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崔芝:我哥对我暗恋对象说我最会演戏了

十日后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爆竹声中,问心宗山脚下新开了一家医馆。

岳青青雇了只云雀妖揽客,自己在后院招待专程从山上赶来庆贺的云甜、禾禾和夏风。

问心宗占地广阔,如陆吞象、霍冲那样的可分到一个三进院子,还会有外门弟子负责照料他们的饮食起居。至于外门弟子,则通常是四人一间。与岳青青同住的就是云甜、禾禾和夏风。

云甜被岳青青叮嘱过,对霍冲及执法堂长老一事只字不提,只对外说是岳青青本就打算离开问心宗,竟也没有多少人觉得奇怪,毕竟如岳青青这般没有灵根的外门弟子迟早都会出宗下山。

四人在医馆说笑聊天,一晃到了正午,岳青青便邀她们去八珍饕鬄楼用膳。

一进门,掌柜的就带着笑恭敬地将几人引上二楼雅间。每人各点了爱吃的菜,掌柜的便亲去后厨吩咐了。

禾禾年纪最小,极少有机会下山,听见街上的叫卖声,就兴奋地推开窗目不转睛地看来看去。

夏风与禾禾都在西山灵田工作,向来照顾禾禾多些。她年长几岁,下过几次山,见禾禾看得稀奇,便凑过去给禾禾讲这街上的故事。

岳青青慢悠悠地泡茶,颇有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意。

云甜却不给岳青青这个机会,从袖中取出几张单子推到岳青青跟前,“瞧瞧,这些东西你还能帮着从凡人商会买吗?”

岳青青也不看单子,只冲着云甜笑,“没想到竟找到你这儿来了。”

云甜嘟着嘴,“可不是,这十天里天天有人追着我,要么是问你为什么离宗,要么是想请你帮着带东西。”

禾禾回过头笑着补充道,“也不都是问这些的,内门的常师兄就不是。”

“常师兄?”岳青青挑眉。

云甜有些恼,随手拾起一个桃子就扔给了禾禾,“快找个吃的堵上你的嘴。”

禾禾捧着桃子,咯咯直乐。

一旁的夏风向岳青青公允地介绍了这位常师兄,“云甜照管的那片灵田,总有长尾鹤跑去偷吃,这长尾鹤便是常师兄养的。前几日不知为何长尾鹤少了几只,常师兄便日日来找云甜。”

岳青青想到那几只在自己手里无辜遭殃的长尾鹤,有些心虚,道,“常师兄是想找云甜赔偿?”

禾禾啃着桃子,大笑道,“才不是,我看那常师兄分明是想寻云甜说话!”

云甜这次是真恼了,直接将一盘桃子都扔给了禾禾,禾禾手忙脚乱地接来接去。

岳青青轻咳两声,悄悄对云甜说,“那长尾鹤我来赔。”

云甜瞪她一眼,指着桌上的单子道,“那这些呢?”

岳青青忙道,“自然是没人嫌灵石赚够了的。这样,你帮我记录宗内弟子要什么,我十天送一次,分你一成利。”

岳青青又将这话对禾禾和夏风说了,几人都答应下来。

岳青青又将一个瓶子递给云甜,“我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这丹药你帮我送去给陆师兄。”

云甜并不多问,只点点头。

那边,禾禾正为多了比进项而兴奋,又跑去窗边看,畅想道,“等我赚了灵石,就把那店里的灵宠都买回去作伴……啊!”禾禾叫了一声,忙关了窗户。

岳青青见她又似慌张又似厌恶,问道,“怎么了?”

禾禾手指绞在一起,踢着桌角道,“我看到崔芝了,他进了灵宠馆,这个人怎么那么讨厌啊。”

禾禾最喜欢灵宠,外门弟子每月有十块下品灵石的俸禄,禾禾省吃俭用自己只用三块,余下的都会买灵宠喜欢的灵米,偷偷给灵宠园中的灵宠加餐。

因此,崔芝杀害灵宠的行为,对禾禾来说是不可原谅的。

“寻宝兽漂亮极了,毛色雪白的像云朵,软软的像棉花,而且特别聪明,当时崔芝受了重伤,没人照顾寻宝兽,我偷偷地去拿灵米喂它,它拽着我的裤脚就往屋子里走,我才发现崔芝竟然灵力失控,赶忙去禀告了长老。怎么说寻宝兽都算救了崔芝一命,可只是因为寻宝兽对陆师兄稍微亲昵了些,崔芝就要了寻宝兽的命。”

