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但是你是个将军,你又不靠网友的好评领工资拿军功章,我是个写歌唱歌的,就算不能出现在荧幕前,我也能转幕后。”

“所以,这么看来,我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霍铭峥低头亲了亲宁池唇角。

“说的很棒。”

然而,再抬起头来时,霍铭峥神情却有几分担忧。

“但是,你要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是没有下限的,他们会损害的可能不止是我们的名誉,可能还有你的人身安全。”

因为信息素过敏症,就是宁池一个巨大的软肋,过敏之后,他会产生过敏反应,而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办法反抗任何人。

这才是霍铭峥最担心的地方。

宁池想了想:“或者我每天吃抗过敏药再出门,这样应该会保险点。”

自己也不可能不出门,因为要上课,就算要请假,也没办法和教授解释为什么要长时间请假。

而且,也根本说不清楚对方什么时候会收手,总不可能对方不出手,自己这辈子不出门吧。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所以,相对比较保险且可行的做法,就是吃抗过敏药了。

霍铭峥知道宁池的病情之后,也深入了解过抗过敏药。

只要不是长年累月地吃,对人体的负担非常小。

“可以。给我点时间,我会尽快解决好这件事。”

宁池目光转向桌上的终端,“那现在这个信息我要理会吗?还是直接当没看到?”

另一边,陛下行宫的偏殿里,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躺在摇椅里,闭目享受着从落地窗薄纱照射进来的不太刺眼的阳光。

这时,门外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老人略显嘶哑的声音响起:“进来……”

一个穿着白色繁复礼服的青年走了进来,看着躺在摇椅里的老者,过了许久才打了声招呼:“父亲……”

老人「呵呵」笑了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们之间怎么说也相处了十几年,既然都知道了,也没必要硬撑着维护那一层表面关系。我说过,我们是亲人,也是朋友。”

青年神色复杂。

“我们是亲人,也是朋友。”

当初自己听到这话的时候,只以为是开朗的老父亲正在和自己谈心,谁能想到,亲人是假的,朋友……也不一定是真的。

老人躺在躺椅上睁开了眼睛。

“我之前和你说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青年,也就是现在老人明面上的儿子——萨尔面露难色,“不是我不相信您的计划和实力,只是这件事,我们是不是要从长计议……”

老人,也就是现在被陛下安置在行宫里居住的国舅,现任皇后的亲哥哥——

卡尔托倏而睁开双眼,眼神直勾勾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萨尔,目光中饱含失望,“萨尔,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要帮你挣下第一军团?难道是为了我这把已经半步踏入坟墓的老骨头吗?”

“你现在只是私生子,没有军权和军队在背后支撑,你拿什么和大皇子抗衡,拿什么和他争储位?”

“现在大皇子不知道你的身份,等哪天他知道了呢?甚至,等他登基之后知道了呢?到了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的你,只能任人宰割。你想过这些吗!”

萨尔被卡尔托嘴里那句「私生子」刺痛了心,少年人血气上涌,说话也有些不管不顾起来。

“那您为什么要帮我,您又是以什么立场来帮我?您明明就是皇后的亲哥哥,是当今大皇子的亲舅舅。

您说想要把霍铭峥挤出第一军团,让我上位,我什么都没有,我连战场都没有去过,我拿什么上位,我拿什么服众?

再者,到时候您如果反水,回头指认是我做的一切,到那时,我才是真的百口莫辩,而您的亲侄子,则会没有任何阻碍地登基。”

萨尔在行宫住了这么多年,哪怕不是处在权利中心,处在边缘也足够让他看清许多利益纷争和人心险恶。

如果之前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他还不会多想。毕竟那时他只当卡尔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哪有父亲会害自己儿子的。

可现在知道了,他自己根本和人家一毛线关系都没有。甚至自己的身份对于卡尔托来说,还十分尴尬,那对方为什么要费劲心力帮自己?

卡尔托气得直接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愚蠢!这几年让你看得书都白看了是不是!”

