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回档

过了两日。

御花园的事查来查去, 最后发现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事件。

但因皇帝亲自下令严查,御花园的花卉全部被撤换了一遍,宫人们将每个花株都挖起来细查, 每个花根都扯直了冲洗干净,每寸土壤都翻起来看了一次。最后一共抓出四十多条蛇, 收集了一堆蛇卵, 经检定全是无毒蛇, 皇帝这才松了口气, 处死了一批涉事宫人就算结束。

娴贵人的同乡也因此被罚,丢掉了花房总管的职务。但他对这个处罚结果可以说是感激涕零, 千恩万谢卷了铺盖走人。他很清楚这次事件的严重程度, 若不是有娴贵人这层关系在, 几个脑袋都不够他砍的。如今能保住一条命, 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真可怕,原来蛇卵竟会藏在花根里。”

容春阁里,婧月听着庆安说的事件后续, 装作心惊受怕的模样抚了抚胸口, 又不经意地随口询问, “带了蛇卵的都是什么花?”

“回小主,”庆安躬身站在她面前答道, “奴婢听人说全是杏花。”

“杏花?”

婧月又是一惊,急忙追问, “可是御花园西北角的那片杏花?我前几日也在那边看花呢。”

“正是, 就在那边,据说用白瓷盆装的那排花里多数都有蛇卵, 怕不是挖了蛇窝。”庆安闻言, 也是一副后怕的模样, “真是万幸,幸好没惊到您。”

“是啊,想想真令人心惊肉跳。”婧月喃喃说着,顺手喝了口茶压压惊,心里则暗自记住藏了蛇卵的地点和花盆式样。

还差最后一点线索就能读档了,她抿着茶心想。

第二日请安时,她格外留心身边的娴贵人,特意拉着对方说个不停,目光在她的配饰上隐晦扫过,但直到请安结束她都没有发现自己需要的东西。

正当她有些失望的时候,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娴贵人的大宫女丹朱。

随着人群向外走,她的目光飞快从丹朱身上一扫而过,定格在对方腰侧。

她有了主意。

“娴姐姐留步。”

她忽然追上去,见前方的娴贵人闻声诧异地转身看来,她就笑嘻嘻地凑过去搭话,“娴姐姐,妹妹刚看见丹朱姑娘腰上这荷包样式别致,竟与往日不同,一时心痒就追上来问问,不知这可是丹朱姑娘新绣的?”

“呀,亏你眼尖,我都没注意丹朱换荷包了。”娴贵人想不通一只荷包怎值得她特意追上来问,但面上不显,只是笑着说了一句,让丹朱将荷包取下递到她手里。

“兰小主好眼力。”丹朱一边低头取着荷包,一边同她说,“这荷包确是婢子新绣的,今日刚刚换上,也没什么特殊绣法。春日里的,就图个应景。”

“确实很应景。”婧月赞叹着,接过荷包细看。

只见荷包是碧水暗花缎缝制,浅碧色的料子色泽格外清新。这缎子名贵,室内看起来光泽如水,如同一汪碧泉盈盈动人,站在光下,缎面又有花朵形状的暗纹浮动,说不出的精致典雅。这是皇帝开春时新赏下的,宫里就得宠的几位妃嫔得了,每人一匹。

婧月那匹料子还没用,但她记得娴贵人已经将这布料裁了做了裙子,前日还穿过一次,这应该是将剩下的散碎布料赏给了大宫女。

荷包缎面还用粉色绣线绣出纷飞的花瓣,小花瓣一片片的在荷包上排出几种图案,活泼有趣,接缝处用红色的线细细缝了一个朱红色的花。

“丹朱姑娘真是蕙质兰心。”婧月摸着荷包赞不绝口。

“她只有些巧思罢了,不值得你夸。”娴贵人连忙替丹朱谦虚。

“绣活人人都会,巧思难得,姐姐实在是太过谦了。”婧月拿着荷包摸了又摸,恋恋不舍,犹豫片刻说道,“妹妹冒昧,这荷包实在喜欢得紧,敢问丹朱姑娘可还有多余的?能不能送我一只?”

