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二毛作恶
二毛在外面是否遇到什么天大的事情,让他的性情完全改了个样,他没说村人没法得知,就是他现在家里唯一的亲人大毛问他,他也不愿意说。他还有三个姐姐,早嫁出去了,从来没有回过村。他娘上山的那天,她们却约了似的,同时回到宝庆里,送母上山。送完他娘,三姐妹看着二毛吊儿郎当的样,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二毛死活也不说,但不久后他却跟村里另一个人说了。
二毛除了在村子里瞎逛还喜欢打牌,每天都打,而且还打钱,不打钱不打。二毛抽烟,一般的烟他还不抽,他抽的都是好牌子很贵的烟,一般人还买不起。大家认为他打工还是挣到了钱,否则一包烟都几十块,一天抽几包,他哪有这么多钱抽。二毛的牌技并不好,每天几乎是输多赢少,可他并不在乎,有人看见他屁股口袋鼓鼓的,满是崭新的大团结。
正因为这样,大家鼓足劲要把那鼓鼓的大团结赢过去,有事没事约他打牌,但是后来发现,他屁股口袋里的钱从不拿不出用,就是输的没钱了,欠了人家的他必须付时,他也不给,说先欠着,等下一把全赢回来了。大家不干了,一次两次可以,碰到的次数太多了,下一把下一把都很多个下一把了,他还是不给钱。跟他一起打牌的终于不干了,说什么让他拿出屁股后面的钱先把前面的清了再说。二毛翻了脸,说,不就是几百块吗,等完了一起结账!众人不愿意了说什么只说先结清才能继续。二毛二话不说,把牌狠狠地砸在桌子上,说,不想打是吧,那就算了,不打就不打!说完扬长而去。众人岂可容得,大家围了上去,一定让其把欠的钱付了。二毛不肯,于是大家推拉起来。在推拉中二毛的衣服拉链被人一扯弄坏了,他火起一拳打了过去。那人应声倒地,却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操起小砖头朝他砸,二毛眼快抓住砖头,两人打成一团。其他人感觉两人都红了眼开始劝架,但他们只死死抱住二毛,二毛被人实实在在地打了好几下。感觉吃了亏的二毛管不了那么多了,掏出那把白亮亮的匕首朝人猛刺,几个人都被他刺到。大家被他失了控,捡起地上的破砖头就砸,二毛虽有刀,终于寡不敌众,被人拍倒在地,满身是血。大家以为打死了他,慌了,架起重伤者一哄而散。
二毛躺着地上,能感觉到身上的血在往外流,可是又起不了身,他惨然一笑,嘶声说,没想到我贾二毛会这样死去,还死得真他妈像一个战士!
出这么点血怎么会死去?不要玷污了战士,没有哪个战士是犯恶死的!不知谁在身边说了一句。
二毛抬头一看,发现是贾大贵。
起来吧,跟哥呷两口去,把流的血补回来。贾大贵说着拉起了二毛,朝大棚走去。
二毛长叹一口气,说,危难之时,还是老哥哥靠得住啊!还是老哥哥心疼我呀!说完一瘸一拐地跟着贾大贵进了木屋旁边的那个材料大棚。
进了棚,二毛看着大贵从靠里的柱子上拿下一个白色袋子。大贵看了一眼二毛,一边解节一边说,老弟,没莫子其他呷的,就这个做下酒菜了,说完打开了袋子。二毛一看是卤菜,有卤鸭腿卤鸡翅,还有猪耳朵,当然最多的是卤豆腐。很久没吃这个了,看着就流口水,二毛顾不得手上还沾着血,拿了一只鸭腿就啃。大贵说,你常年在外很久没吃这东西了吧,慢点别噎着了,还有啊,这东西要配上我们村的米酒才算是真正的好东西。
二毛四周瞅了几眼,也没看到凳子,而且刚才打架衣服上裤子上全是灰和泥,干脆坐到了地上。这时只见大贵拿出两个又大又黑的瓷杯,满满倒上米酒,说,不要光吃肉,来!先喝一大口,算是大哥给你压惊。
二毛嘴里满满塞着一口肉,根本没地方说话,只是朝大贵点了点头,低头喝了一大口。酒和肉这才下了肚,大声说了一句,爽!
