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公子3

“妈、妈咪、娘、母亲、爸爸……你喜欢哪个称呼?”天黑没事干, 艺书就骚扰系统,

“我个人感觉妈更顺口一点,妈你能出来一下吗?关于神道,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原先我以为每个委托人都只能在小世界投放一个外来者, 但这世界有四个非原生灵魂, 超出了我的预计。

“还有8号世界, 委托人能直接操控全世界的人类,也跟我的猜测不符。我的猜测不会都是错的吧?妈你能出来给你可爱的孩子解答一下疑惑吗?妈?娘?亲爱的母亲大人?爸爸啊——”

!!!

意识空间冒出三个红色的感叹号,配文:“聒噪的你已被屏蔽。”

艺书表示非常失望:“你这就过分了, 人家还是个宝宝呢,你就不管不问,作为母亲非常的不合格。”

砰!

后脑勺好像被什么玩意儿捶了下,艺书一秒入睡, 心想:这么大的神了还恼羞成怒,啧。

他睡得沉不晓得,半夜三更有个披头散发红眼睛男“鬼”来找他玩, 撩开床帏凶巴巴地瞪了半晌,发现他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又幽幽地叹着气走了。

而后,隔壁房间响起了叮铃哐啷的打斗声。

艺书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穿上衣服拉开门, 司徒沐歌正站在树下喂麻雀。

她手心托着一点粟米,四五只麻雀落在她手上, 叽叽喳喳地啄米吃, 还有两只或许是吃饱了, 沿着她的肩线和发髻蹦来跳去。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 司徒沐歌偏头笑道:“早午安。”

“安。”

艺书左右瞧瞧, 没发现长孙以束。

麻雀呼啦啦飞走了,司徒沐歌弯腰将手心残余的粟米放在地上,指了指西边:“厨房在那儿,想吃什么自己去看看。”

这个时间,厨房是茶点师傅的天下,一个个的都在和面,腾不出手来搞饭。

艺书转悠了一圈,自己整了个鸡蛋肉丁炒饭,还分了司徒沐歌一碗。

填饱肚子,有丫鬟把餐具收拾了,两人就一起在水榭葛优瘫。

艺书发现,旁边这人很招小动物喜欢,才躺了一会儿没动,蝴蝶麻雀就开始在她腿上蹦跶了。

干坐着怪没意思,聊会儿天吧。

“小时候,你跟太女感情不错?”

身为皇家人,能毫不犹豫地把身份见不得光的妹妹领回家,兴许都不是一个“不错”可以概括的。

蝴蝶停在鼻尖处,有些痒痒,司徒沐歌吹了一下,回道:

“我天生眼盲,大皇姐大我八岁,最是照顾我,走哪把我抱到哪。小时候长孙不懂事,拉着我瞎跑,常常害我摔跤受伤,没少挨大皇姐的训斥。”

想想萧相还在的时候,萧意舒一边跟九皇女眉来眼去,一边吊着十七,也没少受太女的冷眼。

艺书感慨:“太女这老妈子性格真顽固,十七也是被她当闺女养的。”

说曹操曹操到,十七进太女府向来是畅通无阻的。

昨天回去仔细想了想,她觉得皇姐不是个口是心非的别扭性子,她以前那么不待见萧意舒,现在肯定不可能突然对他有想法。

萧意舒家道中落,还以死囚犯之身重伤老九,母皇要是追究起来,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会想起老九挺尸的模样,十七估摸着那一簪子带来的后果,自己可能也兜不住。

皇姐八成是怕她被牵连,所以用了个蹩脚的借口,带走了萧意舒那烫手山芋。

十七这么一想,感动坏了,也不管这辈子都不理他们的誓言了,乐颠颠地进了太女府。

跟管家一打听,得知昨天带回来的客人在西客院,她拿着两支冰糖葫芦就跑过来了。

“萧公子,你看这是什——”十七瞅着跟她心心念念的萧公子并排躺在摇椅上的女人,笑容僵了,“你是谁?”

