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脆皮蓝莓雪糕

迟岁岁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肖铭是谁?”

郝芸看了眼四周, 小声说,“肖铭就是我想给你说的那个秘密。”

事情要从她在洗手间外面等迟岁岁的时候说起……

郝芸靠着阳台,无意间瞥到走廊上闪过一个人影, 就是她要找的人,生怕再次错过,她赶紧跟了过去。

男生个子很高, 似乎不怕冷似的, T恤外面只套了一件黑色冲锋衣。

他把教室的灯按亮, 忽然脚步顿住, 轻嗤了声:“跟了我一路了。”

郝芸从墙后面走出来, 讪讪笑道:“我只是路过。”

原来他在五楼啊,怪不得平时很少遇到。

男生显然不信,坐在最后一排的位子上, 抱着手冷眼旁观。

郝芸:“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在哪儿见过?”

他又嗤了声:“你这搭讪方式过于老套了。”

“是真的, 你还记得初中那次吗?”郝芸自来熟地坐在他前面的位置, 叽里呱啦把事情说了一遍。

男生打了个哈欠, 也不知道有没有想起。

长指敲了敲桌面, 懒懒道:“建议你去一个地方?”

“哪儿?”郝芸觉得他长得真好看,心脏噗通噗通的, 快要蹦出来。

“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才刚见面就迫不及待地想和我约会。”

郝芸羞涩地笑了笑。

走之前她还不忘看了眼桌子上的本子, 上面写着他的名字:肖铭。

“路井区北街34号……”迟岁岁缓缓道:“我怎么记得那里好像是一个神经病医院?”

“……”

夜风掠过小池塘, 昏黄的灯光被揉碎了大片。

礼堂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这里很安静, 能清晰听到工作人员收拾器材和打扫卫生的声音。

“林瑾年,不管你信不信,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田诗雯抿着唇, 仰头看着他。

男生的眉微拧了下, 脸庞看起来清隽又冷淡。

似乎在思索她所说的话。

田诗雯咬了咬唇,豁出去了似的,“我都听到迟岁岁在你面前是怎么说的我了。”

“田诗雯,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瑾年说。

“我知道你维护她,但实事求是也不难吧,坦诚点不好吗?”

男生轻嗤了声,有些无语,但他也没继续争论,只淡淡说了声,“行,那你说一说她都是怎么说你的。”

“好啊。”田诗雯见他也不怕尴尬,便娓娓道,“就在我表演结束后,我在礼堂外面看到你背着她走过来,当时外面没什么人,我听得很清楚,她说我特别坏,很有心机,好像还让你离我远一点。”

男生靠着栏杆,掀着眼皮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田诗雯被看得有几分心虚。

她抿抿唇,努力解释道:“我不就是赶着表演,把她拜托给我的事情给忘了嘛。而且我一跳完舞就去找她朋友了,也不算完全没有作为,至于在背后这么编造我嘛?”

而且还是在你面前。

田诗雯眼里流露出几分委屈。

林瑾年垂着眼皮,嗯了声,表示听完了。

他倚着栏杆,说的慢悠悠的:

“我们住的小区里有个王大爷,他退休后无所事事,以收养流浪猫为乐,迟岁岁经常去那里玩。其中有一只英短猫叫阿木,特别贪吃,得不到就可怜兮兮地叫唤,还会在地上打滚,博取主人的同情,我上次就被它骗了,手臂还被挠伤了,迟岁岁就提醒我,让我下次别这么笨了。”

田诗雯不知道他说这些的用意何在。

她对他和迟岁岁的周末一点也不感兴趣。

“你还没明白吗?”林瑾年低头回了条信息,那光打在他清隽的脸上。

“根据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迟岁岁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过你半个字。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他神色冷淡,嗓音也冷淡。

偏偏眼神是极其温柔的。

他始终看着手机屏幕。

田诗雯喉咙一哽,目光怔愣地看着他。

随后泄气一般垂下头。

原来迟岁岁说的是王爷爷家养的猫。

林瑾年发完信息,把手机揣回兜里,走之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田诗雯,你很优秀,眼光可以放更长远点。出了樱宁,比我优秀的大有人在,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林瑾年没把话说透,给她留了几分体面。

田诗雯忽然觉得无地自容,刚刚那个嘴上说着坦**,努力澄清的自己仿佛就像个笑话。

她抬头看向远处。

露天篮球场的灯很亮,旁边就是银杏大道,少年身影修长,朝女孩一步步走过去。

她看到他蹲在地上。

不管是舞台上,还是各种竞赛和考试,看起来都恣意耀眼的少年。

那么娴熟地放低姿态。

别人说他不温柔,说他高冷,说他不近人情。

只有田诗雯知道,他的温柔从来只对一个人。

眼睛刺痛,有泪水涌出来,她缓缓蹲下身,瞥到脚后跟的粉色创口贴。

为了这个舞,为了得到特等奖,更为了吸引他的目光。

她没日没夜地练习,没人注意到她脚后跟磨破了皮。

可迟岁岁发现了。

她睁着诚挚纯澈的双眼,关切地问她要不要贴上。

表演结束,她看到她被很多人围着拍照,她有好多朋友啊,无话不说,欢声笑语。

她真的好羡慕。

怎么会这种人呢,让人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很快迎来了寒假,窗帘缝隙露出朦朦亮的天。