真就是为了一只荷包?

娴贵人一愣,摸不准婧月究竟是什么意思,但犹豫片刻,她又觉得不在意。“这有什么的,喜欢就直接拿去。”

只是一只荷包而已。

上面没有绣什么见不得人的印记,更何况,这是在人来人往大庭广众之下送出去的,不怕婧月拿去做什么陷害人的勾当。

她偏头看了丹朱一眼,丹朱会意,向婧月屈膝一礼,笑着答道:“这荷包婢子只做了一只,能得兰小主青眼实是奴婢的荣幸,若兰小主不嫌弃,您就将它直接拿去吧。”

“啊,这怎么好意思。”

婧月一听,顿时不敢收了,荷包捏在手里十分尴尬,忙将它塞回去,“既然只有一只,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没事,一只荷包而已。”娴贵人又将荷包抓起,不由分说强行塞在婧月手里,“妹妹太客气了,快拿上吧。”

“这怎么行。”婧月犹豫着。

“快收着。”娴贵人假意不悦,“你再客气就是同我生分了。”

“那……”

几人站在坤宁宫外,你来我往推拒了一番,最终婧月还是“被迫”收下了,和娴贵人主仆告过别,约定下次婧月亲手做些小礼物送给她们当回礼,这才拿着荷包一边翻看一边往回走。

至于约好的下次回礼?

不可能有下次了,她回去就读档。

陪在旁边围观了全程的青雪见她走在路上,还对着荷包看个不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酸溜溜地开口,“小主,您真的这么喜欢这荷包?”

“这可是个好东西。”婧月反复研究着荷包的针法,头都没抬的随口回道。

青雪就更酸了,“奴婢感觉这荷包也就一般。”

“你不懂。”

“这有什么不懂的。”青雪更加不高兴,眼神挑剔打量了荷包半天,低头嘟囔,“绣工这么普通,您若是真喜欢这样的款式,奴婢也能给您做出来。”

“你真能做出来?”婧月怀疑。

“当然能!”

“一模一样的?”

“一模一样的!”

“那好。”婧月就等她的这句话,立刻应道,“回去你就教我绣,要绣出一模一样的来。”

“……啊?”青雪忽然愣住。

“说定了。”

“可是……”青雪纠结地捏捏辫子,“您学这个干嘛,想要什么奴婢给您做就是了。”

“自己动手才有乐趣嘛。”

“那好吧。”青雪想了想,“奴婢回去就做给您看。”

……

婧月发现自己还是有些手工天赋的。

花了两天时间,在青雪和青露的倾力教导和原主的记忆辅助下,她磕磕绊绊做出了几只荷包。

将几只荷包制作水平由低到高排列,最后一只经她们鉴定,对丹朱的荷包成功达成一比一复原,不说十分相似,但也算吃透了对方的绣法,成功模仿了对方的走针习惯。

她看着荷包非常满意。

青雪和青露对此万分不解,直觉自家小主没做好事,但又想不明白她究竟要做什么。婧月也没有向她们解释的意思,反正马上就要读档了,回档之后,她们啥也不会记得。

万事俱备,算着时间,她点开了读档界面。

选择了最近的三月份存档记录。

确认读档。

读档成功!

此时距离御花园的蛇卵事件还有十五天。

搞个事绰绰有余。

睁开眼从**坐起,看了眼床帐外微亮的天色,她又仔细回忆了笔记中记载的近期侍寝记录,算算确认没有错漏,这才打开系统商城,兑换了一瓶假孕药,一包混合了大量麝香的刺激性香料,一包吸引蛇虫的香粉。

将后面两者收好,假孕药从物品栏里取出来。

这次的药粉她是准备给自己用的,并不是之前给娴贵人她们用的那种劣质品,没有强烈的副作用,见效快,持续时间久,价格也更贵。

若不是她晋为贵人又得了一笔系统点数奖励,还真不舍得买。

毕竟她是要存钱买生子大礼包的人。

但这钱也省不得,她需要给自己来一次恰到好处的“小产”,把气氛烘托起来,将利益最大化,她不信皇帝还能忍住不给她升职加薪。

至于药粉的使用方法都是一样的,沾染粉末后,三天内侍寝就会出现有孕脉象,脉象显示是孕一个月左右。之后药效结束,被推迟的月事就会到来,还需再服用配套药物来制造小产的脉象。

