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家贼难防

1

月坪村,刘子强家,曾聿明坐在客厅里。一会,刘子强领着他父亲刘村主任进来。

“聿明,这是我爸。”刘子强介绍说,“爸,这是我高中同学,樟村小学教师曾聿明。”

曾聿明跟刘主任握手问好。他开门见山地说:“刘主任,我这次来登门造访,是有件事麻烦你,想请你帮帮忙。”

“曾老师,你说,别客气。”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兄弟,叫谢鹏飞。”曾聿明说,“他和你们村的姑娘刘桂华自由恋爱处对象。上次叫媒人来说,桂华她爸咬死要两万块彩礼。我那兄弟家境也不是太好,他自己还在学徒,一时竟凑不上这两万块钱彩礼。我这次来,就想托你说合说合,看是不是能减免一部分彩礼。”

刘村主任听着,一边“嗯”,“哈”地应着,一边不停地用烟斗“叭哒”着烟。见曾聿明说完了,他茫然地问:“刘桂华是谁家的女儿?”

刘子强说:“爸!她是村东头刘更的二女儿。”

“哦!”刘主任吐出一口烟,问:“这事,你们希望减多少?”

“能不能减到一万以下?”

“难哪。”刘村主任沉思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说,“一万以下,恐怕有些困难。曾老师,你是不知道刘桂华的爸爸刘更这人,在我们村是有名的倔。这方圆几十里送他个外号叫‘铁算盘’,精得要命。去找他,我心里也没底啊。”

“既来之,则安之。”曾聿明笑了,说:“刘主任!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去见见他。”

“好,我带你去会会他。”

刘村主任说完,磕了磕烟斗。随即起身披了件中山装,带着曾聿明去了。

2

到了刘桂华家。刘村主任给双方介绍说:“刘更哥,这是樟村小学的曾老师,他今天特地跑这么远路来看望你。”

曾聿明递上两包点心,说:“刘大叔好。”

“樟村?”刘更上下打量着曾聿明,茫然说,“我们家在樟村好像没有什么亲戚呵。”

曾聿明笑了,说:“刘大叔,我是谢鹏飞的大哥。”

“谢鹏飞?”刘更一怔,问,“谁叫谢鹏飞?”

刘村主任说:“谢鹏飞就是你家桂华新处的对象,樟村那个后生。”

“且慢,”刘更恍然大悟,说,“你姓曾,他姓谢,你俩怎么就成了兄弟?噢!我明白了,你是你爸前妻生的,他是后娘带来的拖油瓶!”

“不是不是!”曾聿明哭笑不得,连连摇手,说,“我和他是结拜的同年兄弟。”

“噢,这回我明白了,你是说客。”

“刘大叔,”曾聿明忠诚地说,“我那小弟鹏飞,说话办事可能有些莽撞,礼数不周,但人还是不错的。我听说他和你家桂华的婚事,也托媒人来说过了。只是你开出两万块钱的彩礼,他一时半会还真是筹措不来。今天,你们刘村主任也在,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少些。刘大叔,你看看怎么样?”

“老哥哥,”刘村主任说,“如今呢,是新时代。只要郎子好,其他事都小。”

刘更沉思着,“叭哒”了一阵烟。说:“既然是曾老师亲自上门来当说客,我们村主任也来了。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就看在你们两个人面子上,一人一千,减免两千!不能再少了。”

“刘大叔,鹏飞家的条件也不是太好。一万八,一时也难拿出这么多钱来。他跟我说过,他绝非忘恩负义之人,心里记着你的好。再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他说了,等他明年出师后去广东打工,挣下大钱,再来孝敬您老人家。”

“的确是这样,”刘村主任帮着腔说,“如今的年轻人,就是有出息。你看我们村南头的刘使,前两年结婚时还东借西借,欠了一屁股的债。去广东打工才两年,不但还清了债,还盖起了一座三层半的洋房,成了我们村的首富。看来,去广东是能创造奇迹的。”

“所以,我兄弟说,他以后不会忘了大叔您的大恩大德的!”

