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风扬起帘笼,吹开一角,朝云透过那半卷帘幔,看着二皇子与那侍卫远去的身影。

殿外躬身走进一人,尖细的嗓音在殿内响起:

“郡主,奴才送您回坤和宫。”

她循声音处瞥去,只见前方那小内官在躬低身子朝她揖拜,内官抬眼之际对上她的眼眸,只一霎,那双清凌乌瞳里划过愕然、疑惑最后化为嗤意。

“苏公公,原来也是太子殿下的人啊。”朝云弯唇一笑,从帘幔中走出。

她这一笑,使得苏承培背身发凉,只得躬低了身子,朝她悻悻道:“郡主说笑了,奴才不过是个不足轻重的东西罢了。”

说完,他窥了眼朝云的脸色,见没什么反应后,便侧身抬手迎她出殿。

踏出雄伟殿宇,自玉阶而下,朝云掀眸看向前方那深长宫道,朱色墙、琉璃瓦,满目繁华。

很多年前,她也曾在此处欢声笑语,而今,一切却再不复从前。

朝云敛睫,默了几息,才开口问苏承培:“苏荃知晓吗,或者说——他也是程嘉铎的人?”

苏承培的身形微顿,垂下眼,谄媚笑着答:“郡主不必忧心前路,殿下心中是有郡主的。”

一声冷笑,朝云转眸看他,没再说话,只提步朝着坤和宫的大门而入。

回到坤和宫,太后与秦夫人三人一直在正殿议事,朝云跟着瑾瑜嬷嬷一道去了偏殿歇息。

她躺在偏殿的美人榻上,长睫垂下,神游九天。

待到眼眸快要阖上之时,房门传出吱呀一声,朝云不紧不慢地掀眸朝大门处看去。

她等的人来了。

这一刻,朝云眼底略有湿意,很快又敛去。

云太后看向美人榻上坐起的女子,面上整了整情绪,而后拨开帘幔朝她走去。

“绾绾,听闻你近日身子不太爽利,如今可有好些?”

“多谢姨母挂怀,绾绾一切都好。”朝云起身朝她福礼。

凝着侄女这张脸,云太后默了默,又想起二皇子说的话,轻叹一息,拉住朝云的手朝着一旁的紫檀雕花圆桌前坐下。

而后,语重心长道:“绾绾,你可知昨日你昏迷之时,周焰的母亲曾来过府中。”她握着朝云的人,看她一眼,见她眼底一片迷茫,不忍地继续道:“周焰此事关系甚大,他触了大燕的律法,现在朝堂之上均是弹劾他的人,他母亲来,是为了你们之间的婚约……”

“好孩子,不如咱们就将婚事退了吧。”

云太后怅然地望着朝云,静静地等她答案。

良久,满室寂静。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从云太后的脸上移下,凝着握着自己的那双手。

“姨母想让我嫁给谁?”

此话使得云太后一噎,又听朝云锐利的声音继续:“二皇子?哦,他如今是太子了,或者说他马上就要在姨母的安排下成为帝王,姨母想用我去换一个太皇太后吗?权势对于姨母就这般重要吗?”

继而连三的问题,攻击地人措不及防。

“绾绾……”云太后不可置信地看向朝云,她一向都很懂事听话的。

“你怎么能这么想姨母呢?”

“那我要如何想?姨母明明知晓,我与周焰之事,还是任由太子去陷害于他!”朝云定定地看着云太后,情绪起伏剧烈着。

面对她的质问,云太后心中微感痛意,她敛目,默了默,才复而回答:

“绾绾,很多事情并非你表面看到的那样,姨母承认是……有些对你不住,可是绾绾,姨母不得不为,不仅仅是为了我的私心,还有……云氏一族的性命,若是不这样做,皇帝他迟早会除掉我们云氏一族,届时,你、君玡、你母亲,还有你阿渡弟弟,云氏的百来口人,都会沦为奴隶。”

“鱼肉、刀俎,我只能选后者。”

朝云眼尾泛红,咬着唇问:“那周焰呢,是为什么啊?”

