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往广东
1
房间里,刘宁妻子曾春妮正坐在**纳鞋底。刘宁走了进来,坐在一边。
“春妮,彭峰今天回来了。”刘宁说。
“哪个彭峰?”曾春妮抬起头,问:“是不是跟你同年拜师学徒的那个彭峰?”
“对,就是他!”刘宁说,“他一走就是两年。今天回来了,还带回一个漂亮的城里女人。”
“他这两年去哪里了?”
“去了广东。你看,上午他给了我一支烟,我都没舍得抽,把它带了回来。”刘宁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那支“三个五”香烟。看了一会,划了根火柴,把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微闭着双眼,憋住气,半天,才徐徐地吐了出来。说:“好烟!好烟哪!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抽外国的烟。爽!”
“你看看你,傻样!”曾春妮看着丈夫那滑稽的样子,笑着说,“你那样子就像电视里那些鸦片烟鬼抽食鸦片样。这根烟就这么好?抽了能长几斤肉?”
“这是‘三个五’!你知道吗?国际名牌!”刘宁正经地说,“这一包烟要十块钱。我师兄林民出师了,一天工钱才两块,要五天工钱才能买这一包烟。”
曾春妮问:“彭峰当初怎么学着学着就不学了,没出师就跑去广东?”
“这里面有个故事,既可笑又精彩。”刘宁自己先笑了,说,“有一次,我师傅带着林民、彭峰和我四人去莲塘村一家做衣服。那家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儿,叫易小丽,还未嫁人,人长得蛮不错。彭峰第一天晚上就偷偷溜进易小丽的房间,把人家给睡了。一连几天,谁也没有发觉。后来,我们去了另一户人家上工。晚上他又偷偷跑去,这次被人发现了,人没抓住,就跑去了广东,两年渺无音讯。他人跑了,我师傅替他擦屁股,工钱也不好意思去问人家要。”
“他跑什么?”曾春妮说,“托人去说媒把人家娶回来不就成啦。”
“彭峰这小子花心,他睡了人家还不要人家。这下把易小丽害了,挺着个大肚子嫁到一个叫沙坪的偏远小山村。就因为这事,师傅才发誓跟他断了师徒关系。”
“这就是彭峰不对了。”
“对了,”刘宁脑瓜灵光一现,说,“叫谢鹏飞跟彭峰学这一招多好。”
曾春妮狐疑地问:“你叫鹏飞跟他学什么?”
“好事,”刘宁神秘地说,“刘桂华的爸问谢鹏飞要两万块彩礼,少一分都不行。谢鹏飞上那里去整这么些钱?这几天,他正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连走路都没精打采。叫他学彭峰,先想办法把刘桂华的肚子搞大。这一招叫先斩后奏,也叫生米做成熟饭!几个月后,她爸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缺德!”曾春妮嗔了他一眼,说,“你可别跟谢鹏飞出这种馊主意。”
“我是他二哥。我不出主意谁替他出主意!”
“你看看人家,两万块彩礼。哼,我才要了两千,便宜你了。”
“这叫便宜没好货。”
曾春妮把手上的鞋底一扔,伸手就拧着刘宁的一只耳朵。黑绷着脸说:“你说什么?我哪点不好?我哪里不好?你说?圆房那晚你也验过正身了,我是清清白白黄花闺女的身子进了你刘家的门。现在怎么成了便宜没好货!”曾春妮说着说着,委屈地哭了起来。
“哎哟!”刘宁大声叫着,“都怪我嘴贱!下次再也不敢了。春妮,快放手,耳朵都快扯下来了。”
曾春妮松开手,举着两只拳头,一拳一拳照刘宁身上打,边打边哭边骂:“你这没良心的人,我打死你。”
刘宁捉住春妮的两只手,突然把她抱在怀里。说:“春妮,你好。都怪我,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说着,把嘴堵住春妮的嘴,疯狂地亲吻起来。
“去一边,不叫你亲。”曾春妮用力把他推开,止哭为笑,说,“臭嘴!好大的一股烟味。呸,呸!”