“哼,这个人。”刘更把烟斗在凳子脚上敲了几下,说:“他是脸盆里的水,我一眼就看到底了。曾老师,我实话告诉你,你那兄弟不是你,你们两个不一样。你看你,有学问,有礼貌,人庄重。斯斯文文,一看就是个谦谦君子。你那兄弟不行,半瓶子水,晃来晃去。人长得还像那么回事,高大英俊,驴粪蛋子外面光!那只好去哄哄那些不懂世事的女孩子。你看他进我家门来,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叼着根烟,跷起二郎腿。不用以后,现在我就已经看穿他了。要以后能发达,怕是连父母都不认的白眼狼。”

“刘大叔言重了,我那兄弟绝不是那样的人。”

“他现在不是这样的人,以后就难说了。”

曾聿明小心地问:“刘大叔!这彩礼能不能再减一些?”

“再减是不可能了。”刘更摇着头摇着手说,“曾老师,假如他换成是你,我一分彩礼都不要,女儿白送!但他不行。我说了,看在你和我们村主任脸上,给他减了两千。这已经是很大的人情了。你回去跟你那同年弟说,叫他心思不要花在这上面,做人要厚道。”

刘更那一句“白送”,把曾聿明的脸都说红了。没办法,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无路可走了。

3

在谢鹏飞的房间里,曾聿明三人正在商量。听完后,谢鹏飞问:“就这样?”

“就这样。”曾聿明点了点头,说,“我和刘主任怎么说都不行,只答应减两千。”

“怎么样?”刘宁笑着说,“我早就料事如神!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哪!”

“一万八!还是个天文数字。”谢鹏飞丧气地说,“看来,我只好打光棍了。”

“一万八还是比两万少。”曾聿明说,“这样吧,我们分头去准备。这个星期,我去找一下你嫂子她表哥,给你申请个贷款,这是大事。不管千难万难,事总是要办的。”

“这全靠大哥你操心了。”谢鹏飞感激地说,“我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我爸呢,他一听说彩礼要这么多钱,就反对。硬逼着我去娶清溪那个黑胖姑娘。”

刘宁笑了,调侃道:“黑是黑,是本色。黑姑娘好哇!”

“去!”谢鹏飞不高兴地说,“你当初为什么娶曾春妮?不去娶一个黑姑娘?”

“没遇见嘛,那得讲缘分。”

三个人都笑了。

“好了,这事哥会帮你。”曾聿明站起身来说,“我先回去了,晚上我还要熬夜备课呢。”

刘宁见曾聿明走了。诡异地说:“三弟,现在你该考虑考虑哥的第三计了。”

“什么第三计?”

“你忘啦!”刘宁坏笑着说,“那晚在大哥家喝酒时说的。大哥的第一计已经初见成效,给你减去了两千块。第二计大哥准备去给你贷款五千元,这个也没问题。但还不能最终解决问题。离一万八还差得多呢!看来,只有我的第三计才能彻底解决问题。这叫釜底抽薪!你想办法先把刘桂华的肚子搞大。兄弟,这一计的关键,就看你的本事了。”

“你容我好好想想。”

“不用想,这办法最靠谱。这叫快刀斩乱麻。”

谢鹏飞问:“二哥,你跟你师兄去广东的事说好了没?”

“说好了。我师兄拍着胸脯向我保证,我跟他出去,在他厂里每月可以拿到一千二。他是助理厂长,技术权威,二把手。”

“哥,你算是抱住财神爷的大腿了。”谢鹏飞羡慕地说。

“唉,”刘宁长叹一口气说,“远水不解近渴。眼下,我就遇着烦恼事了。”

“你有什么烦恼事,这么着急?”

“我师兄说,每个去的人都要交保证金。这是厂里的规定。”

“交多少?”