“他是皇帝最为得力之人,若是不先将他压住,我们根本没办法。”云太后眸色翻动,轻声解释。

“姨母,绾绾求你,放过周焰吧,如今他对你们没有威胁了……”朝云回握住云太后的手,哑声乞求。

云太后看着她眼底泛滥的水色,轻轻阖上双眸,道:“绾绾,太子要你。”

话已至此,朝云眼瞳稍滞,敛去眼底水色,静默几息,才答:“我去东宫,姨母让他放了周焰。”

二人对上目光,云太后沉默好些,才沉重地点头。

-

是夜,窗棂外。

无边的黑一点点地在吞噬、侵蚀着苍蓝天穹,直至最后一缕灰蓝消失,一轮明月升起,星辰微闪。

踏出坤和宫,宫娥掌灯走至两侧,中间的女子身姿纤娜,一袭浅碧色团锦绣花长裙在月光下平添几分恬静,女子明艳的眉眼里敛了张扬,只剩沉静,美丽中少了从前的锋利,便显得清婉几分。

走出深深宫墙,宫道外鸾轿已等候多时,依旧是苏承培。

朝云觑了眼苏承培,随后,便由宫娥们扶着上了鸾轿。帘幔在夜风中摇曳,朝云凝视着前路一片迷茫,心中却始终记挂着周焰的话,眼底多了几丝坚定。

鸾轿摇摇行至东宫,宫娥躬身扶着朝云的手,朝着宫门走入。

灯火葳蕤间,苏承培引着她一路走入内殿,微黄的火光晃过女子莹白的脸,她目色淡漠着踏入辉煌殿内。

“郡主稍等片刻,殿下正在书房议事,一会儿便来了。”苏承培恭笑着,朝后退下。

他是一刻也不敢在朝云面前多待,生怕这祖宗怒了,将火气撒给自己。

这厢方出殿门,里头的朝云便不动声色地开始打量着四周。

殿外,立着数名宫娥与内官,并无兵将、侍卫守着,朝云眼眸微转,起身走向前方的案台。

香炉、笔墨、砚台、白卷纸张,和一些瞧着金贵的小玩意儿,再无其他。

朝云眼瞳轻闪,再度逡巡一番后,还是无甚发现,直至此间墙壁的那面书架处传来一阵交谈声。

她凛目,放轻脚步靠近书架,只听里头细碎声音传出。

指尖紧攥,朝云认真仔细地分辨着里头的零碎话语,然后将其在脑中拼凑一番。

皇陵、贵妃、葬……

朝云心中微宕,另一端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她靠著书架去听。

“今夜,你便将贵妃送往皇陵,免得误了孤的即位大典,必要之时,让她不小心又聋又哑,留一口气待孤登上皇位,再杀。”

是二皇子的声音。

她压着情绪朝后一退,一阵骇然,这个疯子要杀贵妃,莫非是因为——贵妃知晓他的什么秘密……

若是不威胁于他,程嘉铎不会轻易动手的。

思及此,朝云退开书架前,悄无声息地回到方才的藤木桌前坐下,一面思虑着,她要快些将贵妃的消息递给外面。

又过了半晌,殿外传来宫人们请安的响动。

一双蟒纹长靴踏入殿内,灯火下是二皇子那张泛着笑意的脸,朝云心中只觉得恶寒,斜乜他一眼,坐在一处,静默不言。

“人都来了,摆着张臭脸做什么?”二皇子抬眉,戏谑道。

她还是不说话,二皇子呷下喉间一口气,朝屋外的苏承培挥手示意,旋即殿门便被阖上。

外界一切声音都被隔离,朝云这才看向二皇子,她的目光直利地想要从二皇子的眼中得到一些痕迹,好半晌,二皇子被她盯着有些恼怒,正想呵斥她几句,便听她悠悠地开口:

“真是没想到,程嘉铎,这么多年,你该不会是暗慕我吧?”

