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晋升,官话还在延续 31龙虎之争终于见分晓,出头了

郭书记要召见,刘笔相信同在一个大院里的秘书长和组织部长当晚就能过来的,夫妇二人适时告辞。回到家,刘笔头重脚轻地栽倒在沙发上,昏昏沉沉间猛然听到妙云在唏嘘:“想不到啊!”

“什么?”刘笔对女人突如其来的感叹是莫名其妙的

“你很阴险很卑鄙!”妙云发出严肃的声音。

“嗯?”刘笔掠过短暂的吃惊,翻身起坐非常冷静地望着妙云,以沉默方式应答妙云。

忽而,妙云又欢颜地说:“做官做到这个份上,你才能走得远。”

话说白了还有意思吗?牺牲政委的利益谋取自己利益,应该说,阴险卑鄙的是谭清流,不是我刘笔。刘笔翻了翻沉重眼皮,再次合上眼帘。

“你干吗揭露谭清流是裸官,在美国还买了豪宅呢?”妙云脱掉外衣打算洗浴,问。

“假如,有人对你们厅长朱透幸说,你们交通厅某个处长贪污受贿的,朱透幸会有兴趣听吗?”刘笔是眼皮不撩的答复妙云,“谭清流的罪名罄竹难书,在某些领导眼里也只是过眼云烟。”

“哦,那反腐是个口号啊?”妙云问。

“也不是。需要的时候,查处贪污受贿就成了扳倒对手的利器。”刘笔说道,“这就是政治。”

妙云是似懂非懂的,“是啊。”去洗澡了,刘笔清醒了许多,扶正身躯喝水。

今晚,他首先对郭书记打了一张悲情牌,唤醒郭书记的同情心,然后使用了激将法,也可以说是离间计,激怒郭书记,时不时地奉送高帽子。有郭书记出面,组织部长提请,秘书长斡旋,入主监狱局指日可待。

事情解决还算圆满,仿佛是心头石头搬开了,刘笔便想起了在老家务农的二老,周日,他带着妙云和女儿瑶瑶回了一趟老家。他对父亲说:“您不是指望儿子有出息的吗?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你是政委,副厅长,不是有出息了吗?我们祖辈都是泥腿子,就你有出息了做了大官。谢谢祖宗保佑!”父亲说。

“爸,我是副厅级,不是副厅长。”刘笔多次纠正过父母错误。“副厅长也不是很大的官。”

“那还是大官,儿子,你知足吧。”父亲说道,“好好为老百姓做事啊!不要贪啊!”

“我会做个好官的,您老放心!”刘笔安慰总是叨唠的父亲。

父亲嘱咐儿子做好官的,当邻居来串门的时候,他还炫耀正在喝的五粮液酒,指着眩光照耀的黑色奥迪A8车说那是我儿子的专车,颇有儿子衣锦还乡光宗耀祖之自豪。

刘笔陪笑邻居,回望院子里停泊的车。两次回老家,他都没带司机小林,都是自己和妙云轮番开车往返的。他俩都有驾驭奥迪车的欲望。没带小林原因有两点,不想在休息日还让司机长途奔波的,还有一点,他很避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出生在贫瘠土地上穷苦人家里。

妙云对婆婆说:“小刘马上做局长了。”

母亲兴高采烈的问:“比政委大吗?”

妙云答:“当然了。一把手。监狱局上上下下几万号全归局长一人管。”

母亲回头对刘笔说:“犯人关在里头很可怜的,你要对他们好点啊。”

刘笔笑道:“妈,好不好的不是我说了算。”

母亲说:“你是局长说了不算,还有比你大的吗?”