司徒沐歌老神在在:“你猜?”

当年出事时,十七才刚出生,司徒沐歌跟那襁褓里的小婴儿牵过手,对她有些印象。

“猜什么猜?你这大胆刁民,见本殿下不问安,本殿下要治你的罪!”

司徒沐歌抽了抽鼻子:“我仿佛是闻到了冰糖葫芦的味道。”

“鼻子还挺好使。”把冰糖葫芦在她眼前晃了晃,见那双眸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十七抿抿唇绕到了另一边,

“哼,刁民,闻到了也不给你!萧公子,你吃。”

十七满脸期待,以前老九给萧公子送过糖葫芦,那时他笑得可好看了。

艺书好久没吃过这种小孩子零食,有点想尝尝又有点担心牙酸。

“给我尝一颗呗。”司徒沐歌馋了。

艺书刚想把糖葫芦递过去,十七就抢先把另一支塞给了司徒沐歌,气哼哼道:“给,便宜你了!”

“大皇姐这是养了个小傻子啊。”

司徒沐歌拿着冰糖葫芦笑个不停。

“说谁傻子呢?你才傻子,你大傻子!”十七跳脚,“还有,谁准你叫大皇姐了?那是本殿下的皇姐!”

“十七,不可无礼。”司徒清浦听说幺妹到客院来了,连忙放下正在跟谋士商讨的事情赶了过来,

“这是你五皇姐,当年淑贵君……”

十七听皇姐讲完十四年前的恩恩怨怨,拉着司徒沐歌的手哭得稀里哗啦:

“母皇也太狠心了,怎么能这样对你们呢?五姐这些年受苦了吧?五姐你吃糖葫芦,不够我再出去买呜呜呜。”

听故事时,脸上带着乌青的长孙以束也来了,四个大人炯炯有神地看着孩子哭,也不安慰。

这帮人看猴儿戏呢?

十七心中气恼,却停不下来:“你们怎么这么无情呜呜呜,你们听了嗝都不难过的吗?”

司徒沐歌怜爱地摸了摸小傻子的脑阔,并把冰糖葫芦还给了她:“乖,一边儿吃去吧。”

还是司徒清浦比较厚道,拿出手帕给幺妹擦了擦脸,郑重其事地叮嘱:

“世上已经没有五皇女这个人了,以免她有危险,你要收紧口风,对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小五的事,记住了?”

十七用力点头:“皇姐放心,我肯定保密,谁都不说!”

“那你也别在这打扰她休息了,跟我到书房去,前几天给你留的题目做得怎么样了?”

十七像是个被班主任点名的零分学生,第一反应就是跑,可惜被司徒清浦抓着手挣不脱,只能回头向新认的五皇姐求救:

“五姐救命啊五姐,我不想读书!”

她五姐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长孙以束站了一会儿,仿佛觉着两个躺椅距离有点近,弯腰连人带椅把司徒沐歌搬远了一尺。

“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司徒沐歌念叨了一句,却也没有犟着要挪回原来的位置,“书找得怎么样了?”

“后天能把书阁翻完,届时一次性把你没读过的都拿给你。”长孙以束说着就走了。

“嗯,多谢。”

艺书勾头瞧了瞧,那位或许是在走什么醋王人设,有点程序化,时灵时不灵的。

目前已知的四位非原生灵魂,艺书自己,任务约等于没有。

说是听从皇太女的安排,但皇太女知道了他不是萧意舒,大概率就把他当闲人了,皇位之争不需要他去掺和。

皇太女作为重生者,没有系统之类的东西,应该也是没有特定任务的。

那么,艺书问司徒沐歌:“你们的任务可以透露吗?”

“我没任务,我是来度假的。”

“这么爽?”

“他相当于狱卒,任务是看住我,不让我把这片小天地搞崩。”司徒沐歌淡然地补充,“遇见你之后,我可以有个隐藏任务,比如,渡你成神?”