“我反水指认你?我和你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拿什么指认你?到时候真查起来,你以为我能全身而退?

霍铭峥是什么人你不会不清楚,有脑子有武力有民心,只要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他都会从地狱爬上来把我们拉下去,我到时候临时倒戈,然后我们一起玩完?!”

卡尔托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萨尔气得不轻。

“你回去吧,想清楚前别来见我!”

萨尔被训斥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是,父亲。”

萨尔走出偏殿之后,心绪起伏不定,走路也冒冒失失,恰好在转角处撞上了大皇子。

大皇子被撞得往后踉跄了一步,待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自己表弟。

“萨尔,你怎么了?冒冒失失的,这撞上我还好,万一撞上大臣或者陛下,可就不好了。下次注意些。”

大皇子是好意提醒,但这会萨尔刚被卡尔托用私生子的身份刺激到,自然就把这番提醒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

我和你有什么不一样呢?同样都是陛下的儿子,凭什么你可以高高在上指责我,明明我们俩岁数一样大,甚至我还比你早出生几天。

为什么命运这么不公?!

但是尽管在气头上,萨尔也没有失掉理智。

因为对手是霍铭峥。

按理来说,萨尔在行宫里只是个边缘人物,并没有和霍铭峥有过实质性的交集,哪怕知道霍铭峥的那些军功章,可能也升不起什么实质的敬佩和畏惧。

但萨尔会这么怕霍铭峥是有原因的。

他曾经和卡尔托去过各大军团参观,当然,那时候是作为陛下的亲眷随行,不怎么受重视。

去到第一军团的时候,他第一个感觉——都是刺头。

见到霍铭峥的第一面,萨尔就很好奇,这么一个看起来十分冷静且理智还一点都不刺头的男人,是怎么管理手下那群刺头的。

直到那天下午,临走前,他内急,于是和卡尔托说了一声之后去借厕所。

出来的时候,刚好见到霍铭峥在处理逃兵。

惩罚是在屋子里进行的,他看不到,但是他听得出霍铭峥说话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士兵惨叫的哀嚎声。

然后,萨尔就见到了这辈子他可能都忘不掉的场景。

霍铭峥就穿着一件卷起袖子的普通白色衬衫,那件衬衫今早还穿着迎接陛下,现在上面有大片的喷溅血迹。

甚至连脸上都是血,血色斑驳,神情冷酷,活脱脱像是地狱里出来的恶魔。

萨尔那时候年纪小,紧张得腿都软了。

听到动静,霍铭峥就往萨尔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眼神,现在想起来,萨尔还是心有余悸。

那个眼神,就好像顶级掠食者轻描淡写地扫视一眼猎物。至于杀不杀死猎物,全看心情,那样的眼神能让人从心底里生出恐惧。

尽管下一秒,认出萨尔的身份后,霍铭峥就收敛了目光。

然而,对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时候,萨尔听着脚步声,就像是在听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萨尔殿下,迷路了?”

“没、没有,我只是上、上个厕所……”

“前面右转,能直接到大门口。路途遥远,我就不送您过去了。”

霍铭峥说话的语气,对皇家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明明只有一百米的路程,还说路途遥远。

萨尔这时候才清醒过来,所有的彬彬有礼之下,都是对皇权的蔑视和不屑。

这样的霍铭峥,才是第一军团最大的刺头。

和这样的人为敌,萨尔心底里是一万个排斥。

哪怕卡尔托换个军团下手,权衡利弊之下,他都不会这么抗拒。

但偏偏是第一军团,是霍铭峥。

而之所以让他还有一些犹豫的余地,并没有直接一口回绝的理由。

是因为卡尔托说,他找到了霍铭峥的弱点。

所谓的弱点,就是对方甚至还没有公布出来的隐婚伴侣,这听起来实在有些荒谬。

但他想坐储位,想把大皇子拉下来。

想做到这一点,除非能把除了第一军团之外的五个军团全部拉拢,不然都很难对大皇子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其他的军团都是散沙,只有第一军团现在武器、研发、军工所有都是顶尖,如果没有了第一军团,联盟肯定会连夜撕毁停战协定,一路打到首都星。

