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清明祭祖
1
刘宁和谢鹏飞俩人在酒店雅间里喝早茶。
谢鹏飞问:“二哥,你叫我来喝早茶,怎么也不叫大哥和大嫂一起来?”
刘宁支支吾吾地说:“昨晚我打电话约他了,他说没空,星期六还要上班。”
“大哥是忙,他现在当副总了,更忙。有时候星期天也上班。”
刘宁问:“三弟,去年挣了多少钱?”
“30来万吧!”
“不错,三弟出来才几年,就买了20多万的车。”
“今年情况要好一些。”谢鹏飞说,“朋友刚刚介绍包了一个大工程,有2000多万,马上就要开工了。”
刘宁说:“想想我们兄弟三个,还是我和你混的最好。”
“还是大哥最好。”
“他好什么?比不上你我。”刘宁鄙夷地说,“大哥这个人哪,有文化,就是胆子太小,也不会享受。上次去我那里,我叫他去桑拿,他死活都不去,还把我骂了一顿。现在这社会,改革开放,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有的人一夜之间就成百万富翁,靠的是什么?靠得就是一副死胆。共产党员能当饭吃,我认识台企一个副总,可比大哥行,人家开奔驰。光外快回扣红包什么的,一年就收入几百万。哪像大哥,就会老老实实死守着那份年薪。”
“二哥说的有些道理,但大哥的思想跟人家就是不一样。”
“点了这么多特点、超点,慢慢吃。来一杯酒吧?”
谢鹏飞摇了摇头,说:“我早上不喝酒,一般是中午晚上喝。”
“那好,”刘宁喊,“小姐,给我来杯广东米酒,要远航牌的。”
服务员把酒送了过来。刘宁嘱咐服务员:“把门关上。”
“我告诉你啊!”刘宁正色道,“这事你千万不能跟大哥说。他是党员,是有组织有原则的人。他要知道了,就会大义灭亲,把我送进牢房。我们和他是两股道上跑的车——走的不是一条路啊。”
谢鹏飞说:“其实,你错怪大哥了,大哥很通人情。那年我被抓去关在派出所,就是大哥把我保了出来。”
“这算什么?”刘宁一撇嘴,不屑地说,“三弟,二哥不跟你吹,你要是在虎门犯了事被抓,公安局郑副局长是我哥们,我只要一个电话,他就会把你立马放出来。”
“算了吧,我可不敢去虎门以身试法。要是进去了,万一出不来,恐怕到时候连送饭都没人给我送。”
“你太小看二哥我了。”
“二哥,我不是小看你。”谢鹏飞叹了口气,说,“不能再进去了,我是有前科的人,坐牢的滋味不好受,我是受够了。唉,其实我也是五毒俱全哪。”
“你也吸毒?”
“我不吸毒,我是吃喝嫖赌劳。”
“捞?捞什么?捞鱼?”
“劳改犯!”谢鹏飞苦笑了一下,说,“兄弟我现在就像孙猴子,头上戴着一顶紧箍咒,叫劳改释放犯!标准的五类分子。”
“这么说,我们兄弟俩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了。”
“想想还是大哥好,他是一毒都不沾。”
“所以,我这事,你可千万千万不能跟大哥露一丝儿口风。”
“这个你放心,我对谁也不说。”谢鹏飞问,“你去过春妮那里没有?”
“你问这事干嘛?自从离了,我就没见过这黄脸婆。”
谢鹏飞说:“她去年又生了个儿子。现在两公婆开饭店,生意越做越好,红红火火。也当起老板老板娘来了。”
“开一个饭店,大惊小怪什么?”刘宁喝了几口酒后,头真的开始一摇一晃起来。说:“他们充其量一年挣个二三十万了不起了。他们挣得可都是辛苦钱,比不得你我。”
“我也比不上你。”
刘宁问:“鹏飞,你也30多了,怎么还不找个女人结婚?”
“现在和我女友同居着,准备明年结婚。”
“哦,你有同居女友了?”