打开瓶塞,瓶中粉末如轻烟般丝丝缕缕飘散出来,婧月抬起手在瓶口轻轻扇动,让自己吸入了几缕烟气,刺激性的气味进入鼻腔,呛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听着床外宫人轻微走动声,她连忙翻手收起瓶子躺下继续睡。很快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当晚便是婧月侍寝。

折腾到半夜,昏昏沉沉一觉睡醒,身体就出现了种种不适症状,知道药物起效,她面色苍白唤来了青雪,说自己感觉身体不适,让她去请太医来。

“怎么会呢,您昨日睡前还好好的,是哪里不舒服?”青雪非常紧张,趴在床边担忧地看她。“牟太医今日不当值。要不,奴婢先让青橘来给您看看?”

“青橘……”婧月有些迟疑。

青橘是婧月晋升贵人后新来的宫人之一。贵人可有四名宫女,四名内监。原先婧月身边有青露青雪,又补了一名青霜,再加上庆安和庆喜两位小太监。

算下来宫人一共五名,离贵人的定额还差三个,因此晋位之后,内务府又送来了一批宫人供她挑选。婧月挑了两个宫女,一名太监。

宫女跟着“青”字起名为青梅、青橘,小太监名字没改,就叫小李子。

都是酸口的,听着就知道是一批人。

也挺好。

咳。

青橘是她自家的人,用起来也很放心。

随着她位份提升,在宫里越发受宠,家族也加大了对她的投资力度,她亲爹不顶用,还好有个给力的大伯,为官多年,也经营下一番人脉势力。去年从外地调回京城,对婧月的帮助就更大了。

青橘就是大伯专门送进宫里交给她用的,胆大心细,会些医术,尤其擅长药物辨识,这能力在宫里最合适不过。

婧月将青橘提做二等宫女,和青霜一起当值。青梅和小李子不知底细,就只在外间做粗活。

除此以外,大伯还帮她寻了关系可靠的太医,便是青雪方才所说的牟太医了。

“算了,青橘毕竟不是大夫。”婧月摇摇头,面色苍靠在床边上,“你去问问今日当值的太医是谁,叫来替我看看吧,之后再把方子拿给牟太医把关便是了。”

“是,奴婢这就去。”

青雪只当她难受得厉害,一时忧虑万分,匆匆出门。

婧月素来受宠,接连晋位后宫里无人敢怠慢,听说她不舒服,不多时太医就急忙赶过来,然后成功把出了她的“喜脉”。

“恭喜小主!”

得知喜讯,昭阳宫人人笑容满面,宫人们对着婧月连连庆贺,青露也乐坏了,给太医包了一份厚礼送他出门,报喜的人跟着飞快跑出,将好消息传讯六宫。

皇帝和皇后的赏赐流水般送来。

婧月一向受宠,周熠收到喜讯后心情非常好,对她的孩子充满期待,下旨特许婧月享受嫔位待遇,等她胎气稳固就搬到昭阳宫主殿居住,这等于给她允诺一个嫔位了。

婧月连忙谢恩。

送走皇帝和皇后的传旨宫人,太后的赏赐也前后脚的赶到。

经过上次落水事件,婧月就得了太后的好感,事后借机往慈宁宫跑了几趟,陪在太后身边侍奉,关系逐渐亲近。说是侍奉太后,实际上她就是陪太后聊聊天罢了,哪能真让娇小姐出身的妃嫔们动手伺候太后呢?