一句话如当头一棒。二皇子一张清儒的脸此刻一顿气结,扭曲几息后,才咬牙冷笑道:“郡主,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既不是,你又何必非要拆散我与周焰?”朝云挑眉,眼底流光转动,摇曳的灯影晃在她莹润面颊上,浓睫纤纤颤动。

“你……!”二皇子一噎,掩在广袖中的手攥握成拳,随后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嗤笑解释道:“孤就是看不得你过得好,还记得七岁那年,你曾丢给孤半锭碎银吗?”

“那时郡主用施舍牲畜的姿态,来施舍孤,而今,孤也要你这般摇尾乞怜地求着孤。”这样才够痛快。

七岁。

便是十岁的事情,朝云都记不太清了。

面对他此刻眼底的癫狂,朝云从桌案上捻起一盏茶瓯,“砰”的一声,茶瓯在桌角打碎,瓷片握在朝云手中,她将瓷片攥着,一步步地走近二皇子。

“你想杀我?”二皇子似感到荒唐一般,盯着她的动作,闷声大笑起来。

朝云停在他面前,忽地,用瓷片抵住自己的脖颈,她的眸子凛然一片,静静地凝望着二皇子。

顷刻间,她看见二皇子那张满是嘲意眼睛,此刻泛满了惊愕,目色戾然地盯着她,冷声问:

“秦朝云,你是不是疯了!你要做什么?”

手中瓷片实则隔着脖颈一厘,她敛目一笑,这一局,她知道她会赢。

随后她笑得粲然答:

“既然殿下这般记着当年之仇,今日我便自刎于殿下眼前,从此前尘往事消散,不是如您所愿吗?”

广袖中的手开始颤动,二皇子面色冷森着,沉声道:“放下瓷片,你若是敢死,孤便杀了所有你爱之人,与爱你之人。”

威胁,又是威胁。

“正好,去了地府,我们又能团聚了,殿下不是让我与周焰去地府做苦命鸳鸯吗,好啊,朝云乐意之至呢。”她莞尔笑,提及周焰,那双澄亮乌瞳里盛满了甜意。

他的面色渐渐阴鸷,目光一刻也不敢错开地盯着她手中瓷片,直至那瓷片上淌出一丝鲜红血迹,二皇子心口窒息着,那手掌上的虎口痛楚隐隐传来,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嗓子问她:

“秦朝云,你到底要如何?”

朝云握着瓷片的手松了松,冷声问:“不过死一个我罢了,你慌什么啊程嘉铎,你弑父的时候,也是这般紧张吗?”

“秦朝云,你不懂孤没关系,孤日后会让你慢慢懂。你告诉孤,你到底想要什么,才肯放下这瓷片?”他一字一顿地问,眼底满是压抑。

“第一,放了周焰,现在就放了他,第二,不准碰我,以后也不能,第三,不准派你的狗看着我。”朝云自知此刻只能和他斡旋。

一阵沉默,二皇子面色难看至极,朝云又紧了紧瓷片,眉间紧锁着,淌出密汗。

片刻后,他咬牙切齿地应下。

她仍旧不肯放下瓷片,二皇子阖上眼眸,嗓音低哑着道:“明日大典过后,孤一定放了他,你……也得考虑一下孤的感受。”

朝云敛睫,将瓷片在脖颈瞄准划伤一道,随后撂下瓷片,捂着脖颈,任由手上的血迹沾满脖颈,刺眼的红,从她雪白的皮肤上淌下。

一声痛哼,二皇子乍然掀眸便见她一手扶着桌沿,一手捂着脖颈,满目痛楚。

“来人!宣太医!”他朝外厉声喊着,伸手想要去扶她,却对上她凌厉的目光,想起她方才的话,只得站在原地,进退维艰。

-

东宫正殿的灯火直至夤夜都仍旧通明着。

太医院的人来了几趟,先后都被赶了出来,里头满手溢血的郡主非要女医官来诊治。殿外的二皇子,面色沉了又沉,最终只得去寻了个会医术的宫女来医治。

宫女满心忐忑地踏入宫殿,掀开帘笼便见那郡主正姿态闲散地躺在那床幔之后。

见她来了,朝云也侧头看向她,浑身上下哪里还有一丝虚弱的样子,她只淡淡地朝那宫娥开口:“过来罢。”

