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你也是禁忌者，对吧。”
男人说的虽然是疑问句，但声音却非常笃定。
“……对不起叔叔，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秦宵明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一些。
“行了别演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男人挥手打断了秦宵明的话。
“那些臭小子虽然对你又打又骂的，却都被你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要害。”
“并且你有足够的能力，在一瞬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全部放倒，但是因为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为了不暴露禁忌者的身份才没有动手。”
“要不是我及时制止，恐怕……”
男人的话并没有说完，只是单手捂着肚子，默默地盯着秦宵明，仿佛能够看透那层白色纱布下的危险眼神。
“呵，小家伙戒心还挺重，不错不错……”
“不用紧张，我和你一样是禁忌者，而且是国家的‘公职人员’，不会为难你的。”
说罢，男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腰间挂着的青铜提灯。
“执灯人，听说过吗？”
“要是以前，我可能会劝你加入我们，不过现在我着实没这个心情了……”
听罢男人的陈述，秦霄明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肯开口。
但原本平静温暖的声音，此时变得有些不太一样。
“……唉，真是失败。”
“爷爷总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看来我还是演技不到家啊。”
“他老人家靠捡破烂儿抚养了我这个小瞎子十六年，所以就算脾气不太好，但他说什么我也是都听的。”
“他总说这附近生活的大部分都是些可怜的战争遗孤，所以让我克制自己的力量，尽量不要伤人。”
“所以平日里陪那些傻小子们演戏，打骂我向来都不放在心上……”
“但是今天不一样，爷爷病的很重，我实在没工夫陪他们过家家。”
“要不是大叔你出手，我今天非得打烂他们满嘴牙，再把他们的胳膊扯下来打成结塞进他们的屁股里去！”
秦宵明的声音渐渐变得愤怒起来，清秀的小脸挤成一团。
“哈哈……嘶！”
男人被秦宵明脸上那略带“凶狠”的神情逗笑了，但刚笑了没两声，便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伤得很重，还是不要笑得好。”
秦宵明眼睛虽然看不见，但直觉十分敏锐。
“不碍事，小伤罢了。”男人淡定的说道。
“……差点被腰斩，左腿骨折，身上大小新伤最少二十处……算小伤？”
“咳咳……嘶！。”
秦宵明的揶揄，使得男人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结果又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呲牙咧嘴。
由于老城区的灯线过于昏暗，他刚才又穿着厚重的黑色大衣，所以没有人看到，他那只手下按着的狰狞伤口，几乎将他拦腰斩断。
鲜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渗出，但被他一身黑色的装束和夜色很好的掩盖起来。
要不是他本身的精神力足够坚韧以及境界足够高，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我身上有绷带和纱布……”
少年说着便从军大衣的口袋中掏出了两卷干净的医用纱布和绷带，还有半瓶酒精，缓缓递向身前。
“这是我平时给眼睛换药消炎用的，都是干净的，收下吧。”
“虽然没什么大用，但最起码能帮你止止血。”秦宵明轻声说道。
男人没有拒绝，此时的他正需要这些东西。
他郑重地从少年手中接过，沉声说道：
“谢谢了。”
秦宵明摇了摇头：“你毕竟帮了我的忙，这点小事儿不用在意。”
“要是没有这些钱，爷爷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的……”少年轻声说道。
“你叫秦宵明？”男人问道。
“对，秦砖汉瓦，宵尽天明。”
“嗯，真是个好名字……”
男人从裤兜里取出一个钱夹，一把将里面不多的现金全都掏出来，不顾秦霄明的百般拒绝，强硬的塞到了他的手中，沉声说道：
“别矫情了，好好拿着。”
“身为禁忌者的你，应该能够感觉到有个危险的东西正在朝这个方向寻过来。
而我，必须阻止他……不然这附近的所有人，都会遭殃。”
“时间不多了，你赶紧离开这儿……朝这个方向走，大概一千三百步，也能到安全范围。”
男人轻轻牵起秦宵明的手，帮他指引了一个跟海越那群少年们不同的方向。
“千万别回头。”
秦宵明手里攥着现金安静的听着，随后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男人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好，你自己能行吗？”
“放心，我在这活了十六年，路早就滚瓜烂熟了。”
少年略带小骄傲的笑容扬起，露出两个酒窝。
“而且……我的耳朵还挺好使的。”
只见少年轻轻蹲下，从积雪的地面上摸起了一根被磨得十分光滑的白色竹杖。
这根竹杖，就连同是“禁忌者”的男人都一直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看来自己真的伤的不轻啊，虚弱到连感知力都衰退了。
“那么我就不耽误您了叔叔……”
秦宵明此时已经恢复了“人畜无害”的模样，清秀的小脸挂着礼貌的笑容向莫不渝微微欠身，随后便轻点竹杖，朝着他所指引的方向缓缓离去。
在那道被两层厚大衣衬得更加单薄的身影，即将被风雪和黑暗淹没时……
“喂，孩子！”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使秦宵明停下了脚步，缓缓扭过头来。
“就当是我啰嗦了，但还是想提醒你一下。”
“不要畏惧自己的力量……要学会掌控它。”
“‘禁忌’的力量的确可以用来伤人，但绝不仅仅只能用来伤人。”
“……你永远拥有选择的权利。”
男人深沉又诚挚的建言，令秦宵明再次陷入了沉默。
还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所以这个不知从哪来的大叔，即使拖着这样一副像是破筛子一般的残躯，也要选择赴死吗？
良久之后，秦宵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喂，大叔！”
秦宵明站在黑暗的小巷里，朝着昏黄路灯下的男人喊道：
“本来没想问的，毕竟你快死了。”
“但是你总归是帮了我，所以我就姑且问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重伤状态的魁梧男人犹豫了一下后，洒脱地说道：
“我叫莫不渝。”
“莫问前路，至死不渝。”
“……隶属于华夏‘执灯人’。”
秦宵明笑了起来，轻声回道：
“嗯，我记下了。”
“莫不渝，你是个好人……”
“神明会庇佑你的。”
秦宵明的话语使自称莫不渝的男人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腰间挂着的那盏青铜提灯，神色逐渐变得坚毅决绝。
“承你吉言。”他沉声说道。
少年再次向莫不渝微微欠身，离去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道平静的提醒：
“我觉得，你最好赶紧行动。”
“跟在你后面的那位‘朋友’……好像很快就要到了。”
莫不渝微微一惊。
“吼呜！！——”
突然，一道诡异的狼嚎从他身后的方向响起！
莫不渝的神色瞬间严肃起来。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浪费了。
只见莫不渝深吸一口气，强行打起精神，快速朝着身前的方向前进，一头扎进了风雪飘**的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