夏风安慰道,“当时崔芝带着寻宝兽出任务,回来后只说寻宝兽走失,未必它就没命了。”

禾禾勉强笑了笑,“对,寻宝兽那么厉害,说不定是为了自由才偷偷溜走的。来,我们快吃饭吧,香喷喷的,我都忍不住了。”

几人有意哄禾禾开心,都捡了些趣事来讲,连云甜都苦着脸说了说常师兄每日是如何绞尽脑汁而又不熟练地在她面前孔雀开屏的。

岳青青有朋友相伴,吃得正开心,955却来凑热闹,说直播间里又吵起来了。

“这次是为什么?”

“上一次崔芝的芝芝大军不是嘲笑过霍冲的霍霍大军嘛,刚刚直播间里霍霍大军听说崔芝竟然杀害过寻宝兽,就闹起来了,说他没有爱心,心肠恶毒,芝芝大军当然要反击啊,就吵起来了。”

岳青青扶额,“是这样啊,那你帮着澄清一下,寻宝兽没死。”

“真的吗?”

“当然,几年后寻宝兽在陆吞象身边出现过,替他寻了无数宝贝。”

“那崔芝岂不是白白背了个黑锅?”

岳青青冷笑,“我只是说寻宝兽没死,可崔芝未必就无辜。像崔芝这样的人,能因为嫉妒害人,难道不会因为嫉妒害兽吗?”

“害人?”

岳青青摇摇头,不愿多说,955只好收起好奇心。

……

饭菜用了一半时,忽然有人在外叩门,岳青青喊了声“请进”,就见掌柜的为难地请她出去一趟。

云甜禾禾夏风都想帮忙,被岳青青按着坐回了座位,“你们安心吃,没什么事儿,就是这店刚开张不久,掌柜的有些地方还不熟悉,我自己去看看就行。”

云甜调侃道,“原来这八珍饕鬄楼也是你的。”

岳青青笑着解释,“凡人商会入了股,我就是偶尔来替商会转一转。”

说罢,岳青青便随着掌柜的去了一楼。

此刻正值用膳高峰,八珍饕餮楼以往都是座无虚席,可今日却有些怪,一角的五六张长条桌都空着,更怪的是有客人宁愿在门外稍候也不愿坐在那儿用膳。

“这是怎么回事儿?”岳青青问道。

“您往那儿看。”掌柜的悄悄一指角落。

岳青青定睛一看,发现角落中的桌子竟坐着一人,穿了一身黑袍,戴着黑色帷帽,整个人几乎融于黑暗,只有一双漂亮得令人心颤的眼睛熠熠生光。

崔芝!

掌柜的低声道,“这位客官点了杯茶,坐了半个时辰。不知怎的,经过他身边就觉得身上又冷又不舒服,不自觉地浑身打颤,所以客人们都不愿坐在他身边。”

岳青青了然地点头。若只论容貌,崔芝尚在陆吞象之上,只是崔芝气质阴郁,在他身边就像被湿冷的雾气裹着。

掌柜的又道,“我方才去为他添茶,他自称是问心宗的,想找东家,我不敢擅自做主。”

岳青青点头,“的确是问心宗的。这样,我带他去三楼,你准备些饭菜送来。”

“是,东家。”掌柜的自去后厨吩咐。

岳青青抬步向崔芝走去,待走到崔芝身边,岳青青眉眼弯弯,拱手道,“崔师兄,我请你去楼上用膳可好?”

崔芝点点头,并不说话。

两人便上至三楼,三楼常年空着,清静优雅。

远离了嘈杂的环境和人群,崔芝似乎放松了些,将帷帽卸下。

珍馐美味摆了满满一桌,岳青青盛了一小碗八宝莲子羹递给崔芝,“这羹虽不含灵力,却软糯香甜,是消暑佳品,崔师兄尝尝。”

崔芝接过道谢。

岳青青道,“是我该谢师兄,我与师兄素无交情,师兄却愿为我去寻陆师兄,今日便算聊以谢意罢。”

崔芝浅浅一笑,又迟疑道,“我久不下山,对山下的规矩都生疏了,方才是否给你带来麻烦?”