刘笔白了妙云一眼,对母亲说:“我不是没当局长嘛,当了局长也要按照法规办事。现在犯人可享受呢,比咱们村里五保户都滋润。”

下午三点,返回省城路上,妙云驾车,刘笔坐在后排望着副驾驶上的瑶瑶,对妙云说:“你不要高兴太早了,我还没当局长呢。”

“我们都用了几十万了……”妙云被刘笔严峻眼神制止,回望瑶瑶,改口,“我们用这么多钱买房了。”

“在老家给二老说一说,让他们高兴高兴也没问题,回到省城你千万要管住口风。”刘笔说道。

“有郭书记张罗,秘书长和组织部长做个顺水人情,新任省委书记不会为难郭书记的,你就不要担心了。乐着吧。”妙云说道。

谭清流早就到了轮岗大限,昨晚郭书记态度是非常坚决的,应该说调走谭氏没有变数。我不求彻查裸官谭清流,只求调走谭氏,我顺理成章地接掌监狱局大印。刘笔想到这里就安然分享妙云传递的喜悦。

有关人事变动廉政工作吹风会召开的日子渐渐走近,现在离元旦也为时不远。此前,谭清流依旧没有就他的人事变动与政委商榷迹象,也没提上党委桌面讨论,好像没有调整人事的说法。副政委吕华林几次提到这事,刘笔总是平静如水的,前天,他恬淡地回答:“你我都是辅助谭局工作的,不见正式亮相,自有谭局的理由。我们等着吧。”

“你能沉住气。”吕华林笑呵呵地说道。

“心底无私方能从善如流。”刘笔说道,“莫非吕政委有想法?”

“在刘政委面前,我是明人不说假话。我在监狱系统也有年头了,说没有沾亲带故的,那是骗人的,有人找我,我有心却无寸权。”吕华林说道,“有私心没有付诸实施,所以我也很坦然。”

这阵子,委托刘笔提携的人电话没少过,零星登门造访的没有绝迹过,特别是公安厅和武警总队的朋友,他们帮助过他小忙,他的座驾车牌还是他们给弄的,他没有推诿,但也没有答应,只是千方百计地在不伤自尊的前提下做点解释。好在,他们好像明白他的处境,也就不再纠缠。他问吕华林:“吕政委,党委委员想安排自己一两个人,而谭局铁面无私的,你说会不会伤害自尊?”

“自尊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想不想要它。”吕华林说道,“我承认是有私心,但我不向谭局求情。我就保留了自尊。”

“做人就要有原则。”刘笔说道,“不过,谭局言明在先的要开吹风会,估计没有一个委员敢开口的。”

“刘政委,我有个疑问。”吕华林突然问道。

“你说。”

“假设,你接手监狱局,你会给大家权力吗?”

权力适当分享可以收买人心,但须得做到收放自如。刘笔笑了笑,道:“你这是假设,我不方便回答的。”

“那就是说刘政委还是会牢牢抓住权力的哦。”吕华林念道,“我也太天真了,谁会放权呢。”

吕华林在监狱局是惟一和我说话比较多交流挺愉快的一个党委委员,人心散去很容易,回头再想收住却很难的,我应该给给吕华林一颗定心丸。他说:“吕政委,对于权力,我是这么认识的。权力来自于人民,权力就应该为人民谋利。它是公器不是私器。基于这种认识的人一旦接受人民委托掌握了权力就知道怎么使用权力,而不会为己谋私了。”

“我相信这是刘政委肺腑之言。如果刘政委当家,是监狱局之幸。”吕华林满意地点头。

“呵呵,你又在假设了。事实是假设不成立。”刘笔谦虚着说道,“再回到你前一个假设上,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我最反对搞一言堂的。”

“我懂了。我替大家谢谢刘政委。”吕华林惭愧地说道,“刚才我是以小人之心猜度君子之腹了。”

“人与人交往难免有误会,但误会可以在彼此真诚的交往中消除的嘛。”刘笔儒雅地笑道。

吹风会的这一天,天气晴朗,但刘笔已经是秋季警服上身,里面还加了一件羊毛衫,坐在暖风吹拂下的主席台上,他萌生了到后台脱羊毛衫的冲动。顾豆豆发现了刘笔燥热细节,便从台下走上前,对刘笔说:“刘政委,我能和您说一句话?”刘笔望着顾豆豆,又回望谭清流,谭清流正在乜斜着他,此时离开会也只有三分钟时间了,他便离座,随着顾豆豆走到后台。顾豆豆悄声说道:“嫌热赶快脱了吧。”刘笔恍然大悟,麻利地脱下羊毛衫,被顾豆豆一把接了过去。再次回到主席台上,他感觉上身清爽多了。