回到自己的寝殿之后,萨尔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自己去看一眼,霍铭峥所谓的软肋究竟是怎么样的。

另一边,卡尔托气急败坏地赶走萨尔后,并没有和常人生气后那样血气上涌情绪不稳,反而能继续躺回躺椅里,悠哉悠哉晒太阳。

正当他闭目享受时,屋子里某个角落突然响起了终端提示音。

“啊,鱼儿咬钩了。”卡尔托心里这么想着。

这声提示音的出现,让卡尔托的心情明显变好了许多,他从躺椅上起来,走到里间的卧室,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只老式终端,打开收件箱。

【你想怎么样?】

这是对面的回复内容。

能问出这句话,就说明对方在气势和底气上已经弱了一大截,只能通过询问自己的目的,来衡量自身的处境。

换言之,只要再推一把,宁池就能任他宰割。

卡尔托之所以这么有底气,是因为他料定了宁池不会把过敏症这件事告诉霍铭峥。

两人或许有过**,只要宁池吃抗过敏药就可以,这并不难办到,根本不需要坦言这段让人难堪的病史。

卡尔托调查了宁池以往所有的升学转学记录,每一次的转学,都是因为过敏事件的发生,所有人都知道是过敏导致的,宁家对外也是这么说的,「过敏」,但是并不肯说出过敏原是什么。

这说明在宁家,在宁池心里,这是不能言说的瑕疵和纰漏。

年纪小的时候,尚且分不清楚利弊,都会对这件事守口如瓶,长大之后,学会了利益衡量,宁池又怎么会主动把这件事向霍铭峥坦白?

而只要自己好好利用这一点,扳倒霍铭峥只是时间问题。

最坚硬的城堡,往往是从内部开始瓦解的。

另一边,发出这句回复之后,宁池有点担心。

“我这样发,会不会显得很刻意啊?我刚才还在否认,现在就转头问他想做什么,他会不会起疑心?”

霍铭峥搂紧了怀里的人,“不会。他能忍到现在才动手,说明他现在除了你这张牌之外,并没有太多的筹码。不管你有没有起疑心,他都会继续和你周旋下去。

如果有疑虑,他会反复进行确认,可能会继续跟踪你,如果没有疑虑,嗯……那说明他比较蠢。”

事实证明,卡尔托是个多疑的人。

哪怕在他心里,宁池百分之八十五已经落入了自己设计好的圈套,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还没到互相坦诚的时候,好孩子,时候到了,我会联系你。】

宁池皱着眉头,有点不高兴。

“可惜了,他没上钩。”

霍铭峥:“他只有你这张可用的牌,不管时间长短,他都会上钩的。”

宁池有点悟了:“所以我这段时间,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惊慌失措一点?就好像被吓到了那种感觉。”

霍铭峥剥好橘子,掰了一瓣:“真聪明,张嘴。”

宁池从善如流把橘子就着霍铭峥的手吃完。

他感觉自己现在被霍铭峥养的越来越废物了,吃个橘子连手都不想动。

隔天,宁池去上课的时候,故意在下车之后磨磨蹭蹭地走,等到霍铭峥的悬浮车离开之后,迅速地左右张望,试图找出那个偷拍自己的人在哪里。

他怀疑的眼神扫过周围的每一棵树每一片草丛,但可惜一无所获。

随机,宁池加快步伐进入了综合楼。

因为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让人扮作学生混进教室里。所以宁池上课的时候,也故意表现得心不在焉、心神不宁,仿佛被之前那一次信息对话吓到了。

连着两天之后,之前发信息的人还没来找宁池,倒是宁池先一步被伯西来教授叫到了办公室里,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你最近怎么回事!上课的时候总心不在焉的,如果心思不在课堂上干脆不要来上课了!”

