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13

中午随便在一个藏族餐厅吃了饭。

下午同事又在企微找他,陈清池一路办公,只是周正不再给他沿途讲解一些藏区独有的风俗,车里安静得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汽车引擎的隆隆声。

开了四个小时,周正下车放水,陈清池跟着,他没在这种野外放过水,一时有点出不来,又不知道待会还得开多久的车。

周正抖了抖腰身,拉上拉链,回头见陈清池还没好。

离他几米远,周正从口袋摸出支烟叼嘴里,等了一会大概明白了什么。

咬着烟尾,嘴里发出一声类似“嘘”的拟声词。

陈清池背脊僵直,身体很自然的放出水来,只是耳根烫得出奇。

他以为周正会因为这件事嘲笑他,可周正抽完烟跳上车并没搭理他,好像刚刚只是举手之劳,并无半点戏弄之意。

“要休息一会吗?”陈清池见周正仰头喝了罐红牛,下午已经开了四个小时。

周正掐着铝罐,转过头扫了他眼:“心疼我?”

“疲劳驾驶不安全。”陈清池客套礼貌。

周正转过头,发动车子:“打个巴掌,给颗糖,我是小孩?”

陈清池一时语塞:“我没。”

车稳稳转上山路,周正再也没和他说话,车厢内又陷入了一种死循环,陈清池本就不是个热于社交的人,安静对他来说是常态,可现在他只觉得烦躁。

最终一腔烦躁发泄在工作里,连同事都看出他心情不好。

晚上八点半,车才开到稻城附近,十一假期,稻城10公里以内开始堵车,一路亮起的尾灯跟南城的上下班相似。

一个女人走过来敲车窗,陈清池以为她需要什么帮助,刚想打开车窗,见周正把车窗落了锁。

“就你这性子,开了窗,怕是今晚咱俩都走不了。”周正说道。

陈清池转过脸,夜色中男人的鼻子挺得像山:“为什么?”

“刚那是周边民宿老板娘,你经不住缠,又是国庆,宰客得很。”周正说道,手转动方向盘,把车开出去。

那女人见他们无意开窗,转身去了后面一辆车。

陈清池后知后觉,等反应过来刚刚的事已经过去了,周正那话虽然稀疏平常,可是细细想却是一种绵长的温馨。

——你这性子开了窗,今晚咱俩走不了

周正心里是纵着他的,陈清池一直都知道。

从成都当晚至今,没人像他一样,注意到他微小的动作,哪怕是溅在桌上的一粒唾液。

以前的周正是在想象中的,是他昏暗生活里的精神依托。

如今的周正是鲜活的,比想象中更让他心动。

到宾馆已经是晚上九点。

稻城与沿途的藏区完全不同,这里算是一个小城镇,灯火辉煌,酒吧饭店装潢精致,各种娱乐设备都很完善。

陈清池进了宾馆,刚放下行李箱,手机震了下。

陈岩:清池,我现在到稻城了,你应该也在这附近

陈清池:嗯

陈岩:要不出来吃个饭?正好问问你明天上稻城的事

陈清池初来乍到,遇到个同行,想着吃饭也不是太大的事,回了个:行

陈岩把地址发过去,陈清池理完东西就出门了。

走时看见周正房门正关着,本想问他是否愿意一起去,但想起他那臭脾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下楼打了个的士,去陈岩发的地址。

饭店是一处山间的吊脚楼,背后是黑压压的山影,夜色中透着远方的神秘,吊脚楼的屋檐挂着七色彩灯,映出霓虹之意。

屋里驻唱歌手的声音透过夜色传出来,几分慵懒,几分哀愁。

陈岩在门口等他,远远就看见陈清池,笑着迎过来。

这几天陈清池吃多了油重味重的菜,虽然有时也吃周正那的糖醋排骨,但总有点腻了,这会终于点上了牛排薯条。

陈岩一边点菜一边滔滔不绝讲起一路上的趣事。

国庆走川藏线无非就是成都-稻城/海螺沟-林芝-拉萨两条线,出发日期重了大概率后续行程也是重合的。

陈岩喝下一杯啤酒:“本来我是跟朋友约好来的,结果那家伙放我鸽子,我呢,又是个做了计划就必须执行的人,就一人来了,话说,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这儿。”

陈清池微醺,心里头挂着事,怎么都开心不起来:“我是说走就走。”

陈岩目光紧紧追着陈清池:“潇洒呀,清池弟弟。”

陈清池苦笑一声,他潇洒个屁,潇洒应该是义无反顾,是不想以后,只想现在,是周正那样的人,想到什么做什么。

一顿饭吃了个把小时,陈岩是个社牛,什么都能聊上。

吃完准备告别时,陈岩拉着行李箱:“还没问,你住哪?我正好没找到住的地方,要不就去你住的酒店看看有没有空房间。”

“星銮酒店,不远,三公里。”

陈岩跟上来,拦了辆车,把行李放进后备箱,转到后座:“上次医院那个是你朋友?”

陈清池往里挪了挪:“嗯。”

“也是同行?”