“车工每人交八百,我是裁床师傅,工资高,得交一千二。”

“交这么多哪,看来,干什么都不容易呀。”

“我亲眼见小溪村跟他去的两个,给他交了一千六。”

谢鹏飞说:“这既然是工厂的规定,也就只有交了。”

“想想也是,这一千二百块我一个月就挣了回来。何况这保证金进厂工作满三个月后就会退还自己,它仅仅是进厂的技术保证。”

“那怕什么,等于没交。”

“说的对。但是,这钱我现在得先垫付出来啊,一时半会,我上那里去弄这么多钱?”

“让你师兄先给你垫付出来。进厂领工资了,你再还给他嘛。”

“不行!”刘宁摇着头说,“我师兄这次带了老婆回来办酒席,花费不会少了。再说,人家带我出去,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怎么好叫人家替你垫保证金呢。”

“说的也是,他什么时候要?”

“下个月初六就走,最迟初四要交上。”

谢鹏飞沉思了一会儿,说:“大哥那贷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来。这样吧,我替你解决一千块。”

刘宁一愕,惊喜地说:“三弟,你?……”

“感谢的话你就不用说了,谁叫我是你三弟呢?”

“你,你不会是骗我吧!”刘宁疑惑地望着谢鹏飞,说,“你现在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

谢鹏飞拍着胸脯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这几天,一准给你。”

“难道你自己有小金库?”

“什么小金库!”谢鹏飞压低声音说,“我老爸存有两千多块钱。他锁在自己房间的箱笼里,钥匙是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不离身,吊在他裤腰带上。不过,我还是想好了办法把它偷出来。”

“这钱是你爸的**。他是准备用这钱给你娶老婆的。”

“哼,这种人,死脑筋。钱不会存银行里,一年到头连个蛋钱也挣不来。二哥,你放心,等我拿出来就先给你一千,解你燃眉之急。不过,话说前头,等明年我成亲时,你已经挣了大钱,你必须多多支持支持我才行!”

“三弟,你放心。”刘宁把胸脯拍得“绷绷”响,说,“等我挣了大钱回来,一千还你两千,翻番!你结婚时我再借你万儿八千的,怎么样?够意思吧?”

“够兄弟。来!二哥,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说着,俩人击了一下掌。刘宁起身告辞走了。

谢鹏飞自言自语道:“老丈人不是个东西!看来,是你逼着我实施第三计了。”

4

镇上农村信用社。

苏信把曾聿明和叶萍领到一个办事窗口,对里面一个女工作人员说:“王娟,这位是曾老师,要贷款五千元。证明材料齐全,你替他办一下。给!”

“好!”王娟接过证明材料看。

一会,王娟把一张表递给曾聿明,说:“请你在这里签上自己的名字。”

曾聿明签好字后问:“请问,款什么时候能拿到?”

“最快要下周三。”王娟回答说,“我们主任去市里开会了,要下周二才能回来。需要他签字盖章。”

“好!我下周三再来。”

曾聿明和叶萍走出信用社大门。

叶萍叹了口气,说:“唉,离一万八还差得远呢!”

曾聿明想了一下,说:“我知道罗村一个人有钱借。”

“谁?”

“罗村街上的罗志豪。”

“你说的是人称豪哥的罗志豪?”

“对,只有他才能一次借你一万。”

“可是,”叶萍心惊惊地说,“我听人说他是放高利贷的,借一万一年光利息就是三千。到期不还,第二年起就是驴打滚,利滚利了。”

“结婚是人生大事。只要有人,就能挣钱。怕什么!”

“聿明。”叶萍不无担忧地说,“这种事你还是要慎重考虑考虑,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去碰高利贷。”

曾聿明说:“先不急,他不是两个月限吗?缓缓再说。”

5

谢鹏飞回到家,见母亲正在厨房做饭炒菜。便问:“妈,天都快黑了,爸去干什么,怎么还没回来?”