“有,人长得很漂亮。”谢鹏飞得意地说,“我敢打赌,她要是回到我们老家,算不上县花起码也是镇花。二哥,喝完早茶后,你同我一起回工地,看看你漂亮的镇花弟妹。”
“好!来,吃。”刘宁喊道,“小姐,再来一个皮蛋瘦肉粥。”
2
谢鹏飞在前,刘宁在后,两个人开着车,一前一后开进了工地,停在办公室前,两人走下车。
刘宁说:“鹏飞,你这工地应该快结束了吧?”
“基本结束了。”谢鹏飞说,“下个月验收。验收后我就要搬去新工地了。”
“哎呀,完了。”刘宁突然说。
“怎么啦?”
“刚才路过超市时,忘了去超市买些水果。今天是第一次来见弟妹,她是新人,我这个当二伯的,按规矩是要给她封个见面礼的。”
“自己人,给什么礼?”
“这是规矩,规矩是不能少了的!等一下。”刘宁返回车里,找出一个红包,数了500块钱,装进红包里。说:“走,弟妹在那里?”
“她肯定在宿舍玩电脑。”谢鹏飞说。
谢鹏飞领着刘宁,来到宿舍门前,把门推开,只见沙娜正背朝门口,坐在电脑桌前玩游戏。嘴里在大喊大叫:“打中了!打中了!”
“娜娜,我二哥看你来了。”
沙娜还在聚精会神地玩,手舞足蹈地喊着:“又打中了!”
“娜娜,不玩了。”谢鹏飞再一次提醒说,“我二哥这次是特地来看你的。”
刘宁站在沙娜身后,手里拿着红包,鼻子里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道。这味道非常熟悉,就在前几天他应该闻过,就是忘记了一时也想不起到底在什么地方闻过?刘宁说:“弟妹,初次见面不好意思,这是二哥我的一点心意,请笑纳。”
沙娜突然大喊一声:“我赢了,升级喽!”
沙娜猛地站起,转过身,右手一伸,说:“红包拿来!”
刘宁和沙娜,四目对视,两个人都呆了,尴尬地默不作声地站着。
谢鹏飞望着他们,疑惑的问:“怎么?原来你们认识?”
沙娜一笑,说:“我想起来了,你二哥很像是我以前做保险时的一个客户,长得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窑烧出来的两个夜壶。”
“娜娜”谢鹏飞问,“什么叫夜壶?这种东西我们江西乡下没有。”
“夜壶就是夜壶,真是少见多怪!”
“是的是的。”刘宁知道沙娜在指桑骂槐地骂他,便说,“我说你怎么这么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对了,那时你是做皮条生意的,对吧?”
“不!我那时在保险公司上班。红包拿来!”沙娜一把抢过刘宁手上的红包,说:“你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叫声二嫂。”
“不对!你搞反了。”谢鹏飞纠正说,“我们两个应该叫他二哥。”
沙娜笑了,说:“我刚才玩游戏时明明听你说他来看二哥二嫂。怎么一眨眼他又变成了二哥?”
“我们三同年,曾聿明是大哥,他是二哥,我是三弟。”
“这便宜又叫他占了!”
“走,二哥。”谢鹏飞说,“我们去办公室喝茶。”
沙娜一笑,说:“二哥,你们去喝茶,我继续玩游戏。少陪了!”
刘宁咬着牙。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心里骂道:“这死八婆!甩了彭峰又跟谢鹏飞搞在了一起。真他妈扯淡!”
3
清明节,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的样子。
曾聿明叶萍带着儿女,从东莞回来扫墓。女儿馨叶已经14岁,正在上初二,长得亭亭玉立。儿子致远4岁,正在上幼儿园。
曾聿明和谢鹏飞用链铲把父母坟前墓后的杂草清除干净。叶萍点上香烛,摆好贡品,夫妻俩开始祭拜。两个人说:“爸,妈,我们一家从东莞回来看你们来了。”
致远站在父母身边,跟着父母说:“爸,妈,我们一家从东莞回来看你们来了。”
曾聿明叶萍听了哭笑不得。聿明说:“致远,你跟姐姐应该说:爷爷奶奶,我们回来看你们来啦!”
致远歪着头问:“为什么要叫爷爷奶奶呢?”
“因为你爷爷奶奶现在就住在里面。”
“爷爷奶奶为什么住在荒郊野外,这里连个房子也没有。他们为什么不跟我们去大岭山一起住楼房呢?”