惶惶不安的宫娥对上朝云微柔的目光,心中那份不安也压了下去,她寻着药箱中的物件,一一为郡主清理血迹和伤口,待瞧清伤口后,她一时哑然,这哪里是他们口中危在旦夕地伤痕……

只是一道看着较深的伤痕罢了,细细调理几番,应当也不会留疤的。

“郡主……好了。”宫娥嗫喏道。

朝云点头,忽然拉住她的手,睫羽轻轻一颤,温声开口道:“小丫头,你……能不能帮帮我?”

乌瞳潋滟,勾出几分怜弱,摇曳灯火在她姣美的脸上晃动着,美人乌发凌乱,黛眉微蹙,看得宫娥微微一滞,随后见她眼波流转着,似要泫泪,心下一慌,回握住她的手,惶恐道:

“郡主……奴婢一介微末之人,如何帮您……”

她想要推脱,却拒绝不了她的眼睛。

朝云眼尾微勾,泪光熠熠,轻声答:“苏荃,苏公公可还在宫中?”

“在的,不过苏公公今夜被贬去了冷宫,再也不是从前的苏公公了。”宫娥答。

看来苏公公并非与他们同流合污之辈。

思及太极殿内,苏荃那般缅怀先帝的模样,朝云眼底一横,握紧了宫娥的手,与她附耳几息后,宫娥眼瞳纠结几息,在她盈盈目光下终是点了头。

“多谢你了。”朝云展颜一笑,泪水淌出眼角。

宫娥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最终,二人整理好情绪,宫娥才收起药箱缓缓离开殿内。

殿外冷风吹过宫娥的鬓发,她朝二皇子躬身福礼,道:“回禀殿下,郡主已无恙。”

二皇子觑过她一眼,而后点头。

浑身发汗的宫娥转过身,朝着东宫外走去,心中思索着朝云的吩咐,脚步不由得加快一些。

而身后,二皇子侧身看向她的背影,又瞥向一旁的侍卫,冷声吩咐道:“跟上她,若是她并无轻举妄动便不必管,若她敢有小动作,便绑了杀了。”

侍卫随着宫娥一路尾随,直至宫娥走入自己的寝居后,侍卫又在宫道处等了两刻,见里头一片静谧并无响动,才安下心回去复命。

待他一走,宫娥按照朝云的指示,从门缝处觑了外头一圈,才悄然迈出宫门走向冷宫方向。

-

一排排兵将围着干王府邸,火把的光束辉映着整座富丽的宅子。

丑时三刻,干王府邸的密道处,几名黑衣侍卫从中领着一名捆绑住手脚的人送往暗室之中。

暗卫将那人蒙着面容的头套取出,昏聩火光照出那人的面容,鬓发凌乱,衣襟沾满污泥,一张俏丽的脸上挂满泪痕。

口中塞着一坨布团,程明璋斜了一眼侍卫,那布便被侍卫粗鲁地取出。

贵妃呜咽着看向干王,满眼迷惘地跪坐在地面上,身子颤抖。

“本王救了你,你还这般避本王如蛇蝎,这是什么道理呢,小皇嫂?”程明璋冷睨她一眼,悠悠道。

“你要杀要剐,请便!”贵妃一咬牙,避开他的目光嗫声道。

“不杀你,还得请皇嫂帮帮本王。”程明璋轻叹一息,手中握着火折子,将四周灯盏通通点燃。

黑夜无际,火光漫漫。

冷风从四面八方刮动着枯枝窣窣响动,熄灭通天火光后,天穹泛起了鱼肚白。

城楼的钟响,金銮殿外,数百朝臣官袍之上还披着一层白衣,众人随着内官的传呼声,缓缓踏上琉璃阶,步入大殿之中。

璀璨大殿内,一袭素净锦袍的太后站在那把代表着权利的龙椅旁,她的手中握着一卷诏书,双目粼粼地看向殿下百官。

另一旁是先帝二子,如今的太子殿下。

祖孙二人站于龙椅两端,百官齐拜,而后,太子铿锵的声音回**在大殿之中。

“先皇骤崩,归于五行。太后以证,百官为鉴,伦序属以,孤承皇天之眷顾,奉以大行皇帝之遗诏,今登大宝祗告天地,理之自然。”

