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一人做事,一人担

第二天白府里的正大厅里,聚集着满满的一大堆人。这也是自从白星河去世之后第一次大规模的人员聚集。大厅里的气氛很浓重,上首是大太太和二太太,三太太坐在了二太太的下首。因为老太太身子骨不舒适的原因,所以她依然是由春儿侍候着静养在床上休息。

气氛逐渐浓重的屋子里没有人说话,大太太先开了口。她的脸上面部表情依然是和平日里一样,看不出有什么波澜起伏。“今天府里难得都聚集在了一起,当然是因为有大事要商讨。之所以也派人去外面请了玉兰(二太太名字)他们过去府里,也是因为有一件事需要大家共同的意见。好了,我现在开始说正事,大家也好早点拿出个决定。事情是这样的,白衍这孩子因为欠了安府的赌债,进而把我们白府的房契抵押给了安府,房契现在就在安府大少爷安常远那里,安少爷昨天晚上来过了。他的意思是让我们的沫儿嫁给安易许,这样安府和白府两家也可以结为亲家。不分彼此,房契应该也会还给我们。不知道大家怎么看这个事情?”

“什么?出了这种大事竟然不派人立刻去通知我,大姐你这可是是否还拿我当自家人啊?就算是我和白术、白伊现在搬了出去,也不意味着白府里的事情我们完全不用管了。而且白府的所有财产和房契也是有我们的一部分的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再说了,白衍又怎么会如此愚蠢,把房契都抵押给人家?现在的意思是说如果不和安府结为亲家,我们白府就直接改名为安府了吗?还麻烦大姐解释清楚。”一向不怎么回来的二太太此时眼睛睁得圆圆的,发怒的颜色也漫上了她的脸上,她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但是很多人的目光都注视到了她此时紧握着抓住了裙角的双手。

“我想如果二妹能够耐着性子听我好好说话,刚才我的意思自然是很明确了。不知道除了二妹之外,在场的你们是否还有听不明白刚才我的意思的?如果有的话,直接说声让我知道。我可以考虑继续解释。”大太太一脸的严肃表情,让人无懈可击,她的句句话语都在表明自己才是正室、才是这家里的主人的这一身份。

“大姐你也不要生气,我刚才的话也是有些着急了。你就不要和我见怪了,你也知道我一向嘴巴笨,心里自然还是想着白府的。白府的利益也是我的利益不是吗?我只是在想白衍怎么也要给我们大伙一个解释。即使是你亲自从小管教,白衍这孩子最近也是惹了不少的祸事上身,不知道大姐怎么看?”二太太看到大太太有些动怒,她才如梦方醒般地认识到,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够惹着大太太的。自己毕竟才想着能从这个家里拿到一些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扯破脸皮对谁都不好,为今之计只能够先搞清楚状况,然后看看能有什么补救的办法才是。

“好了,我也不是在生谁的气,我现在和谁都不气,为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成为一家人。家人是最亲近的,尤其是在有难的时候,更是应该紧紧团结在一起,我和二妹、三妹虽然不幸丧夫,但是我自认为我们在培养你们这几个孩子的份上不能说呕心沥血,也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了。凡是我们可以想到的,我们早就为你们做了打算。当然,这其中也有因为大人的错误决定而导致出现严重失误的时候,比如说素心的去世。即使如此,白府也是挺过去了这么多的难事。如今虽然安常远提出了‘一桩婚姻换一个宅子’的提议,我倒是认为这也是考验我们白府的时候了。是吧?二妹、三妹”大太太的话无论是从哪个地方开始思考,都是从逻辑上严谨的。她的话此时就相当于是

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但是就是不知道听众会如何反应。没错,演讲是可以暂时地振奋精神、鼓舞前进,但是呢,奏效的时间也是取决于听众和当时的情形。

“不过白衍你还是给二伯母一个说法吧,不论怎么说,这件事也是你做的不对。”大太太似乎刚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没有交代清楚,所以才又在她慷慨激昂的演讲辞后面“补充”了这一句。

这下“罪人”白衍只能够当着大家的面子给一个说法了。毕竟是因为他的过错而导致家里出现如此大的危机,尽管白衍心里也早就开始怀疑,这一切,包括那场豪华赌局、孙常都是安常远布置的一个局。

“母亲大人、各位伯母(三太太因为早就把白衍推给大太太养,所以白衍一直也是人前喊她三伯母,人后有时候会称呼她为妈妈。但是白衍一直称呼大太太为母亲大人),这整件事都是白衍的错,我知道现在道歉也为时已晚,但是白衍除了道歉也想不出什么法子能够补救自己的问题。我前几天早就试着去安府找安常远了,但是家里的侍从一直和我说安常远这几天出差去了,因为是生意上的事情。”白衍听到了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怕是不想见你吧。还说什么出差?这种伎俩……”白衍没有转头,但是那尖酸刻薄的声音让他知道一定是站在二太太身边的白伊。

“我想了想,这几天我还是会继续守在安府门口,就等着安常远人出来,我亲自求他也好,和他说也好,总之我一定想办法,自己欠的债自己来还。我不会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影响全家的利益的。母亲,两位伯母,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可否先退下了?我……”白衍从一开始,他的语气里就充满了哀怨。如果仔细倾听,还能感受到他的祈求和不舍。