“致远,你还小,等你长大就知道了。”曾聿明说,“你现在跟姐姐一起,跟爷爷奶奶说:爷爷,奶奶,我们回来看你们了。”
曾馨叶带着弟弟,学着父母的样子,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说:“爷爷,奶奶,我们回来看你们来了。”
叶萍冲致远竖起大拇指,说:“真是好孩子。”
祭拜完毕,曾聿明放眼四望,只见周围梯田里,满垄满野全是盛开的金黄色的油菜花,蜜蜂在花丛中飞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油菜花的清香。曾聿明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家乡真美!”
叶萍说:“是啊,这景象,在城里是看不到的。”
这时,天空飘起了细雨。曾聿明背着致远,谢鹏飞扛着链铲,叶萍掂着竹篮,馨叶跟在母亲身后,一家人顺着田间小路下来。雨突然下大了,大家赶紧向路边的一座茶亭跑去。
跑进茶亭,雨越下越大。曾聿明触景生情,念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谢鹏飞说:“大哥,你那唐诗我不会,不过,我也会作诗。”
“那好啊,你做一首。”
谢鹏飞咳嗽了一声,然后念了起来:“去年清明没有雨,今年清明雨纷纷,雨停天晴春光好,引来蜜蜂嗡嗡叫。”
“好,不错,三弟居然出口成章。”曾聿明赞道。
“大哥,你这是鼓励我。我识字不多,文化低,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三弟的确有进步。”曾聿明鼓励说,“一个人不怕文化低,但只要肯学习,就会进步。”
这时,叶萍感到心口一阵剧痛,她赶紧用手按住,人蹲了下来。
曾聿明关切地问:“叶萍,你怎么啦?”
“心口突然一阵剧痛。”叶萍干呕着,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曾聿明蹲下,左手扶着她,右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说:“要不要到罗村医院去看一下?”
“不用,”叶萍揺摇头,说,“现在感觉好多了。”
“以前有没有这样痛过?”
“以前从来没有,就昨天痛了一下。”
“你昨天怎么不说?”曾聿明埋怨道,“现在身边什么药也没有。等回东莞后,我带你到东华医院去做CT,好好检查一下。”
叶萍站了起来,说:“没事了。”
谢鹏飞说:“大哥,雨停了,我们回家去。”
曾聿明说:“鹏飞,我们到罗村街上去吃饭吧。”
“不是说好了吗?”谢鹏飞不高兴地说,“大哥,一大早我爸就去买了只鸭,买了鱼,又割了肉。现在11点半了,回家正好吃午饭,饭后休息一会儿,两点动身回东莞。”
“那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去村支书刘根叔家去一趟。”曾聿明说。
4
曾聿明走进院子,正好看见支书的老婆钟莲出来。曾聿明问:“婶,我叔在家吗?”
“在堂屋。”
曾聿明走进堂屋,刘根正在抽着烟,看电视新闻。
曾聿明问:“叔,你身体好吧?”
“好,”刘根站起身,说,“聿明,你刚扫完墓?”
“对,刚回来。”
“你真有孝心,年年如此,叶萍和孩子们都回来了?”
“都回来了,在鹏飞家。”曾聿明把自己带来的两瓶酒放在桌子上说,“叔,这是我从广东特地给你带回来的三蛇酒。这酒不错,专治风湿骨痛。”
“这腿关节一变天就疼。”刘根无奈地说,“聿明,又让你破费了,等会叫叶萍和孩子们来这儿吃饭。”
“不用了,鹏飞家都准备好了。”曾聿明坐在椅子上,说,“叔!我就是来看看你,跟你说会儿话。”
“好,来,喝杯茶。”
刘根把刚冲好的一杯茶端给曾聿明。曾聿明接过,问:“叔,村里你忙不忙?”