迟岁岁还在梦中和棉花糖大战三百回合,忽然噗通一声掉进冰凉的海水里——

“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江英掀开她的被子,冷空气席卷全身。

迟岁岁半阖着眼,利索地翻身,恋恋不舍地抱着被子,“妈,哪有什么太阳。”

外面在下雪,柔软的雪花簌簌落下,天地俱是一片苍茫的白色。

“快十点了,再不起床,我让你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江英拍了下她的小屁股,娇小圆润的弧度弹动了下。

“家里吹风机坏了,我刚洗了头,你去隔壁借一下。”

迟岁岁不甘不愿地起身,眼睛却是闭着的。

好不容易熬到寒假,终于可以睡懒觉了,却被老妈喊醒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她跻着拖鞋,凭着本能穿过客厅,出了房门,按下对面的门铃。

没多久门就开了。

当初只高她半个头的少年,已经蹿到一米八,迟岁岁仰头看他,居然只能到他的胸膛处。

林瑾年懒懒地倚着门框,细长的手指探过来,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不会吧迟岁岁,还在梦游呢?”

少女穿着厚厚的睡衣,娇润的小脸莹白,头发乱糟糟的,胡乱地散落在肩上。

他嗓音低沉悦耳,比大提琴还动听。

迟岁岁瞬间就清醒了,尴尬从脚指头往上爬到头发丝。

她猛地转身,闪进自家大门口,啪的关上。

小姑娘靠着墙,心脏噗通噗通,情绪汹涌起伏。

“吹风机借回来了吗?”江英在主卧擦头发。

迟岁岁:“……还没。”

“诶,你这孩子。”江英叹了口气,往外走。

“妈妈,你去哪儿?”

“借吹风。”

“别啊。”迟岁岁拽住她胳膊:“你再等会儿,我马上就去。而且你这头发还湿着,走廊风大,我怕你感冒。”

江英:“你还挺会心疼人。”

“那是,我可是你和老迟的贴心小棉袄。”

江英笑了笑:“行吧,等你去借。”

说完,迟岁岁闪进了洗手间。

镜子里的自己简直一言难尽,眼屎、口水还有鸡窝似的头发。

简直丢死人了。

迟岁岁懊恼地叹息一口,飞速地刷牙洗脸,等做完这些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生活了这么多年,林瑾年又不是第一天见她那样。

说不定早就习惯了。

那你到底因为什么而慌乱,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迟岁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做着思想工作。

似乎为了印证心里那份坦**,她没有梳头发,甚至刻意抓了一把,有根呆毛翘起可爱的弧度。

她深吸一口气,才走出大门。

出乎意料的,林瑾年居然还靠在门框上。

“你怎么还在这儿,不冷吗?”

林瑾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眸子轻眯了下,带着几分打量,最后才悠悠地回应道:“我这不怕你又敲错门嘛,特意提醒你一下,敲错一次五十,记住了?”

说完作势就要关门。

迟岁岁的一条腿率先卡进去,赶紧道:“我没敲错。”

“我真没敲错,我妈让我来接吹风机。”

男生这才把门打开,让她进来,淡声道:“那你刚才干嘛去了。”

“我,我饿了,回去吃个早饭再来。”

林瑾年显然不信。

迟岁岁转移话题,“叔叔阿姨怎么不在?”

表现的越随意,心里就越忐忑。

她肢体有些紧绷,以至于不太协调,甚至差点摔倒。

林瑾年顺手扯了她一把,等她站好,那只手臂才松开,“去逛超市了。”

手指捏着衣服边角,迟岁岁缓缓地哦了声。

她瞥了眼手臂,明明隔了厚厚的睡衣,她却感觉到,被他抓过的地方像被火烧过,在发热发烫。

林瑾年见她发呆的模样,当然没猜到她的小心思,只当她还没睡醒。

眉眼有些无奈,他去房间里拿出吹风机。

迟岁岁拿了东西就走,那小背影甚至有几分仓皇逃走的意味。

林瑾年撇了眼门口,他在期待什么。

小白眼狼,他暗骂了声。

迟岁岁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头埋在枕头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对劲。

她觉得自己可太不对劲了。

换做以往,借东西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啊,而不是像这样瞻前顾后,磨磨蹭蹭,最后她或许还会俏皮软糯地来一句:谢谢哥哥~

现在却觉得那声叫了十几年的哥哥,有些难以启齿。

她发现自己很难做到像以前那样毫不在意了。

也是在此刻,迟岁岁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她似乎,喜欢上林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