刘宁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名片,说:“你看,彭峰这小子真行。他现在是东莞虎门昊昶制衣厂的助理厂长,工资一个月两千多块。他说,像我这样好技术的裁床师傅,一个月能拿到一千多块。”
“真的?”曾春妮瞪大了带泪的大眼睛。问:“这次你办完出师酒后,能不能跟他一起去广东?”
“当时在店里,师傅大家都在,我也不好意思多问。”刘宁停了停,说,“后天抽个空,我上他家去一趟,当面问清。”
2
曾聿明家堂屋,桌子上摆了几样菜。曾聿明、刘宁、谢鹏飞三人正围坐在一起喝酒。
谢鹏飞说:“两位同年哥,你们给我参考个意见。我那事怎么办?”
“你那事呀,”刘宁边吃边说,“还真有些棘手呢。”
“不棘手我也用不着问你当哥的讨教了。”
“这几天,”刘宁故弄玄虚地说,“我给你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妙计。”
“什么妙计?”
这时,正好叶萍端着一盘炒肉片走了进来。叶萍把盘子放下,坐在曾聿明身边。刘宁把刚到嘴边的话改了,说:“嫂子,你不用再炒菜了。”
“好,不炒了,你们慢慢喝酒,多吃些菜。”
谢鹏飞却追问坐对面的刘宁,问:“二哥,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说。”
“其实,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
“刚才你不是说有妙计吗?”
“问题的关键是:你那未来的老丈人太顽固了,花岗岩的脑袋。两万,一分都不少。要是要个五千六千,大家想想办法,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
“你这话等于白说。”
“要说桂华她爸要的彩礼,”一直没说话的曾聿明接过话说,“按我们这边农村规矩来说,确实是太高了。两万块暂时还没有先例,也没听说过。如果能降到一万块以下,还是可以考虑考虑,想想办法。”
“不行,大哥,一万也出不起。”谢鹏飞着急地说,“这几天,我思来想去,最多能给他整个五千六千的,这就很了不起了。你们都知道,我还在学徒,没出师,一个月才十块零花钱。我爸说了家里最多两千块。我家的亲戚,没一个吃公粮的,也没一个富翁。所以,思来想去,五六千就是个极限。这还得挨家挨户去磕头去借。”
“你这说得是实情,”刘宁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去年腊月,我跟春妮成亲时,还不是东挪西借?至今还欠着一屁股的债,正发愁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呢?”
“行了,二哥,你别诉苦了。我还没问你借呢?”
“三弟,等你结婚时,二哥再没钱,三五百还是要借给你的。”
“三五百?我要是指望你这三五百块,我干脆打光棍算了。”
“好了,你俩别抬杠了。”曾聿明止住了他们,说,“鹏飞,这些天,我一直在考虑你的终身大事。要说钱,的确,家家户户都拿不出多少来。现在,我们三同年,就你还没成亲。二十二岁,这个岁数,在农村,也该成亲了。我暂时有两个办法,看看行不行?”
谢鹏飞追问:“大哥,你快说,第一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我有一个要好的高中同学,叫刘志强,他爸就是月坪村的村主任。明天是星期天,我去一趟月坪,想办法叫村干部出面,看能不能把彩礼这个数目降下来。现在,毕竟是新时代,移风易俗嘛。”
“如果有村干部出面说,估计能降一些,但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刘宁说:“比如,刘桂华她爸同意降,降不多,二千三千,依然不能解决问题啊。”
“是呀。”谢鹏飞催促说,“大哥,你再说说你第二个办法?”