“他去岭背地里锄草了。”

谢鹏飞突听得院子里有动静,瞄了一眼,见是父亲下地回来了,正在往院子一角放链铲。谢鹏飞假装没看见,端起厨房门口一盆洗锅水,朝着父亲兜头泼去。

谢彬大叫一声:“谁这么不长眼?乱泼水!”

“哎呀!爸!”谢鹏飞假惺惺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吭声?”

只见谢彬站在院子中间,浑身湿淋淋的,问:“这是什么水?一股咸味?”

“不好意思!”谢鹏飞笑着说,“爸,这是刷锅水,不小心泼你身上了。”

“不成器。干什么都冒冒失失的,没点稳重劲。”

“爸,你赶紧洗个澡,我去给你打热水来。”

谢鹏飞说着,赶紧提着桶去厨房鼎里,打来热水,又加上冷水,调成温水,把它提到院子一角的洗澡寮里。洗澡寮其实就是自己用砖砌成一人多高,成 “L”字形,挡住身体,露天洗澡的地方。

谢鹏飞说:“爸,水我替你打好了,你快洗澡吧。”

谢鹏飞看着父亲拿着干净衣服进了洗澡寮里。接着,谢彬把脱下的脏衣服放在洗澡寮的墙上。然后开始洗澡。

谢鹏飞趁着夜色,轻手轻脚走到洗澡寮边,伸手摸墙上的衣服,他把父亲裤腰带上的钥匙摘了下来。见母亲正在炒菜,他赶紧溜进父母房中,摸黑打开了箱笼上的锁。摸了一下,果然在箱笼底部摸到一只小布包,凭着感觉,他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钱,而且不少。他赶紧把布包装入自己口袋,把箱笼盖上锁好,然后溜出房间。他见母亲还在炒菜,父亲还在洗澡。然后,他又轻手轻脚走到洗澡寮边,把钥匙重新往父亲的裤腰带上挂。这时,传来母亲在厨房唤他端菜吃饭的喊声。

谢彬刚穿好衣服,伸手去拿墙上的脏衣服,他抓住衣服拉了一下,没拉动。他以为绊住了,就用力一扯。谢鹏飞刚好把钥匙拴上,一松手,谢彬用力过猛,一下跌坐在地上。把刚换上的干净衣服又弄湿弄脏了。谢鹏飞吃了一惊,连忙三步并做两步窜进厨房,替母亲去端饭端菜。

谢彬起身出来一看,见外面空无一人。说:“奇怪!怎么感觉好像是有人在拉着我的衣服!”

群秀端着菜站在厨房门口,说:“你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

6

一家三口人围坐在堂屋桌上吃饭。

谢彬问:“听说聿明去月坪替你找关系走后门,女家给减了两千块?”

“嗯。”

“还听说聿明替你去镇上农村信用社贷了五千元做彩礼?”

“咦,”谢鹏飞吃了一惊,说,“这些高级机密都是谁泄露给你的?你消息灵通啊!”

“你别管谁说的,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有呀,有这回事。你对我的亲事不管不问,还不叫人家帮忙。”

“你自己的事自己不想办法解决,叫人家忙前忙后,你算什么人?”

“聿明是我大哥,他愿意帮我的忙。”

“聿明是你爷爷。”谢彬训斥儿子说,“真不知天下有‘羞耻’二字!”

群秀连忙说:“你看看你父子两个,连吃个饭也不得安生。”

“哼!”谢彬哼了一声,说,“老婆还想娶好的,自己又没那本事。我听刘宁说,他有个师兄出去广东混了两年,就带回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来。这就叫本事!”

“你是笑话我没那本事?”

“反正我跟你交家底了。一万八两万的高价老婆我家是娶不起,一千两千的黑猪,我们还是可以给你娶一个回来做老婆的。要不要?”

“坚决不要!白送也不要!”

谢彬一声冷笑,说:“那就只好委屈你打光棍了,看来,你这光棍还得打好几年。不是我不给你娶,是你自己嫌馊。皇帝不急太监急什么?”

