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我不需要你的补偿
等苗苗端着蛋糕去了沙发上,卫辰才问沈业:“苏慕会被判多少年?”
沈业在床边坐下,握着他的手沉默片刻后才道:“至少十年。”
才十年?卫辰失望不已。
几次三番地差点弄死他,才十年?
季小姐遭了那么多罪,季家人就这么轻易放过苏慕了?
见他一脸的失望,沈业安慰道:“放心,十年虽然不长,可苏慕身体不好,十年的监牢生活他不一定熬得过去。”
卫辰才不信这话:“有人罩着,说不定用不了十年他就会出来。”
沈业皱着眉头问道:“谁罩着他?苏家柳家已经在申请破产流程了,自顾不暇,谁会管他?”
卫辰直接道:“许家,许晗。”
许晗可是处处维护苏慕,怎么可能会不管苏慕的死活?
沈业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许晗不会。许晗是最现实不过,他之前对苏慕好,可不是因为同学之情,他要是对苏慕真有同学之情,怎么会只在口头上给苏慕出头,却从未给过苏家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他先前之所以对苏慕好,应该是因为我的关系。现在苏慕出事了,没利用价值了,他肯定不会管的。”
可卫辰不是很信这话,他总觉得许晗坏得很,指不定在使什么坏,可他没凭没据的,不好瞎说,只烦躁地道:“我想出院,我想回京城,苗苗必须去上学了。”
本来只是来这里过中秋节的,结果发了这么多事,耽误了这么多天。
沈业轻轻地扒拉着他垂到眼睛上的刘海,安慰道:“我已经跟苗苗学校打过招呼了,再请一个月假,让他多休息几天,确定没事了再去学校。”
又道:“卫辰,我们再在这里待几天,等我处理好沈氏族人的事,就带你们回去。”
卫辰看向正吃着蛋糕的苗苗,沉思了一会儿,没有反对。
苗苗倒没有受什么伤,可那晚的事就是他这个成年人,每次回想,都会觉得恐惧害怕。苗苗一个孩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还是再观察观察。
他看着苗苗,沈业看着他,见他脸上的淤痕消了不少,又去撩他的病号服。
卫辰身体一僵,连忙扯着衣服,怒声问道:“你干什么?”
他这一副防色狼的模样,看得沈业很是无奈,摇头轻笑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背上的伤,看好了些没有。”
卫辰没好气地道:“好多了,不用看。”
沈业又伸手来摸他的脸:“让你受罪了。”
车祸、手术、瓦努阿图落水、阑尾炎手术,还有这次的事,难怪卫辰身体不好,遭了这么多的罪,身体能好吗?
卫辰心烦意乱,连忙去推他的手:“沈先生,您说话就说话,能别动手吗?”
怎么跟沈思睿一样了?
以前看他一眼都不愿意,现在他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有什么好摸的?
沈业不摸他脸了,改为摸他有些油腻的头发:“你头痒吗?要不……我给你洗洗?”
卫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这真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沈业?
给他洗头?
他愣愣地看着沈业在护工的指导下,拿了洗头盆接了温水端了过来,还笑着一张俊脸问他:“这个水温行吗?”
直到洗完头,他才回过神来。
这个嘴角带笑的人就是沈业。
两盆水不仅洗了他的头,还给他洗了个澡,病号服、床单被子地毯全湿了。
连他的耳朵里都是水。
洗头洗成这样,可沈业不仅没有半点羞愧,反而喜滋滋的,嘴角上扬,拿出干净的病号服给他换:“以前都是你照顾我,现在轮到我了。我虽然做得不够好,但以后会越做越好的。”
卫辰抓着那只要脱他病号服的手:“沈先生,我自己来。”
然后,他下了床,弯着腰一步步挪去了卫生间。
边挪边骂:沈家人下手真他妈黑,都躺了这么多天,背和腿还痛得像针扎一样。
可他才挪几步,他身体突然腾空,落入到一个宽阔坚硬的怀抱里。
沈业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朝卫生间走去。
卫辰又愣怔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沈业。
如今的沈业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竟然还抱他……
进了卫生间,沈业放下他,关上门却不走,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快换衣服,头发还是湿的呢!得赶紧吹一吹。”
卫辰回过神来,冷着脸道:“转过去。”
沈业不肯:“你哪里我没有看过?”