曾聿明接着说:“第二个办法:就是你叶萍嫂子,她有一个表哥叫苏信,在镇上信用社上班。他上次跟我说,他们信用社现在有一个扶贫项目,可以申请贷款。最高额度五千元。是无息贷款,周期是三年。我想以我的名义给你申请一个贷款。”
“哎呀!大哥大嫂,你们两个真是太伟大了。”
谢鹏飞说着,站起身,“噗嗵”一声跪在曾聿明跟前,说:“大哥,你和大嫂的大恩大德,小弟我是终身不忘。”
曾聿明急忙扶起谢鹏飞,说:“三弟,你怎么也玩这套?我们三人既结为同年,就理应有难同当,有困难大家来想办法解决。”
“大嫂,”刘宁说,“这水酒有些凉了。”
叶萍提起酒壶,说:“好,我去给你们温热一下。”
刘宁见叶萍进了厨房,便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三弟,二哥这里有一条第三计。那可真是一条锦囊妙计呵。”
“别卖关子了,你说你的锦囊妙计吧!”
“这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一步棋。”刘宁得意地说,“你不必太斯文,瞅机会把刘桂华睡了,先把她的肚子搞大再说。这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曾聿明听了,忙摇手止住说:“不行!我不主张使用这种手段。闹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大哥,没事的,你太胆小。”刘宁笑着说,“这女人嘛,就是这样,你先占有了她,她就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了。”
“高,实在是高!”谢鹏飞赞道,“干脆!我来个釜底抽薪,带着刘桂华远走高飞,私奔广东。让刘老儿两万元彩礼鸡飞蛋打,水中捞月一场空!”
刘宁拍掌叫好:“三弟,高!你此计更高!”
曾聿明说:“鹏飞,如果你执意要这样,那你必须对刘桂华负责。”
谢鹏飞对天发誓说:“当着我们兄弟们的面,我发誓:苍天在上,今生今世,我只爱刘桂华一个人,我决不会辜负了她。我若对不起她,天打雷劈!”
叶萍正好提着温热的酒壶进来。说:“鹏飞,你对桂华如此忠贞不二,桂华有福了。”
3
吃过早饭,刘宁来到谢鹏飞家借自行车。
刘宁进门问:“婶婶,鹏飞呢?”
群秀正在厨房做饭,说:“他还在睡大觉。”
刘宁推开谢鹏飞的房门,喊了一声:“鹏飞。”
谢鹏飞掀开蒙在头上的被子,说:“二哥,什么事?”
“今天,借你单车用一下。”
“去哪里?”
“去龙头村。前两天,我一位师兄刚从广东那边回来。”
一听到“广东”二字,谢鹏飞像打了一针吗啡,一掀被子,倏地坐起身子,着急地问:“他是做什么的?那边怎么样?”
“你看,”刘宁拿出彭峰的那张名片,递给谢鹏飞,说:“他在东莞虎门一家制衣厂。”
谢鹏飞看了看名片,递还刘宁,问:“他一个月挣多少钱?”
“人家是厂长,一个月挣两千多。”
谢鹏飞听了两眼放光,张大着嘴:“我的娘!一年都用不了,就可以娶一个高价老婆喂。广东真是这么好赚钱哇!”
“他说,像我这样的师傅去他厂里做工,每月一千多。”
“那也不得了啊,你现在不跟他走,还等到什么时候!”
“唉!”刘宁叹了口气,说,“我要到下个月十六才办出师酒。所以,我今天想去跟他商量,能不能等我办完出师酒再同他一起去广东。”
“你也是死脑筋。”谢鹏飞批评道,“二哥,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你不要犹豫再三,错失良机喔。”
“好吧,等我去龙头村见了他回来再说。”
“给,车钥匙。”谢鹏飞把车钥匙递给刘宁。
4
刘宁把自行车支在彭峰家院子门口,锁好后,他走进彭峰家院子。三间旧瓦屋,院子破败不堪。彭峰的父亲在他十二岁那年就去世了,两个哥哥已经成家分开另过。彭峰就和他老母亲住在这个旧小院里。
刘宁一进院子,喊了一声:“彭峰哥。”
彭峰和沙娜正在房间里搂抱着亲热。听到刘宁喊声,沙娜一把推开彭峰,小声说:“是你那位刘师弟来了。”
“好像是。”彭峰小声地说,“看来,鱼儿终于来咬钩了。”
“亲爱的,这是一条大鱼,一定要钓住。”说着,沙娜亲了彭峰一口,随即推着彭峰走。说:“走,快出去。”
彭峰迎了出来,说:“师弟,你今天有空过来?”
