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干爹
萧正军所说的不高兴, 胡韵华没明白。
她从炕上做起来后，微微斜着自己的男人。她能猜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让这个男人不高兴了。
但是肯定不是给妈妈和大嫂做衬衣的事, 也不是说要隔几天才会给他做裤子的事儿。
到底是什么事儿, 这男人就是不说。
胡韵华有点急了。
“到底什么事儿？”其实胡韵华有的时候挺服自己这个男人的, 越是让人着急的时候，他越不说。
因为这种时候, 一般发生的事情都是让胡韵华急的或生气的。
现在就是。
太明显了。
胡韵华都伸手在男人胸脯上轻轻摸了几下，都没让对方开口。
而她却被男人给搂着亲了好长时间。
胡韵华为了男人好几下, 但是不管用。
这男人的嘴就跟焊住了似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萧正军就起身外出了，他今天要出趟短差，要去别的市走几天。
胡韵华并不知道萧正军要去干什么，但是他也让大哥保密, 不要和胡韵华提一个字。
大哥虽然不清楚萧正军具体干什么事儿，但是肯定是危险的, 所以他还是有点担心的。
因为萧正军跟他拿了几件过去穿的衣裳, 还是当时在机械厂做技术员的时候穿坏的那几件衣裳。
上面不仅有洗不掉的锈和一些印子，还有一些细小的窟窿。
这几件衣服还有补丁, 烂的有点严重。
大哥即使要穿，也是在厂子车间进设备和检测设备时穿, 油印子也不少的。
他感觉萧正军一定是去办了不得的事情，但是想到萧正军的工作，他一个字都没有问。
不能问也不敢问。
而胡韵华还不清楚萧正军去做危险任务了, 今天早上起晚了, 昨晚和自家那个嘴巴上了锁链的男人，闹腾了好长时间, 也没问出来一句有用的。
胡韵华几乎是被气了一晚上，半夜才睡着。
早上带想着今晚再继续审问吧，只是当她进了国营饭店后，忽然感觉到一种诡异的气氛在周围萦绕。
“怎么啦？”胡韵华端起豆浆喝了一口后，朝旁边坐着的小牛师傅轻声的问了问。
“不是什么好事儿。”小牛师傅也是大早上就听到这个消息了，心情也极度的不爽快。
“那个二饭店，现在不是让大家都叫和利饭店么，又出幺蛾子了。”
胡韵华心说怪不得呢，现在大家都感觉很不对劲。
“他们跟我们现在压根不是一个水平上的，他们拿什么跟我们比？以他们现在的整体实力，又能整出什么好菜呢？”
“要是比做菜那就是好的呢。”小牛师傅用力摇了摇头。“现在分管二饭店的那个领导，他不是分管的两个饭店吗，不知道哪根……怎么想的，居然让这两个饭店的人到我们这儿来学习。”
真的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呀。
想的一出是一出。
即使胡韵华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能感觉到这是个深坑。
“学什么习，我们又不是培训班。”胡韵华的话脱口而出。“难道让我们教他们做菜吗？”
“他们付钱吗？”
胡韵华的声音不小呢，很多人都能听到。“是琢磨的来偷我们的菜和挖我们的食客吧，能够损人利己的。”
而且那个领导以前就管着一个饭店，这个二饭店是出事后由这个领导接管的。也就是说，这个领导也不是那种想一出是一出的人。
要不然，饭店之间的交流什么的，早就搞了。
“这事刘主任还真打听了。”小牛师傅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在说话。
“是一个女人，姓吴的。”
胡韵华顿时感觉眉毛要烧着了，火气噌噌的往上窜。
“姓吴的叫什么？”
小牛师傅虽然没有直接说是谁，但是已经用眼神回答了。
吴媛媛。
这个女人，胡韵华本来以为她不能进二饭店呢，那会儿市局公安同志说的是已经把吴媛媛的指标给取消了。
但是吴媛媛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把不属于她的东西弄到手了。
看样子这个女人又用了一些手段。
但是不管是用什么手段，以胡韵华对吴媛媛的了解，这个女人以前的工作和生活与饭店都不沾一点边。
而上次给吴媛媛弄的就是二饭店的服务员的指标，听说还是正式工。
但是这个指标分明已经黄了，况且胡韵华听说的是吴媛媛对这个工作其实不太满意。
就她这样的，还对工作挑三拣四的。
这件事本来就这么过去了，最近也没有听二饭店那边在招什么人，或是与吴媛媛有什么联系的。
但是现在的消息却是如此的让人震惊，吴媛媛不仅去了二饭店，还有了关系。
