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学校女孩失踪

“我们……我们回去吧……”女孩捏着衣角,咬了咬唇往两边看去,“我可以跟我妈妈求求情,她会理解我的!”

巷道里仿佛被黑暗淹没,连天空都像浸了墨,别说月亮了,连颗星都瞅不到。塑料瓶掉落的声音在黑夜中尤为刺耳,随即传出一声野猫叫。女孩打了个哆嗦,停下了跟随的脚步。

前方的男生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女孩,似是叹了一口气,“你要放弃我了吗,小欣。”

女孩心下一颤,抬头想看清男生的面容。

他在难过吗?因为我而难过吗?我让他失望了吗?

可惜夜色浓重,她只能看见一团黑色的人形,以及一只向自己伸来的手。

“小欣,你说过无论去哪儿,你总会陪着我的。”男生的声音似是有某种魔力,勾着女孩的思绪。

是了,她说过,无论他去哪儿,只要愿意带上她,她一定会陪着的。

她答应他的。

“走吧。”男生的手还悬在女孩面前,女孩缓缓的伸出手,握住那双摸起来并不细嫩的手,她觉得那手上的茧像是要把她的皮肉都给磨开了,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手。

但是男生没有给她抽手的机会,拉着她闯进了更深的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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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溪啊,怎么还没睡呀。明天不要上班啦?”许芳心女士一觉醒来发现自家儿子卧室还有灯还亮着,敲了敲门提醒到。

青年正窝在被窝里刷着最近新追上的电子书,闻声才想起来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马上就睡。”

说着,起身把床侧灯关上,而后继续窝进被窝里刷文。一声闷雷自夜中响起,把许为溪的看书的注意力打乱。

估摸着是要下雨了。

许为溪不情愿的起了床,他的房间连同着一个小阳台,窗户还没关,这要是下雨了,满阳台的兰草得遭殃。

阳台门一开,一股凉风涌进许为溪的衣领里。明明已经是三月天了,可没有半点入春的影子,庆州市就这点不好,一年四季仿佛只有两个季节。

关上窗户,许为溪瞅了眼远方还闪烁着的灯光,然后走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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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公安局大厅

“你们不是警察吗,你们一定能帮我找到她的!”

梁亭松一踏进门,就看见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紧紧拽着咨询台后的年轻警员的手臂,小警员满脸都写着无奈,在看到梁亭松的那一刻,仿佛见到了救星。

“松哥早!”

梁亭松叹了一口气,朝着咨询台走过去,那女人闻言顺着小警员的目光看到了梁亭松,许是夜里刚下过雨的缘故,一股寒气随着梁亭松的步伐传来,女人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梁亭松目光轻扫了下女子,当下已经是九点多钟了,可女人还穿着一身皱巴的睡衣,仿佛刚起没多久。脚上的劣质毛拖已经被污水侵染,形成深浅两色。

“您好,我是刑侦支队的,请跟我来。”梁亭松从小警员的手边拿走写了浅浅几行的记录本,扬了扬手,示意女人换个地方详谈,而后迈开步子在前面引路。

女子看了看会谈室的门,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年轻男人,犹疑了片刻,随着人向会谈室走去。

女子刚坐到沙发上,就要开口,却被人伸手打断。

“请别着急。”梁亭松从茶水柜里取出一沓叠好的毯子递给女子,而后贴心的打开了空调。人在紧张的环境下,很难准确地去称述一些事。梁亭松并不希望自己得到的是一堆混乱的信息。

他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随后关上手机坐到女子面前,简单看了下本子上的信息。

章淑燕

女儿 童欣

市南高中二年级

宿夜未归

“章女士,您带女儿的照片了吗?”梁亭松从茶几肚里抽出一份《失踪人员登记表》摆在女人面前,“另外劳您填下这个。”

章淑燕这才发觉自己急着跑出门,竟然什么都忘了拿。她紧紧盯着桌上的那两张表,双手紧攥着袖口,没有动笔。

梁亭松思量了一下,“这是必要的程序,也好方便我们查找线索。”

“我……我不会写字。”女人有些羞赫的低下头,声音里带着无奈的哭腔。

“咚—咚—”会谈室门被敲响,刚刚的小警员端着两杯茶走进来,看着垂着头的女人和他面如寒冰的上司,心下一沉。

靠,什么情况,他确定进的是会谈室不是审讯室啊。

就在他放下茶杯不知道该出去还是留下来的时候,梁亭松突然出声,“梧禹。”

“啊?”章淑燕蓦然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年轻警官和身边的小警员,心里顿时慌乱。

“没事没事,喊我呢。”小警员连忙接话,把胸前的名牌往前扬了扬,然后坐到侧边。

梧禹自打记事以来,就因为这个名字引起无数次误会了,早年间还好,这几年网络词汇盛行,每每冲浪都能刷到一些类似“无语死了”的评论,虽然也不是同字,但梧禹是真的很无语。

“你协助报案人完成下这个表。”梁亭松把表划到梧禹面前,“尽量详细点。”

梧禹眼角直跳,好嘛,救星要跑路,问题抛来抛去又回到了他手里。心想归心想,嘴巴很怂:“老大你放心!”说完不忘比一个致敬的手势。

梁亭松点点头,拿起手机走出会谈室,而后打开手机点进了侦查小组的微信群。

[梁亭松]:“林钟,枝年,准备一下,去市南高中。”

[木木金中]:好的老大!

