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只见过一枝刁蛮的食人花
外公给沈清明介绍的是自己的护理医生，算是军医。家就是海城的，父母都是公立医院有名的主任医师，叫刘盼盼。
温欣在被外公拖着去上班的时候，打听到刘盼盼今年二十七岁，和沈清明相差两岁。
按照外公的想法，这是最佳年龄差。再大一点或者再小一点都不好。
温欣沉浸在自己的男人要被外公抢走的恶意中，看见外公兴高采烈，一个没忍住呛了外公一句。
“外公，你确定自己有做媒人的天赋吗？别最后又成怨偶！您忘了您的三朵金花的事了。”
果然，外公的脸黑了下来。
温欣趁他发火前，逃之夭夭。
虽然有些不敬老的意味，但从温欣的角度看。一个男人要被抢走的女人，是可以做出任何事的。
至于温欣说的三朵金花的事，就是温欣的两个姨妈和温欣的妈妈。
当年外公因为外婆的离世，心里多少有点创伤。这个创伤在三个女儿都不声不响地找好了男朋友之后，彻底爆发了。他完全不同意女儿的婚事，硬是给三个女儿安排了自己亲近的手下。
结果大姨被强迫结婚后，那个男人没过两年就婚内出轨，后来离婚和现在的大姨夫在一起，两个人恩爱到现在。温欣的妈妈更反骨，直接包袱款款离家出走，找了温欣她爹，经年累月地秀恩爱给外公看。至于小姨，比两个姐姐都要乖巧几分，听外公的话乖乖结婚生了孩子。结果老公婚内第三年出去执行任务光荣牺牲了。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为此，外公和三个女儿的关系都很僵。她们恨着外公干预自己的人生，导致自己的种种不幸。外公呢，倔脾气，不承认自己的错。要不是有温欣这个奇葩，对外公的严肃古板当成调味剂，死皮赖脸地住过来。
可能老爷子现在还是一个人清清冷冷过着寡淡的日子。
这也是温欣不敢这么早让外公知道她和沈清明在一起的原因。
特别是他现在又给沈清明直接安排上了相亲。
要是知道他们在一起，估计不是觉得沈清明在抢他的外孙女，就是觉得他的外孙女要抢他的干孙子。真是哪一项结果都不乐观啊。
温欣去公司转了一圈，心里总是不踏实。早会还没开完就起身走人。
等她打车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女人敲门进去了。
女人手上拎着一袋水果，长发披肩，要比自己高上几公分。光是背影杀，就足够让温欣保持警惕了。
温欣偷偷地躲在门边上，看到沈清明出来开门，温和有礼地将人让了进去。
等到沈清明关上门，温欣才鬼鬼祟祟地从大门口进去，绕到了客厅的窗边，偷偷趴在窗外听墙角。
这回，温欣看到了刘盼盼的正脸。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女人能够美出这两句话的境界。
这样美丽青春的女人，学生时代是妥妥的校花，步入社会绝对是让众多男人为之倾倒的女神。再想想自己从遇到沈清明后就豪放勇敢的举措，温欣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有对比就有伤害。
沈清明给她倒了水。刘盼盼坐在沙发上，沈清明单手抄兜站在旁边。
温欣眯着眼评估了一下，嗯，是有一米以上的距离。
刘盼盼微仰着头，清美的脸蛋可谓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她冲着沈清明笑，沈清明竟然在看她！温欣有些控制不住地伸手捏住了窗台上长势旺盛的吊兰。
紧接着，刘盼盼站了起来。朝沈清明走过去。
快躲开啊！
温欣跟着着急。
但沈清明站在那儿没有动，他还在看刘盼盼，眉头蹙了蹙，像是想到了什么。温欣随手扯断吊兰，低咒一声，该死的！男人的鬼话都不能相信。
下一秒，人已经冲进了客厅。
“亲爱的！”
温欣听到自己娇媚的声音，带着点急促，在客厅里响开来。
然后，在刘盼盼顿住脚步回身疑惑地看着她的时候，温欣冲到了沈清明怀里，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不忘报复性地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亲爱的，人家在外面等你半天了，你一直不出来。人家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原来是有朋友来了啊。”
温欣一副宣告主权的模样，看着刘盼盼。
刘盼盼脸上闪过诧异，她看着两人，眼睛里有无辜和尴尬。
“沈先生，这位是——”
