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误会(番外) 饶是经历风雨无数,也被这诡异的走向给蒙了。

当晚设国宴款待各国使臣。

国宴中, 所有使臣包括皇亲重臣皆有一席之地,如今各国已入场就席,望着首座的赵思洵, 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旁边空空如也的凤位。

听闻中原皇帝娶了一位男皇后, 武功卓越, 为大宗师,被誉为天下第一。

不管今日朝殿中有没有见到人,但各国对他的好奇相比赵思洵不逞多让。

北寒使臣的席位上, 玉珍公主忍不住悄悄问挛鞮淳, “二哥,你是不是见过他?”

“嗯。”

“真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吗?”

“师尊败在他手下,并无任何掺假。”挛鞮淳道。

见识过叶霄与呼延默一战, 北寒武士没有一个质疑这位云霄宫主的实力。

“可这样的勇士, 怎么会进后宫呢?”

这不仅是她的疑问, 就是挛鞮淳, 呼延默,所有见识过叶霄一剑的人都想知道。

雄鹰不展翅高飞, 去搏击猎猎长空, 却收拢翅膀困于金笼, 简直是一种侮辱。

遥想云霄宫三百年间阻挡北寒,作为一辈子的对手, 呼延默也很想问一问。

不过与北寒不同,祁滇等西域各国却是另外的心思。

听闻这位皇后虽然武功高强,但是素来不参与国事,亦不常出现在人前, 朝堂内外皆不干涉。

帝王若是宠爱, 必然会大肆封赏, 提拔皇后亲近之人,云霄宫远在天山,门下弟子却不在朝中担任要职,这样看来,要么这位皇帝陛下忌惮他,故意为之,要么皇后无欲无求,并不在意。

然而怎么会不在意?

各国来朝,不少打着联姻的主意,毕竟赵思洵年轻,后宫空虚,没有子嗣,正是时候。

赵思露对着赵思洵眨眨眼,悄声问:“哥,嫂子呢?”这么重要的场合不来?

而且一个个都带上漂亮的公主王子,目光若有似无地往赵思洵身边瞄,打得什么主意,再迟钝的人都看得出来。

赵思洵回答:“云霄宫的人到了,他稍等片刻就来。”

赵思露恍然,就说怎么也没瞧见闻笛笙。

叶霄没来,便没有开席,赵思洵并不介意等等。

这个时候,祁滇公主侧身低问:“师父,您感觉这里有多少强者?”

宗师放眼天下,自可傲视群雄,然而在这里,却是不够看的。

所谓强者,指的便是大宗师了。

兰度大祭司睁开眼睛,回答:“天.朝一位,就在星罗蓬莱仙人身边,蓝月,北寒武尊,余下便是我了。”

然而祁滇公主显然不只这个意思。

他的目光在大殿中缓缓流过,“若论实力,大概也就只有星罗这位与我……”

话未说完,便听到殿外一声长唱,“皇后驾到——”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朝向了殿外,而殿内闭目养神的几位大宗师也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感受到了一丝危险,虽然微弱,但是清晰。

弱者在强者面前无所遁形,因为境界所带来的微感差异,而弱者想要感知强者,除非后者故意为之。

“云霄宫的宗师全来了。”这是呼延默的声音。

司空灵,赤鸿,甚至连悲月和灰雁一起到来,而闻笛笙竟只能坠在最后面,三位近大宗师,两位宗师,这样的排面,就是一国之君都没有,如今就跟在叶霄后面走进来!

身份地位于云霄宫来说,只是身外之物,乃至钱财也是一样,否则叶霄不会这么挥金如土,武功到了这个境界,只要他们想,随时都能成为任何地方的座上宾。

殿中的气氛有一瞬的凝滞,并非因为叶霄带领云霄宫的出现,而是几位大宗师所散发的紧张气息。

是的,无论何处,都令旁人仰望的大宗师,在此刻,他们望着缓步走进来的年轻人,面露肃然,身体自发地产生了戒备。

“看来我说错了。”兰度大祭司见着这白衣年轻人从身前走过,忍不住道。

祁滇公主虽是宗师,但她竟丝毫未觉,只觉得看着这位传闻中的皇后她竟有种膜拜的冲动,即使面对天.朝皇帝,她都没有这种想要匍匐的感觉。

“师父……”

“我可能不是他的对手,这该是仙人之境了。”

祁滇公主睁了睁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提起皇后,总会想到端庄大度,雍容华贵,然而叶霄走进来,却好似踏进了天上仙宫,回归自己的仙府,眉宇间是一片淡然自若,高高在上。

