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蛊惑

屡次推开他的双手终于缠了上来环住他的肩颈, 怀里的女孩温香软柔,就像阳光下恣肆舒展的花枝。

他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她主动的亲近令他心口怦然, 一下一下升起隐秘而甜美的欢愉。他可以为此而不顾一切, 甚至甘愿成为她口中的另一个自己。

血腥气掩盖莲檀淡香,殷凝在昏昏沉沉中感知到熟悉气息, 下意识向他靠近,口中低喃着“秋秋”这个昵称, 情热越盛, 她缓缓凑近, 用鼻尖蹭开他的鬓发, 去含吻他贴着耳廓的耳羽,那一束灿金软羽在她的挑逗下炸开竖立, 像是向阳而开的花。

帝尊的呼吸顿时加重,他当然知道亲吻耳羽是向他求.欢之意,心中顿生的狂喜伴着扭曲的嫉妒, 他嫉妒往后的自己可以得她这般垂爱, 嫉妒得心尖酸涩。

因爱故生妒,因爱故生忧…如此这般,他也知道起念动心不应该, 但从看到她开始,神明就不再两眼空茫。

命轨错动, 星河倒悬, 违背一切又如何, 他即是天律, 即是法则。

他带着殷凝瞬移回到青墟神寺, 他的寝间。

外边的侍女跪地垂首, 皆是不敢直视。其实他的房间周围设了禁制,只有殷凝能够自由进出,不过她一次都没有来找他。

“去温池备水。”他吩咐下去。

“是。”侍女领命退下。

殷凝只是听到模糊的声音,她放过了被她舔咬得战栗不止的耳羽,然后接下来她被轻轻放在床榻上,垫在身下的不只是床褥,还有交叠的羽翼,伸手一摸全是细软绒羽。床褥又往下陷了一点,温热身躯覆上来,她的鬓发被拂开,然后鬓角被印上一个安抚的吻。面容被一丝不苟地吻过,很生涩的吻,毫无技巧可言,只是很小心地避开她的双眼。

秋霁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她轻轻笑了起来,唇角翘起好看的弧度。

他顿了一下,却被她伸手按住了后脑,殷凝很容易就寻到他的唇吻了上去。她像是小狐狸舔水喝一样细细地尝了一遍,又启开他并不设防的齿关深入,像往常一样接吻。他像是愣怔了片刻,才开始试着回应她,有些收不住力道,没多久她就唇舌酸麻,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殷凝觉得这孔雀今天格外没眼力见,她都快窒息了他还在亲,于是她只好伸手去推开他,大口大口地喘气,还没平复气息,他就又亲了上来。像是第一次跟她接吻,怎么都亲不够,而且居然就只是纯粹地亲她,以往都是趁她被亲得七荤八素一边干坏事的,这么纯情她都不太习惯了。于是这个亲吻结束时,殷凝往上挪了一些,让他的吻落在她的锁骨上,他终于不再只是将唇印上去,交错了细密缠连的舔吻和啮咬。她偶尔会出声让他换个地方亲,他也意外地听话,让亲哪里就亲哪里,没有往常那样磨人。

他就只是亲个没完没了,她半垂着眼睫,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低语,他僵了一下,屋内没点烛火,但月色澄明,可以看到他从耳根到脖颈红了一大片。他像是听不得她这些话,亲上她的唇以吻封缄,指尖听话地往下。殷凝本就头脑昏沉,被他亲得更加头晕目眩,偏开脸躲过他的吻,贴着他的耳轻声开口引他如何继续,咬字散漫如烟。持刀的手温存起来也是直击要害,她的眉眼笼上水汽,一凝成泪就被温柔吻去。

某一瞬,殷凝抬头瞥见他那双黄金瞳,昏沉的头脑忽然清明了起来,她缓缓地轻吸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她不是逃了吗,怎么还是回来了?不对,那个该死的霰霓魔神拖住了她,然后帝尊找了过来,整座冰临城都…

她打了一个寒战。

他一直在观察她所有细微的变化来调整,见状就停下动作轻声问:“疼了?”

殷凝摇了摇头,推了推他道:“你先起来。”

他纹丝不动,温言哄劝道:“忍一下,等今晚过去。”

“今晚?”她有些不明白。

“你是魅妖,会受月圆之夜影响。”

“我不会受这个影响。”殷凝拢了拢衣裳,心想刚才的意乱情迷应该是霰霓魔神的手段,现在他都挂了,她也离开了那间有问题的内殿,所以过了一段时间就正常了。

她失了兴致,他仍在狂乱的心跳与呼吸无处可依,轻声挽留:“我有哪里做得不好?”

——他已经放弃“吾”这个固有的自称了。

殷凝微叹:“你很好,帝尊。是我的问题。”

“帝尊”这两个字让他颤了颤眼睫,缓缓地收回了手。

殷凝慢吞吞地穿好衣裙,借着这个时间缓了一下,就要下榻时却被一把抱起。

她没有预料到,一下子抓紧他的衣襟,“你做什么?”