沈清明微垂了眼，看着赖在自己身上的温欣，目光柔和了下来，嘴角挂着浅淡的笑。
不等沈清明开口，温欣先声夺人。
“哎，我好像见过你！你是不是那个我外公的护理医生？”
温欣故作一脸的惊讶看向刘盼盼。刘盼盼听了温欣的话，目光越发复杂了起来。
“你是蒋爷爷的外孙女？”
还没等温欣回答，刘盼盼完美的女神脸僵硬了起来，她看看温欣，最后露出一股包容小孩子的神情，转而看向沈清明。
“沈先生，我听蒋伯伯说你算是他的干孙子，那你和温小姐——”
刘盼盼一说话，温欣就听出来了，这女人是看上沈清明了。也是，像沈清明这样的优质男，是个女人应该都想扑倒吧。
她哼哼了两声没说话，等着沈清明开口。但搂着沈清明的手却没有忘记作怪，若有似无地在他的腰间撩拨着。
沈清明的身体被温欣撩拨得热了起来，伴随着紧绷。
他轻咳了一声，看向刘盼盼。
“刘小姐，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沈清明没有为刘盼盼解惑，而是直奔主题。
刘盼盼听到后却满脸备受打击。她太了解这样的男人，他们骄傲，所以对于看不上眼的女人，从来不会将自己的事当作答案给她们解惑。
而现在，自己就成了那个没有被看上眼的女人。
刘盼盼的目光游移到温欣身上。
她是听老爷子提过自己有个外孙女的。并且在老爷子口中，自己的外孙女有些混世魔王的性子，又是天生的艺术家，自动将其归类为行为开放的那类女人之中。
但这会儿见面后，却发现温欣还带几分小女孩的娇俏，撒起娇来让人招架不住。刘盼盼有些不甘心，但二十多年过的都是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的日子，这样养成的自尊又让她没办法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最后，刘盼盼朝两人笑了笑：“抱歉，耽误你们约会了。”
颇有几分潇洒的气势，转身离开。
温欣哼哼着，瞪大了眼睛目送刘盼盼离开。
她一直抱着沈清明，甚至没有让沈清明去送人。等到刘盼盼走了之后，温欣又瞬间放开了搂着沈清明的双手，改为双手叉腰，一副刁蛮的模样，质问沈清明：“如果我没有冲进来，是不是你就站着等她来投怀送抱！你是不是发现她比我更好看！是不是看上她了！是不是？”
沈清明像是在看一出免费的行为艺术闹剧。
他没有解释，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到温欣抱怨完，才上前一步，牵着她的手，将人带到沙发上坐下。
“你在外面躲着的时候，影子露出来了。”
温欣：“……”
原本的火气瞬间被浇灭。对于沈清明的话，温欣算得上是秒懂。合着这个男人早就知道自己不放心回来了，所以故意站在那儿不动就为了激自己出来宣告主权呢。
温欣虽然不生气了，但还是忍不住哼哼几声。
“你就这么笃定我一定会冲出来。万一我吃醋了、生气了、误会了、跑掉了呢？”
沈清明揉了揉她的发：“你不会。”
温欣嘟着嘴：“说得好像你有多了解我似的！”
沈清明将人揽在怀里，享受这一刻的静谧和温馨。
温欣撒气后，表现得很是大方懂事，玩着沈清明的袖子：“陪我去逛街好不好？”
虽然沈清明在国外待了十多年，但正经八百地过圣诞节这还是头一次，更不用说是和女朋友一起过了。幸好温欣不是那种既想要浪漫又缺少主见的女生，所以她毫无压力地拉着沈清明去了早就偷偷报名参加的百人火鸡盛宴。
这场豪华盛宴举办地在海城一家新开的五星级餐厅，不错，温欣是这家餐厅的装修设计师。
“好不好吃？”温欣夹了一块鸡肉给沈清明，兴致勃勃地等他提意见，“这家餐厅的厨师，以前是个浪子，后来突然迷上了做饭，是个有故事的大叔。”
“还不错。”沈清明在温欣的期待下给予评价。
“那再来一块。”温欣端着盘子，从不同的火鸡身上夹了不同的肉，和沈清明分着吃。等到人渐渐多了起来，温欣敏锐地感觉到沈清明因为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而再次身体紧绷起来。
“我吃完了，咱们去商场吧，去买圣诞礼物！”
温欣和沈清明互相牵着彼此的手，在别人争先恐后往里冲的时候，悄悄从侧门离开了。因为这场百人盛宴，导致对面商场里冷清了不少。
“上次给你买了袖扣，这次买领带好不好？”
沈清明低头看着温欣亮莹莹的眸光，摇摇头：“不好。”
温欣像是没想到沈清明会这么说，正准备问那你喜欢什么的时候，人就被沈清明拉走了。沈清明带着温欣径直进了商场二楼的精品钻饰店。
温欣跟在沈清明身后，眨了眨眼睛，脸上扬起了灿烂地笑。
