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修)钢铁浇铸之花:19

阿善拿起红黛落在桌上的枪翻看,曲文夺淡淡地说:“假的。”

他的红姨,永远不会用武器对着他。

曲文夺抬脚踹翻椅子、掀了桌子,抽出手杖剑砍碎一切能砍碎的东西,站在废墟当中像个愤怒的狮子一样咆哮。阿善没有拦,静静地等他发泄完了,绕到身后把他手里的剑抽了出来。

曲文夺握着剑柄的手,已经用力到关节僵硬,阿善不得不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武器刚转移到阿善手里,曲文夺反手揪住了他的衣襟,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恨,委屈,不甘,曲文夺对某个人藏于心底的情感此刻正从他身体里喷薄而出。他应该有很多话想要说给那个人听,但他不能,只能让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目睹这一场求而不得的宣泄。

曲文夺搂着阿善,扯开衣领,张嘴在他脖子上咬了下去。

牙齿含着皮肉不断收紧,像撕咬猎物似的毫不留情,阿善呻吟一声之后便闭上嘴,搂紧曲文夺,单手扣住了他的后脑。曲文夺咬住了不松口,直到嘴里尝到血腥味,舌尖甚至能感觉到阿善脉搏的鼓动。

阿善察觉到他鼻息喷在自己的颈子上,温热而急促。

曲文夺慢慢松开牙齿,换个地方又咬。只是力道轻了许多,在阿善肩颈上留下一处又一处的疼痛。阿善始终托着他的头,手指插进淡金色的头发,贴着他问道:“国王长了驴耳朵?”

曲文夺没回答,只有清晰可闻的呼吸。

“我对国王的秘密没兴趣,只是对你有兴趣——啊!”

曲文夺的回答又是一咬。咬完了抹了下嘴唇,把他推开:“我对你没兴趣。”阿善的手还没从他身上拿开,顺道又给搂回来了:“不需要对我有兴趣。你做你想做的,我做我想做的。”

“比如?”

阿善亲上了他的嘴唇,舌头舔了一下牙齿,在被咬之前分开了。曲文夺抬腿想踢他**,由于贴得太近而不能成功,阿善继续搂着他说:“你可以继续咬,我还有点兴奋。”

曲文夺瞪着眼睛看他:“你有受虐的倾向?”

阿善摇摇头:“有被你虐的倾向。”

曲文夺将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好啊,那样我会真的对你有兴趣。”再次推开阿善,叫阿甲来给他处理伤口。

阿甲绕过地上的碎片,走过来掀开阿善的衬衫领子:“这么激烈~”

阿善不置可否:“先看看他的牙龈,太用力会出血。”

阿甲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老板,对方开始用舌尖舔牙龈,转回头又问他:“看来你被别人咬过?”

“有一段时间,经常。”阿善盯着曲文夺,笑一笑:“养老院的失智老人,咬到假牙都扣在我手腕上。”曲文夺闻言抓起红黛那把仿真枪对着他咔咔咔狂扣扳机。

回家路上,曲文夺突然问阿善:“你为什么要成为‘尤善’?”

“为了有个能回去的地方。”

“为了有家?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吗?”曲文夺托着下巴看车窗外,语气里有深深的疑惑。

“并不是家很重要,而是对有些人来说,重要的东西是家罢了。”阿善一边开车,一边拿手抻一下衣领——衣料偶尔会擦到曲文夺咬伤的地方,微微疼痛,“就像你痛恨的东西,恰好是家。”

曲文夺把脚踩上椅背,看着自己的手工皮鞋,突然答非所问地指挥阿善先去精品店,他要点东西。过了半天才说,“我可没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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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应甘拭尘到底是不是在夸奖,红黛忽然问他:“拭尘,你上次见文夺——”

地下训练室里传来响动,红黛便立刻住了口,看见阿择和黑狗汗涔涔地从楼梯走上来。黑狗肋骨刚好,还不能剧烈运动,甘拭尘便让阿择带他做点基础练习。

无声铃难得地笑笑:“哟,师弟。”阿择一口气都没喘好,立马又滚回了地下室。

红黛却是好奇地“哦哟”一声:“这不是那小狗狗吗?”她看一眼甘拭尘,“到底还是接回来啦?”甘拭尘耸耸肩,相当无奈的模样。绕着黑狗打量了一圈,被他瞪了一圈,红黛颇新鲜地问:“你不认识我?来,叫姐姐~”

黑狗不理睬,自动站到甘拭尘那里去,警惕着无声铃的刀。

对这个不亲人的小野狗相当感兴趣,红黛伸手想捏黑狗的脸蛋,被黑狗毫不客气地挡开。红黛“啧”了一声,非要捏一把不可。捏不了黑狗,就捏住了甘拭尘。黑狗急了,上前就抓住了红黛的手腕。

甘拭尘在无声铃拔刀之前把黑狗扯了回来,笑嘻嘻地对红黛说:“动我他会咬你的。”

“哦?”红黛摸摸自己的手腕,干脆搂着甘拭尘的脖子送上一个深吻,甜甜地问黑狗:“这算动吗?”