“师兄,今天抽空来看看你。”刘宁说,“没什么东西带给你,这是两斤肉,两瓶酒。”
“我们是自家兄弟,来就来,带什么礼哇,师弟你太客气了。”彭峰说着,接过酒和肉,递给身后的沙娜,说:“娜,放厨房灶火上。来,刘宁,我们哥儿两个坐堂屋喝茶。”
俩人在堂屋坐下。彭峰提起茶壶,往刘宁面前的碗里倒了一碗茶。彭峰从口袋里摸出两支烟,递一支给刘宁。刘宁接过烟后,转着烟看烟名。彭峰见了,说:“我带了五条‘三个五’回来,才几天,就抽完了,唉,没办法呀,在这穷山沟,有钱也买不到这洋烟啊,只有这‘赣州桥’。要是在东莞,除了‘三个五’,‘万宝路’,其他烟我都不抽。”
“没事,我吸惯了‘赣州桥’,就怕你不习惯。”
“将就着抽吧。”
“师兄,”刘宁话锋一转,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广东?”
“下个月初六。”
“能不能晚个十来天再走?”
“为什么?”
“我想跟你一起去东莞。”
“好哇,”彭峰高兴地说,“初六和我们一起走就行了。”
“师兄,”刘宁为难地说,“我实话跟你说,我定了下个月十六办出师酒。我准备办完出师酒就同你一起去东莞。”
彭峰一听,笑着摇了摇头,说:“师弟呀,我也实话跟你说。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带十几二十个好的裁缝师傅去我们厂里做工,这是我跟我们老板争取来的名额。那天我刚一到家,消息传出,立马就有七八个师傅来报了名。唉,名额有限,名额有限哪。”
“哥,”刘宁一听就急了,忙说,“你我两个是一起磕头拜师同门学艺的亲兄弟,你这次无论如何要优先把我带出去。”
“说心里话,我是真想带你出去。”彭峰推心置腹地说,“毕竟我们是亲师兄弟呀。在广东,身边有几个自己亲近信得过的人,办起事来得心应手,格外省心,我这厂长也好当。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可是,你得办出师酒,时间不等人哪,那边厂里等着要人。广东有一句名言:时间就是金钱。”
5
这时,有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壮实的小伙子,也是掂着酒和肉,说:“表哥,我和明青两个去,钱带来了,现在就交给你。”
“石军,”彭峰说,“你爸妈都同意你们去吧?”
石军高兴地说:“同意,给,表哥,这是我和明青两个人的保证金,一千六,你数一下。”
彭峰接过钱,点了一下数,随即交给沙娜。说:“娜娜,钱收好。你把他们两个的名字都登记好,石军,陈明青,再给他们每人开一张收据。”
沙娜答应一声,进屋里去了。不大一会,沙娜拿了两张开好的收据出来。彭峰接过,给刘宁看。彭峰说:“刘宁,你看,这是我们厂的正规发票,上面都盖着我们昊昶制衣厂的大红公章呢!”
“嗯。”刘宁点了点头。
接过收据,石军说:“表哥,那我们就先走了。”
刘宁望着石军出去的背影,问:“师兄,进你们厂怎么还要交钱?”
“是的。”彭峰点了点头,说,“刚才忘了告诉你,这是我们厂里要的保证金。这是每个进厂的员工都必须交的。”
“每人八百块?”
“不一样。”彭峰点上一支烟,微笑着说,“他们是缝纫工,每人八百。像你是裁床师傅,工资高,每人要一千二百块。”
刘宁问:“这保证金是什么意思?”
沙娜在一旁接过话说:“这保证金,就是保证你们进厂之后技术过硬,不出次品。做满三个月后,只要你工作好,技术好,不出次品,厂里就会如数把保证金退还你们。”
“啊,原来这样。”
“师弟,”彭峰笑着说,“说白了,就是厂里害怕新来的工人技术不好,没有责任心,怕出次品,造成厂里损失。我原先进厂时,也是交了保证金的。现在广东的每个厂都这样做。这是惯例,也是规矩。”
“既是厂里的规矩,那我自然不能例外。”刘宁想了想,问:“师兄,那我的工资是包吃包住,每月一千!”