这就是刘主任打听来的消息。
“吴媛媛认了干爹。”
胡韵华用了一会儿时间把这个消息，终于消化了。一想到干爹这事，她就想到了那个刘来--吴媛媛的前对象。
刘来之所以有好几个干爹，是因为刘来妈交往了好多男人。
而吴媛媛认的干爹，呵呵……
胡韵华可不觉得吴妈有那样的魅力，她不由的冷笑了几声。
那吴媛媛认的这个干爹的意义，可就不由地让人深想了啊。
“不过她现在是临时工。”小牛师傅只能从有限的信息当中，更多地找一些快乐了。
可是胡韵华却觉得这个没有什么用，正式工临时工可能对于别人来说关键。
因为这决定着月底的工资的等级。
但是吴媛媛认了干爹了，那就说明她不缺钱花。
胡韵华有种隐隐的感觉，这个吴媛媛挤破头甚至可能付出了一些东西，不仅认了干爹还成功的重新去了二饭店。
非要这么折腾，搞不好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其实就认干爹这一条，吴媛媛就可以找到一个相对舒服的工作，甚至是正式工。
在饭店做服务员，还是相对辛苦的。
胡韵华现在是明白昨晚男人为什么不说了，原来是真的怕她生气了。
但是萧正军最近在忙人贩子的事，忙的连家都顾不上回，估计也是被吴媛媛认干爹的事儿，打了个措手不及。
胡韵华倒没有真生气，她还有点佩服这个女人呢。
上辈子扒上了萧正军这个粗大腿，又在萧正军背后搞那么多事儿，踩着萧正军和萧家人的肩膀一点点爬到了人生巅峰。
这辈子好在萧正军被胡韵华先下手了，吴媛媛眼见着没有招了，靠男人发财的路没了，现在又另辟一条道路。
开始认干爹了。
所以不得不让人佩服，这个女人的脑子还真够灵活的。
而胡韵华猜想的没错，吴媛媛非要挤破头到饭店里，就是为了报仇。
她本来听说自己能进国营的一个饭店做正式工，却突然被通知没有这个指标了。
而她去问了两次，人家说现在都主要安排回程的知青，她也不是回城的知青，只能等着了。
吴媛媛明白这个等着，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吴媛媛确实不是哪门子知青，她一直是城里住着的，前些年户口也迁到了城里。
只能说是靠自己的本事，从村里人变成了城里人。
和知青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吴媛媛又去找了之前对她态度还不错的那个平公安，可人家现在都躲着她。
平公安是不想跟她再有什么牵扯，他之前是受了吴媛媛的欺骗才帮助她的。后来人间清醒，马上觉得这个女人是个麻烦，一定要远离。
差点成为过街老鼠的吴媛媛，觉得自己现在变得这么惨，就是因为萧正军被人抢走了。
明明当时就是她把刚在犯傻的萧正军，给急切地推了出去，生怕被她和刘来打伤的萧正军想起那些事，恨不得与萧正军撇得干干净净。
再后来在萧正军恢复的过程当中，知道萧正军忘了当时的事，家里还有钱的，立即就反悔了。
甚至萧正军和胡韵华甜甜蜜蜜的过小日子时，她把自己作进了牢房作进了医院作得孩子没了，全都怨在了萧正军和胡韵华的头上。
尤其是胡韵华。
如果不是胡韵华迅速的和肖正军结婚，那吴媛媛肚子里的孩子就可以赖在肖正军的头上。
那现在有正式工，小日子美美的，天天享福的就是她吴媛媛了。
吴媛媛不甘心呀。
在分析了她面临的情况后，又把几个饭店观察了几天，发现还是胡韵华所在的国营饭店生意最好。
这个时候的吴媛媛却想到了另一条，肯定有很多人不想看到这个国营饭店生意这么好。
那有谁呢？
首当其冲，肯定是现在的和利饭店，曾经的二饭店。
另外一个，就是与二饭店境况差不多的另一个饭店。
吴媛媛这一段观察和分析下来，就发现这俩个饭店都由一个是领导来分管着。
她心里就有数了。
吴媛媛稍微打扮了下，把自己扮成卫生局的，到市里去找那个领导。她是直接杀到人家办公室的。
在这之前，她已经和门卫打听了很多了。对这个叫齐国志的男人，她是势在必得。
当她第二次从这个男人办公室的休息的沙发上起来时，立即就提出要和对方加深情感。
认干爹。
而且还能帮着把和利饭店的名声挽回来。
虽然以前齐国志并不把分管的饭店的盈利与否当回事儿，但是和利饭店刚发生投毒幼儿园的事儿，这个地方的一举一动都很受同单位的领导的关注。
如果真的能把合力饭店的名声和盈收都解决了，那对于齐国志来说，至少会受到一定的嘉奖的。
所以吴媛媛的话和行为，都取悦了齐国志。
所以吴媛媛虽然是和利饭店的临时工，却有很大的话语权。
她马上建议进行与国营饭店那边的交流活动，他们饭店的人去国营饭学习，而国营饭店的人也到他们饭店来进行指导。
什么好话都让吴媛媛说了。
所以齐国志才觉得吴媛媛很会做事，完全的损人利己。
呵。
这边齐国志还想着把国营饭店的人弄过来进行指导，就不再还回去了。
