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拯救女人

五、拯救女人

拉贝此刻的双手在剧烈地抖动,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是很少有的,他是一战老兵,在非洲的苦难日子让他对再残忍的现实也有了强性的心理准备,但现在他捏着由广州路83号、85号内住着的难民们写给他和国际委员会的信后,他无法平静了:

致南京难民区国际委员会

我们这些签署本信的五百四十名难民被安置在广州路83号和85号,拥挤不堪。

本月的13日到17日,我们的房子多次遭到三五成群的日本士兵的搜查和抢劫,今天日本士兵又不断地来抢劫。我们所有的首饰、钱财、手表和各类衣服都被抢劫一空。每天都有年轻妇女被抢走,日本人用卡车把她们拉走,第二天早晨才放她们回来。到目前为止,有三十多名妇女和姑娘被强奸。妇女和儿童的呼喊声日夜不绝于耳。这里的情况已经到了语言无法形容的地步。请救救我们!

难民

1937年12月18日

老实说,这份由难民们自己写给国际委员会的信中所述内容,对拉贝来说,并非骇人听闻,问题的关键是:吃得太多苦难的中国人一向不善言表,他们即使受尽非人的苦难甚至是死亡一般也不会向人诉求,似乎一切都必须容忍。太多的血泪和苦难,让市民们变得麻木。而正是这种麻木之中,有人竟然在无路可寻的情形下,向拉贝他们这些“洋鬼子”求助,并且是带着完全沙哑的哭腔在乞求帮助,还能有比这更凄惨的吗?

一向冷冷的拉贝,看着这封信,泪流满面。他自责没能保护好他的臣民,尤其是妇女和儿童——因为他是现在的“南京市市长”,中国人也早已认可这一点,所以拉贝更加觉得无法原谅自己。

“一个失职者无权为自己辩护。”拉贝坚持这样认为。

很少有人见过拉贝独自掉泪。这一天韩湘琳发现拉贝先生的眼睛红红的,长时间伏在办公桌上哭泣,并且有时哭得双肩都在颤动。

“日本人!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的罪行让全世界人都知道!”拉贝一次次地诅咒魔鬼。

前些日子,拉贝保护了数以万计的中国男人——因为在日本兵的眼里,几乎所有在南京城内活着的成年男人都是中国军人,而这个数字足足可以让南京城再一次流淌江河一般的鲜血,故而拉贝必须全力以赴、挺身而出保护他们。现在他发现,自己过去的几天里,做对了一半事,也犯错了另一半——救了许多男人,无数女人被日本兵强奸和**甚至杀害了……

这笔账一定要算。国际委员会成员们从安全区汇总来的报告让拉贝感到触目惊心:

13日,约三十名日本兵出现在门东新路口5号房子前企图进入。姓哈的房主人是位伊斯兰教徒,他刚刚打开门,就立即被日本兵的左轮枪打死。另一位姓夏的先生跪在日本兵面前恳求他们不要杀害其他居民,但他也惨遭同样的命运。哈的太太质问日本兵为什么要杀害她丈夫,结果被“砰”的一枪结束了生命。先前抱着一岁孩子逃到客厅里的夏太太,被日本兵从桌子底下拖出来,先把她的孩子用刺刀刺死后,夏太太则被十几个日本兵强奸和**,然后在她的**里塞进一个瓶子,夏太太的下身血流如注,痛得满地打滚,日本人则在一旁继续强奸夏太太的婆婆和两个女儿。夏太太的婆婆想劝阻日本兵不要强奸她的孙女,结果被打死,并且用刺刀猛刺其下身。夏太太的大女儿十六岁,被日本兵强奸后用刺刀也刺死了,并用一根木棍插进她的**。十四岁的二女儿最后也被残暴地杀死。夏太太的公公因为救自己七十四岁的老婆,挨了日本兵五刺刀死亡。日本兵后来又在房子里发现了哈先生的两个小男孩,一个四岁,一个两岁,日本兵将大的男孩子用刺刀刺死,两岁的小孩子脑袋则被用军刀劈开……这个房子里,后来只留下两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因为当时吓昏过去了,而躲在隔壁的房间才免于遇难。

