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修)钢铁浇铸之花:14

曲文梁在自己娱乐场的餐厅里跟曲章琮吃过饭,回到办公室开了酒,点上雪茄。

“我这个大哥啊,要不是这么保守,早就把生意做得比你我加一起都大得多。”曲文梁吐出一口烟雾,对侄子说。

“真不知道我爸到底在怕什么!现在外面都在传:如果不是延大安倒霉,第一个垮的应该是曲家!”曲章琮忿忿不平。

“上一次是你小叔,这一次是你妹妹,都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了,我就不信你爸还能置之不理?”

曲章琮骂了一句脏话,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曲文梁看了他一眼,语气放缓:“算啦,要相信你爸爸总会想办法的。你的武斗场那边听说红火得很,义海都有些眼馋了。”

曲章琮没说话。

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曲文梁爽朗地笑出来:“放心吧,你二叔不眼馋。施特劳虽然跟义海合作建医院、建药厂、开发废矿区,可哪一个不是得市政厅参与?市政厅也想趁此机会从义海的挟持中脱身,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二叔的意思是要加强跟市政厅那边的联系?”

“是不是加强,还要看市政厅的诚意,现在是他们比我们着急。药厂的生产许可已经批下来了,你我都知道他们生产的是什么‘药’,全久安的武斗场都会疯狂的!把握住代理权,就相当于握住久安的命脉。”他拍拍侄子的肩膀,“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义海一把包揽吧!”

曲章琮将身体探向他二叔:“可是要跟义海挣,我这心里还是有点——”曲文梁手一挥,“所以说看市政厅的诚意啊!而且相比义海,我们通过红黛可以笼络甘拭尘,甘拭尘是做什么的?货运!他的买卖再小,也在久安维持了这么多年,线路总归要比义海灵活!”

“二叔……也认识甘拭尘?”曲章琮试探着问道。

或许白星漠的那张名片并不只给了自己一个曲家人?

曲文梁往复古椅子里一靠,眉头皱成奇怪的角度,咂了一下嘴:“哼,谁能不认识他啊。除了你爸,哪个男人不在乎甘拭尘什么时候跟红黛分手?”说完瞄了一眼想笑又不敢笑的侄子,“别装了,你二叔这点心思全久安都知道。”

曲章琮哈哈两声:“我是说,二叔跟甘拭尘有过合作吗,这人行不行啊?”

“一个货运公司我跟他能有什么合作,他还不是靠着红黛的人脉?”曲文梁语带不屑。“这是我们给他机会,别让他以为我们没他不行。”

曲章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章琮,二叔一定会帮你把代理权握在手里,曲家成败就在此一举了。”曲文梁盯着曲章琮的眼睛说道。

“二叔明明比我强得多,难道二叔不想要?”曲章琮倒没有盲目自信。

“当然想要。”曲文梁毫不避讳,“义海也知道我想要,让他们尽全力来阻止我,你才更有机会,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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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家叔侄这是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甘拭尘说道。他在厨房查看炖着鱼汤的小锅,尝了一口重新盖好盖子,关上了火。

白星漠刚跟曲章琮见过面,收到与曲家合作的邀请,汇报的时候顺便去明珠酒楼,接回见过曲文栋的红黛。他们俩聚在一起,便理所当然地要求“什么都不干四处闲逛的野猫”,发挥一点除了容貌之外仅有的长处。等鱼汤的时候,甘拭尘切了水果,拌好餐前小菜,三个人围着餐台边吃边聊。

曲章瑜绑架案让红黛十分愤怒:“这些渣滓就只会用玩弄女人的方式达到目的!”白星漠与甘拭尘对望了一眼,并不敢出声。红黛看向甘拭尘:“如果你跟曲章琮合作,他一定会要求见你本人,到时怎么办?”

“甘拭尘这个名字,按在谁头上都行——”他言笑晏晏地看着白星漠,自认为幽默地抛了个媚眼儿,“对吧白助理?”

