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出海

礼部和驿馆的人都看到了沈观鱼伪装过的面貌。

“让人去照他们说的, 将两人的画像画出来给守城兵认,一刻也不准耽误。”赵究要知道,她究竟出了城门没有。

说罢, 他起身让人取马直接出了宫门,向来不许快行的宫门前略过一骑快马, 缰绳在赵究手中几乎要握断了。

她必要亲自把那两个人抓回来,再当着沈观鱼的面将夏昀碎尸万段。

楚十三看着匆匆来又匆匆走的人,心中叹气。

一个“情”字毁了多少英雄, 赵究不肯放过自己, 也不肯放过那个美人,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两个人只怕这辈子都得纠缠在一起了。

“我也该回红尘里走一遭咯。”他负手也离开了月馥宫。

收到皇宫戒严的消息,城门这边就不再准人出入了,但终究是晚了一刻, 不过丛云已经带着暗卫已经率先追了尤穹去了。

但这一回猎物变得更加谨慎小心,出城之后几十条路,尤穹无意往南而去, 若无足够的人手,他进了山中就像泥沙入海, 想要找到他难上加难。

可丛云如今跟专咬尤穹的豺狗似的, 不找到他绝不罢休。

这时探子却传来了最新的消息:“陛下也在出城的路上, 是皇后娘娘不见了。”

丛云心里一惊, 怎么偏偏是今日,“什么时候不见的?”

“今早, 守城兵看过画像, 说是确实有两个人出城了, 是夏昀带走了皇后娘娘, 陛下说尤穹会出现也是因为皇后娘娘,只要找到其中一个就能一起找到。”

比起尤穹当然是皇后更为重要,而且皇后有孕跑不远,找起来也更容易。

“他们也是从东门走的?”

“是,皇后娘娘和夏昀扮作粮商,坐的板车出城。”

丛云说道:“走,从东边的路沿着车辙去找。”

他们是最先出城的,务必要在陛下到之前找到皇后娘娘,捉拿尤穹。

有了明晰的方向,凭暗卫的本事找起来自然很快,不一会儿就在官道旁找到了被丢弃的板车。

照他们离开城门的时间,到这里丢弃了板车,离开的时间定然不长,沈观鱼还怀着身孕,他们走不了多远。

丛云精神一振,让专门寻人踪迹的斥候找寻线索,手下精锐如一张张开的网,扑向目标。

夏昀当然也知道,凭着这点时间,只要赵究知道了他们走了,派人追出来,两人根本不可能逃走,沈观鱼又怀着,逃跑更难。

也正是如此,沈观鱼才想起要借尤穹之力,或许这个人可以帮他,是以先前才会有故意帮助尤穹逃脱的举动。

循着尤穹留下的记号,夏昀背着沈观鱼钻入山林,无数的树杈枝丫在二人身上扫过,给追寻他们的斥候留下了更多的足迹。

“你们来了。”尤穹立在树间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他仍是长不大的少年模样,躲在沈家这些时日让他面色有些苍白,脸上白色的花纹也不再明显。

夏昀说道:“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没关系,现在时辰正好,”尤穹扶着树干,感受着蛊虫将附近的动静源源不断地传来,“尸身我找好了,乱葬岗里新鲜的,待会儿可别乱动……”

他展开双臂,树丛里传出轻微的响动,树丛被拨开,第一个找到他们踪迹的斥候迅速发出了信号。

有人证就好办了,夏昀低声说:“小姐,抓紧了。”

“嗯!”沈观鱼抱紧了他的脖子,打起十二分精神,忍受着冷风和树叶一齐在脸颊刮过。

尤穹垂眸看着他们,身影宛如鬼魅,移到了夏昀面前,两人交起手来,如在居翮山时一样。

然而夏昀背着一个人,自然不便,只有躲着的份,那些诡异的虫子如那夜一样扑了上来,爬上了夏昀的脚背。

丛云带着人过来的时候,远远就见到那些黑漆漆的虫子爬到了夏昀的腰部,离宫的皇后娘娘赫然就在他的背上。

他背着沈观鱼,没有手将那些虫子拨开,也拨不开,虫子越爬越高,直至渐渐将二人吞没。

密密麻麻的虫子将两个人覆盖住,好似人没了,影子代替着人站了起来,诡异可怕,无数攒动的虫子更是看得人头皮发麻。

夏昀手里抓着驭生蛊的母蛊,若是感觉到一丝疼痛,就会果断地掐死母蛊,和尤穹同归于尽。

这么多的虫子,虽然提前有准备,沈观鱼也还是怕得不行。

“啊——”此刻的一声尖叫来得十分的真情实感,让人信服。

为防夏昀误会掐死了驭生蛊,沈观鱼轻轻点了点他的脖子,示意自己没事。

丛云听见了沈观鱼这一声,急忙喊道:“尤穹住手!”