同一天的上午,四十七岁的朱女士,她的丈夫九年前已经死了,朱女士带着母亲和十岁的女儿住在南门不远的一条很偏僻的街上。这一天日本兵闯入她家,抢走了她丈夫给她留的所有钱财,14、15日,日本兵每天要去她家十至二十次,朱女士因此被强奸达二十多次。女儿和母亲也遭受同样命运。15日后城南开始燃起大火,朱女士带着老母亲和女儿携带铺盖向城北逃跑,在离家不远处,老母亲走失。朱女士和女儿一路走着,又被日本兵多次强奸,母女俩悲痛万分,一并跳进了路旁的一口井里,幸运的是那口井很浅,她们在井里安全地呆了一天,最后是路过的一位商贩发现并救了她们。16日,母女俩得知有安全区,才算活了下来。然而安全区并不安全,当晚三个日本兵又将朱女士强奸了,其中一个家伙还逼迫她张开嘴巴吞下他**上的污秽物……

“恶心!人类历史上最恶心的事!拉贝先生,你不用看一个个具体的案例了,我这儿全部都有详细记录。”斯迈思抱来厚厚的一叠材料,他说他已经把各个委员从安全区内收集的日军暴行事件记录在案。“从14日开始,至少每天有一千名以上的妇女被日本兵强奸或**,这个数字还不包括大量我们没有发现和统计到的……”

“昨晚在我旁边的一栋房子里,发生了同样的事。那房子里面有个防空洞内藏了二十多个妇女,几个日本兵闯了进去,拉出其中的几名妇女正在实施强暴时,有人跑到我们这边报告了,我们的哈茨就立即赶过去,这才把几个畜生赶了出来。斯迈思,你说我们怎么办?”拉贝摘下眼镜,用纸擦了擦眼镜,然后看着“智多星”——斯迈思。“有什么新的建议?我们必须立即制止日本兵的这种兽行!”

“还能有什么新的建议?日本人根本不会理睬我们美国人的任何建议。除了你——尊敬的德国人拉贝先生外,他们蔑视所有的人。”斯迈思耸耸双肩,一时无计可施。

“无论如何,福田先生还是一个可以为我们说些话的日本朋友,我们必须把新的抗议书送达他的手上,再希望他尽快转交给日军指挥官。目前最关键的是要在安全区内的八个妇女比较集中的地区让日本指挥官派他们的宪兵来保护。这是当务之急。”拉贝说。

斯迈思想了想,说:“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可我知道,目前整个南京城里,日本军队只派出了十八个宪兵,他们却要看住几万人的战友……”

拉贝摇头:“分明是他们的长官在放纵属下**强暴、烧杀抢霸!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到他们的使馆去。”

但是第二天即19日上午,拉贝没有去成,因为当晚他的院子里差点发生了危险事情:六个日本兵像贼似的爬过围墙,跳进了院内,想再从里面打开院门,好让院外更多的日本兵进院……

“日本人进来啦!”

“救命呀——!”突然,院子内哭的喊的闹成一团。

“八格牙路的!”日本兵生气地冲着那些叫喊的人拳打脚踢起来。情况万分危急时,拉贝出现在日本兵面前,他用电筒扫射了一遍,然后直照在其中的一个日本兵脸上。

“八格!”那日本兵愤怒地从腰际拔出手枪,对准拉贝:“你的什么的干活?皇军的要花姑娘!你的滚蛋的!”

拉贝用英语骂道:“畜生!我是德国人!你——好好地看看这个标志!”他把纳粹袖章在那个日本兵面前晃了晃,随后又在所有日本兵面前晃了一遍,又怒斥道:“这是我的院子!我们的元首赋予我保护它!你们如果不想找麻烦,就请立即从院子里出去!”

那个日本兵见拉贝的纳粹袖章,一下愣了。随后收起了手枪,朝一同跳进院子的另外五个伙伴挥挥手,向大门走去。

“不行,你们从什么地方来的,就请从什么地方出去!”拉贝一个箭步,上前拦住日本兵,用手指指围墙,示意日本兵爬墙出去。

后来的一幕实在让院子里所有中国难民也包括国际委员会成员欢欣鼓舞了一番——六个日本兵狼狈不堪地在拉贝的手电筒照射下从高高的围墙上连爬带滚地跳了出去。

“哈哈哈……拉贝先生,你是唯一能让日本兵滚爬着出去的人!太伟大了!德国人万岁!”韩湘琳和所有在宁海路5号院子避难的中国人向拉贝又是磕头又是欢呼。

就连国际委员会的美国、英国和丹麦人无一不向拉贝竖大拇指。难得一笑的拉贝,这回站在梧桐树下洋洋得意地一番。他指指一人多高的围墙说:“假如它再高出一米,他们恐怕即便能进得来,也不好再爬着出去!”