“忙。”刘根把电视机关了,坐在曾聿明对面,掏出一包“赣州桥”香烟,自己点一支抽着。说:“聿明呀,我们樟村有一千三四百口人,算是一个大村了。有近三分之一的人常年在外打工,没办法呀!农村穷啊!我们村一没资源,二是交通也不便,离城市太远了。所以,只有打工,才是唯一的出路。”
“叔!”曾聿明点点头,说,“这几年,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们国家改革开放20多年了,在广东珠三角地区,可以说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我每次回家,总感觉我们家乡变化不大。唯一的变化,就是村里每年都要新增几座楼房。”
“你说的对,这些就是在外面打工挣了钱的人回来盖的小洋楼。也算是光宗耀祖吧!但是大多数村民,依然很穷。”
“其实,我们村条件也不差。我们村有20多座明清古建筑,保存比较完整,投入一定资金修缮好,可以申报省市级旅游项目。我们村北面的龙口水库,数千亩湖面,碧波**漾,青山倒映。只要把从村里到库区的几里路修好,就可以把它打造成一个集旅游、疗养、观光的风景区。然后,再把我们村大大小小的山头,栽上成片的果树,种上成片的花卉。这样,我们樟村就真的成了一年四季被鲜花包围的村庄。我们村到赣州也仅百里之遥。到时候,再把连接我们村到国道的10公里路拓宽成省道,铺上柏油,我们村也就成为赣州市一小时生活圈的范围了。栽上梧桐树,引来金凤凰!”
刘根看着曾聿明,说:“聿明,这就是我们村在你心中的蓝图?”
“叔,”曾聿明忠诚地说,“这些年,我去了很多中国最美的乡村景区。比如我们江西的婺源,从此以后,我心中就有了一幅家乡的恢宏蓝图。”
“是啊,我当了几十年干部,做了十几年支书,这个道理我也懂。可是,这么浩大的工程,不是几万几十万资金就能解决的。”
“我们村通国道的路扩大成柏油路省道不成问题,县里已经立项了,明年就会动工。我们村的古建筑修缮,去年张县长在东莞考察时,我跟他提了,他非常支持。他要我写一个可行性报告给县里,如果获批的话,市县可以拨一批修缮款,先开发成一个市县级旅游项目。至于龙口水库,种植,可以通过申请贷款,村民集资入股来解决。包括修路,兴建民宿。农家乐等等一批配套工程,我预计要几千万。”
刘根问:“聿明,你今年三十几了?”
“刚好本命年,三十六了。”
“三十而立!对你来说,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你现在在台商厂里,听说做到了副总,年薪都有六十万。你能这样惦记着家乡,真是难得啊。”
曾聿明说:“叔,我时时都在关注家乡的变化。我们这些出去打工的人,真正做老板当高管的没有几个,屈指可数。而更多的人在外面挣的钱,也就是养家糊口,一年存不下多少钱。乡村游是目前中国开发旅游的方向。既解决了农村人的就业,又可以带动大家共同致富。在家门口致富!绿色致富!而且是永久致富!”
沉思良久,刘根说:“聿明,我一直想跟你说一句心里话,你想不想听?”
“叔,你说。”
“聿明,我知道。你这些年在东莞拼搏,有了今天的年薪几十万,实属不易。你在东莞有了房,有了车,儿女都在东莞上学,安居乐业。如果这个时候,有一天,组织上要你把这一切都放弃回来,让你带领大家脱贫致富,你会愿意吗?这也许是我们太自私了。”
曾聿明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叔,你提的这个问题,我还真的没有想过。”
“聿明,我跟你交个底。我们这个村,现在总共有六十多个党员,包括你们十来个常年在外打工的,还有一半是不定期在外打工。有二十个年龄超过了六十岁,还有三个在村小学教书,一个常年有病,真是后继无人哪!而且大家的学历都偏低,最高一个是高中毕业。聿明,我听说你前几年就拿到了中山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刘根激动地说。
曾聿明说:“我也算是先天不足,后天恶补吧。在这个改革大潮涌动,日新月异的年代,不努力学习,不充实自己,就会被时代无情地淘汰。”
“聿明哪,上次,我们村支部开会时,所有党员干部都一致提议,想让我动员你回家来,接替我的职务,让你带领全村乡亲共同脱贫致富奔小康。”
曾聿明沉默了。
“聿明,像你这样年富力强,朝气蓬勃,有文化,有公心的人真的不多。我们全村的党员干部和群众,都衷心希望你回乡来,带领着大家共同创业。有一件事,一直搁在我心里,我们感到很内疚。当年把你赶出校门,把你逼走去东莞打工,真是愧对你啊!但我们村里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刘根说着,竟是老泪纵横,声音哽咽。
曾聿明深为感动,说:“叔,不说这些了,事情过去都这么些年了。”
刘根继续说道:“你看你对刘宁,对谢鹏飞,还是对其他人,你帮过他们不知多少忙。可以说仁至义尽。你是只讲付出,不求回报。这些,全村人都看在眼里。像你这样心怀坦**的人,真的不多。”
这是,谢鹏飞走进支书家院子,说:“大哥,还在和支书说话?”