黑狗皱着眉头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也不太懂红黛的意思,干脆伸手捂住了甘拭尘的嘴:“不行亲!”

红黛差点儿笑岔了气,娇滴滴地挽住了甘拭尘的手臂:“我不但亲,我还跟他一起睡呢~”说罢要无声铃先回,搂着甘拭尘上楼。

黑狗拦着不让走:“甜哥不跟人睡觉!”

甘拭尘摸着下巴想怎么跟他解释:“这个睡觉跟那个睡觉不是一个意思。”苦恼的模样把红黛看得噗嗤嗤乐。“这个睡觉的意思是,男的,和女的,互相,互相——”

“亲热?打炮?”黑狗懂了,并且确认得非常直白。他的脑子也不会转弯。“你们俩要亲热?”

甘拭尘发觉矜持在黑狗面前不管用,叹了极其长的一口气:“是的我们要亲热。”然后关上门,留了五分钟给红黛使劲儿嘲笑自己,才重新把话题引到正事上去。

“你刚才问我曲文夺,他出了什么事?”

红黛渐渐敛去笑意,幽幽地说:“他很好。”便没有了下文。

甘拭尘读懂了这种沉默和她的犹豫,并没有催促。

他们的合作从不在情报上有所隐瞒,才能一直走到今天。纵然曲文夺是红黛在这世界上最疼爱的人,她也一直避免让他卷入久安的争斗。但甘拭尘深知,红黛绝不会被感情左右理智,影响到该做的事。

“我只是觉得,我一直以为自己看人足够透彻,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红黛似乎有些疲劳,慢慢地摘下耳环和项链丢在桌上。

“你不是没有看透,而是根本没有‘看’他,像当初看我那样。”甘拭尘毫不客气地说,“你太在意他。人和人之间,了解一面已经不易,了解所有这种事根本不存在,只是自以为是的错觉。”

红黛打开了卧室阳台的门,又拉上了纱帘。夜晚的凉风吹起薄纱,仿佛海浪一般在她身后汹涌,却又做了她妖娆身姿的陪衬。

“你这自以为是的野猫,倒好意思说我自以为是?”

她的声音里并没有怒意,反而有些利落的坦率,和娇嗔。一边说一边拉开了连衣裙背后的拉链,毫不在意地让它滑落到地板上,又将身体从内衣里解放,看向甘拭尘。

甘拭尘迎着她的邀请走过去,抱住对方妙曼的腰肢,却在耳边说着与调情相去甚远的话:“你其实早就做好了决定,只是想看看我是否还对你深信不疑。”

红黛轻轻侧头碰上他的嘴唇,低哑而愉快的声音说道:“而你这种冷酷又不留情面的地方简直再性感不过。”抱住甘拭尘的脖子轻轻一跃,她的长腿圈上了对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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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铃不在的时候,曲章瑜总会有些焦虑。在房间里做完一整套瑜伽,她换上连帽衫,把帽子扣上,轻手轻脚地出了门。铃女告诉她在家里很安全,鼓励她跟家人多交流,所以曲文夺在家的时候,她偶尔会去找她小叔说话。

如果铃女不在,那曲文夺总是在的。以前他总是跟阿善在书房背着她神神秘秘不知道讲些什么事,现在却总是在一楼客厅,让她一出房间就看得到。

像一件家具,永远在那儿,想看到就看,想避开就避,她小叔一向知道如何减轻她的不安。

曲章瑜悄悄地从栏杆往下看,曲文夺的淡金色长发十分显眼,难得地全部披散开来,柔顺地搭在背上:“小叔?”她其实只是想问问铃女什么时候回来,却不由自主地被她小叔吸引着下了楼。

曲文夺穿着花色繁复的一字肩连衣裙,翘着脚喝茶——脚上还穿着八公分的细跟高跟鞋。听见她叫自己,曲文夺抬头向她“嫣然”一笑,嘴巴上的唇蜜油光发亮。

“你干吗穿成这样?!”曲章瑜一边问一边向阿善寻求答案,阿善微微耸肩:“大概想要当你的小姨。”曲文夺看来在胸部塞了不少胸垫,还换了女士香水,略一走近便觉得香气袭人。

“好看吗?”曲文夺撩了一下头发,露出耳朵上的珠宝:“红姨代言的哦。”

他本身五官就如母亲一样漂亮,加上不典型白化症带来的肤色和瞳色,从小就被外人非议“妖里妖气”。虽然身材不如少年般纤细,但比起其他男性来说算是瘦削的,套上裙子猛一看真的有点分不出性别。