拉贝的话再度引得满院哄笑。这一天发生在宁海路5号院的故事,如同一曲经典小调,在拉贝的当天日记里和许多国际委员会成员们所留下的宝贵史料中都有记载。

为了让日本外交部能够及时采取必要措施和通过秘密渠道让全世界知道日军在南京城内的兽性表现,拉贝特意召集国际委员会成员开了一个会,具体布置了让每一个成员并通过他们收集日军在南京城**妇女的情况报告,后来我把它称之为“日军占领南京时的**报告”,成为了重要的证据而被东京国际军事法庭所采纳,对审判战犯起了一定作用,同时也为研究日军在南京实施大屠杀和犯罪行为提供了重要史实。这份“日军**报告”非常长,每一件案情却用非常简略的文字记述,尽管如此,我们仍然可以从中看到日军对我中国妇女们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在此略摘部分内容——

(说明:一些没有编入的号序,一般都是日军抢劫百姓的案情)。

……

第4件:十二月十五日夜,七个日本兵闯入金陵大学图书馆,绑去妇女七人,其中三人当场被奸。

第5件:十二月十四日夜,日本兵屡次闯入中国人的住宅,凌辱妇女,或索性把她们绑去。于是大起恐慌。昨天又有妇女数百人迁入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美侨三人不得不在该校过夜,保护三千妇孺。

第10件:十二月十四日,中午,日本兵闯入锏银巷某宅,绑去四个姑娘,强奸两小时后释回。

第12件:十二月十四日夜,十一个日本兵闯入锏银巷某宅,轮流强奸四个女人。

第15件:十二月十五日,日本兵闯入汉口路某宅,强奸一个少妇,并绑去三个女人。两个丈夫尾随呼号,同遭枪杀。

第18件:十二月十五日夜,大批日本兵闯入金陵大学校舍,当场强奸妇女三十人,有几个妇女被六人**。

第20件:十二月十六日夜,七个日本兵破窗而入,劫掠难民,因校内职员既不献纳财物,又不供应姑娘,故加以戳伤,并当场强奸妇女。

第22件:十二月十六日夜,日本兵痛击大学附近的警察,要求供应姑娘。

第28件:十二月十六日下午四时,日本兵闯入莫干路十一号住宅,强奸妇女。

第33件:十二月十七日,日本兵闯入珞珈路五号,强奸四个女人,抢去脚踏车一辆,被褥及其他物件。我和哈茨( Hatz)前往,日本兵鼠窜而去。

第37件:十二月十七日,在小桃园我的住宅后面,日本兵强奸一个女人,并加以刺戳。她今天如能获得治疗,性命可望保全。她的母亲的头部也遭痛击。

第39件:十二月十七日,金陵大学对面,靠近二条巷田香(译音)先生住处附近一带,发生日本兵强奸的事件,前来报告者接连不断。

第40件:十二月十七日,珞珈路对面琅琊路上,日本兵把一个年轻的姑娘拖入室内强奸。

第41件:十二月十七日,司法院附近,日本兵凌辱一个年轻的姑娘后,再刺伤她的腹部。

第42件:十二月十七日,日本兵拖去一个四十岁的妇人,加以奸污。

第43件:十二月十七日,许多日本兵在建三圆路附近,强奸两个姑娘。

第44件:十二月十五日傍晚在三条巷,一群日本兵闯进民房,强奸了几名妇女。

第45件:十二月十七日,日本兵从五台山一个小学校内拖去许多妇女,彻夜加以奸污,第二天早晨始获释放。

第46件:十二月十七日,吴家花园内,男子三人被杀,女子两人失踪。

第47件:十二月十六日上午八时,日本军官两人和士兵两人,闯入干河沿十八号,先把男人逐出,邻近的妇女纷纷逃避,室内无法逃避的妇女则被**。一个日本兵的衬衣,遗落室内。