她的目光痴痴地看着沈清明，这个家伙，话也不说明白，想要送人家礼物都不明说，真是有够笨的！不过她好像更喜欢他了！
沈清明选了一条新款小巧的项链，因为一线的设计师加上珍藏具有收藏价值的蓝宝石，所以价值不菲。
沈清明看温欣试戴，之后掏卡付款，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惹得柜台的工作人员又羡慕又嫉妒。
温欣感受着脖颈间项链细微的凉意，只感觉心里暖暖的，被沈清明从不说出口又暖心的举动感动得一塌糊涂。
等到两人从商场出来的时候，正赶上巨大的圣诞树在拆分礼物，温欣拉着沈清明安静地站在圣诞树的一边，双手交握在一起，虔诚地许下了希望两人长长久久在一起的愿望。
圣诞节过后，两个人都忐忑了好几天，揣测着外公什么时候找两人谈话。但一直到沈清明因为公司的事再次出国，也没有等到外公的召见。
温欣只好旁敲侧击，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刘盼盼只说了两个人不合适，并没有说自己和沈清明在一起的事。
这让温欣对刘盼盼有几分另眼相看了。
沈清明出差后，日子过得快了起来，等到温欣忙完商亦的别墅的设计后，沈清明之前的老宅，也已经过了拆装危险期，温欣整个星期都窝在那边，亲自监督施工队重新装修。
一眨眼就到了农历新年，新年倒计时的第四天。温欣在沈清明的老宅遇见了一个劲敌。
这天，是施工队留在这里施工的最后一天了，到晚上他们就要回家过年去了。温欣不准备再大拆，只让大家帮忙将房间暂时维护起来，盖上白布。等新年过后，回来了再继续。
中午，温欣在旁边定了一家小饭馆，招待师傅们一块儿吃了顿饭，算是践行。等下午，工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温欣做了一遍最后的巡视，也准备锁门走人。
就在她出去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穿香奈儿套装，戴墨镜，开奔驰跑车，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鞋，烈焰红唇，看向温欣的时候，是用鼻孔在说话。
温欣一开始将她当成妥妥的情敌，但她言辞之间却又表现的像是沈清明的某个亲戚，是顺道帮沈清明送点东西过来的。温欣半信半疑，看着她将一个小箱子搬进了屋里。
“你——”
女人自顾自地将箱子里的一套咖啡杯拿出来，摆在了吧台最显眼的地方。
“你就是清明新找的小女朋友？”
温欣：“……”
她真的很想挺起自己的胸，让这个来势汹汹，打扮妖艳却一马平川的女人好好看看，她一点都不小！
温欣没搭理她，拎起自己的包准备离开。“看样子你对这里很熟，那你自便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一等。”
女人听温欣这么说，总算拿正眼看了过来。墨镜下的双眼，是犀利又细长的一双眼睛，如果单纯地从艺术的角度欣赏的话，有这样的一双眼睛，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很有个性，一定一生都在追逐叛逆。
但这个女人却偏偏用精致的妆容将这双犀利的眼睛遮掩的略微温和了起来，显得有几分的违和。
“你叫温欣对吧？”
温欣看着女人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没有动作。
“我叫白清雅，是清明的——”白清雅话锋一顿，“算了，还是等清明回头自己跟你说吧，不然他又要怪我乱做主了。”
温欣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浓烈的不喜。不管她是不是沈清明的追求者，温欣都觉得这个女人没什么好心。
“沈清明平时不在这边住，如果你是想要给他送东西，还是打电话问问他的新地址比较好。”
温欣让自己心平气和，就事论事提醒她。
白清雅笑了笑，像是对温欣善意地提醒很是感谢。她微眯了眯眼，依旧略略仰着下巴，看着温欣的时候，做足了优越感。
“啊，你是说这东西啊。这不是我送给清明的，而是本来就是他的。
他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知道我这两天回国，跟着的助理多，就托我帮忙带过来了。他亲**代的，直接放到他老宅里就行了。”
温欣默默地记了沈清明一笔，竟然敢在美国招惹这个女人，看他回来怎么收拾他！脸上却不动声色：“既然如此，那你自便吧，我有事先走了。”
温欣毫无留恋地转身就走。