[要命了姚]:好的老大!

[今天老大脱单了嘛]:老大,我呢我呢?

[今天老大脱单了嘛]:[表情]

梁亭松面无表情的看着占了大半屏的表情,“你和梧禹留守,另外,于沅,我给你最多一天的时间,把这名字改掉。”

“噫——”某层办公桌后的女生瞅了眼群里的消息,唏嘘出声。分分钟把名字改成了[没事我们一起单]

作为市里数一数二的高中,市南中学的升学率是在本市甚至省外出名,不少人慕名前来,挤破脑袋甚至举家搬迁也要把孩子送进一个“进了相当于半只脚踏进重本”的高中。

但其实只有稍老一辈儿的人知道,原本的市南中学没有现在这么气派,只是近五年突然崛起,甩了原本的top.1的庆州一中一大截。

而这些转变都源自于市南中学苛刻的几乎有些变态的纪律,比如这会儿正值下课,本该是娱乐活动的时间,却没有几个学生在玩乐,或者说,几乎看不见学生在外面。原本为了不打扰学生而坐在车里的三人,倒像是多此一举了。

手机传来微信消息声,梁亭松点开扫了眼屏幕。

[真不叫无语]:老大,失踪人童欣,市南高中二(32)班学生,今年17岁。

“走吧。”梁亭松收起手机,下了车。

林钟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看手机里的信息,又抬头望了望宛如小区似的教学楼,“这么多班……真牛啊。”

“别跟没见过世面一样行吗。”姚枝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越过人往前走,这里是他的母校,学校被人夸的时候,连带着自己也有荣誉感,“全靠同行陪衬。”

这个同行指的是哪个学校,不言而喻。

自庆州一中毕业的梁亭松想反驳一句,自己的母校也没有那么差。俶尔想起不久前还在联系的恩师,老人家一把年纪还在教课,讨论时说的最多的便是,“你们是最后一届优秀的毕业生了。”

这中间还有个小插曲,梁亭松高二时候,那年高考是市南中学第一次出了市双状元,大字报都贴到了庆州一中的门口。是可忍孰不可忍,梁亭松班上的几个男生直接把海报撕成一条条的,用根棍子固定着,然后骑着车到市南中学门口,把东西插在人学校铁门上,还附上纸条:

[谢谢友校送来的拖把,礼物贵重,特此送还。]

而到了梁亭松那届高考,双状元花落庆州一中,据说市南中学校长气的脸都歪了,愣是把全体老师召集到操场,开了一上午的批评大会。

也是自那以后,庆州一中再也没有出过状元了。

林钟表示自己高中普普通通,一定要见识下传说中的学霸们,姚枝年觉得他多此一举,身边有自己和梁亭松两个学霸不够看,还要看别人。

三个上到五楼后,还是从各班级门口绕了一下。

学生们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埋头书写著作业,没有人交头接耳,偶尔有人因为光线被扰乱抬头看一眼窗外,发现是三个警察后,目光也没有过多停留,随即又沉浸到书里去。

这里真的是校园吗,毫无生机,至少校园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坐在那里的不是有血有肉的人,林钟几乎要以为他们现在在一家工厂里了,里面那些都是持续运转的冰冷的机器。

姚枝年和梁亭松倒是没有多意外,毕竟一个自这种环境中出来的,另一个更关心当下的案子。

林钟眼睛不住的往那些教室里的孩子们看去,直到撞到前面的人,才发现梁亭松和姚枝年停下了脚步,在他们身侧的高处的班牌上,正是 高二(32)班。

班级走道站着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略显消瘦的脸上置着副眼镜,正皱着眉头望着台下的学生,脸上的皱纹都蹙到了眼角附近,而他手里的教鞭正抵着身侧学生的桌面,桌面上是一团撕碎的纸,而那学生头低的快埋进衣服里了。

“咚—咚—”梁亭松抬手敲了敲敞着的大门。

男人只朝他们这边瞥了眼,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梁亭松了然地退出教室,和两人在走廊上等待。

“现在是学习关键期,不要三心二意,想着走捷径!”男人的声音倒同他身材形成反差,很有穿透力,“继续做题!”