“去沐浴。”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字词,然后才道,“往后不要再离开了,留在我身边。”既是祈求,也是陈述。

“你这是要关着我?”殷凝掀起眼睫瞪了他一眼,还记得之前他说过要想办法送她回去,现在这话已经被他自己给吞回去了。

呵,男人。

“不是,”他急于否认,却找不到支撑的理由,最后只好说,“你要去哪里我都会陪你去。”

殷凝没说话,只是低头玩着衣裙上缀着的流苏。

纱幔被撩开,那是一处由天然玉石凿出的圆池,四周的神女雕像手抱银瓶,琼浆玉液般的流水不断落入,水上漂着几片枫叶,叶下躲着小小的金鲤。

殷凝被抱进水中,池水温暖,她抱着膝盖有些困倦,随便往自己身上泼了几下水后就懒得动了。

然后她身上一暖,回头看到他打开了一个精巧的青铜罐,将里面微光流曳的细砂倒在她身上,暖融融的。他身旁的木盘上还放着其他瓶罐,还有一些香料一样的东西,她嗅到了淡淡的莲檀香。

这样洗澡真的很麻烦…还没洗完她就要先睡着了。

她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只有浓密微卷的长发披散在水中,被他伸手捧起细细清洗。

殷凝都快要睡过去时听到他在问:“接下来你要自己洗还是我帮你?”

“嗯?”她轻喃了一声,理解了他在说什么后道,“你先出去。”

他有些犹豫:“万一你又离开了…”

殷凝简直头大,刚才及时刹车,他的神性尚存,还没有因爱生欲,现在要是再亲近,万一撩拨起他的欲求,那就真的没救了。

她抱起那个木盘,站起来俯视着他,他的衣袍在水中漾开如莲,金眸平和,神情安宁。方才那些事,可能他并没有抱着什么绮念,只是纯粹想帮她疏解而已。

殷凝说:“你待在这里,我去远一点的地方洗。”

这个玉池颇为宽敞,她绕到离他最远的位置背对着他,解下衣裙,随便挑了一些瓶罐倒在身上,快速地洗完澡。

今夜月色偏凉,青墟飘起了细雪,清冷光影在她身上明明灭灭,暖玉一般的肤色还留着点点红痕,隔着氤氲水雾看去如同肌骨生出的桃花。混着窗外飘入的花香,一时让他分不清,竟然生出了一种想要将唇齿覆上去亲尝的渴望。

对她的渴望。

殷凝洗完,拿起架子上挂着的软毯擦干,然后就套上衣裙,再慢悠悠地走回他那边。

金瞳白袍的神明还端坐在水中,静静地抬头看着她,这是一个微妙的仰望姿态。

殷凝擦着头发的手停了下来,她忽然发觉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她竟然从中读出了几分渴求。

他从池水中站起来,缓缓走到岸边,洁白暖玉上她赤足而立,垂落的发尾上水珠滴落。

“我…”他犹豫着,回想以前其他魔神是如何蛊惑人心,迟疑着开口道,“留在我身边,无论你想要我付出何种代价都可以,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他明明就是此世至高无上的神明,此刻却像是在朝拜她,甘愿倾尽所有换她垂怜。

他哪怕化成人形,却并无人心,但这一刻仿佛从神变成了人,怀着满腔爱意的人。

殷凝擦干了头发,蹲下去看着他的眼睛,纯粹无垢的金色摇摇欲坠,她轻叹:“我只希望你为苍生带来福祉,做你该做的事情。”

“我知道了,那,”他眼中浮现期待的神色,闪闪发光,“如果我做到了,你可不可以…”

他像是在向她在讨要奖励。

殷凝只好说:“你先做到吧。”

“好。”

她实在是太困了,哪怕和他同处一榻,一沾上被子几乎立刻睡着。

他听到枕侧均匀绵长的呼吸,才敢稍微向她靠近了些许,侧过身细细看着她的睡颜。

他的呼吸与心跳全都乱了步调,丝毫不能自控,势不可挡,又妙不可言。

隔日殷凝醒来,发现自己睡在窗边的竹榻,上面铺了厚实绒毯,被子也换了一套。

奇怪,她昨晚不是睡在**的吗?

她顺势望过去,床褥和被子全都被拿走了,那张床空****的。

发生了什么?换季了洗被子吗?

殷凝一头雾水,然后就看到帝尊推门进来,将早膳放在桌案上,对她说:“洗漱好了就来吃些东西。”

他换了一件衣袍,主体还是白金色。她随口一问:“你昨晚穿的好像不是这身?”

他顿了一下,然后神色自然道:“嗯,换了。”

殷凝点了一下头,之后也没管这件小事,抬手利落地挽好发髻后就去洗漱了。

然后她再慢吞吞地走过去吃早膳,雷打不动一碗羊奶,还有一些糕点。

殷凝留意到屋内开始烧起炭火,往窗外看去才发现下雪了,一夜风雪摧桃红,肃杀银白蔓延至视野尽头。

他忽然轻声说:“霰霓魔神的力量来源于欲念,你体内还有他残留的魔神之力,可能会时不时引起不适。”

殷凝有些烦地闭眼,这货不是已经祭天了吗,真是破事贼多。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