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女人站着的警局门口， 远处垃圾桶后边，小心翼翼地冒出两个小孩的头。
“她看着没事，”其中一个对身边的人说，“我去问问她， 警察怎么说。”
这是悠树和柚木。
挂断电话后， 悠树便心急火燎地翻墙溜出去， 找了小混混那几家人。
今天迎上门来问那几家人的实在太多， 小混混家人也习惯了， 顺口告诉他小混混们的确昨天到现在没回来， 也没怀疑这个国中生模样怎么课也不上就跑过来。
等悠树一家家问下去， 问到三河这一家，就被蹲在三河家门口的柚木逮到了。
“你挂电话倒是挂的快！”在门口蹲了有一会的柚木无奈极了，跳起来给跑过来的悠树狠狠敲头！
悠树立刻捂头逃窜：“哇！明明是你不愿意跟我说！”
柚木揪住悠树的后衣领：“那你一冲动就挂电话跑出来就有理啦， 万一跑到危险的地方， 谁能拦着你啊？”
“我这不是心急吗，你跟我问了这么多， 我越听越不对劲， ”悠树委屈地拉住他的手，脑袋也恹恹地低下去，“万一是我害得他们出事，我哪还能有心学习啊。”
提到出事的那几个人， 他们又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是自己的错。
其实这件事情，悠树放学回来后迟早会知道，根本不可能瞒得下去。
柚木当时只是想先了解情况，能拖一会是一会， 把鬼宅调查清楚再和悠树说。
这件事其实可能是鬼宅的问题， 不能算悠树害人。
毕竟这栋鬼宅很久没人住， 但坐落在学校附近，建筑也稳定，不像是年久失修的模样，更别说还即将有人入住。
这些条件堆积下来，看上去也就是个无人入住的废弃屋而已，只是进去的话没什么大问题。
但即使如此，对于国中生悠树来说，应该也是个不小的心理负担。
“抱歉，”柚木主动和发小道歉，“其实我是想确认后再告诉你。”
悠树有点尴尬地摸脑袋，瞅他一眼：“那你确认了吗？”
黑发国中生笑着回看他，一根手指从裤兜里挑出晃晃悠悠的钥匙，声音轻巧：“看这个。”
悠树的视线跟着在手指上晃动的钥匙移动，看着它被插进钥匙孔里，翻转着扭了一圈。
“咔哒。”
门开了。
离开医院前，柚木向三河大妈要来了她家的钥匙。
大妈把钥匙递给他的时候，面色惆怅：“那孩子也不在...我家也没什么值钱的，想去看看就去吧。”
推开外面的防盗门，里面还有一扇一扭就开的木门。
显然，三河大妈离开的时候太过匆忙，并没有反锁严实。
简单的两室一厅小户型，客厅和主卧的门都敞开着，是简洁的木制家具，没有太多装饰；厨房工具杂乱，多出来的几套桌子堆在饭厅，是三河大妈做吃食摊子的工具。
客厅拖得发亮的地板上有一些细微的痕迹，门口鞋柜上还落下一包鞋套，显然是有人来勘探过。
「是警察来过吧」
「有无专业人士，这算命案现场吗」
「严格来说不算，鬼屋那才算」
「反正三河大妈都住院了，也没人住，干脆就放在这了吧」
柚木和悠树纷纷在门口弯腰，给鞋子套上鞋套，才小心翼翼地踮着脚走进来。
主卧门大开着，一眼就能看到三河大妈一家的合照，还有不知名男性老人的单人照，被子折叠整齐，生活物件摆放也丝毫不显杂乱，个人物品很少。
“那是三河大爷，大妈的丈夫。”悠树指着单人照给柚木看。
柚木：“那这个房间应该是三河大妈的。”
既然如此，剩下的那个卧室房间就是三河铃木的。
三河铃木房间的门半敞着，留出一道缝隙，木门上挂着一道牌子，大意是让母亲敲了门再进去。
很符合私人意识加强的青春期小孩。
悠树轻轻碰了一下，这扇门就完全被打开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温柔地撒进地板，能让进来的人看到房间内的状况。
窗帘正常地被束起来，墙纸不再雪白，上边是肮脏的黄渍和撕了又贴的粘胶，桌面纸笔乱七八糟，地板上堆积着不少垃圾。
和隔壁一对比，立刻就能肯定这个房间的主人。
悠树已经凑到房间桌子边上，仔细地上下打量：“好乱，啥也看不出来。”
[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地自杀为您购买[洞察一切的眯眯眼镜]]
柚木一愣，正要点开兑换商店的手指挪开，不太适应地小声道：“谢谢。”
他下意识看了眼打赏区。
这两天开始，这位[清爽明朗...]观众就像中了彩票一样，总是在一些奇怪的时候不经意地打赏金额，甚至在这个时间段冲上了前三。