“你一千是最低的,不止这个数。”彭峰说,“只要你好好地干,你可以拿到一千二。”
“真的?”刘宁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问:“师兄,你没骗我?”
“你看,你我是师兄弟,我骗你干什么?”彭峰轻描淡写地说,“怎么说,我在厂里大小也是个助理厂长。”
“你还信不过你师兄吗?”沙娜笑着说,“告诉你吧,你师兄在厂里说话还是算数的。他说谁的技术好,就是谁的技术好。他说谁拿多少工资,老板一般都同意。”
“牛皮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堆的,火车不是推的!”彭峰笑着拍了拍刘宁的肩膀说,“师弟呀,师兄我混到这一步也不容易。梅花香自苦寒来!你不相信?”
“我相信。”刘宁这回彻底服了,“师兄,我也报两个名,我和小冬。”
“小冬?谁是小冬?”
“那天在店里你应该见他了,坐在我旁边踩缝纫机那个就是。”
“哦,”沙娜点着头说,“我知道了。那个瘦瘦的小白脸,文文静静的像个小姑娘。”
“对,他就是小冬。我的一个亲戚。”
彭峰又递一支烟给刘宁,说:“关键是技术,怎么样?”
“技术没问题。”刘宁叼着烟,对着彭峰伸过来的火机点着后说,“他学了一年半了,车工熟练,手艺好。那天我师傅卖给你那套烧了个洞的衣服,就是他缝的。你看看那做工?”
提起那套衣服,彭峰心里顿时一阵不快。沉着脸自言自语:“那老杂毛!强买强卖!硬敲了我六十块钱。真不是东西!”
“他的技术真好。”沙娜笑着说,“衣服我看过了,做工很好。人看着也挺老实,细皮嫩肉的,讨人喜欢。制衣厂里女孩子多,干半年,就能泡上个妞,明年领着回家做老婆。哈!”说完,她走了出去。
“那就去吧,多一个也无所谓。”彭峰点着头说,“有你担保,技术也没问题。不过,师弟,你和他的保证金一共是两千元,在下月初四前一定得交来。过期不候喔!”
“没问题。”
突然,厨房里传来沙娜的一声断喝:“我打死你!王八蛋!”
接着,传来一阵狗的“汪汪”叫声。只见一条大黄狗牯,仓皇地从厨房窜了出来。身后追赶的沙娜,怒不可遏地举着一根木棍,追打着。边打边骂:“打死你!偷吃贼!”
彭峰问:“娜娜,怎么回事?”
沙娜气愤地说:“你师弟送来的那块肉,叫它偷吃了。”
“打!”彭峰顺手抄起一条长板凳,冲了出去。刘宁跟着抓起一只小竹椅,也冲了出来。
那只大黄狗牯跑到院门口,发现院门关了。忙返身回来,它见三个人都拿着家伙,成扇形围捕它,便“汪”地怒叫一声,龇牙咧嘴,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彭峰看准大黄狗牯,把手上板凳狠狠地扔了过去,想一板凳把它砸死。谁知那板凳一头砸在墙上,连狗毛都没砸着。那狗愤怒地朝着赤手空拳的彭峰冲来,彭峰吓得躲在沙娜背后,两手抓住沙娜腰上的衣服,说:“娜娜,快打!打死它!有狗肉吃。”
沙娜一棍子打下,打在大黄狗牯的屁股尾巴上。大黄狗牯负痛,穿过彭峰留下的空档,一窜,上了围墙的东南角缺口。刘宁把手中的椅子扔向大黄狗牯,大黄狗牯惨叫一声,翻过围墙逃之夭夭了。
沙娜埋怨说:“都怪你,在背后拉扯着我的衣服。”
彭峰恨恨地说:“娜娜,我们到嘴的肉叫它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