宁池心里有苦说不出:“教授,我这么做,都是有理由的……”

但他的解释还没说完就被教授打断了:“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是个学生,上课的时候就应该好好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课!再说了,你年纪轻轻,你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

宁池眼一闭,心一狠,张口就来:“教授,我的婚姻出现了危机,很有可能会离婚。”

伯西来教授傻眼了:“什、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宁池再重复了一遍,这次的眼神戏比刚才投入许多,他挤了挤眼睛,硬是挤出了点泪光。

“教授,我也不想的,我很早就结婚了,可是我们的婚姻最近出现了重大危机,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离婚……”

这句话说完,宁池都快哭了。

伯西来教授人都傻了,直接愣在原地。

“啊这——”

伯西来教授没有结过婚,所以这个事情,算是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那个——咳、不管怎么说,你都不应该在课堂上走神、不听课,这是你的不对!”

宁池迅速认错:“教授,我知道我做的不够好,但是、我也没办法,我一想到,他有可能会和我离婚,我又没有工作,没有办法养活自己,可能还要受家人朋友的指指点点,我就、我就很难静下心来听课……”

教授瞪着他,气不打一处来:“你之前发歌赚的钱呢!”

宁池眼神闪躲:“都花完了……”

教授对这些事没什么经验,气过之后,感觉这样下去也不行:“你现在请个假,回家好好和你丈夫谈谈,什么时候恢复了再来上课!”

宁池哪能答应,如果不上课,那给自己发信息的人肯定要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上钩。

“教授,我不能请假,如果被我知道因为这些事情就不来上课,他肯定会更加看不起我的……”

说到最后,伯西来教授也烦了:“你们结个婚怎么这么多破事!你先回去吧,还有,上课不许再走神胡思乱想了!你那些破事下课之后再想!”

出了办公室之后,宁池长长舒了一口气。

得亏教授没结婚,如果结婚的话,自己这个理由要再深入谈下去,肯定会露出马脚。

晚上回到家之后,宁池和霍铭峥抱怨这事:“肯定是我演的太真了,今天被教授拎到办公室骂了一顿。”

霍铭峥哭笑不得:“那你是怎么和教授说的?”

宁池眼珠子滴溜溜转,“反正就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了,说我最近写不出来歌,有瓶颈,还有家庭闹了小矛盾之类的……”

反正这两人应该也碰不上面,还是不要告诉霍铭峥这件事了。

总不能说,我今天为了能在教授那里脱身,说我的丈夫是个渣男吧……

这样过了三天后,霍铭峥终于在某天对方派人监视宁池的时候,抓到了现行。

但是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和之前一样,让钟鸣派人盯着。

一次下课后,宁池正站在综合楼门口,等着霍铭峥的悬浮车来接自己。

结果不小心被人撞到肩膀,手里拿着的纸笔掉到了地上,对方也被碰掉了一个礼物盒。

撞到人的是个年轻男生,认错态度倒是很好,发现撞到人之后很快给宁池道歉。

“不好意思,我太高兴了,刚才没怎么注意看路。”

宁池看到他手里的礼物盒,了然地笑了笑:“你的礼物,是要送给喜欢的人?”

一边问着,宁池一边弯腰捡起了自己掉落在地上的纸和笔,顺便把这个冒失少年的礼物盒一并捡了起来递给他。

然而,在宁池低头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个所谓的冒失青年的目光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变得探究和审视。

宁池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因为角度原因,T恤的领口有些下滑,从青年的角度,他能清楚看到印在宁池右侧锁骨上的一枚还没完全消退的红痕。

青年目光顿时凝住了。

“喏,给你。下次别这么冒失了。”

青年猛然回过神,一连串地给宁池说:“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谢谢你帮我捡起来。”

说完之后,对方很快压低头上的帽檐,快步离开。

而宁池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纸笔,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那个礼物盒,拿起来的时候,感觉好轻啊……

里面真的装了礼物吗……

不过,这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可能人家送的就是很轻的礼物呢,也说不定。

霍铭峥的车很快来了,上车后,宁池很快把这件事丢到了脑后。

另一边,拿着空礼物盒快步离开的萨尔,并没有离开太远,他只是躲到了综合楼的拐角,悄悄观察着宁池,看着宁池笑着上了霍铭峥的车。

两人如果相处的不好,宁池肯定不会露出笑容,霍铭峥也不会每次下课都来接他。

而且,那枚红痕,看样子应该就是这几天留下的……

这样看来,宁池在霍铭峥心里,就算不是排在第一位,应该也有一定分量。

但,真的要冒这个险吗?