曲章瑜在他附近坐下,忍不住又凑近了一些。伸出手拈起了她小叔的一缕头发,“小叔……是不想让我害怕吗?”大约也只有她小叔的脑回路会想到这种办法吧。

“我可不会为了你变性的。”既是否认也是承认,曲文夺漫不经心地说道。

曲章瑜想笑,又很想哭,最后还是决定笑,“那你都不做一下发型的?香水也选得好随便。”曲文夺翻白眼,“我连没几根的腿毛都刮掉了,你还要怎样。”

曲章瑜真的笑出来,把脸轻轻靠在在他肩膀上:“小叔,我超爱你哦~”

曲文夺没有动,只是用指尖摸一下她的头。

“嗯,我也超爱你。”

两人默默地坐了很久,直到无声铃踏进客厅,曲章瑜愉快地跳起来跑到身边抱住她的胳膊。

看到曲文夺一时没敢认,无声铃露出满脸的一言难尽。她微微侧身让步,曲文栋和曲章琮从她身后走进来,看着曲文夺双双愣在当场。

曲章琮掏出手机来想要拍照,被父亲一巴掌拍掉。

在他大哥想怒吼又要顾及女儿情绪的犹豫中,曲文夺提着裙角飞速地躲上楼换衣服,高跟鞋差点踩空。阿善拿出睡袍放在床边,又把他脱掉的衣服捡起来收好,听他骂骂咧咧抱怨“女人的装扮简直是刑具”。

就这么一小会儿,他的脚趾居然磨破皮了。

阿善蹲下去捉住他的脚丫子放在自己膝盖上,仔细地消毒贴上创可贴:“如果你要做的事会波及到小章鱼,你也还要做下去吗?”

“……”

“我不会阻止你,只是提醒。”阿善握住那只脚腕微微用力,“她就像你妹妹,所以我能懂,你如论如何都想保护小章鱼。”如同尤小稍对尤善的意义。

曲文夺脚腕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不挣了,往后仰躺在**嘟囔着说:“你懂什么呀,你才不懂呢。”

阿善把睡袍盖在他只穿了一条**的身上,单膝跪在他身边,床铺因此而向下塌陷了几公分。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被人抓住把柄,你要做好准备——”

“就像你一样?你在拐着弯骂我。”

阿善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要做好‘你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残酷狠毒’的准备。”

曲文夺转头看了他一会儿,扯开他衣领露出牙痕,“啧”了一声:“不要仗着自己年长几岁就随便给别人人生警告。”

阿善笑笑:“你撒娇的方式真可爱。”被曲文夺抬起膝盖踹翻。

门外适时地响起敲门声,无声铃看了一眼开门的阿善和衣冠不整的曲文夺,问道:“我打扰你们了?”没等到回答,她又皱眉说道:“今天之后,有些情报我们恐怕必须要共享,二位不如克制一下情绪,把**的时间延后一点?”

“好。”阿善痛快地答应。

曲文夺一个枕头扔过来,门口的两人齐齐躲过:“**的事情先否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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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雨过后,红黛套上自己的睡衣打算回客房,一开门吓了一跳:“不是吧,你一直等在这儿?”甘拭尘闻声走过来,探头一看,又是叹气。

黑狗坐在离门边有点距离的墙角,抱着膝盖。

“小黑,我说了不能睡在这儿。”

黑狗望着甘拭尘,又看了红黛一眼,“她在。”

红黛听出话里的意思:“小狗狗不相信我,觉得我会害你。”说罢咯咯笑着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个门缝偷听。

甘拭尘在他面前蹲下去:“小黑,再这样我要生气了。你有自己的房间,要回自己的**去睡,在这个家里面,你不需要担心我的安全,明白吗?”

黑狗“哦”一声,乖乖地站起来下楼,转头又说:“甜哥亲热好久,射太多次会伤身体的,”自己把手圈起来做了个上下的动作,“我会,下次我帮你,很快。”说完走了。

甘拭尘听见红黛隔着门板爆发出丝毫不优雅的大笑,自言自语里带着咬牙切齿:“这小孩——该懂的不懂,不该懂的懂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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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金石在ICU住了四天后转入普通病房,再醒来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

施特劳集团与义海合资的宝石制药正式开始运营,并且向久安医药管理局申请某项精神疾病类药物——暂定名为宝石针剂的生产许可。

医药管理局直属于国家医药管理司,独立于市政厅,现任局长名叫烈如康,在违禁药泛滥的久安实在不能算得上有存在感的人物。义海集团派人同他接触,摆着架子吃了一顿饭,对送上来的“小礼物”装模作样推辞一番,还是高兴得肿眼泡眯成一条缝,一边挠着剃得光光的头皮一边收下了。

这个“小礼物”当天晚上就跟烈如康一起出现在另一个人的客厅里,他眯着眼睛挠着头皮说:“有人那里挨刀子,我在这里收金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嘿嘿嘿!”

“你可千万别去看老钱,他刚醒,你再把他气晕过去。”赵享载摇着扇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