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猫鬼自知技不如人,安分停在符咒上,再经过星君的清正咒语涤**,灵魂纯净得像一张白纸。

容岁穰抖抖符咒,问猫鬼:“感觉怎么样?和蛊师的羁绊切断了吗?”

“感觉不到她的压制了……”猫鬼的欣喜没有持续太久,扭头看了看身上,支支吾吾不敢表达怪罪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的灵魂变黄了……?”

容岁穰仔细眯眼瞧瞧,白猫果然变黄猫了。

猫鬼附身的符纸是季远茂贪便宜买的劣质黄古纸,大概是染色了。

容岁穰心虚地把符纸收进口袋,“咳咳咳,切断了就好,就这样吧。”

少了猫鬼的加害,秦小宝的痛楚尽消,再不喊疼,安静地睡着了。

猫鬼告诉容岁穰,指示猫鬼的雉鸡妖就是容康盛的情妇。

容岁穰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趴在沙发上哎哟揉腰叫唤的秦康盛,糟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尽给家里招祸事,和季叔叔真是没法比。

季远茂叔叔虽然人不怎么靠谱,至少专一啊!

这么一想,还真是庆幸她妈容秋兰早早脱离了苦海,拥抱新恋情。

罗瑶确认儿子秦小宝没事,感激涕零地给容岁穰转劳务费。

转账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家里的银行账户里少了很多钱,听容岁穰说罪魁祸首是秦康盛的姘头,气得当场和秦康盛厮打起来,秦大宝和保姆见状赶忙上来拉架,吵醒了楼上卧室睡觉的秦小宝。

秦家上下一片鸡飞狗跳。

容岁穰被亢宿捂住耳朵,才勉强得以从各种尖叫咒骂哭泣声中幸存。

从秦家的一地鸡毛里逃了出来,容岁穰发觉亢宿似乎在略忧心地观察她,

容岁穰笑道:“我没关系的,这么多年不联系了,感觉就跟陌生人一样。”

亢宿放下遮她耳朵的手,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容岁穰回望一眼秦家大宅,屋顶上的破洞大得触目惊心,她心有余悸:“还好没找我们要补屋顶的钱,不然这趟就亏大了……”

“小道友!!!小……小道友!!!”

身后传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喊声。

容岁穰一拍大腿,哎呀!光顾着解决猫鬼之蛊,把撂在花园里的马扁给忘了。

容岁穰略尴尬地回身挥手,“嗨,骗大师……”

马扁:“老夫姓马!”

可怜他在花园里被秦康盛迎头砸下,又被彪撞坏屋顶的动静吓得魂都掉了一半,躲在石桌后面瑟瑟发抖地等候许久,才等到容岁穰出现。

马扁藏起哆嗦的手臂,恭敬道:“没想到大师你是有真材实料的,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想我马某吃阴间饭,行走江湖三十余年……”

这一开口,就有滔滔不绝之势。

亢宿提着彪抡圈儿打发时间,不耐之色十分明显。

彪:……???为什么无聊要用我打发时间???

容岁穰怕彪被甩晕过去,忙打断马扁的长篇大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马扁讪讪收了大讲特讲的架势,拱手躬身行了个九十度大礼,“还求容半仙收我为徒,我马某人一定尽心伺候师父左右,任凭师父差遣!”

吓得容岁穰连忙拽马扁,“你这么大年纪拜我,我会折寿的。”

马扁直接扑通一声跪下了,梗着脖子硬气道:“师父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亢宿:“别管他,我们走吧。”

容岁穰:“哦,好。”

马扁:“师父!!!”

容岁穰面无表情看着追上来的马扁,“说好不起来呢?”

马扁:“……”

尴尬侧目避而不谈:“求师父给徒儿一个尽孝的机会!”

马扁见容岁穰迈步要走,慌张之下伸手去抓。

不意外地被亢宿推开,飞出去一米远。

容岁穰:“呃……星君大大,你是仙家,不能这么暴躁的。来,跟我念,love and peace。”

亢宿淡声警告马扁:“别碰她。”

马扁:“呜呜,哦。”

马扁一大把年纪了,今天飞了又飞,连容岁穰看了都觉得不太忍心。

容岁穰:“唉,算了,你想找工作是吧?”

马扁大喜:“正是!正是!”

容岁穰已经习惯了马扁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其实她上回见面时就发现了,马扁虽不会捉妖,但肚子里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容岁穰:“拜师就算了,我掐指一算,你没有捉妖的天分。你下周去我公司报道吧。”

马扁愣住了,“师、师父……我干什么啊?”

多少年了都是全职坑蒙拐骗,别的他也不会啊!

容岁穰认真脸,“你想当网红吗?”

马扁:??????

连亢宿听了都“嘶”了一声。

容岁穰:“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对传统文化很感兴趣,我朋友是开网红公司的,你进他们公司,直播就讲讲历史啊典故啊传说啊,我再给你买几个推荐位,说不定有赚头。”

网红……?

马扁狐疑到用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照镜子。

容岁穰:“正式工,交五险一金,额外商业养老保险,就说干不干吧。”

马扁:“谢谢老板!”

