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双重危机
虽然早知她很困, 然而鹿棠睡得实在太突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迟婉自然摸不清该怎么开口, 只能打了招呼, 避重就轻道：
“……我和小鹿从山脚摘了不少野菜，才刚刚爬上来小鹿就靠在那边睡着了，可能确实是累坏了。”
顺着她的身后看过去，不远处的树荫下确实放着满满一袋刚摘好的野菜。
陆淮也只顺着她的话应了声。
“辛苦。我余下的水相对比较多，稍等我去搬来一些。”
迟婉连忙道：“没事没事, 这个不用着急。我还得摘掉烂叶子，这野菜太小, 一棵一棵摘起码也要半个小时。”
两人都没提鹿棠刚才忽然倒在树上看起来直接睡着的事。
而适逢刚到集合点调整镜头, 直播间的观众们只看到鹿棠忽然靠在树上闭上眼，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奇怪点，大部分还有点习惯地开始玩梗。
【感动, 熟悉的鹿棠又回来了！】
【正事还没办完呢宝, 我刚才好像还听见迟婉要你帮忙挑拣烂掉的叶子, 怎么忽然又睡着了？真的这么困吗？】
【……鹿棠睡着倒是没什么, 正常发挥了属于是。倒是剩下的这两位感觉怪怪的, 不确定, 再看看。】
由于鹿棠忽然睡着, 很快, 集合点只剩下一个清醒的迟婉。
她先是去试了试鹿棠的气息, 确定人呼吸均匀没有断气, 这会儿躺在树边是睡着不是出事, 才又折回去筛除袋子里烂掉的野菜叶子。
不到半个小时, 野菜都筛选好, 迟婉才彻底舒了口气，擦了擦手活动了下身体。
奔波了一个上午的其他人也陆续回到了集合点，一个个灰头土脸，恨不得把“累”刻在额头上。
顾荷从山顶的方向下来，一边擦汗一边抱怨：“这天真是怪，晚上凉飕飕的，中午又热得要死，真不知道是什么鬼天气！在阴凉地待着也一直出汗，身上这么粘！”
擦到一半，忽然发现事情好像还不太对劲。
“……你们回来很久了？怎么鹿棠这样子瞧着都睡半天了。”
迟婉也很无奈：“小鹿她身体可能还不太舒服，回来就先休息了。不过我们摘了不少野菜，刚才挑了挑，稍等一会儿洗干净炒一下，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吃午饭了。”
牧安瘫在一边，从额头到脖子晒得烫红，像只煮得熟过头的虾子。
“这么热的天气，晒着太阳也能睡得这么安稳，小鹿妹妹可真厉害啊。”
他这么一说，迟婉才恍然回过头去看。电量不足被迫睡过去的鹿棠靠在树边一动不动，脑袋偏向右边，碎发遮到耳朵，半边脸还迎着太阳，脸颊表面大约是出了汗，在阳光下还有点发亮。
迟婉：“……差点忘了，太阳一偏，小鹿这地方刚好晒着太阳，别再给晒伤了！”
想起这回事，她连忙过去重新看了看鹿棠的状态。
刚才还安详地靠在树上的鹿棠这会儿脖间和脸颊满是细密的汗珠，耳侧的碎发都被热得不断往外冒的汗水沾湿了，露出的左半边脸颊晒得很红。迟婉抬手摸了摸，烫得像是刚出蒸锅的鸡蛋。
她还有点纳闷。
“小鹿这孩子，怎么晒得都这么烫了也没点动静……”
大中午的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沉睡的鹿棠却是刚才怎么躺下去这会儿就怎么躺着，如果不是鼻息还正常，说不准还真能被当成躺尸。
而等半抱着把人挪了挪位置，鹿棠也还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睡得很是安稳。
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迟婉心里难免有些疑惑。
不过人都来得差不多了，陆淮也刚好带着饮用水过来，她只能先把注意力放在一边，开始清洗野菜。
与此同时，刚才还在睡得人事不知的鹿棠忽然皱起眉，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
……然后直接给自己烫清醒了。
迷迷糊糊被烫醒的鹿棠睁开眼，在正盛的太阳底下睡了一会儿，热得脑袋都不太灵光，手背还贴在带着汗珠的脸颊上。借着这一点点的“清凉”带来的清醒，半睁着眼睛看了看那熟悉的电池面板。
电池红里透着绿，里面的数字这会儿也才刚刚来到10%。
不远处，迟婉已经打开一瓶饮用水，一点点洗着待会要炒的野菜，杨尧在边上把被塑料袋套着防尘的锅拿出来，等着迟婉把洗好的野菜放进去。
顾荷看了看那口刚从塑料袋里拿出来的锅，试图挣扎一下：“这……不洗洗吗？”
迟婉叹了口气。
“水还是太少了，能少用一点就少用一点吧。”
她抬手从瓶子里倒水洗菜的时候，都是先简单冲一下，再一滴一滴地清洗局部，一瓶水足足洗了好几分钟才用完。
那一滴一滴水顺着叶片往下落的时候，几个嘉宾看着，都沉默了。
洁癖严重到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关注身上每一粒灰尘的顾荷也罕见地闭了嘴。
一群人围着迟婉看饮用水一滴滴流逝的场景看起来甚是凄凉。
【男默女泪了家人们，在这几位眼里，我只看到了两个字——“肉疼”啊！】
【节目开始到现在就发过两次饮用水，已经两个星期了。之前还能用处理后的本地水，现在只有饮用水能用，这么珍贵的东西来洗菜，可不就是肉疼。】