刘根说:“鹏飞也回来了。”
“是啊,清明节回乡祭祖扫墓,这是规矩,祖宗是不能忘的。”
“村里人都说你在外面承包大工程,当大老板了。”
谢鹏飞哈哈一笑,掏出两盒中华烟,放在刘根面前,说:“支书呀,也没带什么东西给你,给两盒软中华烟你抽。”
“鹏飞啊,”刘根把烟给还谢鹏飞,说,“这中华烟呀,我还真的抽不惯。我只喜欢赣州桥。你当上大老板了,飞黄腾达,也得为家乡建设出一份力呵。”
“书记,你放心。”谢鹏飞拍着胸膛说,“等我身家几千万后,我第一个想法就是要给我们村小学捐建一座教学楼,我虽然读书不多,它毕竟是我的母校啊。教学楼盖好后,楼顶正面刻上三个烫金大字:鹏飞楼!够气派的!”
“你能捐资助教,无可厚非,精神可嘉。”刘根笑着说,“你不能一做善事,就想着青史留名,要多想着造福乡梓。”
“既要造福乡梓,也要青史留名,两者兼得。”谢鹏飞也笑着说,“好啦,书记,我来叫我大哥吃饭。你要不一起去我家吃饭?我带回一瓶飞天茅台,去喝二两?”
“我就不去了。”刘根摇了摇头说,“聿明,我说的事希望你回去后认真考虑考虑,也许有这么一天,我等你的回复。另外,那个可行性报告,就全靠你了。”
曾聿明站起身,握着刘根的手说:“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话,再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可行性报告下个月我写好后,打印好再寄回来,让党支部全体党员干部看看,讨论讨论,然后再修改一下,呈报给县里。”
“可行性报告我们也看不懂。你搞好就行了。”
曾聿明解释说:“这可行性报告,写的都是我们樟村的历史、人文、价值!你们老一辈肯定比我更懂!你们是樟村的记忆!你们应该给报告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意见。”
“大哥,”谢鹏飞在旁催促道,“走吧,菜都凉了。你下次有时间回来,再跟书记彻夜地促膝长谈。好吧?”
“好,你去吃饭吧,下次再谈。”刘根也催促道。最后,他言重意长地叮咛说:“聿明呀,我跟你说的,你务必要认真考虑,我们等你呵。”
“好!”
5
刘根望着谢鹏飞和曾聿明一前一后走出院门,感慨地说:“当年三人结拜同年,如今一人成龙,俩人成虫。唉,世事沧桑哪!”
钟莲问:“你说那三人结同年?”
“全村人都知道,曾聿明,刘宁,谢鹏飞三人某年某月某日结为同年。你看看,现在就分出高下优劣了。”
“唉,”钟莲也叹口气说,“你想叫曾聿明回来接你的班,这也就是你们这一班老朽们的一厢情愿。曾聿明这孩子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不容易啊。现在他一年的工资,当支书得干二十多年,何苦呢?你还想把人家拉回来啊!”
“你不了解聿明。”刘根信心满满地说,“这些年,他为什么一直不把他一家的户口迁去东莞,就是因为他的心里一直装着樟村三千多乡亲哪!他不忍心看着樟村的乡亲们过着贫困的日子,他会回来的,他会回来带领大家脱贫致富奔小康的!他一定会!”
“你想吧。”钟莲说,“如果我是聿明,我一定不会放弃已经到手的荣华富贵。”
“可惜你不是曾聿明,曾聿明也不会是你。”刘根信心百倍地说,“我跟你打赌,曾聿明他一定会回到樟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