就算知道了霍铭峥的弱点,但,按照卡尔托的计划,真的能保证扳倒霍铭峥?

宁池上车之后和霍铭峥小声抱怨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初筛的时候我的谱子是第一天就被抽到了,结果现在复审都快结束了,我的结果还没出来。”

霍铭峥失笑:“该来的总会来的,别着急。”

说完这话的当晚,宁池就收到了赛组委发来的信息,信息内容是恭喜他的曲谱通过了复审,进入了下一轮——综审。

宁池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和霍铭峥看电影。因为这几天一直看比赛直播,今天想换个心情,不看直播了。

没想到,不看直播的第一个晚上,就收到了赛组委的信息。

宁池收到信息后,非常高兴,“不看电影了,下次再看,快开录播,我要去看我曲谱复审的录播。”

两人根据信息上赛组委提供的复审片段号,查询找到了宁池曲谱的复审录播,但是,搜到的时候,宁池就感觉很奇怪,“这个时长……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他之前看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复审直播,别人的作品都是两边审完之后再讨论一下。

然后两边看看意见是不是统一,然后再听一下demo,再判断一下。

这样一套流程下来,最少也要二十分钟。

为什么自己的只有五分钟?

霍铭峥直接点开了录播:“看看就知道了。”

录播里,两边评委看了一遍之后毫无疑问地直接点了通过,然后用了五秒的时间对了一下各自的意见。

嗯,都通过,没问题,那我们听一下demo,嗯,demo听完,一致通过,下一个。

五分钟里,有三分半是听demo的时间……

宁池懵了。

“我总感觉这个流程,好像有点不太对劲的样子……”

就……过于顺利了……

他狐疑地看向霍铭峥:“你应该没给我开什么绿色通道吧?”

真不是他不信任霍铭峥,而是这个流程,真的和其他人的画风,十分不一致……

霍铭峥举手表示自己很无辜:“我真没有。我比谁都知道你想拿到真实成绩,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呢。”

说完他还觉得有点委屈:“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滥用职权的人吗?”

宁池也觉得自己的怀疑太没有根据了,他抱了抱霍铭峥,给他道歉:“是我不好,我想多了。”

霍铭峥环着宁池的腰身,低头在他颈侧用牙齿磨了几下,再说话时语调莫名有些色气:“那你今晚,要不要补偿我?”

宁池:……

第二天刚好是周六,宁池没课,霍铭峥也不去上班。

两人在**厮混到了八点半,就在宁池想要把霍铭峥踹下床去做早饭的时候,终端提示音响了。

宁池整个人还迷迷瞪瞪的,听到这声音就把头埋进被子里,捂住耳朵。

“你的终端在响,肯定又有什么要紧事了,你快起床去看看……”

因为工作性质原因,霍铭峥经常会在周末甚至半夜凌晨接到信息或者通讯。所以他也自知理亏,下床去翻出了自己的终端。

然而,打开终端之后,霍铭峥的脸色有些古怪:“不是我的终端在响,是你的。”

宁池慢吞吞从被子里伸出个头:“怎么可能,大周末的谁会一大清早发消息给我……”

说到这个话题,霍铭峥脸色就有些臭。

“上次去接你的时候,不是还看到那个背着吉他的Alpha送你花吗?说不定是人家大周末的特地给你发的消息呢?”

宁池都无奈了:“都过去一个星期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而且那花我没收,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霍铭峥摊手:“没收花,所以人家大周末找你也是情有可原,说不定这次是想送你点别的呢?”

宁池忍无可忍:“我没收人家花,被拒绝之后人家也没再单独联系我。而且你都已经送了我一星期花了,天天摆家里,这事还能不能翻篇了?!”