尤穹见人来了,转身又跃到了树上去,说道:“丛大人来得太晚了,只能帮他们收尸了。”

丛云已经到了眼前,他来不及理会尤穹,只焦急地看着那两个被虫子团团包围的人。

想一把火烧了这些虫子,但又怕伤了皇后娘娘,尤穹趁他们手足无措之时,消失在了树隙之中。

丛云看也不看,眼下最重要的是皇后娘娘,最后他只能解下披风,将那些虫子全都拍开,其他手下依样画葫芦,也拍打起来。

可这么多的虫子将两人围得没有一丝缝隙,他们挣扎着,扭曲着,接着身形轰然倒下,虫子勉强拍完了,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尸身,连血都是黑的,根本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丛云看着眼前的两具尸身,和空****的树顶,心彻底坠入了深渊。

寒风卷着道上的枯枝败叶,又被一队铁骑踏得粉碎。

天空是冷硬的灰色,一株株老树伶仃黑瘦,张牙舞爪地将寒风刮出尖锐的声响。

赵究一意望着前方,握僵的手麻木僵硬,骏马一骑绝尘,悠悠飘**的一片雪花落在了他高挺的鼻尖,停留不住。

今年第一场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落下了,他丝毫不觉,眼睫扑上雪粒也没有闭眼。

天空炸响了烟花,赵究抬头看着,骏马离开官道往林中疾驰而去,没有几息就见到了丛云,暗卫们见赵究来了,全跪在了地上。

扯紧了缰绳翻身下马,丛云不待问便说道:“陛下,皇后娘娘……在此。”

赵究脚步顿了一下,才见到地上两块铺着的白布,凸显出人形。

“陛下,那白布盖着的便是。”丛云喉咙跟被人掐住似的,说得十分艰难。

赵究擦身而过,径直往那两具尸首而去,马鞭没有半点犹豫地挑开两块白布。

“这不是她。”声线比凌厉的风还让割人血肉。

赵究低头看着那具女子的尸身,已经烂成了一团肉,根本辨不清模样。

他不信尤穹当初逃离刑狱没有她帮忙,更不信尤穹蛰伏多时不回南疆,知道他们今日离京特意来追杀。

沈观鱼绝不会死,更不会变成这样一副溃烂的血肉出现在他的面前。

“陛下,我等亲眼所见尤穹的虫子将他们二人……”

赵究面无表情,一脚将丛云踹翻在地,重复道:“朕说了,这不是她!你睁大眼睛看那尸体的肚子!”

丛云不知皇后怀孕的事,闻言不免瞪大了眼睛。

他揪起丛云的衣领,单臂将人提了起来,“给朕去找,苏州、边地、南疆、越国……整个天下都翻过来,把她给朕找到。”

丛云正对上赵究的眼睛,里边翻涌着诡谲多变的墨云,血丝深红犹如蛛网。

陛下此刻有些不正常,丛云咬紧了后槽牙,领了这个任务。

下一秒,他就被丢在了地上。

赵究看也不看那两具尸体,转身骑马离去,此时雪花已经有些纷纷扬扬,喷出的白雾让他冷厉的轮廓模糊。

丛云勉强从地上站起来,目送皇帝沉重的玄色背影。

和来时的雷厉风行不同,回程的马好像有些疲惫,有气无力地举着蹄子。

“走吧,给临近几条官道所向的城镇都传消息,严查过路之人。”丛云说道。

夏昀背着沈观鱼一刻不停地往前走,他运起轻功行了半日,到了另一条官道上,就见有路过的商队。

两人此刻不拘去哪里,给了商队老板一些银子,就搭上了马车。

沈观鱼想出这一招偷龙转凤,不知能不能让京城的人相信他们死了,若是信了,她和夏昀从此就自由了。

但万一赵究还是不信,一定要找呢,但她苦心孤诣到这个地步,能拖延就一些,让赵究晚一点察觉也好,这样他们才有机会跑得更远。

但无论如何,沈观鱼再也不能回苏州,更不能联系任何认识的人。

这一段时日为了不功亏一篑,他们只怕要四海为家了。

因为给的银子可观,他们分到了勉强能避风的马车,里面装着些皮货,坐在狭窄的马车上,摇摇晃晃的,身下铺着的是干净厚实的稻草,躺起来倒也算舒服。

沈观鱼若不是精神太过紧张,只怕都要睡着了,夏昀默默将斗篷盖在她身上。

“夏昀,咱们逃出来了。”

沈观鱼眼睛里焕发出奇异的光彩,她觉得有些奇妙,忽然就从月馥宫到了这个逼仄的小马车里,往后的人生天高海阔,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他们手里有银子,躲过了这一阵,日子想来是不难过的。

夏昀问道:“小姐,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观鱼靠着他的肩膀,将斗篷分他一半,说道:“我只是有点累,孩子还好,一点没闹。”

“那就好。”

“夏昀,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小姐了,以后我们做一对姐弟好不好?”沈观鱼拉着他的手说道。

是她拉了夏昀下水,其实沈观鱼是有些愧疚的,可若没有夏昀帮她,自己只怕一辈子也逃不出来那座皇城。

“好……”夏昀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自然也不能告诉她自己是情愿陪她离开的。

他说道:“咱们还得有两个化名。”

“你觉得叫什么好?”