这一回，白清雅没有喊住她，反而站在原地，目光透露着危险和侵略，一直盯着温欣消失在大街上，才猛地甩手，将吧台上的咖啡杯全都甩在了地上。
“温欣！”
沈清明是两天后回来的。
温欣亲自去机场接人，直接将人拐去了欧阳的新年宴会上。
每年除夕前，欧阳都会在自己的工作室搞个新年宴会，大家吃吃喝喝，还有各种娱乐节目。温欣带着沈清明到场的时候，惊呆了一票人。
其中便有虽然被拒绝了，却心里还暗暗思量着，计划再找机会再接再厉的谢云。欧阳盯着沈清明看了很久，之后偷偷拉着温欣跑到一边咬耳朵。
“这么极品，你从哪里捞来的？”
温欣很是得意。
应付欧阳的时候，大部分心思都挂在沈清明身上，时不时扭过头去，两个人含情脉脉。
“这是我男朋友，从天而降的！”
温欣开玩笑。
欧阳调侃了她几句，眼见谢云朝两人走过来，很够意思先一步朝着谢云走过去。
“唉，我当初就不该替你瞎操心。看来那个塔罗女巫说得对，你的感情呀，只能是命中注定的。”
温欣歉意地朝谢云笑了笑，转身走回沈清明身边，小鸟依人般地赖在沈清明的身上。缠着沈清明将手上的餐点分给自己吃，又踮起脚尖，时不时偷吻一下。她当然是故意做给谢云看的，意思很明显，让他死心。
谢云被欧阳带着往另一边走去，但转头看向温欣的目光，带着几分失落，最后化为有缘无分的无奈。
回去的路上，温欣收到商亦的电话。商亦准备到国外和家人过新年，想要临走前和温欣吃顿饭。温欣开玩笑式地坦言，要等自己征求一下男朋友的意见，但并不见她真的问沈清明，只是趁着这个机会，又偷香成功，惹得沈清明喉结耸动，一向温凉的大手，此时被她撩拨地犹如被炙烤过的一般。
温欣掏出自己的日程本翻了翻，答应和商亦后天晚上一块儿吃饭。
挂了电话，温欣拉着沈清明的手，声音带着点魅惑。
“沈清明，咱们不要回家了，今晚去酒店好不好。”
正巧赶上红绿灯，沈清明听过温欣的话，紧接着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他反握住温欣，侧过头目光火热而深邃地看着她。
“温欣，不要玩火。”
温欣撇撇嘴，知道这是不同意的意思喽。
她突然拉起沈清明的手，悄悄转过身，将他的食指含在嘴里，若有似无地吮吸着，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沈清明，你真的不去吗？”
沈清明感觉指尖的酥麻感，像是充斥着强大的电流，瞬间传遍自己的全身。
“温欣。”
他的声音沙哑起来，目光依旧专注地看着前面的指示灯。
及时变换的绿灯解救了他。
沈清明抽回手，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开车离开。温欣见他脸上一片平静，有些不能接受，虽然她是新手，但好歹她理论经验丰富啊，难道是刚刚的姿势不对？为什么没有说好的欲火焚身？
老古板。
温欣小声嘀咕，转而又眨着眼瞪着沈清明。
沈清明感觉自己本就被她撩拨得火热的身体，因为她的注视，越发叫嚣起来。他努力压下汹涌而至的欲望，对温欣佯装的小抱怨装作没有看到。
温欣见自己的小把戏不管用，最后只能愤愤放弃，转而打听沈清明在美国的情况。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在美国有穿香奈儿的美人，所以觉得我这种小白菜没有滋味了，是不是！”
沈清明不是很能理解温欣的这种想法是怎么蹦出来的。
温欣想到那天气势嚣张的白清雅，就像是被人强行在喉咙里塞了一根鱼刺，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很是败兴。
车子缓缓驶进小院。
沈清明准备下车，却被温欣一把拉住。
“沈清明，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野花更香了——”
沈清明伸手摸了摸温欣的小脸，低声道：“什么野花？我只见过一枝刁蛮的食人花。”
温欣一听，顿时又是呲鼻子又是瞪眼睛。
“好啊沈清明，你竟然说我是食人花！”
在温欣发飙之前，沈清明就已经下车走人了。
温欣从旁边推门下来，叫嚣着：“你等着，今晚本座就把你吃拆入腹！让你看看什么叫食人花。”
结果温欣的叫嚣刚说完，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外公的呵斥声。
“没大没小的，那是你哥哥，一口一个沈清明，规矩都学哪去了？”
温欣：“……”
沈清明也顿住了脚步，站在院子里朝外公问好。
