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8烈日当头，盛夏的浓荫也抵挡不住空中的“烈火”，叶子都被炙烤得有些打蔫儿了。蝉声如噪，此起彼伏，似乎将这热辣辣的空气都要点燃了。
司机老王师傅有好几天没来餐馆了，这让小军多少有些担心和挂念起来。可今天中午，王师傅却又准时走了进来，不过人显得憔悴了不少。小军依旧高兴地迎上去招呼了起来。
“王师傅，最近忙什么呢？好几天没看到您了。”
“唉！”老王慢慢坐下来叹了口气，“我那口子的老毛病又犯了，光靠闺女照顾不过来，所以我也停了几天车。没办法啊，又要治病又要吃饭的……活着，难啊！”
“你也真是的！”老板娘一旁不屑地插嘴道：“一把的年纪了，还这么拼死拼活的，干脆尽早把姑娘嫁了，不就安生啦？”
“嘿嘿！”老王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哪有你们两口子命好哇！我要是一天不出车，这一家老小你给养着呐？”
“切！天生就是个出力的命呗！”老板娘撇嘴道。
老王看了看老板娘，不再理会她，转头问小军，“对了，你最近干得怎样？”
小军感激地悄声说：“真得谢谢您王师傅，那活儿虽然每天要干到很晚，不过收入真好，从不拖欠。”
老王满意地点点头，“好好，就是啊，年轻人只要肯吃苦，其实赚钱养家还是不难的。”
小军会意地眨眨眼，“对了，王师傅，我在想，要是您每天忙不过来的话，晚上干脆我替你出车不好吗？”
“嗯？”王师傅怔住了，“容我想想，这个……我还真没有想过。”
“您放心好了，我愿意给您干，就是不拿一分钱，我都愿意！”小军信誓旦旦地说。
老王笑了起来，“呵呵，你可真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你容我想想再答复你吧！”
“好嘞！您只要说个话，我随时都可以干！”说完，小军高兴地拿起王师傅的水杯续水去了。
下午，小军忽然接到了宝钢打来的电话，说是好久不见，想晚上一起坐坐。小军有些犹豫了，只好推说等晚上再定吧。
等最后的一桌客人离开，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老板娘这才恋恋不舍地关门打烊，小军也就彻底的“解放”了。为了凑个热闹，小军还特意叫上了苏强，毕竟宝钢也是认识的。
今晚，宝钢在一家高档的西餐厅预定好了位子，并顺便把他的牌友小四儿也约了过来。四人见面落座，宝钢开了一瓶上等的红酒，大家开动了起来。
服务员端上来的都是小军从来没有见过的菜品。小军甚至都不会用刀叉，于是好奇地问：
“宝钢哥，来这样的地方，你发大财啦？”
宝钢嘿嘿一笑，“算你说对了，有钱谁不会下馆子呢？我们今天也风光一把！”
小四儿一旁插话道：“就是，猴哥现在老有钱啦！你看看他穿的这身行头，一看就是有钱人啊！”
只有苏强耷拉着脸，一声不吭。宝钢并不去搭理他，冲小军说：“小老弟，哥现在真的有钱了，赶明个给你换个更好的智能手机，让你也风光风光！”
“别！我的这个已经很好了，我本来用得就很少。”小军连忙说。
忽然，宝钢抬起了手腕，指着小军当初送他的腕表，“瞧，哥也戴着它呢！呵呵……”
联想到自己以前跟兰兰的那些风光的约会，苏强不禁脸上一热。看着宝钢肆无忌惮地吹嘘显摆，他忍不住讥讽道：“真能显摆，我看你是穷人刚得了个毛驴子吧！”
“怎么说话？老子就是有钱，凭本事赚来的！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关你屁事儿！”宝钢的声音自然抬高了不少。
小军吓了一跳，连忙劝解道：“哥，大家都是朋友，有话慢慢说。”
可苏强再也隐忍不住了，“哗啦！”丢下手中的刀叉，指着宝钢质问道：“你是谁老子？！不就是个小保安吗！”
“你！”宝钢终于按捺不住了，“你他妈的找抽是吧！老子又不欠你的，别给脸不要脸！”
苏强“腾”地站起身来，鄙视了一圈，然后丢了句“一群乌合之众”后，气冲冲地离开了。
“他妈的今天吃错药了，从一进门就哭丧着个脸！谁招他惹他了！”看着苏强的背影，宝钢愤愤地骂道。
小军赶紧解释道：“算了，哥，他最近心情不好，女朋友吹了，房东又赶着他腾地儿，所以别跟他计较这些了。”
“看他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儿，活该他倒霉！”小四儿插嘴道。
“这儿没你什么事儿！吃你的吧！”宝钢瞪了小四儿一眼。
小四儿很识趣，撇撇嘴，不说话了。