他的名字当初是她取的,沈观鱼现在想让夏昀给她取一个。

夏昀看了看外边下起的雪,无数的树在往后退,便说道:“你就叫董雪,我叫董树,好不好?”

他没有文化,看到什么就取什么。

沈观鱼笑着点头,“好!我们姐弟二人姓董,住在董家村,家中父母双亡,夫君……也死了,只留下一个遗腹子,投奔亲戚路经此地……”

夏昀认真听她编造起两人的籍贯来历,说着说着商队就停靠在了路边的一个茶棚边。

夏昀下去买了些素菜包子,还有一壶热茶上来,他们一起填了肚子。

前路迢迢,沈观鱼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儿好像成了她力量的来源,摸一摸,再和孩子说两句话,就不会为了将来而忐忑不安。

午后的雪继续下着,沈观鱼吃饱就有些困了,缓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夏昀望着她的睡颜,试着伸出手指轻贴了贴她的脸,被冻得一片冰凉。

他小心挪到另一边,将能进风的缝隙挡住,又把斗篷的缝隙塞好,沈观鱼嘟囔一声,睡得安稳。

到了第二日他们又换了一个商队,是听闻要开互市,往越国做生意去的,他们也没决定要直接跟去边地还是会换条路走,就跟了车队漂泊一阵,总之如一开始想的,不能停下来。

到了晚上,商队架起了篝火做晚饭,沈观鱼和夏昀分到了两碗肉粥,坐得远些吃了起来。

沈观鱼闻到肉味有点不舒服,但也没有说什么,现在能有一口热的吃是难得的事。

忍耐着喝了几口,结果那安静了两日的胃就闹腾了,沈观鱼忍不住将碗推给夏昀,转身朝一边干呕不止。

一只手轻轻帮她顺着气,等平复了下来,沈观鱼摸摸肚子里的小冤孽,无奈说道:“别闹别闹,让娘亲吃点东西吧。”

沈观鱼都怀疑这是替他爹教训她来了。

转过去,就见夏昀蹙紧了眉,看看粥碗又看看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沈观鱼有些哭笑不得,她只是寻常地喝一碗粥,看在夏昀眼里,她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别喝这个了,我去问点别的。”夏昀说罢起身。

说好要当姐姐的,沈观鱼不想让夏昀一直照顾自己,“阿树,我不太舒服不是因为这碗粥,难得有口热的,吃下去对我是有好处的。”她坚持接过粥。

“不准再闹了。”这句是沈观鱼对着自己的肚子说的。

小宝宝好像听懂了话,沈观鱼捏着鼻子喝完了那碗粥,长出一口气,在马车上蜷曲了一天,她站起来在旷野里走了几步。

小雪白日里就停了,晚上的天也是灰蓝色的,举目四望,只有马匹和货物在地平线上拉出起伏的线,天地苍茫,她抬脚踢着脚边枯败的草,畅想着未来的生活。

“你说他几岁才能上学堂呢?”沈观鱼点了点肚子。

“阿姐觉得这是个男娃?”

“若是个女孩我就自己教她,阿树,你也不认字,跟她一起学好不好?”

“好。”

两个人闲叙着将来的事,这时有一个黑影缓缓地出现。

夏昀拉住沈观鱼的手,将她藏在自己身后,戒备地看着那个黑影。

尤穹的声音响起:“咱们约定的事办完了,驭生蛊给我。”

当初他是自愿吞下这蛊,夏昀才肯给他一个逃跑的机会。

“走远一些。”沈观鱼低声说道。

黑夜里,远离篝火,他们这边多了个人一点也不明显,但听到她的话,二人还是走远了一些。

尤穹身量不高,夏昀就在走着的时候,抽出了藏在腰间的软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刺入他的肩头。

被刺的人猛地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忍着剧痛,利刃反手向后划去,夏昀退开了。

尤穹似要暴起的豹子,可夏昀手里捏着驭生蛊的母蛊,他无力回击,又泄了气,似乎接受了他们要过河拆桥的行为。

然而第二剑没有跟着到来,夏昀将那母蛊丢到了他的面前。

沈观鱼跟了上来,说道:“刺你一剑,一来是防你拿回母蛊后有本事报复我们,二来也是为着当初被你抓走的析春,还有她过世的娘亲,往后请你别再去找她。”