“你怎么能退下?衍儿,越来越不像话了,看来我最近是疏于管教你了。已经成为人夫人父的你说话怎么还像个不负责人的孩子。你妹妹沫儿算不算当事人?衍儿,你竟然在沫儿还什么都没有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打算要离开了?我不是这么教育你的。”大太太严厉的训斥让白衍羞愧难当,难过地低下了头,他默默地从站在正厅中央的位置退到了正厅的后面。

这时候,这场闹剧的女主角白沫从正厅的后面走到了正厅中央的位置,她穿着一身洁白的修身连衣裙,脚上踩着一双很少见的白色平跟鞋。今天白沫脸上完全没有施粉黛,素净的皮肤下白沫低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动。她扎起了马尾,所用的皮带也是白色丝绸。让人觉得格外的清新脱俗。“这件事应该也是因我而起,以我对安大哥的理解,我想恐怕哥哥所陷入的是一个他早就已经布好的局而已,安大哥做事一向利落干净,为人狠毒辛辣,所以用在经商上的确算是一等的高手。但是如今用在算计我们白府,的确是有些过分了。我想,‘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现在虽然和哥哥一样联系不到安大哥,但是我可以联系易许。我相信以易许对安大哥的影响,一切都是没有问题的。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些时间,还希望大伯母、二伯母和妈妈同意沫儿想法。”白沫说完自己的一席话之后,再次默默地低下了头。似乎她对于眼前自己的这个要求的信心并不是很大。

“大姐和三妹,你们怎么想?毕竟大姐是一家之主,三妹又是沫儿的母亲,我虽然说是从小看着沫儿长大的,但是这孩子同我并不是很亲近(必须要原谅二太太说话的直白,其实真正可怕的并不是二太太这种直白的人,如果这种人都恐怖,那种在背后捅一刀,表面给你出谋划策,猜测捅刀的人是谁的人呢?),而且加上

女孩子大了,和我这种阿姨啊伯母啊也是没话说,所以我倒是想先听听你们的意见。”二太太听了白沫的一番话之后首先开始了自己的一番言论,可能因为她说的有些道理,竟然在二太太的话结束之后大厅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样吧,我看现在除了这个法子也是没有别的办法,衍儿无知,犯下的错误只能由我们这几个老骨头来偿还了。这也是之前我强调的一家人的力量。暂时先让沫儿去联系易许,看看易许能否让常远放弃他目前的打算吧。实在不行就只能由我们这几个老骨头出场了,要去见的也只能是安府的老爷和太太了。你们两位怎么说?”大太太再一次地握住了二太太的手,再三地强调着家人的作用。

白沫很感动的是,这次的二太太没有像以前一样不识大体、搬弄是非,她在二太太身上看到的反而是一种成熟女性应有的谨慎小心。

“我虽然对安府的那两个小子也不熟悉,但是我觉得安府基本是没有一个不会算计的,现在人家拿到了咱们白府的房契,咱们的宅子基本上从法律上来说就算是安府的了。我们即使是厚着老脸去见安府的老爷和太太,也不一定能成。我是想问问沫儿,难道就不喜欢安易许这个人?如果两人你情我愿的,结为亲家倒是也还是个选择。不知道沫儿怎么想的?”虽然平时里二太太为人尖酸刻薄,对待三太太的态度也是极其差劲,但是白沫第一次承认二太太目前所说的话,在她看来都是句句在理。

只是现在的问题成为了“白沫,你是否喜欢安易许?”

白沫想了想,这好像是第一次自己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公开表达自己对安易许的感情问题,这也是自从赵子恒离开之后,白沫第一次要去问自己是否还能对另外一个男人动心,即使这个男人如此地怜惜、疼爱她。但是自己的一颗心却是受了伤的。

“我其实之前是因为个人原因(其实大家自然都是知道的,白沫毕竟也是和赵子恒私下订了婚约,而且当时白府所有长辈也没看出赵子恒这小子这么混。所以待见他频率高次数多。一来二去都拿他当自己人。)没没有想过要再谈一次恋爱、或者结婚成家。因为我总觉得这太遥远,我毕竟还小。我也想做点有用的事情。现在国家这么乱,如果有我能够帮忙的,我自然是愿意全力以赴,个人的爱恨情仇对于我而言其实很微不足道。”白沫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言辞竟然会被有些人认为是“自私、以自我为中心”。

“你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自然是很好,但是你也要想清楚,你因为个人的原因给这个家造成了损失,很严重的损失,那就是你的不对了。而且现在我们马上就要沦为无家可归的流浪人,你说应该怎么办吧?真是奇怪,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讨论你的‘以天下为己任’的爱国情怀,日本不就是打到了东北了吗?你以为他们敢往南走?真是小看了我大中国这么多人。白沫你的目光什么时候这么短浅了?”这股尖酸刻薄的语气和这骂着人还不带脏字的能耐,白沫幽怨地看了一眼还在埋怨自己的白伊。

“好了,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处理地不好。我很抱歉,即使大家都认为安常远设计哥哥赌局欠债抵押房契这件事是因为我而起,那么我就承担全责。我一定会解决好这件事,实在没办法我也会嫁入安府,白府的宅子是我们白家的,我不会放弃的。这点请两位伯母和妈妈还有各位哥哥姐姐们放心。”白沫的这番话才提醒了在座的人,其实她真的只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因为她有少年的那种英气和豪迈还有不愿服输的精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