温欣一步步蹭过来，借着外公没看到，伸手狠狠地在沈清明的翘臀上抓了一把，然后快步经过他身边，低声道：“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清明被温欣突如其来的豪放举措震惊了一下。
再听到温欣的豪言壮语，沈清明莫名有一种自己成了被土匪抢走的小媳妇的错觉。脸上多了几分失笑，跟着温欣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外公终于想起了刘盼盼的事。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外乎是刘盼盼对沈清明的感觉不错，一直等着沈清明约她呢。外公给沈清明打气，让他主动点，并且一直强调刘盼盼是个好姑娘，值得沈清明好好珍惜。
温欣一听到刘盼盼这个名字，就想起伴随着自己整个学生时代的女神噩梦。
温欣先沈清明一步拒绝。
“外公，你就别瞎操心了。那个刘盼盼，我以前也见过，她跟清明哥哥不合适！”
外公有些不高兴。
“你知道什么。盼盼是医学世家，小姑娘工作好，性格好。”
温欣哼哼两声：“就算她是仙子，但她不适合清明哥哥，再好也没用。
再说了，清明哥哥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温欣这话一出口，外公倒是不再提刘盼盼了。
“清明，小欣她说的是真的？你有女朋友了？你说你有女朋友怎么也不说带回家让我瞧瞧呀。”
温欣的脚在桌子下面踢了沈清明一下，然后又一阵假咳。
沈清明配合地点点头。
“蒋爷爷，欣欣说得没错，我已经有喜欢的女孩了。”
外公虽然欢喜沈清明有女朋友了，但想到刘盼盼，又有点可惜。
“盼盼多好的女孩啊。”
温欣觉得外公这辈子什么都好，就是在做媒人这件事上没什么天分，不仅喜欢乱做媒，更重要的是喜欢让别人服从他。
翻了翻白眼，温欣再次大逆不道了一把。
“外公，您忘了大姨、小姨和我妈的事了，别人再好，也得清明哥哥喜欢才行。你不希望清明哥哥也步她们的后尘吧！”
外公一听自己几个女儿的事，就像是被强迫着面对自己生命中犯过的错误。一时间食欲全无，不再吱声。
饭后，沈清明被温欣拉着到楼顶上约会。
“温欣，你妈妈她们的事，以后别再提了，蒋爷爷他其实早就后悔了。”
沈清明多少知道一点蒋爷爷和他三个女儿的事。之前自己在国外，和蒋爷爷联系的时候，他曾经提起过几次。
温欣点点头：“我知道，平时我也不说的。但他要帮着别的女人抢我男人，我肯定得反击！”
“一想到你要被别人抢走，我才没时间再考虑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想着怎么捍卫我的男人了！”
听到温欣毫不扭捏地告白，沈清明将想说的、所有扫兴的话都压了下去。
下楼前，温欣还是没忍住，将人扑倒，来了个墙咚。虽然每次主动权最后都会易主，但目的达到了，就是一次成功的行动。
一夜好眠。
新的一天，温欣回公司去领年终红包，沈清明则还要去公司处理年底堆下的一堆事。本来温欣打算领了红包就去沈清明的公司打发时间，不料却在楼下遇到了秦子萱，被秦子萱拉着去吃火锅。
烟雾缭绕，温欣呆呆地看着对面吃得狼吞虎咽的男人，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
秦子萱又将一盘肉卷全都放了进去。听到温欣的话，妖孽的俊脸挂着浓浓的迷惑：“我找你没事啊！”
温欣感觉自己被耍了，拎包想要走人。
秦子萱立马将她拉住。
“等等！我找你有事！”
温欣坐回来，双手抱胸，等着他说。
秦子萱往嘴里又放了一块肉片：“好多年没吃过了，真爽！”
就在温欣的耐性要耗尽的时候，秦子萱才哼哼唧唧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快过年了，我一个人在这边，孤家寡人的，沈清明到现在都没有邀请我和你们一块儿过年。我只能自力更生了。”
温欣听明白了。
这是求收留呢。
“新年，你不是应该回家和亲人在一块儿吗？”
秦子萱一听撇了撇嘴：“别说了。我告诉你，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凭借自己的天赋考上了剑桥医学专业。可惜我们家世代经商，我老子死活不愿意我步入‘歪道’，后来我就索性和家里断绝了往来。”
温欣：“……”
秦子萱一边吃一边讲述自己十八岁独闯剑桥，这十多年来一个人又是挣生活费又是搞科研的辛苦生活，总之重点就只有一个，就是别看他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是他真的不是有钱人，特别穷。不仅无家可归，而且还没钱过年。