“你现在还敢嫁吗?”挛鞮淳对自己的妹妹低声问道。

玉珍呆呆地望着叶霄,“嫁……”

话落,只见叶霄侧了侧脸,清冷无波的眼睛望了过来。

挛鞮淳下意识地将玉珍护在身后,硬着头皮迎向叶霄。

这时,呼延默道:“叶宫主。”

叶霄一顿,“武尊。”

“本尊这次前来,想与你再来一战,望不吝赐教。”

七年前他被迫发下不过天山的誓言,如今虽然已经过了时限,但显然,七年后的今天,北寒依旧过不了,甚至只能求和。

不过呼延默并不在意,他只想知道自己的瓶颈在哪儿,而这显然只有叶霄能给他答案。

“好。”

“多谢。”

叶霄颔首,然后径直穿过各国席位。

而这个时候,玉珍公主才捂着胸口说完话,“二哥,我想嫁给他。”

挛鞮淳默默地看着眼睛发亮的妹妹,嘴里发苦。

“这就是你们中原的武林至尊?”这边星罗蓬莱仙人对乌铎道。

乌铎颔首,“正是。”

“年岁几何?”

“三十出头。”

蓬莱仙人一脸惊讶,你在骗人。

乌铎:“……”想想自己为了冲大宗师的境界,在东海漂泊了三十年,的确很难让人相信。

武功到了极致,如宁寒那般青春永驻也不是不可能。

“没骗你,他就这么年轻,我外孙也不会跟个老头过一辈子。”

之前再多的猜测,在叶霄强势登场之下,全无声响,包括那位艳名远播的雪灵王子,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席上,眼神规规矩矩。

这位王子的审时度势本事,显然也是登峰造极,什么样的人能够勾搭图利,什么样的不要招惹,他明明白白,就算是之前对他和颜悦色的中原皇帝,他也是用丰富的阅历和走南闯北的见识来正常结交,不敢动用任何不光彩的手段。

而这位皇后,就更别说了,离他远远的,别去招惹,就是最明智的选择。

当然,就冲叶霄现在才出场,还带着这么多宗师,可见并非无欲无求,他对皇帝的占有欲可见一斑。

此刻,赵思洵已从龙椅上起来,大步流星走下来,到达叶霄的面前,嗔道:“真是让朕好等。”

叶霄含笑着说:“抱歉,晚了一步。”

“夫人。”在叶霄身后,以司空灵为首,众人对赵思洵行礼。

赵思洵抬了抬手,“免礼,看来朕这千秋面子很大,几位师叔都不远千里赶来。”

“夫人生辰,怎敢不来,否则宫主也不答应。”司空灵心直口快道。

赵思洵笑着眯了眯眼睛,微微晃动额前旒冕,看着叶霄,神情意味不明道:“今晚霄郎,怎么这么好看?”

叶霄每次陪赵思洵出席,必定是一身白,虽说飘逸如仙,但也够清冷疏离,与富丽堂皇的皇宫终究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今日似乎有点不同,主要是那衣裳,龙凤暗金纹路在抬袖起身之间流动,即使依旧白色,却与赵思洵的龙袍相得益彰,带着华丽尊贵,再加上大宗师的气度,赵思洵简直移不开眼睛。

叶霄微微一笑,“小笙说,我平时太过素净,不合身份,也配不上吾皇陛下,非得让我换一身再过来。”

在后面闻笛笙张了张嘴,一脸懵逼,他什么时候说过?

悲月笑着捂着嘴道:“都是年轻人,就得穿得鲜亮点,让人一看就是一对。”

“可朕有些不高兴。”赵思洵道。

叶霄讶然,“为何?”

“这么俊美的皇后,自然只能让我一个人看。”赵思洵的目光扫过众人,眉宇间带着些许不悦。

这话让叶霄脸上的笑容更盛,“我的错。”他抬起手,放在了赵思洵面前,“陛下请。”赵思洵抬了抬下巴,倨傲地一把牵过,帝后二人一同走向龙凤宝座。

赵思露就坐在赵思洵的下手边,见叶霄到来,连忙起身行礼,“嫂嫂。”目光却在哥嫂相携的手上转了转,满脸笑意。

叶霄颔首,“辛苦了。”

“妹妹分内之事。”这有啥好辛苦的,为了哥嫂和谐幸福,应该的。

虽然叶霄坐的是凤位,可如今无人敢忽视他的存在,自然也别想在他的眼皮底下觊觎他的皇帝,他目光所及之处,人人正襟危坐。

宫宴行至深夜结束。

赵思洵回到寝宫,看着叶霄跟着走进来,对后面的宫人道:“都下去吧,不必伺候了。”

“是。”

叶霄抬手关上殿门,刚转回身,忽然被赵思洵大力推了一把,一时不察,后背直接碰在了墙上,接着手腕一紧,被压在两侧。

叶霄惊愕地看着年轻俊美的皇帝陛下一脸玩味地逼近自己,眼神因为醉意而显得朦胧湿润,却又另藏着深意,火热的视线逡巡在叶霄的脸上,充满探究。

于是叶霄也不反抗了,只是笑问:“这是要做什么?”