他有点记忆，这家伙好像是刚开播的三号观众来着。
真中彩票啦？
但是，打赏完这个眼镜后，其余氪佬立刻就发现这个浑水摸鱼偷跑的家伙，迅速把金额充了回去。
柚木不再关注氪佬间的明争暗斗，点开道具栏，长条眯眯眼一样的眼镜出现在格子里，附带了买后须知。
[洞察一切的眯眯眼镜：眯眯眼都是怪物！该产品戴上即可生效，能让使用者像动漫必备眯眯眼一样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由于其可发现非人残余的特性，该产品每日仅限使用三次，否则神经错乱五小时，请谨慎使用]
“发现非人特性”这一用途的确非常适合柚木如今的意图，此次来三河家，正是想看鬼宅非人生物的技能特点，就像打rpg回档游戏一样，知道boss攻击方式才好应对。
柚木把[洞察一切的眯眯眼镜]取在手上，犹豫片刻，还是背着胡乱翻找的悠树，小声对直播间弹幕说道：“谢谢这位观众，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不管怎样，请好好活下去。”
“生命是最重要的。”
「呜呜我的温柔帅哥」
「虽然现在还小但是说这句话仍然很帅啊绪方警官」
「妈妈爱你！！！」
国木田递给太宰治一个眼神：“看到没，人绪方警官劝你呢。”
太宰治瞥了这位幸灾乐祸的男妈妈一眼。
他鸢色的眼珠嘀溜嘀溜转几圈，立刻想到了好主意。
正巧，绪方主播劝告完太宰，就把眼镜带上去了。
直播间也不知道是谁操控的，跟着转换了视角，观众们能同步看到眼镜里显示的东西。
绪方扫视一圈房间，观众也跟着胡乱看了一圈，觉得能看到特别的东西，心情紧绷，发弹幕的打赏金的都少了。
就在镜头移向另一个角落的时候——
“哇！看到了鬼怪！”
“呜啊！”
与太宰治尖叫同步出现的是国木田的叫喊和向后倾倒，他显然是被吓了个激灵，僵着往后靠。
然而视线一转，那个角落什么都没有。
空落落。
“......”国木田不傻，立刻就明悟了，冲太宰治愤怒地大叫，“太宰！！！”
太宰治移开偷看国木田表现的眼神，重新看向电脑屏幕，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哦，我还以为能看到什么特别的呢，真是抱歉。”
国木田可半点不信他的话，气势汹汹地瞪他一眼，但还是跟着太宰治看了。
他怕鬼，没法在关键时刻立即调整心态帮助绪方，社长也不为难他，于是国木田被调为二线，只负责部分时间段的安全观看。
完全不看是不可能的，先不说网上沸沸扬扬全是讨论，单说自己是直播间第一个观众，国木田就不可能会完全置之不理。
也好在直播间里的鬼怪无法穿过屏幕来到现实生活，就当是看恐怖片了，还是只看安全部份，国木田觉得自己比想象中看到鬼怪要表现得更好。
当然，再怎么好，也无法抵挡坏心眼太宰的特意逗弄反击。
“柚木，你来看看这，”悠树忽然大声叫道，蹲在床边朝着柚木招手，示意他过来看，“你看看这床的褶皱...呃，你什么时候买的墨镜。”
“品味......”悠树盯着那副做成眯眯眼形状的眼镜，居然安然地呆在柚木高挺的鼻梁上，努力措辞吐槽，“别有风味哈，你能看清**的褶皱吗？”
“别担心，我看得很清楚，”柚木抬抬眼镜，原本帅气的脸也有些耐不住这眼镜的不匹配，气质掉了一大截，“你说你想说的。”
发小都这么说了，悠树也只好努力咽下自己心底有如洪水堵在嗓子口的吐槽，挠头接着说。
悠树：“你看皱褶的方向，好像有点朝里面，并且在中部，也就是一般人会盖到的臀部，皱褶特别多，总的方向是朝下的。”
他半掀开被子，表情苦恼：“除了这个还真找不到什么特别的了，是不是歹徒从下面把三河拖走的啊，总不会是三河喜欢往被子里钻吧，这怎么可能，不，也是有可能的。”
柚木打断他的自言自语：“不，你找的这个很有用。”
悠树：“欸？”
此时的柚木，已经一脸严肃地撑着被子，几乎把脑袋伸进去看了。
观众们与他同步视野。
“啧，”太宰治挑眉，“真看到这种玩意了，你别看。”
国木田立即侧过头：“在拍什么？看到了什么？”
太宰治注视屏幕。
此时的屏幕里有什么呢？
黑色的掌印。
密密麻麻地从床单中部延伸，像是爬行动物的足迹一般，顺到上部的位置，中部则是一大块浓黑；两边有黑色的大片，是有人躺过的身体印记。
散乱长条是头发，胸前突起是胸部。
这是个女人。
或者说——
「这是个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