温欣：“我要先问问沈清明。”
听了温欣这话，秦子萱干脆直接干号了起来。
“你问沈清明不就是变相拒绝吗？他现在和你如胶似漆的，肯定不乐意我这个电灯泡打扰你们！可是你们也不想想，你外公还在家呢，收留我，我帮你们缠住你外公，多么一举两得的事啊！”
最后，温欣是被秦子萱的干号折磨得妥协的。
“好了，好了，那你来吧。”
结果温欣一时心软，换来的就是秦子萱直接拎着自己的行李，一下午像是一个移动的人形尾巴一般跟在温欣身后。最后，温欣不得不放弃给沈清明买新年礼物的打算，转而带着秦子萱回家。
一整个下午，她都在帮秦子萱打扫客房。
等到晚上外公和沈清明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妖孽男陪着温欣在厨房有说有笑地在做饭。
“小欣，这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外公盯着秦子萱过分妖娆的脸，神情有些不好。
温欣连忙摇头，拉了沈清明过来。
“他是清明哥哥的好朋友。”温欣求助地看向沈清明。沈清明只需一个眼神就明白秦子萱在搞什么鬼，却只能配合地“嗯”了一声。
“蒋爷爷，这是秦子萱。家人都在国外，所以我请他过来和我们一块儿过年。”
听到沈清明的解释，外公了然地点点头，对秦子萱的接受度又高了几分。
温欣则佯装帮沈清明拿东西，两个人一块儿上楼。
一上楼，温欣就把秦子萱的行迹一字不漏地向沈清明汇报了一遍，最后总结说：“沈清明，我怎么还是觉得秦子萱有点娘呢……”
沈清明：“……”
第二天，沈清明准备去老宅取点东西。温欣自告奋勇，准备亲自给沈清明讲讲自己亲自监督施工队取得的重大成果。
两个人吃过早饭就出门了。秦子萱倒是一大早就跟着外公去蹭早茶吃去了。
沈清明的老宅，坐落在市中心的文化街。因为新年将近，整条街道上都挂满了大红灯笼。两个人将车停在路边，在温欣的强烈要求下，手牵手慢悠悠地走在巷子里。
“沈清明，这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吗？”
“嗯。”
“那你是什么时候出国的？”
“十二岁。”
“沈清明，之前那些旧家具，你为什么那么反感啊？”
“……”沈清明有些沉默，就在温欣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沈清明却突然开口了，“那是他买的。”
温欣没有听明白沈清明口中的他是谁。但很明显，这是一个禁忌。
温欣没有太多的好奇心，并不想在这么大好的时间里因为一些可有可无的小好奇而破坏两人的气氛。所以她很顺溜地转移了话题：“沈清明，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沈清明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和温欣有几分相似的小女孩：“喜欢女孩吧。”
温欣眯着眼，噘了噘嘴：“啊，怎么办，我想要个男孩。”
沈清明没有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温欣继续说道：“你不知道，我小时候特别气自己是个女孩，所以没办法和那些男孩一样出去疯玩，他们去爬墙，爬树，都不带我！
所以我就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个男子，这样就不会被大伙儿歧视了。”
温欣的话，让沈清明脸上因为接近老宅而紧绷的脸放松了下来。
“会有的。”
进老宅之前，沈清明认真地看着温欣，像是在回答，又更像是一句承诺。
沈清明要去取一串钥匙。他不是特别确定那串钥匙是否还在，但既然在之前的装修过程中，温欣这边没有反馈到，应该是那串钥匙还在原来的地方。
那串钥匙能够打开自己随身携带多年的一个小密码箱。里面是母亲所有的照片，因为小密码箱有自毁的设置，只能用钥匙来打开。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找过高超的开锁匠人，但都在最后关头放弃了。
他不能冒风险。
那些照片，是母亲留给自己的最后的东西了。
等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后，走在前面的沈清明却顿住了脚步。目光死死地瞪着挂在客厅里的一幅油画，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走在后面的温欣还没有察觉到沈清明的不对劲。