“怎么，跟他吹了的就是那个兰兰吧！”宝钢好奇地问。
小军点了点头。
宝钢“嘿嘿”一笑，“活该！都他妈的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
小军怔怔地看着宝钢。
“小老弟，记得我早就告诉过你，苏强这小子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敢对你不客气，我去给你出气！”
小军赶紧端起酒杯，打住了宝钢的话题，“哥，来！别坏了我们的心情，今晚我不去出车了，咱们喝酒吧！”
宝钢咂咂嘴，笑了起来，“去他妈的，都不如咱弟兄几个亲，来，走着！”
酒足饭饱后，小军又让宝钢和小四儿强拉硬拽着去KTV唱歌去了。
19夏日炎炎，吴宝金现在的心都快着火了。毕竟还不上大客户的钱，让他坐立不安。要知道，这个大客户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此人叫鲍梓堂，五十多岁，年轻时凭借着一把斧头，硬是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道上”行走得久了，关系门路就更广，所以这个鲍梓堂的经济势力越做越大。为此，人们还恭敬地送了他一个响当当的外号——“豹子头”。宝金心里明白，从自己的发迹到现在，多亏了鲍梓堂这个“祖宗”级别的大人物。孝敬都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得罪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正郁闷着，宝金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不是别人，正是这个“豹子头”！
“老弟啊，我不是救急也不会这么催你，你到底还差多少？”
“鲍……鲍叔！我七拼八凑的差不多还差个二三百万。你再容我几天，我一定连本带息如数奉还！”宝金媚笑道。
“再容你几天！哪有你这么办事的？我都火烧眉毛了，等不了了！”
“对……对不起鲍叔！我也是被资金套住了。要不，就是您借我一百个、一千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电话的那头沉吟了片刻。
“算啦，这样吧！你现在有多少就打过来多少，后面若是方便了就给我，不还也无所谓了。”
“啪！”对方扣断了电话。
宝金已是满头的冷汗：我地个妈呀！真是谢天谢地，能先这样应付过去，也算是自己福大命大、天下太平了！
于是，他迅速拨通了财务部的电话。
安排完事情，宝金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地深深靠在了老板椅里。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摸摸自己一头的油汗，他忽然想到自己有好长时间没去游泳馆了。于是，他迅速拨通了杜伟的电话。
偌大的游泳馆里，人不是很多。明亮的光线，透过高大的玻璃穹顶倾洒在一池碧水里，跳跃着耀眼的光晕。不远处，几个窈窕婀娜的女孩儿正在水中纵情嬉戏。
宝金无心欣赏眼前这一道道欢快撩人的风景，迫不及待地一头扎进了水池，一个猛子游出去了老远。杜伟现在身上的伤早就痊愈了，浑身光滑得像条泥鳅，也跟着跃入了水池。
清清凉凉的水世界，让人的身心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回到岸上，两人舒坦地躺在了长长的躺椅上。不一会儿，宝金竟然发出了轻微而均匀的鼾声。
恰在此时，一个身材高挑火辣、衣着性感暴露的长发女孩拿着两个火炬冰激凌跑了过来。却是梁兰兰。原来今天，她也是约了几个朋友来这里玩儿的。
“哎呀！”想不到兰兰的脚下突然一滑，差点摔倒！手中的两个冰激凌“嗖”地飞了出去，不偏不倚，一下子全扣在了宝金**着的胸脯上。
“啊！什么？！”宝金一下子从躺椅上弹了起来，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高高隆起的两团白白粘滑的东西，带着长柄，看上去着实性感又令人恶心。
“啊哟，哈！哈哈……”看着宝金自己抹花了的胸脯，兰兰都快笑岔了气儿。
一旁的杜伟掩饰不住，也偷偷乐了起来。
“你他妈……”回过神儿来的宝金刚要对兰兰爆粗口，却立马儿又咽了回去。