霍铭峥也没真想计较这事,只是有时候想给自己谋点福利。

这会看宁池炸毛之后,他也不提了,翻出了宁池的终端,把人从**抱下来:“翻篇了,翻篇了。来,看看谁给你发的信息。”

出现在终端屏幕上的,赫然是一个新的没有备注的号码。

宁池看到的时候心里已经有所预感了,霍铭峥神色晦暗不明。

宁池把信息内容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好孩子,现在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宁池和霍铭峥对视一眼,随后,宁池回复:

【如果我不做呢?】

【这么叛逆,可不是个好孩子。如果你不做,那你的检测报告,明天就会出现在霍铭峥的办公桌上。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宁池目光震惊地看向霍铭峥:“你的办公室这么好进?”

霍铭峥吻了吻他额头:“他骗你的,之前安插的钉子早被我拔掉了,而且我的办公室安保权限是最高的,没有我的虹膜和指纹、脸三重认证,根本进不去。”

宁池悟了:“那他这就是在诈骗。”

但随机他又不高兴了:“我看起来像是这么好骗的样子吗?”

霍铭峥闷笑一声:“有点……”

而且宁池看着满屏幕的「孩子」二字,心里一阵犯恶,“他到底什么毛病,为什么一定要叫我孩子,听起来好恶心。”

霍铭峥挑眉:“可能是当别人便宜爹当久了,改不过来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你想办法拿到霍铭峥主导的新能源机甲最新的实验数据,发给我。】

宁池看完之后连连咂舌:“他到底哪来的自信我能拿到,而且会帮他,疯了吧……”

霍铭峥却不难理解:“他只有你这张能用的牌,只能找你了。而且你前面的表现也说明了,你很害怕过敏症这件事被我知道。所以说,这个要挟的决定,其实从他的角度出发,很正常。”

宁池有点好奇:“你经常和人这样搞心理战吗?如果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霍铭峥摇摇头:“不能算经常,我比较看利益得失,方法有很多种,哪种方式能得到利益最大化,我就用哪种。”

“你大概是唯一的例外,我唯一不考虑利益得失也要追求到的例外。”

宁池脸颊有点热:“我又没问你这个,现在是问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霍铭峥还是摇头:“这个假设不成立,因为我不会让自己遭遇他那样的境地。”

宁池「噢」了一声,又给对方回了句话。

【我拿不到,我进不了他的书房,而且他的文件都是上锁的,需要很多项验证,我根本拿不到。】

另一边,看到这个消息的卡尔托则冷哼一声。

霍铭峥看起来那么喜欢他的小伴侣,实际上也还是防备得严严实实。

【你会有办法的,毕竟他那么喜欢你。】

宁池看到这条信息,脸色有些古怪。

他看向霍铭峥,“你喜欢我表现得很明显吗?为什么他都知道?我一直觉得我们很低调。”

霍铭峥亲了亲他唇角:“我也觉得我们很低调,毕竟我们都没有公开没有昭告天下。”

宁池点点头,不能再同意了。

明明就很低调。

“那我怎么回?要不你直接给你书房装个那种三重验证的锁算了,然后给你每个抽屉也装一个,然后我直接拍照给他看,说我拿不到。”

说完之后,宁池自己又感觉不太行。

“那这样万一他从我这里走不通之后,万一从其他途径害你怎么办?”

“不行,我感觉得想个办法牵制住他。”

说完他就把霍铭峥踹下床:“快去订制锁头,快,我要拍照的。”

【我试试。】

霍铭峥让技术部那边的人连夜赶制出了一套书房专用的验证锁,保密程度非常之高。

宁池给所有验证锁拍了照之后,发给对面:

【没有他的身份验证,我拿不到文件。】

这一次一反常态,对方没有立即回复。

这套锁起到的效果可能也并不是最佳,宁池心里暗暗思忖,还是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才行。

另一边,自从上次和宁池见过面之后,萨尔就一直心神不宁。

那次见面,让他心里对「扳倒」霍铭峥这件事的想法,从之前的万分抗拒,到现在变成了「万一成功了呢」的侥幸心理。

有些念头,从一开始知道没有希望的时候,还能按捺住,毕竟他自己清楚,从前没拥有过那样的权势,以后也不可能拥有。

但是现在,宁池的出现,霍铭峥对宁池的特殊偏爱,让萨尔看到了一丝希望:从前的霍铭峥没有弱点,所以自己毫无办法。但是现在这个弱点出现了,是不是说明,老天还是给自己留了一丝机会?