“深知先帝托付之重望,今后定实切兢业之怀,造福百姓,共图新治。”①

宝殿之下,百官垂首,欲伏地跪拜。

殿外忽而传来一声尖锐厉嗓,朝着里头大呼道:“诸位大人,请听老奴一言!”

百官侧身,朝那大殿之外一袭紫袍宦官服侍的男人看去,宝座旁二皇子的眼瞳一顿,指腹转动着青玉扳指,磨得发烫。

“苏公公因父皇驾崩而心力憔悴,脑中混沌,来人,将苏公公请下去好生照顾!”二皇子朝外冷声吩咐道。

苏荃见此,赶忙用那尖锐嗓音吼道:“二皇子为登帝位,不惜弑父,残害手足,天理不容!诸位大人,万不可让此人登基!二皇子为等帝位,不惜弑父,残害手足——”

老宦官的嗓音一遍遍地重复着,殿外士兵将他拖拽出殿,捂住他的口鼻,苏荃拼尽全身力气继续朝大殿怒吼着,二皇子弑父。

殿外闻讯赶来的苏承培一见苏荃此刻疯癫模样,旋即躬身看向他叹气一息,满眼讥讽道:

“义父啊,儿子本想日后好生待你颐养天年的,为何你总是这般不听话呢?”

说着他走近苏荃,一步一步,手中拂尘一挥,拍在苏荃的脸上,抽出一把尖刀,抵在苏荃的脖颈处,惋惜道:“义父,你惹了咱们陛下,儿子只得自保了,一会儿在天上,儿子定会多烧些纸钱给您的。”

说完,他手中匕首一转,正要将划破苏荃的脖颈,忽而“刺啦”一声,一只锋利箭羽射穿他的胸膛,苏承培瞳孔骤缩,缓慢朝后看去。

只见琉璃阶下,一排排羽林军正举着弓箭对准金銮殿,而此刻守在皇城四周的禁卫军也早已消失不见。

苏承培轰然倒地,他望向璀璨宫殿内,指着龙椅上的二皇子,瞳仁睁大,再没说出一句话,便咽了气。

仅剩的禁卫军旋即朝内喊道:“殿下!羽林军反了!”

金銮殿的众人面色骇然一片,饶是龙椅旁的太后也稍有慌乱地看向殿外,那乌泱泱的一片将士。

只听殿外那飒踏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为首的中年男人兜鍪下,一张冷肃的脸,他缓缓踏入大殿,直视着二皇子。

“盛元明!”二皇子眼底划过愕然、嗤笑,而后冷嘲着看他,“你要反?”

骠骑将军盛元明掷地有声道:“是,臣要拨乱反正!”

只见兵将后,一袭明黄锦袍的男人从后走出,面容俊秀清雅,程明璋黑眸闪动,将殿内的百官一一扫过,以一种睥睨的姿态落在二皇子身上。

“皇侄,本王素来知晓你是个有城府的,却不曾想,你竟是个狠辣冷血之人。”

二皇子冷声朝外吼道:“谈巡呢!来人!将这些乱臣贼子给孤拿下——”

激烈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落在殿宇外,心狠狠宕下。

“谈巡已被臣拿下,特来寻王爷复命。”

殿外,一道沉金冷玉的嗓音响起。

众人回首看去,只见日光微斜下,一道修劲挺拔的身影正缓缓走来,青年身着一袭深绯色飞鱼服,乌纱帽下,鬓角如裁,五官深邃而英挺,凤眸轻挑流光熠熠。

作者有话说:

天空一声巨响,周狗闪亮登场。

戏精夫妇,演技大赏。

周狗:今日仇、今日报,一刻也留不得。

①:借鉴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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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里个啷吧噗-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