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

邱杉月见到沈惊瓷红肿的眼睛时, 直接蒙了,连忙走上去问什么情况。

沈惊瓷勉强的笑了笑,但还是一幅明显哭过的痕迹。

邱杉月舌头都在打结:“怎么回事?陈池驭不会喝醉打你了吧?”

沈惊瓷摇头, 疲惫的从衣柜中翻出衣服和毛巾。

小腿上的酒渍粘的难受。

风吹了一身冷汗,她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她有气无力:“杉月, 我先去洗个澡。”

进浴室前, 沈惊瓷脚步一顿,慢吞吞的从口袋里拿出那条细长的檀木手链,看了眼, 放到了自己**。

她洗澡很慢, 心思也不集中。

地板砖上积了不少泡沫,脚下打滑差点摔了一跤。

看着也差不多了,干脆冲了冲从浴室出来。

出来之后才发现仰可也在,和邱杉月的目光一起齐齐的望向自己。

洗完澡后的陈惊瓷脸格外的白,唯独眼眶和鼻头泛着红, 看得人心疼。

仰可扫了眼, 转头问邱杉月:“她哭什么?”

仰可是个直球女,说话也是直来直往。

邱杉月嘴角一抽, 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见邱杉月也不说话, 仰可自己歪着头审量着沈惊瓷,不确定的问:“你失恋了?”

“什么时候谈的我怎么不知道。”

一晚上被两个人问是不是失恋了,沈惊瓷也觉得好笑, 声音又哑又闷:“单方面失恋。”

“哦——”仰可点了头:“我知道了, 那你这是暗恋。”

沈惊瓷坐在椅子上, 一下一下的擦着头, 没否认。

仰可挥了挥手, 给沈惊瓷倒了杯水, 老生常谈的语气:“小女生的心思我懂。”

邱杉月没想到仰可看着比自己还懂,语气有些不敢相信:“你也暗恋过?”

仰可点头:“高中时候。”

她话转一锋:“不过后来我发现这招没用,就直接挑明了。”

说实话,邱杉月在这方面是没有发言权的,她一共谈过一段恋爱,对方追的她,谈到最后还是个渣男。

仰可转过头来问沈惊瓷:“你喜欢那个人有女朋友了?”

沈惊瓷抿了一口温热的水,摇头。

“你去表白了?”

沈惊瓷眼神向上瞥了一眼仰可。

她又摇头。

“那你哭什么?”

沈惊瓷垂下眸,碰了下自己的眼尾,不知道怎么说:“我...”

“嗯?”

沈惊瓷皱着眉,犹豫片刻才道:“我试探了。”

“然后呢?”

沈惊瓷想起两人的对话和陈池驭那双冷淡的眸子,心里闷闷的,话也跟着难受。

“他应该是不需要的意思。”

“而且...”沈惊瓷忍不住的说:“他应该是烦了...”

仰可思索:“嗯...那他之前对你好吗?”

沈惊瓷想到前些日子见面时的相处,陈池驭对她...真的不算差。

“可以的。”

仰可安慰她:“说不定,他只是暂时的不想和你谈恋爱。”

“......”

沈惊瓷觉得自己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她丧气的垮了肩膀:“算了吧。”

仰可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沈惊瓷的后背:“哎呀!这算什么。”

“他又没明着拒绝你,邱杉月不是说在酒吧吗,说不定就是喝多了。难过什么,给我自信起来!”

怎么可能不难过,沈惊瓷勉强配合的笑了下。

她和仰可又不一样。

情绪渐渐冷静下来,她不禁想陈池驭的态度是因为赔给了她东西所以要两清,还是她那句话的原因。

但不管是哪种,沈惊瓷都从短暂的梦境中醒了。

她明明已经见过他身边出现过多少人,但那道光照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贪念。

邱杉月又安慰了她很多,又开始埋怨自己:“都怪我,我如果不带你去,就不会出这个事儿了。”

“你别这么说。”

是她迟早该认清的。

“对了。”邱杉月支支吾吾的,想起了什么:“对了瓷瓷。”

“今晚上的课,点名了...”

沈惊瓷眸子瞪大了点意识到什么,紧接着就听邱杉月继续说道:“咱俩被抓了...平时分扣百分之十。”

祸不单行,沈惊瓷吸了一口气,最后说:“算了,扣就扣吧。”

......