岳青青摇头,“怎么会。不过是常人喜欢热闹,师兄喜静罢了。”

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块玉佩,推至崔芝面前,“师兄日后下山,若来八珍饕鬄楼用膳,可将这玉佩拿给掌柜的,他会带你来三楼,三楼清静自在,平素都是没人的。”

岳青青的态度理所当然,似乎将玉佩送给一个仅有数面之缘并不相熟的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崔芝下意识将手覆到玉佩上,又有些不知所措。玉石温润,比他的指尖暖得多。

一时间,崔芝觉得自己仿佛是醉了,向来清醒的脑子像是陷进蜂蜜里,让他忘了自己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

而岳青青浑然不觉,自顾自地捡着喜欢的吃,还不忘给崔芝夹菜。

待崔芝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今日似乎胃口过于好了。怎么会这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来着?

“崔师兄,崔师兄?”岳青青连唤了两声,见崔芝抬头,道,“今日有几位好友专程下山看我,我便先行一步,你慢慢用。”

崔芝下意识点头,忽然记起自己来的目的是毁了陆吞象在岳青青心中的高大形象,可或许是吃人嘴短,这话在嘴边绕了一圈,说出去时却变成了,“如果陆吞象今日来看你,你会如何?”

岳青青已走到门口,听得此言,回头笑道,“若是他来,那我就谁都不见,只陪着他在这城中逛逛。”

崔芝的心仿佛瞬间便被泡在柠檬中,除了酸,不知为什么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气。

见岳青青要走,崔芝忙起身按住门,盯着岳青青的眼睛道,“昨日我奉宗主之命与陆吞象比试,结束后我向他提及你,可他还是不愿来见你。”

岳青青垂下眼睑,叹息道,“这样啊,那就算了。”

“算了?”崔芝扬眉,“你是为了他才离开问心宗,他却连见你一面都不愿意,你说算了?”

岳青青笑容中有淡淡的苦涩,“陆师兄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他既要提升自己的灵力,又要点拨其他弟子,还要抽时间去做宗门任务,怎么能因我分心。”

“可是——”

岳青青打断崔芝,道,“其实我本就打算离开问心宗,早晚的事儿,不赖陆师兄。”

崔芝仍堵着门,似乎还想说什么。

岳青青有些不耐烦,想推开他,可手还没使力气,就听崔芝痛得呼了一声。

岳青青忙收回手,问道,“崔师兄,你受伤了?”

崔芝扶着左臂点头,“昨日比试,我不敌陆吞象。啊,忘了跟你说,此次宗门大比第一还是陆吞象,这对你来说应该是好消息吧?”

岳青青正在乾坤袋中翻伤药,闻言不假思索道,“当然不是。宗门大比向来没有这样的规矩,这次是陆师兄错了。来,崔师兄,我看看你的伤。”

崔芝将袖子挽了上去,岳青青一看伤口便知是袖箭所伤,且袖箭上还涂了毒。

崔芝道,“我看伤并不重,就没涂药,回头用灵力修复便是。”

岳青青认真道,“灵力修复虽方便,但却没伤药快,而且不是所有的伤都能用灵力修复好。”

岳青青边说边将伤药细细地涂上去,玩笑道,“若是人人都如崔师兄这般,我这医馆可开不起来了。”

崔芝亦笑,“放心,也不是所有人都舍得用灵力来修复的。”

岳青青涂过药,又找来纱布包扎好,看崔芝将衣袖放下去,犹豫道,“这伤可是陆师兄所致?”

崔芝望向岳青青,岳青青的脸色是清晰可见的忐忑,崔芝道,“宗门大比从未禁止过使用暗器。”

话刚出口,崔芝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在为陆吞象辩护,真是昏了头了。

“可,可我赠陆师兄袖箭是为了对付狡诈的魔,何况这袖箭上还有毒,他怎能将这袖箭对准同门?”

崔芝有些惊喜,误打误撞,竟让岳青青看清陆吞象这个伪君子的为人了吗?

可接下来,岳青青却又开始为陆吞象辩护,“哎,想是陆师兄压力太大了,其实他何必在意宗门大比第一的名头呢?问心宗内,人人都以他为表率。”

崔芝的心才高高扬起,此刻又重重落下。算了,他就知道,岳青青没那么容易动摇。

岳青青余光瞥到崔芝的神情,垂眸道,“对不起,崔师兄,我这样说你一定很生气吧?”

崔芝反问道,“你被霍冲攻击,我没出手救你,反而去找陆吞象,你生气吗?”