那是在折腾太后。

总之,她成功抱上了太后的金大腿。如今听闻她有孕,太后也十分高兴,连忙让身边宫人取了常戴的手串给她送去。

“姑姑快请。”青露见了她们到来,连忙殷勤地迎她们进来。

“恭喜兰小主,太后听说您有孕了高兴得不行,立刻让奴婢来看您。这檀木手串是太后戴了多年的老物件,平日还放在佛前供着,是沾了佛气的好东西。太后让您好好收着,佛祖定能保佑您和小皇子都平平安安的。”太后的管事宫人笑着进来,将手串取出来拿给她看。

“多谢翠风姑姑,我本打算今日去慈宁宫侍奉太后的,如今倒麻烦您跑一趟。”婧月连忙起身,看着青露小心翼翼将手串放在盒子里收好,她笑着同对方说道。

太后身边近身的宫人都从“翠”字,翠风、翠羽,还包括在皇帝身边多年的翠翎。

“害,您可千万别,快坐下好好歇着吧,如今您把自己身子养好了,太后就能高兴。”翠风听了就笑她,亲手扶她在榻上坐稳,又问了几句身体如何,可有不适,太医如何说的,问清楚就起身说道,“好了,太后让奴婢带的话都带到了,您好好休息,奴婢不打扰您了。”

“姑姑这么快就走?”婧月拉着人十分不舍,“您坐下多歇歇,我让青雪去泡了您爱喝的碧云飘雪,您喝杯茶,用些点心再走也不迟。”

“不啦。”

翠风笑眯眯地拍拍她,出言拒绝了,“太后还等着奴婢回话呢,下次我再来喝青雪丫头泡的茶。”

“好,那您慢些走。青露,替我送送姑姑。”婧月又不顾她的阻拦站起身,将翠风一直送到门口,青露和正在泡茶的青雪闻声急忙赶来,将翠风一起送到了昭阳宫门外。

翠风回去后如何汇报太后的且不提。

午后周熠也来了一趟,他来时怕惊扰了婧月,特意没让人通传,一个人静悄悄走进来,进门就见婧月坐在床边,眉眼温柔地做着绣活,举着绣绷一针一线认真绣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气氛静谧又美好。

周熠站在门口看了片刻,眸光柔和下来,轻轻走到她身边坐下,低声感叹。

“朕还是第一次见你做这些。”

“陛下?”

婧月像是被他吓了一跳,急忙转头看来,见到是他,准备起身行礼又被他按住,便放下手里的绣绷,将身子轻轻靠在他怀里娇嗔不已。“您又不让人通传,故意吓唬嫔妾。”

“是朕不好。”周熠揉揉她的发丝,柔声哄她,“朕就怕吓着你,才不让他们惊动的。”

“那您就是说嫔妾胆子小。”婧月娇气地趴在他怀里嘟囔。

“是,你不仅胆子小,还是个娇气包。”周熠笑意更深,伸手顺着她顺滑微凉的长发,又随口问道,“你在绣些什么?”

“嫔妾在给孩子做衣服呢。”

婧月将绣绷拿起来给他看,又不由感叹,“嫔妾从小不爱做这些,母亲为此说了妾好几次,说妾不像个女孩子。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说着,轻柔地拉住了皇帝的手,带着他摸上自己的小腹,神色更加舒展温柔,“现在嫔妾终于懂娘亲的心情了。只要摸着他,就后悔当初没跟着母亲好好学针线,要不然,现在能做得更好了。”

她说着抿抿唇,神色带着几分低落,“希望孩子不要责怪他笨手笨脚的娘亲。”

“月儿的慈母之心,他一定能感受到的。”周熠安慰性地摸了摸她的长发。“怀着爱意做出的衣服,就是世上最好的。”

“陛下对嫔妾真好。”

婧月将头埋在他怀里,依恋地蹭蹭。

皇帝陪着婧月度过了一个下午,直到用过晚膳才离去。等他离开,婧月从物品栏里取出了绣到一半的荷包,继续开工。

晚上,宫门快要落锁时,沈家送来的东西摆在了婧月的桌上。

宫里消息传的飞快,一早听说婧月有孕了,沈家大喜过望,沈母只觉得是她上次送来的方子管用了,又收拾了各类养身护胎的方子和大把银票派人给婧月送来,写了厚厚一封信对她殷殷叮嘱,衣食住行处处提点,让她多加注意。