“不是,就是一个普通朋友。”陈清池眸子耷拉下来。

一个离开拉萨后就不会再有交集的朋友。

陈岩想到那人挺糙的,浑身都带着股乡野气,和陈清池完全不同,但不确定他们的关系,可从陈清池的语气里也听不出其他的情愫。

陈岩借着车里朦胧的夜色,试探性说道:“我还以为你俩…enm……”

陈清池皱眉,一时没听懂:“什么?”

陈岩摇头,见陈清池一脸困惑的纯真表情:“没。”

或许陈清池和他不是一类,虽然他看起来很清秀但半点儿没有娘气,举手投足也保持着距离,这样的疏离让陈岩觉得他是个直男,而直男对于gay可能存在着一定的接受度差异,他不想失去陈清池这个朋友。

“清池,明天要一起爬稻城吗?”陈岩侧过脸,打量着陈清池干净的眉眼,车窗外的路灯照得他鼻子微挺,睫毛如同飞蛾扑闪,让他心漏了一拍。

陈清池慵懒半闭着眼眸:“行。”

“那行,明天出发我给你电话。”

“好。”

到宾馆,是间山脚下的雅阁,看起来不像其他宾馆那么浮夸,陈岩去前台询问,幸好还剩一间房,靠楼梯。

陈岩和陈清池聊着天,上楼,陈岩刷开房门,微笑看着他:“清池,晚安。”

“晚安。”

“明天见。”

“明天见。”

礼貌客套的告别。

陈清池走回房间,正准备掏出房卡,听见隔壁一声“咚”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开门,隔壁门已经大开,周正双眼赤红,恶狠狠地望着他,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气势。

陈清池闻见浓烈的烟酒味,这人烟瘾酒瘾太大了:“又喝酒了?”

周正咬着后槽牙,盯着陈清池那张清冷又漂亮的脸:“是。”陈清池拧开门把手,下一秒周正伸手插进门缝隙,闷哼一声,门夹着他的手掌,吓得陈清池连忙打开门:“没事吧?”

周正缩回手,手指的疼痛远不及刚刚一声声“清池”“晚安”“明天见”……

“有事。”

周正挤进他的房间。

陈清池开了灯:“有事就去医院。”

周正靠在门后,盯着他雪白的颈,他出去了两个小时整,还交到了一个异性朋友。

川藏线上,不乏看对眼当晚直接约上的,一夜夫妻,露水情缘,数不胜数。

陈清池既然都能说出“和他谈场露水情缘”,又和那些随便约炮的人有什么两样。

周正越想越气,气得肝疼,一想起他也对其他男的说这种露水情缘的话,他就想把陈清池弄死。

“让我看看你的手。”陈清池见他沉默不语,以为真的伤到了骨骼。

周正听他温润语气,再也控制不住,把人拉到门后,陈清池背轻砸在门板上,微疼,但有点被吓到了。

他被困在周正两条有力的臂膀之间,鼻息是炽热的呼吸和酒味,今天高原的吻浮现在他脑海,他不自觉红了耳廓。

“找到其他鸭了?”周正冷嘲热讽道,“怎么,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

陈清池错愕抬头,那点心动在这种粗俗的话里被磨灭,冷了语气回道:“关你什么事。”

周正早就习惯他的冷淡和没良心,低头狠狠咬住了他的唇,手穿过他的发不让他有机可逃,烟味酒味混入,陈清池疼得眼睛发红,下午休息完消了肿唇此刻火辣辣的,他不是很怕疼,但现在疼得眼睛湿漉漉的。

伸手去推,但周正力气太大,根本推不动,反而被周正抓住两只手,反别到身后。

只余下被迫接受和淡淡的血腥味。

野兽发了狂,双目通红,无法自已,越是反抗越是让他抓狂,凭什么对他就是这副趾高气昂的态度,凭什么他能转头就去找鸭,理智消磨,就剩下愤怒。

等松开时,周正才发现陈清池眼睛发红,唇上挂着血珠,一副破败模样。

“我答应你,你不要去找别人。”周正泄了气,当鸭就鸭吧,当什么都行,只要他不去找其他男人,起码在和他一起的时候,不要去找别人。

陈清池五脏六腑都被屈辱填满,双手被周正抓着别在身后,而他一只手还握着他后脑勺:“你放开我。”

周正听他这语气,似乎预料到什么,没松手:“你先回答我。”

陈清池抿唇:“我不答应,在此之前,我觉得你很好,但今天我觉得自己没有被尊重,你在强迫我。”

周正冷笑,本来就是妒意上头:“冠冕堂皇,我知道了,你不就是有了新的鸭,说什么尊重不尊重的狗屁话。”

说罢伸手去扯陈清池的休闲裤,陈清池躲无可躲。如砧板上的鱼肉,周正只一下便笑了起来。

而陈清池更加恼火,他没想过周正竟然真的会强迫于他,而更让他羞愧的是自己对此并不是没有反应。

“原来你喜欢这样啊。”周正抬起眸,嘴角挂着邪笑。

陈清池别过脸,尊严受损,体面被周正彻底撕碎,生活裂开一道口子,而周正强行让他面对自己的破碎的自尊心。

“我答应你,你放开我。”陈清池颓然,眼睛泛酸,只想在周正面前保留最后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