岳青青连忙摇头,“当然不会,你愿意去找陆师兄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

崔芝道,“那我也不生气。因为你对谁都是这样,总愿意看到别人好的那一面。”

……

岳青青离开后,崔芝又在八珍饕鬄楼待了半个时辰。

崔芝倚在窗边,看见岳青青和同伴嬉笑打闹,亲亲热热地相携前行,她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金色的阳光落在她眉眼发梢,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似的,似冰雪消融,云销雨霁。

崔芝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若是那日他没有隐在一旁看霍冲与岳青青对峙,而是出面救下岳青青,今日她会陪着自己在这城中逛上一整日吗?看着自己的时候也会笑的像现在一样吗?

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人啊。

没有阴霾,不知愁苦,待人赤诚,敢爱人,敢相信人。

崔芝五指合拢,慢慢握紧手中的玉佩。

……

此后每隔十日,崔芝会来八珍饕鬄楼一趟,通常都能在三楼见到专程赶来的岳青青。

如果等到岳青青最爱的酥山端上桌时,她还没有按时出现,那便意味着医馆忙到她分身乏术,崔芝就会在用过膳后,拎着食盒去医馆帮忙。

如此过了三月,两人间也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譬如今日,眼看着到了正午,岳青青虽手中仍在利落地挑拣药材,却已经想着酥山口舌生津。

在外面飞了一上午揽客的云雀妖也扑棱着坐在了柜台边,珍珠似的黑眼睛紧紧盯着医馆外面。

待岳青青又包好一份药材,崔芝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了一人一妖的眼前。

夏日炎炎,崔芝白玉似的脸染上了淡淡的绯红,乌墨一般的长发似水般摇曳流动,绣了竹叶的水绿色长袍削弱了些疏离感。

崔芝这样的打扮和人间的世家公子没什么两样,因而医馆中的人倒不像八珍饕鬄楼似的躲他。

崔芝一踏进医馆,暑气顿消,瞥一眼顺檐而下的流水,不由赞叹。

岳青青抬头冲他一笑,“医馆后面是月牙湾,水车是前日做好的,水扇送风,水车将水运到屋顶,水顺着屋檐落下,和下雨也没什么两样。”

崔芝道,“虽不及清凉术,亦是凡人巧思了。”

“水车可不用灵力催动,一劳永逸,可传万代。”岳青青写了几道方子,推给崔芝,“多谢你了。”然后拎了食盒坐到一边,给云雀妖分了一些,一人一妖都吃得飞快。

崔芝依着方子抓药,每抓好一副便拿去给岳青青检查,待岳青青看过没问题后再将药递给来医馆的人。

岳青青品着酥山,清凉甘甜,心情宁静。

倏地,崔芝蹙眉凑近岳青青道,“似乎有一队骑兵离医馆越来越近。”

岳青青虽不像崔芝可以听清千里之外的动静,但借着法器方圆五十里还是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不过虽然她也听到了马蹄声,却并不十分在意,“人界与修仙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医馆在问心宗山脚下,也勉强算是被问心宗庇护,一般不会有人来找麻烦的。”

……

一个时辰后,一队骑兵停在了医馆门口,后面还跟着一顶四人抬的软轿。

二十个肌肉虬结、身着甲胄的士兵翻身下马,列队走进医馆,登时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士兵头领向岳青青拱手一礼,又对着医馆中的人朗声道有人病重,他们想请大夫先为其诊治,其他人若肯明日再来便可拿走十两银子。

闻言,岳青青不置可否。她这医馆外面竖着的牌子上写得清清楚楚——不救急,故而来寻医问诊的都不抢在一时半刻,若这些人想拿了银两随后诊治倒也是互惠两利。

不一时,医馆空空****,士兵们亦列队走出医馆。

一人从软轿中走出,身高七尺,穿一身绣蟒纹的紫色长袍,腰间系着白玉腰带,脚上穿着重木底鞋,乌黑的头发盘成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面容不怒自威,行走间翩翩如风,显而易见是一位贵公子。

贵公子只身一人迈入医馆,将手腕置于脉枕之上,一言不发。

岳青青觉得这人有些怪,不似有病色,问什么都不答,又因把脉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岳青青便开了一道平安方。

崔芝帮忙抓药,岳青青细细看过一遍,确认没问题后就递给了贵公子。

贵公子神色淡淡,将药包拿在手里翻了翻,又随手扔回了柜台。

云雀妖扑棱着翅膀就想去戳贵公子,被岳青青拦下。

岳青青问道,“不知公子何意?”

