩上车门,说道:“要是我的朋友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的黄瓜秧掐了。”

走在大街上的苏诺,看到周林在她前面边走边打着电话,于是就悄悄靠过去,细听手机里的声音却听到秦梅的哭声,便伏在周林的耳朵旁,“怎么样,泡别人的女朋友和被别人的女朋友泡的滋味好受吧。”

周林愣了一下,看是苏诺,就生气地朝她吼了一声:“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行吗?”手机里,秦梅却在辩解着:“我没有胡说八道,都急死人了。”“我没有说你。我是说502胶。”说完,周林急忙把手机挂掉。苏诺用询问的目光指了指自己:“502胶?你们背地里叫我502胶,有我这样漂亮的502胶吗?说,你们打哑谜,是怎样损我的?”

周林见她蛮不讲道理的样子,也就不再理她,径直向前走。苏诺在后面小步追赶着,说:“行,算你们狠,这辈子,我就不干胶了,我要粘死你们!”说完,向公司写字楼跑去。

苏诺气呼呼地走进公司写字楼,听到走廊里两位先到的女员工对着她的座位指指点点,她就悄悄走过去。发现他们正在嘀咕着她和总经理不清不白的关系,本来就有气的她就不由地火冒三丈,气愤地骂道:“背后说人坏话,你们不得好死。”说着,三个人撕扯起来,被随后赶来的周林拦着,训斥道:“在公司打闹你们像话吗?”苏诺余气未消地喊道:“她们背后嚼人舌根,就该打。”周林当即批评那两位女员工,“当面不说,背后乱说,这不好,有些东西可以瞎听,但不能瞎说,搁小处,这是离间;放大了,这是诬陷,苏诺的情况你们大家不是不清楚,她心里只有……”他说着说着停着了。“谁?”苏诺骄傲地昂起头。“钱和刁蛮。”众人哈哈大笑了。苏诺非常生气地瞪着周林:“你——”周林赶紧以息事宁人的态度说:“好了,好了,趁大家还都没来,你们就准备准备上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