“你等着,用不了半年,我一定把一万八的给你领进门来。”谢鹏飞气呼呼地站起身,说完,饭也不吃,头也不回地进自己房间去了。

谢彬呵呵大笑,说:“儿子,为父的就看你的本事了。”

7

房间里,谢彬坐在被窝里抽着烟。

“你看你。”群秀埋怨道,“不停地抽烟,弄得满屋子乌烟瘴气的,呛死人。”

“你儿子这桩婚事闹心啊!搅得我睡觉不成。”

“你不睡觉就能把儿媳妇娶回来?”

“唉,儿大不由爹。”谢彬叹了口气说,“清溪那边放着好好一个便宜老婆不娶,非得娶高价老婆。好老婆谁不想娶?那得有那条件,我们家条件不允许。全靠他结拜了个好同年大哥。你看,聿明比他老子还操心,又是贷款又是借钱。他倒好,一天到晚无所事事。”

“唉!”群秀也叹了口气,“真是愁哪!”

“钱!钱!这钱难倒了多少英雄汉哪!”

谢彬又猛抽一阵烟,吞云吐雾的。群秀被烟呛得一阵猛咳。

群秀说:“你就知道一天到晚屁股眼冒烟,这钱都叫你吸烟吸了。”

“这吸烟要多少钱?一天也就一角钱。”

“一角还少哇。”群秀扳着指头算数,说:“一天一角,十天一块,一年就是三十六块。你抽了四十年的烟。四三一二,四六二四,总共是一千四百四十块。积少成多!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你儿子讨老婆的本就叫你抽烟抽了。”

谢彬笑道:“我平时看你憨儿八几的,你的账还算得蛮快蛮准的。好,从今以后我开始戒烟了。”

“你要能戒烟,我跟你姓。”

“你跟我姓?那不行,同姓不结婚。跟我姓就得离婚。儿女都这么大了,做了外公,这婚不能离。看来,我还得继续抽烟。”

“抽吧,死了都变成个大烟鬼。”

谢彬突然想起了什么,把被子一掀,下床穿鞋。他掏出裤腰带上的钥匙,把那只箱笼打开。手在箱底摸了一会,回头问:“你动了我的东西?”

“我什么时候动过你的东西?”群秀不高兴地说,“钥匙一天到晚吊在你裤腰带上,晚上睡觉你压在枕头底下。我就是想偷,也没有那本事哪!”

谢彬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说:“我的钱哪我的钱!”

“什么钱?是不是家中遭贼啦?”

谢彬停止了干嚎,想了一会,说:“家贼难防!我就知道你儿子不是东西。果不其然,就在我洗澡时他偷了我的钥匙,打开箱笼把我的钱偷走了。”

“怪不得我在厨房喊他端菜,他也不应。”

谢彬从门后拿了一根顶门木棍,转身怒气冲冲地出了门,嘴里骂着:“逆子!今天老子要把你的腿打断!”

群秀跟在他身后,说:“手下留情!那是你儿子啊!”

谢彬来到谢鹏飞的房间,“呯”的一脚把房门踢开。他见**被子鼓鼓的,里面蒙头睡了个人。便举起手中的木棍,朝着下面的腿打去。口里骂道:“打死你这贼子!”

群秀从背后扑上,一把抱住谢彬的木棍,哭着说:“老谢,打不得啊!你这一棍下去,我们就要断子绝孙了。”

谢彬一把推开群秀,举棍继续打,一下,二下,三下,一边打着,嘴里一边骂道:“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可怜我的儿啊!”群秀号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你就这样活活地叫你爸给打死了哇!你怎么还不起来跑哇!”

打着打着,谢彬感觉不对头,把**被子一掀,只见被子下面是一堆衣服。他哼了一声,说:“哭你个头!你那儿子滑得像只泥鳅,早就逃之夭夭了。”

群秀止住哭,说:“半夜三更的,他往那里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