**,沈惊瓷发愣的摸出那条手链,带着一种心安的檀香味道。

想到陈池驭说的话,沈惊瓷不禁觉得好笑。

用这个扎头发,亏他想的出来。

笑着笑着,唇角的原本就淡的弧度渐渐变得平直。

说他懂女生吧,他能说出用这个扎头发的话。

可说他不懂女生,他的每一句话,都能轻而易举的让你忘不掉。

沈惊瓷想,她以后看到皮筋,可能就会想到陈池驭。

太特别了,所以太难忘。

她的一生不会再遇到比他更难忘的人,从十五岁到现在,这个想法都没有变过。

但就像《小王子》里说的,想要驯服一个人从来都是要冒着掉眼泪的风险。

眼眶又凝聚起雾,沈惊瓷眨了眨眼,若无其事的忍了回去。

她把手上的东西也放进了枕边上的那个小铁盒。

总共三样东西,都和他有关。

-

凌晨十二点,周四结束。

井嘉泽的电话准时打来:“你要把他气死了。”

陈池驭没说话。

那边又说:“你真不回来?”

陈池驭倚着身子,眼里布满红血丝,笑得吊儿郎当:“回啊,这就回。”

井嘉泽叹了口气:“你这个点还不如不回来。”

“老子结婚儿子能不回去吗啊?”顿了秒,他嗤了声:“好歹也得看看比我大了十岁的妈长什么样儿吧。”

井嘉泽叹了口气:“你爸给你妈打电话了,听着吵起来了。”

陈池驭咬着根烟,反问:“哪个妈?”

井嘉泽没说话,陈池驭自己了然的哦了声,满不在意的说:“这有什么好吵的,她二婚我也不去不就扯平了。”

好久,井嘉泽叹了口气:“阿驭,你别这样。”

陈池驭笑意消失了,没什么表情的说:“这有什么。”

“我还该感谢他们只是骗了我十五年,起码没把我一辈子都当个傻子。”

就是一块捉奸在床恶心了点。

现在也嫌恶心。

车窗玻璃上映出男人轮廓锋利冰冷的侧脸,薄唇抿的很紧,眼神锐利的直视着前方。

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明显。一道血痕从食指划到无名指,隐忍阴戾。

酒精麻醉着大脑,脑海里不断划过零碎可笑的话。

“阿驭,虽然爸爸妈妈不在一起了,但还是爱你的。”

“你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怎么可能不照顾你。”

十五岁,两个各玩各的尽职父母站在他面前,义正言辞的为他好。

“不行,我们都不在寻宁,你过去谁照顾你。”

“你不要任性,我和你妈都是为你好,我们也有苦衷,你应该理解。”

真他妈脑残。

理解个屁。

理解为什么他们的家会出现两个一块出轨的父母吗。

车子骤然停下。

眼前洋溢着喜庆,陈池驭手指勾了个礼盒从正门而进。

陈明辉可能是知道陈池驭会回来,正坐在大厅沙发。

闻声,陈明辉气愤的站起身看向门口的方向:“混账,你眼里还有你老子吗?”

陈池驭眉骨动了下:“啧,这不是回来了。”

他动动手指,在眼前晃了两下:“还给你带了新婚贺礼。”

吊顶的水晶灯亮眼,陈池驭眯了眯眼,单手插兜慢悠悠的靠近。

手上红色包装礼盒顺着丢到人身上。

陈明辉动作有些狼狈的接过,他沉了一口气,脸色好看了些,又拉不下脸的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陈池驭坐在一边的圆桌上,长腿点地的交叠着。

随口说道:“送子观音。”

陈明辉刚要拆东西的手停住,他怒目瞪着陈池驭,气的发抖,手中的东西赫然砸向陈池驭。

“畜生!”

陈池驭没躲,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明辉。

包装盒的棱角直直砸向陈池驭额头,诡异鲜红的血从额角缓缓流下。

陈池驭舌尖抵着齿内划过腮帮,低低的笑了。

他背微弓着,抬手抹过额角,看了一眼血,愈发愉悦。笑得肩膀也颤,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了下,跳下桌直起了身。

手指的血缓缓抹在金色楠木上,动作不轻不重,。陈池驭挑着眼望了眼不远处指着他的中年男人,冷笑了声。

转身离开。

没有半丝痛快。

车速已经到一百七,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兴奋的颤栗,肾上腺激素飙升,脊背也发麻。

窗户全部开着,风灌的声音很大,和发动机轰隆声一起。

凌厉的短发被吹得混乱,陈池驭目光淡淡的凝着前面。

怎样都不觉得痛快。

真虚伪。

想撕开所有的皮,看看下面是个什么玩意儿。

虚伪...

脑海中忽然出现那双干净的眼睛。

沈惊瓷弯着眼在他旁边的情景。

眉心皱到一起。

酒精褪去,意识渐渐回笼。

陈池驭烦躁的想起,他今晚好像把人给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