“豆豆同志找你干吗?”谭清流眼望台下好似漫不经心地问刘笔。

这算是一个局长该问的吗?我一个政委的什么事你都要管?是不是因为她是顾豆豆你才这么问?刘笔忍住心中憎恶,无声笑了笑,不亢不卑地回答谭氏:“哦,一点小事。”

谭清流狐疑地望了刘笔一眼,刘笔余光将谭氏的怀疑一网打尽。

镜头前,纪委书记重温中纪委及中组部有关纪律与要求,谭清流置稿子于不顾将他的义正词严通过电视同步传达到全省监所每一个分会场:“……监狱局党委经过多方调研和论证认为有必要提拔一批干部调整一些干部,为此党委做了充分酝酿,在适当的时候将相关人员调整到位。但是,有个别同志坐不住了,出现了不该出现的现象,跑官要官,这是很不正常的。这些同志你们自己想一想,如果你们是德才兼备的优秀人才,局党委视而不见的,那是我们党委有问题;但是,你们不要忘记了,我们的党委是上级党委信任的一级党组织,上级信任的就不容你们怀疑它。所以,局党委所做的每一项决策和任免都是正确的。我希望那些跑官要官的同志严肃对待自己的问题提高认识端正态度,积极拥护党委的决定……当然啰,如果你们当中哪一位同志认为党委提拔的人选不符合提拔要求的,可以在公示期间通过正当渠道向厅、局纪委和政治部反映,也可以向司法厅党委检举揭发。但是,我奉劝别有用心者不要无事生非,搅乱党委正常工作……”

谭清流的发言有些凌乱,但意思很明了。刘笔很用心地听了,窃笑:你谭清流大言不惭地说是党委酝酿,什么时候放到党委层面上了?不就是在你与组织处长两人之间私下协商的吗?既然可以允许别人提意见,你干吗声嘶力竭地去恐吓。谭氏发言结束,他扶了扶话筒,也是放着稿子没用,不过,稿子是经过他本人敲定的,他能背诵出来的,所以读不读稿子都一个样。他的声调比以往高一些,但比谭氏低了许多,他说:“刚才谭局长已经说得很多了,相信与会人员都能听明白,我不想重复了,我只想简单讲一讲,与大家共勉。古人说,‘为政之要,在于用人。用得正人,为善者节劝;误用恶人,不善者竞进。’古人早已总结出用人心得,封建社会尚能做到明治,作为新时期的今天,我们更应懂得用人之道。任人唯贤,反对任人唯亲,走民主测评程序,反对家长式任免。这是中央三令五申的,请同志们相信我们的党委能够做到公开、公正、公平……我们要坚决刹住跑官要官这股歪风……”

对于这次讲话,刘笔事先考虑过。首先,讲话稿要符合这次会议精神,其次讲话内容既要达到忠告大家稳定人心的功效,也要留有余地,免得谭氏人事名单一公布,民众一片哗然的,肯定有指责政委台上漂亮官话的。

散会,谭氏绷着脸是第一个离席的,待刘笔接过顾豆豆递来的羊毛衫回到办公室,谭氏来电要求他过去一趟。

“刘政委,你的稿子是小毛写的?”谭清流没给政委以前的礼遇,独自喷着浓烟没有表情地问刚落座的刘笔。

“是,有问题么?谭局。”稿子没能达到谭氏要求。刘笔有这个预感。

“你事先看了吗?”谭清流坐在办公桌俯视刘笔,问。

“嗯。”刘笔不再像以前谦恭,而是保持了同僚应该有的分寸。

“哦。”谭清流审视了刘笔片刻,说道,“宁处长送了两份名单给你了,你有什么意见?”