梁亭松转过身,迎上正好走出来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您好,市局刑侦支队梁亭松。”

男人扫了一眼,略过三人朝着走廊一头走去,“办公室说。”

所谓的办公室更像是一个仓库,几张桌子,几把椅子,剩下的地方堆满了书和卷子,男人径直走到一张桌子后坐下,那桌里侧摆着五六个奖杯,看着像是与教研相关的,获奖名字都是[汪广元],剩下的地方被学生的作业堆满,只留着椅子前的一方空间,搁着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

“您好,我们是想了解下您的学生,童欣。”梁亭松拖过一边的椅子坐下,边示意两人记录边开口道。

林钟和姚枝年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是干什么的,尤其是林钟,差点像个做错事的学生一样僵在原地。

“童欣?”汪广元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我正要打电话给她妈妈,本来昨天就该来上课了,说是艺术班培训,结果今天也没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搞那些不着道的……”

“抱歉打断您一下。”梁亭松清了下嗓,“童欣同学失踪了。”

汪广元面色倒是没有多动容,只是戴上眼镜,看了看面前这三个警察,便要起身,“找我没用,找主任去,我要上课了。”

林钟正在记录的手一顿,侧头看着姚枝年,后者也是一脸愣神。

梁亭松皱了皱眉,抬手拦住汪广元,“请您配合警方调查,身为童欣的老师,您有提供学生相关情况的义务。我们不会耽误您太多的时间。”

汪广元靠回椅子上,闭上眼似是沉思什么,半晌睁开眼,“童欣这个学生,是个走读生,高一半截时候转到我们班的,成绩一直处于下游,偏科极其严重,也没有上进心。吃不了苦,心理素质又差,三天两头生病请假的。”

林钟听得想摔笔。

“您刚刚说她去参加艺术培训?”梁亭松理了理思绪,沉声道。

“是啊,都高二了,不想着抓文化课,老想着走什么捷径,学艺术,会嚎那两嗓子画两个圈的有什么用!连化学方程式都配不好!就这几次的化学考试,连人家一半的分都考不到!”汪广元越说越气愤,从一小沓试卷里抽出来一张,指给梁亭松看,“你看看,这哪是学习的学生!”

虽然万里江山一片红,但那却是很隽秀的字,笔锋婉转,让人一眼便觉得写出这字的女孩是个娴静优雅的姑娘。这样一对比,那些硕大的红叉倒显得刺眼。

梁亭松配合得点了点头,接过汪广元的试卷递给身后的姚枝年,继续问道,“那她平时在学校里都跟哪些同学比较亲近呢?”

汪广元皱了皱眉头,“跟班上人关系应该都还行,平时看她都跟班上其他人有说有笑的。具体谁我倒是不清楚。”

“我们能去班上问一下吗?另外我们需要带走童欣的东西回去调查。”梁亭松站起身,虽然是询问的方式,但没有任何商讨的意味。汪广元也不好阻拦,便领着三个回到班级。

汪广元走上讲台敲了敲桌面,“全体注意,有三位警察同志来问一些事,知道的举手回答就行了。”

闻言,学生们全体刷的抬起头,几十道目光在那一刻聚集到梁亭松三人身上。

简直变态。林钟在心里面骂了一句。而后跟着姚枝年走到仅在后排角落空着的一个座位上。林钟从随身包里抽出袋子装物品,而姚枝年负责拍照。

“放松点同学们。”梁亭松朝汪广元点点头,开口道,“请问有跟童欣同学关系不错的同学嘛?”

没有人应答,空气中只有相机咔嚓咔嚓的声音。

没有一个人举手。

“是这样的,童欣同学失踪了,如果大家有在前天或者昨天见过她的,可以举手示意。”

依旧没有一个人举手。

每个人脸上都是漠然的,仿佛童欣这个名字连同这个人都与他们没有关联。

当然也不是完全的漠然。只是汪广元口中的“关系还行”,“有说有笑”有待考证。

梁亭松走到讲台处,拿出一支粉笔,在黑板上留下了一串号码,“如果有同学有线索,随时可以联系我们。谢谢同学们。”

梁亭松朝后面的两人比了个手势,三人一同离开了班级。

一路上林钟都沉默不语,直到坐进警车里的时候,才突然抓住梁亭松的衣袖,后者被人这动作整得一愣,“发什么疯?”

“老大,我觉得童欣绝对是离家出走的!”林钟表情严肃无比。

“何以见得?”梁亭松顺着人的话接下去。

林钟咬咬牙,仿佛还在回忆刚刚见到的事,“能在这种环境中生存下来的,不是疯子就是变态,换我我也跑!”

开车的姚枝年觉得自己无形之中被黑了。

姚枝年觉得很委屈,姚枝年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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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后如果不知道说啥,那就给我一个已读或者爱过吧。(一个沙雕鸽子手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