“怎么不走啦？”
沈清明慢慢转过身，目光带着质问和指责：“那幅画——”
温欣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沈清明的不对劲。她按照沈清明的话，往前面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一幅不该出现在客厅的油画，油画画的是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脸色温和，和沈清明有几分相似。男人身边是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女人，年龄要比男人小上很多，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这幅画——”温欣一时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最后一次走的时候，没有这幅画的啊。
沈清明突然大步上前，伸手将画从茶几上拿了下来。
然后在温欣目瞪口呆地注视下，他将画摔在旁边的墙上。镶嵌的玻璃碎了一地，但他好像觉得还不够。又将油画捡了起来，伸手撕扯了起来。
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整个人，像是一只孤绝勇猛的兽。
因为被触动了内心隐秘的某根神经，而变得歇斯底里，却又终究无法将心头的痛用这种方式发泄出去。
温欣回过神来，一步步朝他走过去，伸手想要将人抱住。
“沈清明！你冷静点。”
“这只是一幅画而已，不管它让你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一切都过去了。”
“你现在过得很幸福，你有我，我们以后还会有——”
“放开我！”
沈清明的声音带着冰凉地疏离。
他一把将温欣推开。
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厌恶和憎恨。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最忌讳的就是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的任何东西出现在这座老宅里。而现在，他们的相片就摆在他面前，如挑衅一般地看着他。
沈清明忽然抬头看了看温欣：“是不是他们让你把这幅画放在这儿的？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
“沈清明，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温欣小心翼翼，想要安抚情绪失控的沈清明。但沈清明肢体上的拒绝，让她的内心有些受伤。
突然间，她脑海中想起了一个人。
“是她！”
“一定是她！”
温欣突然想起了那天莫名其妙找到这里来的白清雅。
“沈清明，你听我说。就在前几天，有个女的，穿一身香奈儿，突然跑到这里，说是帮你带了一套咖啡杯回来。虽然我不知道这幅画为什么对你影响这么大，一定是她后来放在这儿的。早知道我那天就不应该留她一个人在这里，我并不知道她这么不安好心！”
可是她的话刚说完，就发现沈清明闭上了眼睛，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对，她好像叫什么白清雅。”温欣对沈清明说，“她……”
“温欣，你走吧。”
温欣伸手去拉他的胳膊：“沈清明，你就不能——”
沈清明甩开她的手，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气：“对不起，我需要冷静一下！”
说完，不等温欣反应，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沈清明，你去哪儿？”
可惜沈清明留给他的，只是一道背影。
温欣的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她也不知道沈清明怎么会对这幅画反应这么大，她只是想给他一点点安慰。
这是温欣第一次发现，原来她是那么不了解沈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