艺书默然。

刷完第一个世界见到常以束时,他告诉了他十世轮回的本质,算是引他入道。

常以束说,九是极数。

而今,真正到了悟道的时候了?

“我还以为从第十个世界开始。”

司徒沐歌眼里倒映着湖面的波光,笑道:“小朋友,你忘啦,十是劫啊。”

从九开始,十出结果。

“大意了。”艺书啃了一颗山楂,龇牙咧嘴地吐出核,“在与师父论道之前,我得先把委托人的事情处理一下。毕竟人费劲巴拉把我送进来,总不能当个吃白饭不干活的。”

“嗯,去罢。”司徒沐歌脚尖点地,摇椅便怡然自得地工作起来。

*

艺书对太女府的布局很熟悉,是以径直来到主院,说要见十七殿下。

小厮没有耽搁,立即去书房禀告。

十七如蒙大赦,马不停蹄地颠儿了,司徒清浦想拉都没拉住。

“萧公子,你找我?”十七乐眯眯的,还伸出试探的爪爪想拉艺书袖子。

艺书抽手朝凉亭走去:“有要事相商,让侍从退下。”

“退下退下,你们都退远些。”

瞧着小十七把色迷心窍演绎得深入人心,艺书咋舌:这才是正常的皇家孩子,恋爱脑什么的,都是假的。

皇太女由于身体的原因,一早就知道自己抢皇位没用,可她身为皇太女,不争不抢是不可能的。

皇位,她只愿意交给一父同胞的十七,因此亦师亦母,尽心教导十七。

十七嘛,装傻的一把好手,意识到亲姐想把皇位让给她,就立志要做|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情种,每天张口闭口都是“萧公子”。

提起谋略策论,她是能逃则逃。

作为皇子弟,十七自然晓得皇位是个好东西,她也并非讨厌皇位,她主要是不想从亲姐手里抢走那个位置。

皇太女大她十六岁,真真是把她当女儿养的。

自小,两姐妹就吃睡都在一起,甚至十七的启蒙老师也是皇太女。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皇太女并非从小就体弱多病,而是误食了别人给十七的有毒的点心,才成了现在的模样。

在这样的前提下,十七哪里还敢惦记皇位?

她只想皇姐的付出能得到同样的回报,只想皇姐能顺顺利利登基。

但皇姐太仁慈了,委托人曾这样想道,皇姐一直不忍心对老九赶尽杀绝,是不行的。

她得让皇姐生出那种,与其他皇女不死不休的狠劲。

委托人将萧意舒救出天牢后,面对他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的态度,并非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

只不过她选择了将计就计,她故意卖蠢,故意把皇太女的一些谋划暴露给萧意舒,最终用自己的性命,算死了九皇女。

结果如委托人所愿,皇太女确实是生出了狠劲。从九皇女开始,她弄死了所有不服她的皇女,成功登上了皇位。

不过她才当了半年皇帝就死了,七窍流血,带着满腔的遗憾和不甘。

皇太女的死状太惨烈,委托人花功德看完她的结局,后悔了。

这一次,委托人希望一切能按照皇太女所期望的那样发展。

让“萧意舒”听从司徒清浦的安排,就等同于让十七听从司徒清浦的安排。

加之司徒清浦有前世的记忆,那这一世的皇位争夺,基本就是司徒清浦想怎样就怎样。

这个世界与其说是委托人给自己织的梦,不如说是给司徒清浦织的梦。

艺书暗忖,既然想让司徒清浦顺心如意,那不如再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

凉亭附近没有闲杂人等,十七为了让两人的影子呈现出手牵手的模样,在傻不愣登地调整站位。

艺书就直白地讲了:“我有能力医治好太女殿下的病,请十七殿下如实回答,你希望我治好她吗?”

十七怔住,抬起头有些机械地问:“你说……什么?”

治好皇太女基本就意味着,皇位与十七无关了,姐妹俩会成为潜在的竞争对手,她们感情会不会变质,谁都不清楚。

所以艺书又问了一遍:“十七殿下希望我治好太女殿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