丑媳妇总归是要见公婆的。谭氏名单不见阳光的今天还是拿出来讨论了。刘笔笑眯眯地问:“谭局这是在征求我意见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谭清流吃惊地望着刘笔,说道,“你是说我谭清流搞家长制,就像你刚才会上说的吗?”

“谭局你想多了。”刘笔笑了笑,虽然谭清流面色凝重的,他还是努力地保持着微笑。

“我尊重你的意见,我想听一听你的意见。”谭清流将香烟随手一丢,双手握在一起,趴在桌面上审视般望着政委。

“名单是很久以前宁处长送来的,现在没有多少印象了。不过,我记得有两个人的提拔有些牵强,希望谭局慎重考虑一下,考虑基层同志心理承受能力。”

“哪两位同志?”谭清流问。

一位是谭冬冬,谭清流侄子;另一位,二十三岁年轻人,吕华林告诉刘笔此小生是谭清流姐姐的孩子,谭清流的外甥。关于这些未来栋梁,吕副政委说当初暗示政委去警校就是要让刘笔掌握警校是谭氏子弟学校这一事实。刘笔依然装作不了解这两位背景,重复对宁海发表的态度。他提出异议,不单是待提拔的对象是谭清流侄子与外甥,主要是针对两位的年龄和资历。为此,他与谭清流理论了一番,为此,局面相持不下。

谭清流脑筋急转弯地问:“政委可有合适人选?可以提出来的嘛!”

谭氏意思是我给你刘笔提拔他人机会,我让一步,你也让步。刘笔对此时谭氏心态是了然于胸的,沉着回答:“人事变动攸关干部队伍建设,直接关乎监狱事业是否健康发展,是一件非常严肃值得慎重的大事,岂能因我一己私心而破坏干部任用制度。”

应该说是刘笔改变了以往谦恭、谦卑和偶尔的恭维做派,谭氏是始料未及的。接下来的就是双方争辩,谭清流充满了火药味,而刘笔始终是不温不火的谈组织程序谈任免制度。

末尾,谭清流呼哧呼哧地问:“刘政委你这是和我较上劲了?”

谭氏公然挑衅,刘笔瞬时错愕,冷静回道:“谭局,我是在原则上较真,请你理解。我和谭局私人之间没有任何过节,相反,我视谭局为前辈、兄长。”

“少来这一套!”谭清流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挥手逐客。

两人不欢而散。

第二天上午,蔡伶龙忐忑不安地来向刘笔汇报说:“刘政委,有人举报您的车超标了,谭局考虑到影响决定暂且封存奥迪A8车。”

“我和谭局的都封存不用?”刘笔很是意外,问。

“不是……只封存您的车。”蔡伶龙难为情地低下头。

哼哼,谭清流,你的手段也太拙劣了吧。不就是我提了反对意见吗?像个孩子立刻翻脸不认人了。我算是真正领教谭氏的气量了。刘笔平息心中涟漪平淡无奇地回答:“没关系,再把老政委的车调给我用就可以了。如果这个也不行,那我骑自行车上下班。”

“谭局说了,就是那一辆广州本田车。”蔡伶龙拘谨地说道,“这辆车一直停在车库里,没人动它。刘政委您就委屈着用吧。”

我只是随口说出羊老政委用过的车,哪知谭氏就是这个意思。谭氏是何用意呢?是不是要我重蹈羊老政委覆辙?哼,走着瞧。刘笔从容不迫地笑道:“没事的。车,只是代步工具而已。”

“司机呢?”蔡伶龙又问。

“什么意思?司机也给换了?”刘笔暗自吃惊,问道。

“刘政委,我是问您需要更换司机么?”

“哦,还是小林吧。”

“哦,小毛调离办公室了。”

“哪里?”

“工会。”蔡伶龙问,“您看指定谁写稿子?”