贵公子睨一眼崔芝,道,“我怕他抓的药不对症。”

岳青青暗道此人奇怪,可心想和气生财,便道,“这药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若公子担忧,我愿再抓一副。”

说罢,岳青青便重抓了一副。

可贵公子这次却不肯接,“他抓的药吃了会死,你抓的药不对症。”

这就是有意挑衅了,岳青青当即正色道,“我敢保证从这医馆出的每一副药都是对症的,我这朋友也绝无坏心,公子可莫红口白牙随意定罪,若是不信我,请去其他医馆便可。”

贵公子一展折扇摇了摇,将一只镶嵌宝石珍珠的金步摇放在柜台上,“有一人被利器所伤,我是为她寻药的。”

岳青青心下无语,看在金步摇昂贵的份上,问道,“伤在何处?利器上是否沾有不洁之物?”

贵公子眼眸中竟带了丝笑意,“刀上有血,毕竟砍了不少人,唔,或许还沾了些沙土草屑,这算不洁之物吗?”

岳青青眉头一皱,正待仔细问,本安静立在一边的崔芝却突然发难。

崔芝一挥手,一道灵力自指尖而出,顷刻间那贵公子的臂膀险些就被削了去,血流如注。

贵公子却浑不在意,外面的士兵亦纹丝不动。

贵公子随手扯了块布胡乱绕在上臂,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嗤笑一声,“急了?我一得到她的死讯,立刻昼夜急行,生怕你赶不回去,弟弟,你不好好谢谢本王,怎么脾气比小时候还糟?怪不得没人喜欢你这个怪物,你母妃明知你能救她,却宁肯死都不愿传信于你。”

岳青青望向崔芝,只见崔芝脸色惨白,下唇被咬出了血,抓着金步摇的手微微发抖。

贵公子似乎很享受看见崔芝如此,地上的血已积了一滩,他却笑得张扬,“弟弟,要我说,你还是别回去了,免得你母妃走在黄泉路上都要瑟瑟发抖,哈哈哈哈。”

崔芝垂着眼,眼睛里似有泪光闪烁,嘴唇微微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岳青青不知前因后果,小心拍了拍崔芝的肩,要他坐下,然后挡在崔芝前面对贵公子道,“贵人若无事,便请离开医馆罢。”

贵公子扬眉,对着崔芝道,“呦,弟弟,想不到还有人肯接近你呐。”又对岳青青道,“大夫,我这弟弟克亲克友,凡是与他亲近的都被他害得死于非命,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些。”

岳青青正要说话,忽然觉得衣角被人拽住。她回眸一看,只看到崔芝头顶的发旋,和他捏衣服捏得发白的指尖。

岳青青索性握住他的手,转身对贵公子道,“我与崔芝是朋友,他为人如何,我会慢慢了解。今日有事,我要闭馆了,还望贵人见谅。”

贵公子道,“你可赶本王两次了。你可知,若我发话,别说开医馆,你就是想做个铃医也不成了。”

岳青青淡淡道,“这医馆背靠凡人商会,凡人商会背靠凡人第一宗。即便墨北国亡了,我这医馆仍会稳稳当当。燕王若受伤,还可来这医馆找我。”

贵公子,即墨北国的燕王,皱眉道,“你认得我?”

岳青青道,“墨北国王室这一季的衣料是由凡人商会下的绸缎庄所供,恰好我经了手。而墨北国王室中,能得墨骑相随且令行禁止的,唯燕王一人。”

燕王闻言低头扯了扯衣服,看样子是在生气衣服露了踪迹,又站起身来,不与岳青青纠缠,只对崔芝道,“你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墨北国全境戒严,别回来找死。”

崔芝小声道,“可我想见她。”

燕王眼神如狼一般,“你试试看。”

崔芝便又低下头去,还吸了吸鼻子。

岳青青对着燕王道,“他想去便去,我陪着他。”

燕王眼睛一眯,“就凭你?”

岳青青颔首。

燕王与岳青青对视了足足半分钟,率先移开了目光。

燕王摸摸下巴,不知为何,明明眼前这个大夫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就是有一种骇人的气势和比他还足的底气。燕王觉得自己若是跟这个大夫对上,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离开前,燕王好心给了岳青青个忠告,“别被他骗了。他啊,最会演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