可见卫辰脸一沉,只得转过去。
卫辰愣愣地脱了湿的衣服,又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
他心里实在不好受。
沈业不是冷心冷情,不是不会笑,不是不会说甜言蜜语,不是不会照顾人。
沈业什么都懂。
只是以前不愿意像现在这样对他。
可为什么现在又愿意了呢?
难道真像沈业说的那样,他走后,沈业突然发现离不开他了?突然发现爱上他了?
他这边腹诽着沈业,而沈业,则背对着他笑。嘴角眼里都是笑。
高助理找的那些教材果真有效果,只要他将卫辰捧在手心里,处处体贴关心,卫辰果然没之前那么抗拒他了。
他以前太木讷,对卫辰太过忽视。难怪卫辰不肯原谅他。
好在,现在还不晚。
高助理必须加薪!
等卫辰换好病号服,沈业又一把将他抱回了病房。
护工已经换好了干净的床单被罩枕头,地上的水也拖得干干净净。
沈业拿来吹风机,给卫辰吹着头发。
头发吹到半干才发现,卫辰耷拉着眉头,一脸的沮丧。
沈业很是茫然,这是又为什么不高兴了?因为苏慕?
“卫辰。”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你学长的事我找高助理查过了,当年逼你学长父亲的人是柳煦。”
卫辰抬头看向他,不信地问道:“柳煦有这么大的力量?”
沈业关了吹风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们借的是沈氏的名头。”
卫辰笑了笑:“谢谢您告诉我这事。”
他这副模样,看得沈业心里实在不好受,在床沿坐下,握着他的手,满脸歉意道:“卫辰,都是我不好,我……”
卫辰摇了摇头:“沈先生,您不知道,我和苗苗离开京城的那晚,在等出租车的时候,看到您和苏慕了。您开着您那辆大G,带着苏慕,有说有笑地经过我们的面前……”
那辆大G,苗苗很喜欢,很想坐,可沈业从来没有带他们坐过。
那时候他们就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金主和小白脸,他照顾沈业的饮食起居,陪沈业睡觉,其它的,他们再没有任何交集。
他们各走各的,各过各的。
莫说像苏慕那样,被沈业接送来接送去。就是苗苗生病了,他们被雨困住了,想让沈业的司机来接一下都是妄想。
对了,那天沈业在干嘛?捧着大把玫瑰花去机场接苏慕。
沈业愣愣地回想了片刻,才记起这件事。他记得那时他特意绕去了卫辰上班的地方,可他终究没有进去。
他那时还在生气,气卫辰竟然敢离开他?气卫辰品性不好。
想起当年的事,沈业忍不住暗叹一口气。
他恨自己愚蠢。
他那时要是知道卫辰就这样被逼着离开了京城,他那时要是知道卫辰出车祸,他一定不会就那样开过去的,他一定会进去找卫辰,接卫辰回家的……
这一晚,卫辰和沈业都没什么胃口吃饭。
睡觉的时候,卫辰不让沈业抱,两人各睡一边,沉默到半夜。
转天早上醒来,见卫辰情绪仍不高,沈业边舀着粥要喂他,边道:过去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会补偿的。”
可卫辰不需要他的补偿:“沈先生,您还是赶紧让苏慕认罪伏法吧!我不需要补偿。我说过了,那时我们只是包养关系,你是金主,你怎么对我都没问题。”
又抢过碗和勺子,催促道:“沈先生,快去上班吧!我自己吃。”
沈业被他气得要死,额上青筋直暴,可再气也不敢发火。
既然卫辰不愿见他,那他只能去公司了。
卫辰说得对,办正事要紧。
沈业走后,沈思睿和许昀来了。
沈思睿只说了几句话,见他脸上的淤痕好了不少,也放心地走了。
许昀留下来陪卫辰说话,脸上带着微微的愁意:“你听说了吗?沈氏的那些族人现在哭哭啼啼闹得厉害呢!”
卫辰拿勺子的手一顿:“他们闹什么?因为犯事的男人被抓了?”
许昀黑了脸:“他们去沈氏的分公司闹,去网上闹,控诉沈先生如何如何道德败坏、如何冷血无情呢!”
卫辰脸也一黑:“到底是谁道德败坏谁冷血无情?”
不过是远亲,却打着沈家兄弟财产的主意。那晚,那么多成年人,却要置苗苗这个小孩子于死地……
许昀摇头道:“虽然现在不是以前,宗族之类的势力没有以前那么大,但这些小人不好惹,说什么要挖了沈先生爷爷奶奶父母的坟。”
卫辰心头火一冲:“这也太无赖了。”
许昀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