“随便吧。”刘笔心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小毛够倒霉的了。

换车,由蔡伶龙转告谭清流指令,而谭氏本人却没有做任何解释,刘笔心里更亮堂了,处变不惊,对谭氏表现了大度。外人从政委脸上找不出一点郁闷、愤怒、狼狈的痕迹。蔡伶龙也不再找政委签字报销,刘笔是泰然处之。

刘笔在家里只字不提因得罪谭清流而待遇逆转,有一天妙云驱车回家撞见刚下车的丈夫,回家问刘笔。刘笔这才如实相告。妙云当即是睚眦小忿的,破口大骂谭氏是欺人太甚。刘笔安慰妙云说:“不要计较眼前得失。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胜利者。”

新年元月中旬,司法部在北京召开教育改造论坛会,领队的应该是分管教改的副局长谢财煌,却因阑尾开刀住院,谭清流就指派刘笔领队去了北京。刘笔回到监狱局,吕华林说,谭清流召开了政委缺席的党委会,会上通过了组织处长宁海提交的人事名单,副处人员已经着手运作,正处名单已经递交司法厅待批。

刘笔心潮起伏地将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向郭书记汇报了情况,走了一趟省委组织部,当面向组织部长做了专题汇报。

第二天,省委组织部指示司法厅党委中止一切人事变动运作。司法厅长约谭清流谈话,监狱局大楼立刻处于激流漩涡,人心浮动,一时间,监狱局处于无序状态。谭氏经常发着无名之火,却对监狱局混乱秩序不闻不问的。刘笔按部就班,临时做些扑救工作,以维护机构正常运转。

腊月二十五,离春节还有五天时间,阳光普照大地,省委组织部先后找谭清流和刘笔两个人谈话。当日下午,省委组织部长亲临监狱局宣布:“免去谭清流同志司法厅副厅长、监狱局党委书记、局长之职,另有任用,监狱局工作暂由党委副书记、政委刘笔同志主持。”

刘笔主持工作的第一天上午,桃花监狱民警何吾诚没有预约突然闯进政委办公室。

何吾诚闯入视野一刹那,刘笔就知道何吾诚是为当初的遭遇而来,是出于对新主持工作的政委的信赖而贸然登门的。于是,他便和蔼地接待何吾诚。何吾诚享受和机关处级干部一样的待遇是站在政委办公桌前汇报思想和接受问话的。

“请求政委主持公道,为我平反!”何吾诚诉说当初受桃花监狱党委一帮人打击的遭遇,说道。

“哦。”刘笔看着激动不已的何吾诚,冷静地问,“你还有什么要求呢?”

“我要求恢复荣誉,桃花监狱党委向我道歉!”何吾诚理直气壮地说道。

“首先感谢你对监狱局党委的信任。”刘笔忖度片刻,温和地对何吾诚说:“当初,我是全程关注小说事件发展的。据我了解,不存在你所描述的桃花监狱党委‘迫害’一说。工作变动只停留于工作需要而免去你的职务,而不是降职、撤销职务,请你正确理解相关词语概念。因此,我个人认为,没有平反和恢复荣誉的必要,也没有这个可能。”

“刘政委,您……”何吾诚吃惊地望着政委,急欲解释。

刘笔没再给何吾诚辩驳机会,温情褪尽是庄重,音调不高,却字字千钧:“‘错误’、‘道歉’一类词汇在组织部门词典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有‘正确’二字,如果还有的话,那就是‘服从’。”

何吾诚目光渐渐昏暗乃至呆滞,再无进门时的期待,默默地转身缓缓而去。

刘笔望着失望甚至绝望的背影,抽出一支烟。

何吾诚憋屈不假,找新当家的伸冤也没错,却要求监狱一级党委道歉则是书生气过重了。对于曾经步入监区一级领导班子人至今还没褪去单纯色彩,他很是意外。如果成熟不了,恢复他的职务显然不合适。

烟雾散尽,目光坚毅,他摸到鼠标进入监狱局人事系统,浏览数百名处级干部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