“少装蒜,叶宫主,你老实交代,今日跟孔雀开屏似的,处处彰显存在感,是想干什么?”呼吸吞吐之间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喷洒在叶霄的脸上,并不难闻,反而令空气都充满了醉人的暧昧。

叶霄忍不住动了动手腕,却被赵思洵一把掐住,警告道:“不许动。”

就凭赵思洵这三脚猫的功夫,叶霄就算不动都能轻松撂倒他。

可他就这么乖乖听话,由着赵思洵压在墙上,反而无辜道:“不是你说,让我替你撑住场面,将在场的大宗师都比下去吗?”

赵思洵闻言低低笑起来,放开一只手摸上叶霄的脸庞,“这么听话?我还以为打扮得这么俊俏,出场又如此隆重,是看上哪个小妖精了呢,嗯?”

赵思洵虽这么说着,但眼神里带着一丝凶光,

叶霄听着这话,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皇上冤枉我了。”

“冤枉?”赵思洵眼睛一眯,“我可看得一清二楚,叶大宫主今晚的目光就流连了三处。”

叶霄一愣,“有吗?”

“呵……”赵思洵一声冷笑,接着眉尾一挑,昳丽的目光藏着危险,口吻轻缓带着哄骗道,“跟朕说说,是草原明珠好看,还是祁滇红月更合叶大宗师心意?”

他的手从叶霄的脸上摸到了脖颈喉结,状若挑逗地轻抚,“或者更吃妖娆这一套,蓝月王子怎么样,是不是挺配你古板清冷大宗师?”

赵思洵喝了不少酒,头重脚轻晕晕乎乎,看着将叶霄强势地压在墙上,实则已经半依半就地靠在人身上,轻吐的酒气尽数洒在叶霄的脖颈间,带起阵阵颤栗。

叶霄的喉结不由动了动,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神深幽到极致,紊乱的呼出逐渐浓重,似乎下一刻就要忍不住了。

“怎么不说话,被我猜中了?”赵思洵的眼神瞬间暗下,带着怒火,然而在叶霄即将崩了理智的时候,又忽然紧紧抱着他,委屈道,“霄郎,我是不是让你看腻了?”

叶霄岌岌可危的理智被这一声又给拉了回来,回手搂住人没让栽倒,哭笑不得道:“怎么可能?若非你身负重任,担着天下,我都想将你带回天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瞧见。”

赵思洵抬起头,迷蒙着眼睛,“真的?”

“自是真的,哪天你不想当皇帝,我就带你走。”而你在这里,他便在这里。

“说的我都要相信了。”赵思洵笑了笑,接着笑容淡去,“可是……你骗我。”他一把将人推开,然后跌跌撞撞地往寝殿内走去。

叶霄怔愣,“洵儿。”

“啪!”一个蓝皮本被摔在了桌上,赵思洵指着他,高声质问,“这你如何解释?”

叶霄:“……”饶是经历风雨无数,也被这诡异的走向给蒙了。

话说回来,这是怎么找到的?

“偷偷摸摸地藏在武功秘籍里,以为我没发现?”赵思洵醉眼逼人,口齿清晰,“咱俩成亲七年,你就算迈错了一只脚,我都知道!还偷偷藏着骗我,说,你什么时候有了这心思?是我不够好看,不够体贴,还是不够温柔,你竟然还打听得那么清楚!”

叶霄:“……”不知道现在跳进黄河里还能洗的干净吗?

头隐隐作痛,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大概说的就是他自己,简直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回头大喊一声:“来人!”

门外的高山立刻跑了进来,“宫主?”

“去,把明都公主和闻笛笙给我叫过来,马上!”

叶霄极少用这么命令的语气说话,他一般都是不搭理人,但这么说了,必然发生了重要的事情。

“你叫他们干什么,难不成还是他们塞给你的?”赵思洵抬着下巴,愤愤道。

叶霄一挥手,高山立刻下去了。

他咋了咋舌,心说这么多年,这俩还是第一次吵架,他若留在这里不是找死吗?

“另外,让厨房备上醒酒汤。”

高山头一低,“是。”脚步飞快,甚至用上了轻功。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情趣,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