一旦成功了,第一军团和储位,他都能轻易拥有,如果贪心一点,拥兵逼宫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几天,他一直沉浸在这些想法里,自我拉扯,但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毕竟,那天见到的画面还死死印在他的脑海里。

然而,事实证明,当一个人心思偏激的时候,所有轻微的细节都可能变成导火索。

萨尔在自己寝殿里待了好几天,都没有想出什么头绪。

于是那天下午,他在自己寝殿吃过晚饭之后,迎着昏黄的夕阳走出了寝殿,想去花园里散散步,放松一下。

他住的寝殿是个偏殿,离花园比较远,而且途中还要经过主殿的建筑群。

主殿的建筑群包括平时皇帝办公或者召见大臣举行宴会的宫殿,还有旁边用做书房和小会议室的偏殿,以及后面给皇帝的直系亲属居住的寝殿。

如果是以前,萨尔一定会绕开主殿建筑群,直接从偏远的小路绕过去。

自从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他一直很抗拒接近靠近皇帝的地方。

不是排斥,只是怕见到了,会失望。

然而,那天他不知怎么地,鬼使神差地,他没有走偏远的小路,而是直接打算从主殿那边穿过去。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路过偏殿的时候,会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

偏殿里正在交谈的人,一个是他的亲生父亲,另一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席间不知道大皇子说了什么,陛下哈哈大笑,笑声传出了传出了偏殿,钻到了萨尔的耳朵里,格外刺耳。

再转过一个拐角,就可以达到偏殿的正门。

要走过去吗?

还是回头,再回到原来的偏远小路上,走原来的路?

并不尖利的指甲死死掐进掌心里,掐出了细细的血丝,慢慢从伤口处渗出来,而萨尔浑然不觉。

他面色如常,死死咬着后槽牙,继续往前走,转过面前的拐角。

转过拐角,距离偏殿正门越近,里面的声音听得就越清晰。

萨尔一边往前走,一边想:为什么我们是同一个父亲,但是却从来没有享受过同样的待遇。

他哪怕不是陛下明面上的孩子,但是表面上也是他的亲眷,哪怕是作为一个长辈来关心晚辈呢?

哪怕是用这样的名义来陪自己吃一顿饭,聊个天呢?

没有……

从来没有。

偏殿的正门打开着,只要走过去,偏头往里面看一眼,就能知道里面是怎样的情景。

三步、两步、一步。

终于,萨尔站到了偏殿正门口,唇边扬起公式化的礼貌微笑,偏头往里面看去。

而映入他眼帘的是什么画面。

他的亲生父亲,正把手搭在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肩膀上,另一只手给他夹菜,桌子上除了饭菜,还有明显一沓文件。

而两人谈笑间,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萨尔收敛了唇角的微笑,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他走过偏殿,远远地把那座偏殿里的欢声笑语抛在了身后。

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享受着来自父亲的宠爱和期望,关爱给了他,储位给了他,甚至还手把手教他批阅文件,处理政务。

“现在大皇子不知道你的身份,等哪天他知道了呢?到了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的你,只能任人宰割。”

卡尔托的话回响在萨尔耳边。

萨尔的目光逐渐变得冷硬,本来要走向花园的步伐,转了个角度,走向了卡尔托居住的偏殿。

与其背负着出生就带来的身份原罪,祈祷着不被发现小心翼翼过一生,倒不如主动往前一步,把生杀予夺的权柄,掌握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