婧月认真看了,翻到最后发现还有沈父和大伯母的信件。沈父的信里都是公式化的问候和教诲,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大伯母的信倒是难得。

好奇翻开细看,只见大伯母字迹娟秀,优美的簪花小楷令人赏心悦目,前半段和母亲的内容类似,也是对她孕期事项的教导叮嘱。后面附了一份名单,写着这段时间他们对后宫人脉的经营结果,大伯母将他们鉴别出来可用的人都列了一遍,让婧月自己掌握。

真靠谱。

看看大伯一家,再看看自己这老爹。

婧月对着信件叹了口气,提笔回了信,就心安理得的躺下开始睡懒觉。

她现在可是要“养胎”的人,皇后考虑她孕初期胎气不稳,连请安都免了。

她又拥有了长假的快乐!美滋滋。

其他妃嫔们知道消息后则是心情各异。

关系好的静妃早早跑来看了她,一直待到午膳时才回去,她口吻和沈母极像,将婧月和青露青雪都挨个叮嘱一遍,又在容春阁里仔细检查,指使着宫人里里里外外收拾好,把所有不利于养胎的东西都收下去,这才满意离开。

同样受宠的景贵人、怡才人则摸着自己的肚子满心酸涩,纷纷躲进房里和陪嫁侍女商量起来,对各类助孕方子起了心思,想尽办法也让自己怀一胎。

丽才人不仅羡慕,还十分嫉恨,恨不得婧月第二天就小产了。但她被罚降位不久,正是心虚胆颤,试图恢复自身地位的时候,不敢节外生枝,在房里自己咒骂一番也就罢了,继续将心思放在争宠大业上。

只有娴贵人嫉妒又拥有行动力,听到婧月有孕又享嫔位待遇的消息后整个人心态都失衡了。

这待遇,她不久前也有过。

“她怎么总是这么赶巧,总是这么好命。”她坐在房里,摸摸自己的肚子幽幽说着。

“小主不必太忧心,能不能生下来还另说呢,只要她生不下来,一切都是空的。”丹朱俯身跪在她脚下,轻轻为她捶着腿,柔声劝说,“就像那琼美人,风光一时,如今又有谁记得她?”

“你说得对。”娴贵人一笑,眸光幽深,“但愿她是下一个琼美人。”

“必能如您所愿的。”丹朱仰起头看她。

“你做事自是稳妥。但还要找个替死鬼才是。”娴贵人又向她嘱咐道。“别脏了自己的手。”

“您放心,只是骆才人想和兰小主多走动罢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丹朱笑道。

“那最好不过了。”

娴贵人想了想,点头应了,转而又叹气,“骆才人,她也只有这用处了。”

想到骆才人她就有些头疼。

她在宫里多次害人都安然无恙,秘诀在于她从不会亲自动手,习惯于挑唆他人冲在前面,自己藏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之前她一直拿丽嫔当枪使,现在丽嫔成了丽才人,龟缩起来不敢吱声了,只好再找一个扶持起来利用。

但怎么说呢,接触之后娴贵人才意识到,骆才人持续两年见不到皇帝的面是有原因的,宁美人和她相处这么久,却选择和景贵人联手争宠也是可以理解的。

容貌不算出色只是一方面,骆才人还没有才艺,不会讨巧说话,看不懂眼色。

这样的人,如何能做好一个以色侍人的妃妾呢?

“折了兰贵人的胎,也算她物尽其用了。”娴贵人只能这么想。

…………

没过几天,婧月突然发现骆才人又爱往她这里跑了。

每日下午都准时过来报到,坐在容春阁拉着婧月东拉西扯聊个没完,她的宫女也在容春阁四处闲谈,姐姐长姐姐短的攀关系。

骆才人这番行为自然是受到了娴贵人的影响。她对她的“娴姐姐”的话深信不疑,娴贵人私下同她说想要婧月娘家送来的助孕养胎方子,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就自告奋勇替姐姐分忧,积极跑来想和婧月打好关系,要来秘方献给娴姐姐。

婧月简直无语,虽不知她的目的,但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接待了两次就烦不胜烦,直接让宫人们不放她进门,问就是养胎中身体不适。

私底下又让心腹宫人们盯紧了容春阁内外,谨防有人暗中下手,虽说她这场孕事是假的,但人家万一直接投毒呢?