大贵没有大口喝,也是微微呷了一口,说,爽吧!等吃完这些,哥哥跟你说更爽的东西。
莫子更爽的东西?二毛急不可耐,却装作满不在乎。
先喝酒!大贵嘿嘿一笑。
老哥哥,真没劲!二毛以为他故意逗他,开始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了。
两个人没一会,把一大杯酒喝得见了底,一大把卤菜也吃得连渣都没剩。二毛打了个饱嗝,往后退了几步,坐到了硬邦邦的电线圈上,问,贵哥,有牙签么。
大贵摇摇头,说,要莫子牙签,直接拿手抠。
二毛嘿嘿一笑,问,刚才贵哥不是说有什么更好更爽的东西么。可以说了吧。
当然!很爽很爽的东西。不过,你跟哥哥先说说,这些年你在外面开了那些眼界,跟我这个土包子说说呗。
莫子眼界,就是多看了一些乖态的妇人家。
哦?有多乖态?
深圳那个地方,是个移民大城市,大多数人都是外地的,来自四面八方,我们厂里就是莫子地方来的人都有,妹子家也多,看来看去,还是四川的妹子乖态。
那你冒得给自己找一个?
现在的人啦,眼里只有钱,没钱,哪个跟你好哦。
一个没搞过?
搞倒是搞了一个,不是四川的,是安徽的。
那你不是童男了啰!
早不是咧,好多年前就不是咯了。
呵呵,老哥没看出来。你搞了一个为啥不带回来呢?
一言难尽!贵哥哥!
跟哥哥讲讲。
我只跟你说,你可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
好!
是这样子滴啦!去年厂里新招了一批人,进来的大多女的,其中就有几个安徽的。有一个女的,我一看就对上了眼,我约她吃饭,约她逛街,她也接受了我,谈得很好的。后来,我们一起在厂外找了房子,住在了一起,我原本想,这回我挣了,这么一个乖态又善解人意的妹子家是我的了。可没想到,就在半年前的一个早上,我急急忙忙去上班,她说她有点感冒,头沉得很,再躺一下。我急着上班去,没再管她。等下班回去一看,家里东西全被她拿走了,卡倒是没带,但我一去查了下,她只给我留了几百块。
那后来就一直没再看到她了?
我问了她们一起进场的老乡,说她们也不晓得她去了哪里,而且也不晓得她具体哪里人。
大贵哎的重叹一声,说,同情你!二毛兄弟,这是一个套,从一开始就是一套,你缺少社会经验。
二毛两手合十靠在脑后,接着说,从那以后,我又变成又没钱又没女人的光棍。外面租房很要钱,为了省钱,没办法只好搬回了厂里住,拼命加班挣钱,想把被女人偷走的钱再挣回来。结果上夜班结识了几个夜班的哥们,很快跟他们打成了一片,一发工资有了钱就外出吃喝玩乐。
结果呢?丑死一个是么?大贵对这个才是最感兴趣的,但又故意调侃说。
呃!乖态的不得了!哪有丑的。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喝了大半夜酒,东倒西歪一个的。我们的厂子在沙井的那个地方,去东莞也是近,坐公交车没一会就到了那边。一下车,看到的全是花花绿绿的房子,门面装饰得花花绿绿的,一整条街一整条街都是,我一看明白了,莫子叫花花世界,任你风流!这就是啊。
哦,这么好么?大贵瞪圆了绿油油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我哄你做莫子啰,你不信可以去哦。一去一见就晓得了。二毛把双手从后脑勺放回前面来,搓了搓又双手合十放回原样。
真这样子,那是要去看看,要不,枉做一世男人哦。你莫子时候再去,带我一起去。
不去了,再也不出去了。
为啥子不出去了。
不说啦,刚才贵哥说爽的事情,也给兄弟讲讲呗。
我说的这个可比不上兄弟讲的。你晓得吧?大贵跟二毛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旁边的木屋。
莫子意思?贵哥直说,二毛看不明白,有点急躁。
你见过铃子么,就是宝庆家的那个傻子。
见过啊!超乖态一个女的。对了,宝庆哥去世了,她现在去哪了?
去哪了!住木屋呗!还能去哪?就旁边的这个木屋里。大贵又眨巴眨巴眼睛使了个眼色,这回二毛懂了。大贵说,比起刚刚你说的什么东莞的那些女人,铃子怎么样?
乖态!铃子如果打扮一下,穿上那种衣服,比他们还要乖态,可惜了……
可惜莫子?
是个傻子啊!
傻子有傻子的好嘛。
那也是。二毛打了一个饱嗝,又问,那又怎么样呢!
大贵俯过身去,如此这般,说了一通。二毛吃惊地看着大贵,说,行么?
我弄过无数次了,你说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