“啊哟！真对不住您了，哈哈！我……我差点滑倒，不……咯咯……不是故意的……”兰兰一边笑一边解释道。
其实，这突如其来的小意外着实吓了宝金一跳！正当他浑身放松、惬意酣睡之际，胸口上突然多了两坨冰凉的东西，可想而知了。不过，此刻的宝钢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不管这个女孩是不是故意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眼前的这个青春靓丽、活泼开朗的性感姑娘，已经让宝金想入非非、意乱情迷了。宝金出神地盯着兰兰，越看越觉得她像一个人、一个明星大腕儿，但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呵呵，真不好意思，刚才吓着您了，您还好吧？”兰兰娇滴滴地问道。
以兰兰的经验判断，眼前这个寸头金链的胖家伙，不是老大就是老板。所以她不敢鲁莽造次，必要的赔礼道歉还是应该有的。
“哦！这算什么，不过，好凉……好凉快不是吗？哈哈……”宝金迎合着笑了起来。
“您不计较就好，谢谢啦！”兰兰忽闪着大眼睛说。
“呵呵，哪里会呢？糟蹋了姑娘的甜点，我赔你吧？”宝钢讨好女孩子的本能又显露了出来。
“嗨！算了吧，都让你的肚子吃了，算我请客！回见吧您呐！”说着，兰兰拋了个媚眼，笑呵呵地跑去朋友那边了。
揉着黏糊糊的胸口，看着光滑性感的背影，宝金傻傻地情不自禁地将残留在手指上的冰激凌送进了嘴里。
每个人的生活、工作、或是每天的心情就像是一道门槛，而这道槛儿往往是自己设立的。迈不过去的时候，人就如同钻进了牛角尖，越是用力压力越大，且出路越渺茫。可一旦跨越过去了，聪明的会发现人生的真意义，而愚笨的则只会烦恼着、或是庆幸着。
对于吴宝金来说，今天的心情简直没法比喻了。跟老大焦头烂额的危机出现了缓和；游泳不但放松了疲惫的身心，还意外遇见了一位漂亮养眼的美眉。所以，他晚上又特意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喝酒玩儿牌，直到夜深了才迷迷瞪瞪地回到了家。
一进门，他却意外发现丽鹃跟儿子竟然都还没有睡，正泥塑般的坐在客厅里呢！
“怎么……哈哈！儿子啊，爸爸今天高兴，所以回来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觉？”宝金喷着满嘴的酒气说。
“哼！你哪晚不高兴呢？单单是今晚？”丽鹃白了他一眼。
“你懂个屁！”宝金一屁股靠着儿子坐下了，“浩浩，等过两天爸爸一定送你个最新款的平板电脑，好不好啊？”
“真的？好，好啊！”浩浩兴奋了起来。
“浩浩！”丽鹃喝叱道，“先说说你的考试成绩！”
一听这话，浩浩又打蔫了。
“怎么？浩浩，把试卷拿给爸爸看看。”
“那不都在桌子上吗？！”兰兰指着宝金面前的茶几说。
“哦！在这儿，来！我看看……”宝金探身抓过了那几张试卷，一边看一边嘟哝着，“嗯，语文83分、数学77分、英语52分……”
“行啊儿子！”宝金突然兴奋地拍了拍儿子的脑袋，“还可以，就是这‘鸟语’不及格。跟我一样，我打小就不爱学这个！无所谓，看爸爸不是一样挣大钱吗？再说……我们都学好了，那……那些翻译不都饿死啦？哈哈！儿子，你比我当初学得好多了！来，让我亲一口……”
“吴宝金！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吗？浩浩的成绩都成了这样，你非但不管不问，还是人话吗？！”兰兰气冲冲地打断了宝金的话。
“他妈的，你跟着瞎激动个屁！”宝金铁青着脸，把试卷一扔，“有本事你去考个比这个更好的成绩来！”
“……”丽鹃顿时语塞了。
浩浩一旁掩嘴偷乐了起来，一不留心却“嘣”地放了个响屁出来！
“哈哈……看！我儿子的屁多响！”宝金指着丽娟放声大笑了起来，“你会吗……就你那点墨水谁不知道？你都不会，干吗还要逼我儿子……”
“吴宝金！我算是看透了你，你就是一个十足的不识好歹的王八蛋！”说着，丽鹃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王八蛋？”宝金瞅了瞅儿子，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小王八蛋！你刚才放了个很响的屁，就是嘛，她说的都是屁话，我们不要听！走，我们也去睡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