【只能期待这次任务真的能多几个100%完成的吧，虽然感觉不太可能……】
一片凉凉语录中，难得有人注意到了边上的动静——
【好家伙，这是肉疼到梦里的人都疼醒了吗？鹿棠怎么自己醒了？】
鹿棠悄悄蹲在了角落，也加入了洗菜观看团。
沉默了半晌，顾荷憋不住了。
“牧安，你小子这到底是什么表情？知道的这是在洗菜，不知道的以为你打算哭丧去呢！”
牧安苦着脸叹了口气。
“我在想一个严肃的问题……到底是饿死好一点，还是渴死好一点？”
他一边念叨一边抬起头，结果目光正对上一脸严肃地蹲在顾荷和乔画夹缝后看着这边的鹿棠。
……
上一秒还苦兮兮的牧安表情忽然开始扭曲，嘴角抽搐半晌，一时竟然看不出是想哭还是想笑。
顾荷完全摸不清他脑子里在想什么，黑着脸道：“行了，还想说晦气话就憋着！注意点你的表情管理。”
尽管这么说，牧安的脸上却风云变幻，脸颊上的每一块肌肉都仿佛有自己的想法。
“……噗。”
伴随破防的笑声，他的表情管理彻底失败，嘴角抽搐之后几乎飞上天，眼睛也笑得几乎眯成一条缝，整个人往后一仰，手指还顽强地指着对面的鹿棠。
“——哈哈哈哈哈哈，小鹿妹妹，你的脸……哈哈哈……”
鹿棠保持着严肃的神情抬起头。
正对着鹿棠的就慕思雅和牧安两个，慕思雅还在旁边出神，除了牧安，压根都没人发现鹿棠已经凑在了旁边。
这会儿一回头看过去，正对上一张清纯可爱、软软乎乎、一本正经……一半红一半白的脸。
那张白皙的小脸如今只剩下一半是平常肤色，另一半则成了极度高原红，以鼻梁为分界线，像是楚河汉界，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好一半一半。
弹幕大佬也乐了。
【噗，真蚌埠住了，刚才鹿棠半低着头还不太明显，这一抬头……哈哈哈哈！】
【鹿棠：有没有京剧戏班子收人？红脸白脸我可以一个人唱！】
【宝，看出来了，鼻梁高遮光效果确实不错，但是下次别这么用了。】
乔画措辞半晌，委婉道：“嗯……晒的确实不太均匀。”
顾荷关注点则完全在奇特的地方，扯了张湿纸巾出来递过去。
“行了，擦擦脖子和脸上的汗，看着就难受。”
鹿棠：“……谢谢顾前辈。”
她接过湿纸巾，重点擦了擦热乎乎的左半边脸，继续沉思。
迟婉洗菜的场景实在看着肉疼，顾荷干脆直接转过身没再看，转而看向了一脸深沉一看就不太对劲的鹿棠。
“这刚睡醒就在想，想什么呢？”
鹿棠看了看又空了一瓶的饮用水，依旧一本正经。
“想地图。”
擦了擦脸凉快了一些，把汗擦干净人也清醒了不少，忽略掉那一半红一般白的配色，乍一看鹿棠还挺严肃。
然而配色无法忽略，这么看过去就很违和。
再加上顾荷始终觉得地图这事难说，只啧了声，顿时失去了闲扯的兴趣。
一顿金贵的清炒野菜很快出锅，嘉宾们围成一圈坐在一起，每一筷子都夹得很是慎重。
剩下还有大约三分之一的时候，乔画便忍不住道：“要不然剩下一些吧，晚上少吃点还能凑一顿……”
此话一出，好几双筷子也放了下来，迟婉却摇了摇头。
“天气太热，到晚上才会降温，剩下的话还可能会变质。”
众人只能含泪吃完了这顿午饭。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很快，就传来了另外一个噩耗——徐成回来了。
并且，这个男人回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老胡，任务截止到明天的事，你说了没？”
副导演人走到半路，提着喇叭叹了口气。
“你这老小子回来得还挺快。我这导演……我还没来得及说这事儿呢。”
刚刚吃饱的几位嘉宾又含泪回头。
鹿棠原本还在安详地揉着肚子，这会儿眼睛微微睁大，感觉本就黑暗的天一下子就塌了下来。
“……明天截止？徐导，真的不能再往后推推吗？”
徐成板着脸，在警局转了一圈，回来更加无情。
“都这么多天了一幅图画不出来？说明天截止就明天截止！”
顿了顿，还不忘强调：“时间够充裕了，可别让我看到你们互相抄！”
“……唉。”
几声叹息混在一起，一时间居然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叹息。
鹿棠看着自己那岌岌可危的电量，再想想如果下午也用来补觉充电的话能剩下的时间，深感生活艰难。
【别的先不说，刚才胡副导本来是想说“我导演还没当够”吧？是吧？】
【现在谁是导演谁是太子已经不重要了，事实证明之前狗里狗气的决定这两个人谁也逃不掉……我的评价是，都很狗。】
【仿佛看到了寒假最后一天忽然说加一项寒假作业的我亲爱的班主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牧安从头开始，还没怎么画呢！】
徐成和副导演显然还有其他事商量，很快就手拉手肩并肩一起回了主帐篷。而被弹幕大佬亲切惦记的牧安呆呆地看着虚空，已然失去了灵魂。
他还在喃喃：“饿死还是渴死，到底哪个更好一点呢？”
迟婉也叹了口气。
“之前没说这方面，还以为有人完成之后大家能互相参考一下，没想到……”
而电量和任务叠加堪称双重危机的鹿棠则支着下巴，眉毛几乎耷拉成“八”字，想着想着，忽然冒出了一个了不得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鹿棠：发挥创造力勇敢创造机会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