一问之下,婧月还真问出了几分不对,青露和青雪同她说了青梅的异样。这几日原本安分在院里做事的青梅突然变得积极起来,嘴甜的一直缠着她们说好话,还大方拿钱买零嘴分给宫人们吃,话里话外打听婧月的喜好私事。

在这种关键时期,不用婧月吩咐,她们两人也是时刻警惕着的,无论青梅怎么纠缠都没有泄露出一丝半点。此时一五一十说给婧月听,婧月就让她们继续盯着青梅,给她创造几个接近自己的机会,看看她究竟要做些什么。

这无疑就是拿她自身当诱饵了。

青露二人自然万般不肯,坚决不同意她拿自己身体和龙嗣冒险。婧月好说歹说,最后还是用强权将二人镇压,强行通过了这个提议。

婧月强行要做,青雪青露虽仍不情愿,但违逆不了她的决定,只能按照她的方式去安排,努力将青梅盯得更紧。

于是第二日,婧月吃完饭又想吃水果,看见水果又想喝银耳汤。还嫌弃房里味道太闷,让宫人们拿了房里被褥出去晾。将青橘青霜都支使的团团转,青雪青露忙得脱不开身,青梅果然见机进来,殷勤要给她们打下手。

青露没拒绝,随手一指便给她找了活做,青梅高兴的立即应了,替她们忙里忙外,飞快将屋子收拾妥当,动作娴熟又稳妥,一看平日里没少下功夫。青雪和青露看着这一幕,暗中对视一眼,手下动作放慢,只不动声色关注着她,面上只夸她做得好,让青梅更是干劲十足。

忙活一阵,青橘从外面回来接替她的工作,青梅没了在屋里停留的借口,又被打发出去。等到她出门,房里众人一起停下了手中的活,在青梅停留过的每处地方都翻看检查起来。

“小主,这香包感觉不太对。”

很快青露便在配饰盒里发现了异样,婧月经常随身佩戴的一只香包看着有些不一样,拿起仔细对比,发现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只了。

青露连忙将其交给青橘辨别,青橘拆开细看,发现这香料里混杂了不少麝香等伤胎成分,几名宫女瞬间气炸了肺,当即就要冲出去打人。婧月将她们安抚下来,让她们把香包里的东西拿出去毁了,香包洗净了交给自己,然后只做不知道,再找借口将青梅支出去,让青橘去青梅房里搜搜。

“小主放心,奴婢这就去。”

青雪闻言顿时有了主意,推开门将青梅喊到跟前,给了她一块散碎银子挑了几样东西就让她去买,青梅丝毫没怀疑,只觉得自己上位的机会来了,高兴应下,拿着银子飞快跑出了院子。

而那几样东西买下来,没一个时辰回不来的。

青橘看着她跑远,立刻进了青梅的房里翻找起来,青橘她也是从小宫女走到今天的,睡过低等宫人的大通铺,对宫人们藏东西的位置非常熟悉。摸了几下就发觉了床铺的异样,轻松推开床板,果然在床板下发现了一块空缺,伸手一摸便掏出一只小布包。打开看见里面卷着银两首饰和荷包,她不再多翻,拿着布包匆匆回去向婧月复命。

“这是从青梅床板里翻出来的?”