南疆危机已解,不再需要析春的性命了。

尤穹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道:“大靖皇帝根本不信你们死了,他在找你们。”

赵究不信,沈观鱼的心漏了一个拍子,他清醒的时候没人能瞒得过他。

尤穹只说了这一句,就按着那个伤口捡起驭生蛊,转身离开了,黑沉沉的影子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你觉得他能走得了吗?”沈观鱼问。

夏昀说道:“他就算回南疆也会被当作投诚的人质交还给大靖,除非做一只无脚的鸟儿,一刻不停地奔波在路上,不得栖息。”

莫说尤穹,他们又何尝不是一样。

此刻天地之间只剩沈观鱼和夏昀二人了,寒风似永远不会疲倦般卷着二人的衣摆。

“阿树,”沈观鱼喊他,“我们乘船出海吧,过两三年之后再回来。”

“好。”

做下这个决定之后,二人就往渡口去了,但手上的通关文书已经不可用,害怕通缉文书出来,沈观鱼和夏昀又做了另一番乔装,悄悄溜上货船。

船在江上飘摇了半个月,终于要到入海的白鳞港,由此乘坐如山般的大船,就能到海外去。

“这几日的雪下个不停,北地的港口只怕已经冻上了,幸好出来得果断。”沈观鱼望着那个高高圆圆的窗户说道。

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鼓起来了,和她纤挑的身子其实不大相衬,但裹在冬日的厚棉袄里,根本看不出来。

“咱们去的是南方的入海口,倒是不会结冰。”夏昀看她裹得跟一颗元宵一样,十分安心。

“白麟港到了!”外头船夫嘹亮地喊了一声。

夏昀和沈观鱼下了船就在港口的食肆里用起了饭,这里用饭的都是些搬货的工人,沈观鱼在此处实在不便,况且他们还要去钱庄取银子。

拿着凭证进了钱庄,沈观鱼才知道徐脂慧实在是太够意思了,这里边的银子都够他们舒服地活几辈子了。

“阿姐,咱们取完吗?”夏昀问她主意。

“换成银票,一次取完。”沈观鱼果断地说。

若是赵究注意到这个账头,他们三年之后回来生活,这钱就不能再动了,不然简直就是直接告诉赵究,他们回来了。

幸而这里依着东海大港,是仅次于京城的大钱庄,这些数目对沈观鱼他们来说很大,钱庄却轻松就能拿出来。

临走了伙计还会叮嘱一句:“客人,切勿露财。”

沈观鱼和夏昀道谢离去了,夏昀说道:“去这里最大酒楼用饭吧,阿姐要吃得好一点。”

她点了点头,“大酒楼消息也灵通。”

正是用饭的时候,酒楼汇聚了南来北往的客商和本地富户、文人。

他们边吃饭边说着各地最新鲜的消息,跑堂的提着冒热气的水壶,来回地各桌的茶壶添热水。

从冷风里一走进这扇门,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有几分热火朝天的感觉。

一路穿过几张桌子,就听见有小官员和书生模样的人似乎在说宫里的事,隐约听到几句“钦天监”“皇后娘娘”之类的话。

沈观鱼和夏昀对视一眼,在靠边的位置坐下,不至于离得太近,也不会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那小官说:“我看了最近的邸报,皇后娘娘为今年雪灾,自请去延山修行祈福了。”

书生问:“这才入冬不久,哪里就有雪灾了?”他一辈子都在南方,有些难以想象。

“上头说是皇后娘娘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做了个胎梦,梦里神仙说,今年因为端午之变,前废皇子犯了谋天之怒,才要降下灾祸,但皇后娘娘的爹爹,已逝的海晏公不忍黎民受苦,求了神仙恩典,托梦告知于皇后娘娘,让陛下能早做准备。”

跑堂地过来擦桌,顺道问两位客人吃什么,夏昀见沈观鱼听得入神,就自己做主点了几样菜。

“鬼神之说不可尽信,但在雪灾未到之前有所准备,会少死不少人呢,而且国朝要有储了,这也是件好事。”那书生关心的倒是家国大事。

小官摇头晃脑:“如今陛下治下的大靖国运蒸蒸日上,要是来一场雪灾,未免不美,当初娶侄儿媳妇这事听着不好,但没准是那是齐王世子福气根本压不住,你看陛下一娶,不就见出好处来了嘛……”

赵究这些举动代表着什么,沈观鱼看得明白。

他还是不肯放弃,皇后在延山祈福多久,取决于赵究什么时候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