要不是打不过,白星漠当场就想把手里的叉子叉他眼睛里。

“不过,我倒不认为这件事是义海在搞鬼,他们想要对付曲家还不至于如此曲折。”甘拭尘回身端汤锅,躲开助理凶神恶煞的视线,“倒不如说,有人想看曲家和义海的战争——”

“然后坐收渔翁之利。”红黛说,“我跟曲文栋也是这么想。”纵然愤怒,曲文栋也没有因此而失去理智。

“市政厅?”白星漠问。

“不好说。市政厅通过治安局在向曲家示好,但如果曲家能削弱义海的掌控他们也会乐见其成,或者说,还有其他隐藏的势力在制造混乱。”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眼神告诉对方他们都想到了一处。

“施特劳集团明明可以将所有合作都统一给义海,但他们偏偏没有,左手拉着市政厅右手又给曲家准备了一把椅子。他们是担心义海一家独大后坐地起价,还是另有目的?”

“过几天时装周出国,我会再彻底调查一下施特劳集团。”红黛说。

热气腾腾的鱼汤被放在餐台上,甘拭尘给每人都盛了一碗。

甜虾,西芹牛肉粒,是白星漠的;风味茄子,金汤豆腐,粉皮紫菜卷,是红黛的;手撕甜辣鸡胸肉,鱼汤,是大家的。

白星漠喝了一口鱼汤,十分满足又十分遗憾:“看在这一口美味的份上,先不咒你了。”说完跟红黛将金汤豆腐一分为二放进自己碟子里,再没有给第三个人机会。

甘拭尘看着只剩下汤汁的豆腐盘,放下正打算尝一口的勺子,点点头:“对,好好吃吧,多吃一点,吃完了就让我好好使唤你们。”虽然没人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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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文夺留在家里守着曲章瑜,在书房听小丁的汇报。无声铃当时留了一个活口,嘴巴还挺硬,说没受过别人指使,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曲文夺跟蒋宝芳知会了一声,派了阿甲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全都招了。

“跟踪、绑架、施暴、录影、贩卖,他们在久安专门做这个,已经发展为一套非常成熟产业链。他们只负责其中一环,还会经常换人。但具体是谁雇佣他,他并不清楚,对方通过未登记的通讯设备联系,打了一大笔定金,并且保证即使事发也能保他安全无事。”小丁说道,“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受雇绑架,之前的三起虐杀案里有一次也是他们的手笔,负责将受害者绑架后交给雇主。”

“打定金的账户可以追踪吗?”

“已经追踪到了,转了三次——”小丁停顿了一会儿,“源头账户来自您的侄子,曲章璞。”

曲文夺沉默两秒:“继续。”

“他最近半个月频繁出入玫瑰马俱乐部,跟一位于姓会员过从甚密,两人是校友,对方在国外留学时曾因参与性侵而被指控。而且曲章璞有不止一次开着涉事车辆出入的记录。我顺便查了一下他的归国日期,是在三个月前。”

曲文夺眯起了眼睛。

并没有比他晚多少,治安局也查到了曲章璞的身上,蒋宝芳专程来曲家看两位家长的意思。曲文梁笑笑,十分坦然地摊开双手:“蒋警官请继续查,我会让章璞全力配合。不妨老实跟你说,我这个儿子,不是说人有多好,而是他没有这个胆子。”

然而越是追查下去,不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曲章璞,就连之前的三起虐杀案里都出现了他的身影——秘密回国后的行踪,以他身份开的数个账户,可疑的来往资金——在他还来得及对疑点给出合理的解释之前,曲章璞却失去了踪迹。

曲文梁依然不闻不问,似乎完全没有为儿子担心过,也不打算担心。

两天之后,曲文夺比治安局先一步发现了曲章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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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阿善赶到的时候,不知名小公寓的地板上布满血迹,曲章璞浑身哆嗦着握着一把刀,捂着腹部汩汩流血的伤口,半死不活地跪在地板上。

离他不远,被刺中胸口的年轻男子瞪着眼睛愤恨地看向曲章璞,咽下最后一口气。而曲章璞也只来得及叫一声“小叔”,就失去了意识。

阴暗的卧室里,巨大的电脑屏幕上,正定格着曲章瑜被施暴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