虽然国营饭店与他分管的饭店，都是不同的人来负责的，但是他们都属于本地的国营产业，上面都有统一管理的部门和领导。
不管在别人眼里是怎么觉得这两家的不同，但是在上面领导那看来，全是一样的。
不得不说齐国志和吴媛媛这两个人，就是俩祸害。
而得到消息的国营饭店的员工，包括刘主任和牛师傅在内，他们今天都开了两次会了。
没有一个人能想出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依照传来的消息，他们国营饭店的人，至少有一半会被弄去做交流活动。
用脚趾头想，这些人一定是优秀员工。而被还回来的日期，提都没有提。
而和利饭店要送来学习的，全都是刚招的生手。
所以胡韵华才生气的说，是拿他们饭店当培训基地了。
这么一来国营饭店要受到很大的影响，不管是后厨，还是前面服务情况。
用不了多久，国营饭店肯定会回到以前那种不咋样的状态。
现在被这件事影响的，不仅是他们饭店里的这些人，还有管饭店的白开，以及他上面的分管大领导。
区宏刚从领导那通过了国营饭店扩建经营的文件，国营饭店刚开始收拾二楼，和利饭店那边就给出幺蛾子。
而且这件事并没有与他这个分管领导商量，而是姓齐的直接捅到了上面的直管部门。
确实如齐国志想的那样，对于直管部门来说，下属的这些饭店都是一样的。所以对于齐国志提出的互相学习和交流的事情，反而抱着支持的态度。
“这是要毁了我们饭店。”
每个人都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到目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想出一点点办法来。
“不能去。”胡韵华又再一次坚定了这样的态度。“只要我们中任何一个人去了，根本不可能回来。”
“所以现在要想办法，阻止这样的事发生。”
胡韵华倒没那么急，毕竟是对方先来他们饭店，然后他们的人才会过去。
“现在对方没有来，肯定是在做准备。”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两件事，一是等和利饭店的人来了，怎么防止他们的不利的影响。二是要想到一个超越出吴媛媛和齐国志想出的办法，让领导们觉得我们这个更好。”
毕竟在这个年代，做事情的节奏还是慢一些。
他们还有机会。
只是胡韵华想到的思路，其实白开和大领导都想到了。但是思路归思路，解决办法却没有落实。
什么办法能够让国营饭店走出目前的困境，又能得到领导的赞赏与支持。
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某个人的事了，而是与饭店和每一个员工息息相关的是。
到时候一旦被和利饭店把他们的人借走，只要对方不想还人，随便找点借口，就能把他们这些人的关系从国营饭店转到和利饭店去。
那就说明以后回到国营饭店，可能性几乎为零了。
除非你不再做这一行，和领导全撕破脸。
在现在这种很看重集体荣誉的价值导向之下，一旦发生这种事情，会很长时间找不着工作。
当然这种观念会在将来的几年内被打破，但是除了胡韵华外没人知道以后的经济模式是什么样的？
国营饭店的每一个人都是阴云密布，心里把吴媛媛和她干爹骂了半死。
即使张嘴明着骂，为了不得罪领导，也只能骂她干爹。
每个人心里憋屈啊，都已经到下班时间了，没有一个人说是要走的。
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有着满满的担忧和不舍。
谁也不想一觉醒来换了工作单位，而这个工作单位明显是很快要关门那种。
对于和利饭店的这种垂死挣扎，并没有任何前途的地方，国营饭店的每个人都非常的清楚。
和利饭店到现在也没有靠谱的厨子，现在找过来的厨子是原来在村里做大锅饭的。
只会做炖菜和大锅菜，别的全是瞎做。
要不然和利饭店重新开业后，几乎没有什么人。
本来和利饭店重新开业的时间过于紧了，至少要等个半年以上，让投毒的事缓慢地过去。
名声也不那么差，找两个好点的厨子，还是能继续熬下去的。
可是现在是错上加错，不仅自己名声全臭的，还要把优秀的同行要一同拉上绝路。
即使再不舍，大家还是下班了。
今晚萧正军也没有回来，胡韵华一个人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刚才吃晚饭的时候，她并没有说起工作上的难事儿。
其实胡韵华很清楚，自己肯定是头一个要被对方要走的指导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