*

秦小宝的事告一段落,罗瑶又打过几次电话,想拜托容岁穰除掉秦康盛的外遇妖怪,不过电话每每被秦康盛挂断。

秦康盛被小三迷得五迷三道的,执着认为妖怪之说是容岁穰和罗瑶合伙编造诽谤的。

并且,秦康盛从前次的惊吓中缓过来了,打了好几次电话批评容岁穰不称呼他为父亲。

本来若只是秦康盛的事,容岁穰是不想插手的,管他秦家闹成什么样子。

但她收了猫鬼的灵,不拿回尸体,雉鸡妖可能还是有办法再次控制猫鬼,这让容岁穰总是不安心。

她还挺想把雉鸡妖灭了的,毕竟像猫鬼那么合心意的宠物真的太难找,想大就变大、想小就变小,不掉毛、不乱叫、附在符纸上出门携带还方便。

可是家里有星君坐镇,还养了各式各样的妖怪,各种灵交杂,雉鸡妖未必会莽撞自投罗网。

现在想来,亢宿曾说容岁穰的灵很显眼,但她依旧平平安安过了这么久,就是因为,除了彪这个傻不愣登的山大王,没几个妖鬼敢来触星君大人的霉头。

容岁穰:“星君,要不你在房子外面搭个结界?把你们的灵都遮住。”

亢宿看她一眼,扔掉手中的ps手柄,连缘由都没细问一句,就起身布界去了。

容岁穰:……星君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一点?

细细想来,更让人觉得不安,最近亢宿对她何止是好说话,简直是言听计从,就连容岁穰自作主张给他接了广告拍摄,他也没有半句怨言,不情不愿地就去拍了。

她困惑地歪着脑袋琢磨,亢宿是中毒了还是中邪了?

事情脉络似乎走向了一个匪夷所思令人发指的方向——

妈呀,星君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心怦怦跳,望向亢宿辛勤布结界的背影,肩宽窄腰、背脊挺拔……

……嗯,好像也不错哈。

容岁穰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该问就要问清楚。

如果是,那就考虑下进入成年人的步骤;如果不是,也能早点放下心思,省得还要费心猜测,相处起来太累。

在这么一个阳光明媚的温煦午后,容岁穰蹦蹦跳跳跑到亢宿身前。

“星君,你喜欢我吗?”容岁穰踮起脚,期待地眨着眼睛,在阳光照亮的尘埃中闪出一片细碎的水光。

被询问的对方显然毫无心理准备,愕然怔住,张了张嘴,一开口就是惊天动地的——

“咳咳咳咳咳——”

容岁穰:……?

这个问题有这么吓人吗?

他可是星君啊他还会被口水呛到?

这时候回过味儿来,羞意满满攀上了脸颊,容岁穰后知后觉有些恼了,一跺脚,“你就说是不是吧。”

亢宿僵立原地,手在身侧攥成拳头:“……我——”

朝向花园的窗突然被一阵狂风吹开,扇砸在墙面上,玻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

一只巨大的野生咯咯哒,扑扇着油光水亮的黑色羽翼,从窗外俯冲而下。

容岁穰:来了!!!

雉鸡妖飞翔速度极快,以石火电光之势冲向容岁穰——

一声先嘹亮后惊慌的鸡鸣之后,翅膀被亢宿反捉在身后,动弹不得。

雉鸡妖:“……谁?!”

她进屋明明将灵看得清清楚楚,这家里就一个灵亮一点的凡人啊?!

凡人容岁穰慢悠悠地拖了个凳子,往雉鸡妖面前一放,邪邪一笑,“来,鸡哥,我们聊聊。”

雉鸡妖:“我是金雉大神!!!”

容岁穰从善如流点头:“哦,金鸡大哥……”

雉鸡妖崩溃:“是金雉大神!!!”

亢宿:“嗤。”

雉鸡妖:“你什么意思?!”

雉妖骄傲自负,说不定可以拿这一点做文章。

容岁穰下巴高高一扬,翻个白眼,摆出不屑的样子,“我说鸡哥,你好歹是只鸡……我是说雉妖,自己施法就行了,还下什么蛊啊也不嫌麻烦。”

雉鸡妖:“我愿意。而且我是雌的!”

容岁穰安坐在凳子上悠闲晃腿:“想想你先祖雉鸡精勾引纣王的手段,结果到你这一代,只能靠下蛊了,你对得起列祖列宗世代传承的手艺吗?羞愧不羞愧?”

亢宿将雉鸡妖的两只翅膀换在一只手中捏着,另一只手扶稳了容岁穰身下的凳子。

“我这不是……刚学的技能,想试试手……”雉鸡妖语气越说越弱,忽而恼羞成怒辩道:“技多不压身没听过吗?!”

容岁穰敷衍地鼓了鼓掌。

亢宿:“嘁。”

雉鸡妖嗅了嗅气味,忽而笑了,“你的血脉和秦康盛一样。”

容岁穰哀叹一口气:“唉,唯一的污点被你发现了。”

雉鸡妖以为拿住了容岁穰的软肋,目露凶光:“你爸可是喜欢我得不得了,你再不放了我,别怪我对你爸不客气!”

不放雉鸡妖,她又怎么对秦康盛不客气呢?

容岁穰懒得提醒雉鸡妖言语里的逻辑漏洞,只淡淡哦了声,“那我是无所谓的,你尽情祸害他吧。”

雉鸡妖眼睛气得血红,“你——”

亢宿:“宰了吧。”

雉鸡妖威逼不成,转转脑袋,迫于形势改成利诱的口吻:“我告诉你修成鸡身的秘诀!”

容岁穰:“……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