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宋晏方面发布通知,明天上午九点接受媒体采访……”

“……距离宋晏被行刺到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小时,现在我们在医院门口,为大家带来实时消息……”

闪光灯卡嚓卡嚓响着,邬席不动声色的看向车窗外,医院前门里里外外围的都是人,他们当中有些人扛着炮筒似的摄像机,有些脖子上挂着漆黑的相机,更有甚者直接开三四台手机实时直播。

车子绕过前面,停在一处僻静的小树林里,车门拉开,两个黑衣男人站在车门旁,语气毫无起伏。

“下车。”

邬席的视线不自觉落在几步远的树旁,一只黑色的猎犬被拴在那,嘴上戴着防咬器,目光凶狠的瞪着这边。

他下车的动作十分缓慢,刚站稳,车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乍起的声响惊动猎犬,那只猎犬想要挣脱绳索,发出凶狠的嘶吼声。

手心瞬时生了一层细腻的冷汗,邬席薄唇微抿,除了脸色有些许苍白,看不出异样。

矮个子的男人把猎犬牵到车前,猎犬吐着舌头,喘着气在邬席身上嗅着,湿热的气息隔着防咬器喷洒在裤腿上,邬席脊背绷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确定邬席没有到周期时间,猎犬被牵走,高个子男人拿着一个黑色的防咬颈圈和一盒药递到他面前:“戴上这个,进去前吃两粒抑制剂。”

邬席松开手,掌心多出一排鲜红的印记,他没有感觉到疼痛,顺从的接过东西,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戴上颈圈,服下抑制剂。

这是一条小路,通向医院后门,邬席跟着两个男人进了医院,坐电梯直接到五楼。

电梯门刚打开,一股浓郁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走廊上护士们忙碌的奔走着,尽头隐约传来压抑的吼声。

邬席双脚生根,迈不开步子,黑衣男人不耐烦的推了一下,他踉跄着走出电梯,跌进一片栀子花香的海洋。

腹部早已痊愈的疤痕隐隐作痛,浓郁的花香化作一只巨大的手,粗鲁的撕扯开结痂的疤痕,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器官和内脏。

这里面原来有一个生命,但现在它只是一道疤。

邬席抚上腹部,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呼吸间都是令人窒息的栀子花香。

“愣着干什么?跟上来。”高个子男人说。

邬席收回手,加快步子跟上去。

走廊尽头是手术室,护士们端着盆进进出出,里面满满的血水触目惊心,空气中的花香混着浓重的血腥味。

越靠近里面的声音越清晰,像是受伤的野兽的嘶吼,光是听到就能感受到声音的主人正在忍受着多大的痛苦。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匆匆走过来,看到邬席停住脚步,开口道:“你们带他过来干什么?”

高个子男人连忙说:“邢秘书,是老板嘱咐我们带他过来的。”

被称为邢秘书的男人视线在邬席身上打量了一圈,问:“抑制剂吃了吗?”

“吃过了。”

“进来帮忙。”男人没有一刻停留,继续朝手术室走去。

门半开着,警示灯明晃晃的红光照的邬席心慌意乱。

他紧跟着邢秘书,走进手术室,绕过深蓝色的帘布,看到后面手术台上的景象,邬席呼吸一窒,整个人愣在那。

四五个医生和护士围作一团,躺在手术台上的男人**着上半身,他的胸口开了个口子,几个护士按着他的四肢,医生正在用柳叶刀和钳子动手术。

让邬席震惊的不是手术本身,而是一直清醒着的男人,因为失血过多男人的脸色呈现出苍白的模样,他的额头满是汗水,像是刚从水里浸泡过,漆黑的发丝湿漉漉的贴在额角。

咔嚓,男人嘴上咬着的东西裂成两半,尖锐的犬牙陷入薄薄的唇瓣,立刻刺破皮肤,渗出鲜血。

“把这个拿给boss!”邢秘书拿出一条新的防咬木塞到邬席手里。

邬席惊醒,快步走到手术台边,俯身把防咬木递到宋晏的唇边,犬牙咬住木头瞬间,他感到脖颈一阵刺痛,仿佛被咬住的是他的脖子。

“找到子弹了。”医生用钳子快速夹出子弹。

因为过于疼痛,宋晏瞬间青筋暴起,腺体鼓胀,挣开按着四肢的护士们,一阵混乱中,邬席的手腕被抓住。

肌肤相触的地方像被火烧一样,一股强烈的灼烧感,从手腕蔓延到全身每一粒细胞。

护士们一拥而上,又将宋宴的胳膊按住,邬席挣不开腕上的手,只能站在一旁。

近距离可以清晰的看见伤口的大小,医生已经处理好伤口,正在缝合,细长的线在皮肉上穿梭。

邬席喉结上下颤动,空闲的手下意识摸向腹部,仿佛那针线正在穿过自己的皮肉间。

手术很快结束了,宋宴被推回病房看护。

空气里还飘散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邬席挺直腰板站在病房门口,几分钟前,邢秘书交代他在这里守着,宋宴醒了就打电话给他。

手腕被抓过的地方多了一圈红痕,束缚得感觉还残留在上面,隐约感觉男人的手还在那。

邬席紧紧握住被抓的手腕,试图掩盖住男人留下的触感。

十一点左右,病房里传来一阵玻璃碎掉的声响,邬席担心有人闯进来,立刻推开病房门。

月光从敞开帘子的窗户散进来,将病房里照的明晃晃的,肉眼可以清晰的看见周围。

地上的玻璃碎片反射着光,没有闯入者,是宋宴醒了。

男人起了一半,绑着纱布的伤口渗出血丝,听到开门声,看向这边。

和那双野兽般的眸子对视上,邬席僵住,双脚生根,维持着开门的动作。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宋宴的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嘶哑难听。

邬席额头上生了一层冷汗,他垂下眼眸,服从的关上了门。

门关上三秒不到,里面传来更大的声响,邬席攥紧门把,脸色惨白。

“进来!”宋宴充满怒意的声音响起。

邬席整理好情绪,再次推开门,地上又多了一个水壶,宋宴用一只胳膊艰难的撑着身子。

“过来。”他命令道。

邬席绕过地上的碎片走到床边,因为伤口太疼,宋宴又躺了回去,他紧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阴影。

“去倒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