婧月一边听着青橘说,一边好奇地随手拿起布包翻看,一枚放了银子的荷包无声无息从物品栏里取出,混进了布包里。

听她说完,婧月又将包合拢交给她,“很好,将包裹原样放回去吧,别叫她发现了。

”“奴婢明白。”

青橘将包裹原样收拾起来,快步回到青梅房里,将一切恢复原位。

…………

不知何时,容春阁的宫人们忽然发现青梅得了小主的青眼,不再是做洒扫的粗使丫头了。

婧月时不时就喊她为自己做事,再加上她嘴甜会说,能逗人开心,出门也爱带着她。青梅一时风头大盛,肉眼可见的张狂得意起来,在宫里宫外都摆出了大宫女的气派,低等宫人的孝敬收了不少,除了青雪和青露,连庆安她都敢呛几声。

回到房里整理私房钱的时候,她发现包里似乎多出了一只荷包,料子很名贵,绣样也十分别致,但她想不起是什么时候收来的。

不过总归是自己的,可能是之前收的时候没注意看。她不在意地将包收起来。

总不能是别人把钱袋偷偷装在自己的包里了吧?怎么可能?

青梅摇摇头,甩开了脑内这个想法。

午后,婧月又带着青梅逛园子,她这几日天天出来在御花园里走动,尤其爱在御花园的西北角看杏花。西北角有个亭子,春日午后,阳光正好,暖风吹拂着,坐在亭子里看杏花最舒服不过。

她如今是后宫里的第一得意人,宫人们都愁着无处巴结。去的次数多了,兰贵人爱在亭子里看杏花的事就传了出去,花房殷勤地将所有杏花都集中起来搬在了亭子周围。坐在亭子里向外看去,无论哪个角度都如同被杏花包围,微风吹过,层层花海如波涛起伏,美不胜收。

这片花海确实合了婧月的心意,她毫不吝啬地让青雪给花房上下大手笔打赏。

让他们开心两天也好,毕竟他们再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青梅,我想吃桂花糕。”她坐在亭子里,支着下巴忽然说道。

桂花糕?这个时候哪来的桂花糕。

青梅一时愣住,为难地眨眨眼,见婧月神色认真,只能屈膝应下,转身一路小跑出去找。

“小主稍待,奴婢这就去要。”

“快去快回。”

看着她走远,婧月忽然起身走到了亭子外,对着几大盆白瓷花盆判断一番,就走到一株花树下方蹲了下来。

她每次出门只带青梅一人,有时坐在亭子里渴了累了,便需要青梅跑前跑后准备。她就会趁着这时,走到花盆边细细观察,判断一下哪些花盆里有蛇卵。

倒不是为别的,她只怕自己挖土的时候,随手一挖就带出条蛇来……那场面不敢想。

小心翼翼把一个花盆的土挖开,快速将从系统购买的那包混了麝香的香料取出埋了进去,又将泥土铺平。看着远处宫人身影一晃而过,她收拾好衣裙,拍净身上泥土,若无其事站了起来。

“小主!”

青梅提了一盒点心急急跑到她跟前,见她站在花树边闲逛,不禁忐忑不安:“小主,您怎么出来了?”

“就等你呢。”婧月看她一眼,转身往回走,“坐累了,我们回去吧。”

“哦。”

青梅只以为她是等久了心情不好,不敢多问,提着点心惴惴不安又跟她回去。两人在路上走着,婧月和她随口说话,不经意提起杏花插瓶很好看,青梅暗自记在了心里,等她们回去之后,她就又自告奋勇说去摘杏花给小主插瓶。

“去吧。”婧月看着她就笑了。

“小主放心,奴婢一定挑最好看的杏花摘给您。”

青梅见她笑,便觉合了她的心意,受到鼓励,做事更加振奋,在杏花林里认真寻觅了很久,挑了几支品相最佳的杏花折下,兴冲冲抱着回去。

“你怎么才回来,活都不用做的?”青橘站在容春阁门口,见了她就抱怨。

“你懂什么,我又不是出去玩的。”青梅冲她翻个白眼,扫过她径直走了进去。

青橘看着她的背影,不屑地骂了一句,“呸,什么东西!”

青梅听见了,但毫不在意,她只觉得青橘是在嫉妒她。

她摘的杏花花枝果然得到了婧月的高度赞赏,婧月夸了她几句,又让青露去开库房挑瓶子,搭配花枝插瓶。青梅被夸得更加得意,出门后又阴阳怪气将青橘怼了一顿。

青橘翻翻白眼,懒得搭理她。总之“是个活不了几天的死人罢了,不与她计较。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