第50件:十二月十七日上午十一时前,山西路一〇五号姚清才来报告说,日本兵闯入他家,把他的儿子姚秀才(首都警察四分局副局长)和十九岁的孙女姚万才抓走了。

第52件:十二月十七日,两个日本兵闯进奠千路九号住宅,抓走了王伯生的儿子,儿媳和姨娘。

第53件:十二月十七日下午三时,日本兵**大方巷十号难民住宅内的三个姑娘,并有一个妇人受弹伤甚重。

第55件:十二月十八日黄昏,四百五十个饱受恐怖的妇女,逃到我们的办公处要求保护。许多妇女已遭奸污。

第57件:十二月十六日,日本兵架去陆军大学内的七个姑娘,从十六岁到二十一岁,五个释放回家。据十八日所接报告,她们每人每天被奸污六七次之多。十二月十七日,日本兵越墙而入,架去两个姑娘,三十分钟后又把她们送回。

第58件:十二月十七日,拉贝报告,十五个左右日本兵,闯入他的住宅,有几个攀墙而入,刺刀出鞘,声势汹汹,抢劫助理员韩祥麟(译音)身上的钱币和几种文件。他开具失单,向永井少佐报告。承蒙永井少佐的好意,他写了一幅大布告,贴在拉贝的大门上,禁止日本兵擅自闯入。拉贝是德国人,四面国社党旗飘扬屋上。可是,什么都没有效力,拉贝于下午六时回去时,又有两个兵闯入了,其中一个日本兵正在解衣,准备强奸一个姑娘。拉贝叫他们滚出去,他们仍越墙而出。日本兵窃去拉贝住宅内的一辆汽车,留下收条如下:“谢君厚礼,日军佐藤。”拉贝要求正式的收据,当遭拒绝。汽车的价值约三百元。

第59件:十二月十八日,永井少佐访问小桃园十号国际委员会主席拉贝的住宅,四个日本兵却闯入对面人家,其中一个正在强奸女人,因此大声呼救,永井少佐赶去,批其颊,叫他滚开。其余三个日本兵因见永井少佐走来,就溜之大吉。

第60件:十二月十九日上午十时三十分,黑兹(译音)先生报告说,他发现两个日本兵在靠近宁海路的一所防空壕里,正准备强奸几名妇女。这个壕洞里有二十来位妇女,当黑兹先生听到妇女求救的呼喊声时,立即跑进壕洞里,把日本兵驱赶走了。

第61件:十二月十九日上午十时许,裴志博士、菲济(译音)先生和我(史密斯博士)三人前去会见谭拉克(译音)先生,谈论灾难情况后,即去金陵中学看看昨夜难民们是怎样度过的。到了那里,发现昨夜有三名姑娘已遭日本兵强奸。其中一名是在校门旁边的房子里,被三名日本兵**的。当我们正向大门走去时,见到日本兵仍在那里。这时,吴宝兰女士来到校门内,三名日本兵和一个骑马的军官紧跟其后。我们当即阻止日兵的行为,并叫吴小姐赶快坐进我们的汽车。那个骑马的日本军官,就气愤地将乘马拦阻我们的汽车,企图阻止我们的汽车行走。但乘马害怕汽车,我们就出了大门,把吴小姐带到日本大使馆,问他们,今天这位吴小姐在何处才能安全。最后她决定去鼓楼医院帮助工作。

第63件:据十二月十八日报告,宁海路上,日本兵向一孩子强夺半听煤油,孩子因不愿继续运送,痛遭鞭挞。平仓巷六号的一只猪失窃。五个日本兵强抢许多匹小马。怡和路十二号内的几个姑娘被凌侮。七个日本兵**某茶馆内的姑娘,十八日香消玉殒,年仅十七岁。昨夜六时至十时间,三个日本兵奸污四个姑娘。日本兵数人**莫干路五号的一个姑娘。昨夜,日本兵从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绑去三个姑娘,今晨释回,均憔悴不堪。平安巷的一个姑娘被三个日本兵**而死。在阴阳营一带,**掳掠搜索的事情,不断发生。

第64件:据十二月十八日报告,广州路八十三号八十五号收容难民五百四十人,自十三日起至十七日止,日本兵三五成群,前往搜掠,一天有许多次。今天仍继续抢劫。日本兵每晚用卡车架去年轻的姑娘,第二天早上释回,被奸污的妇女已在三十人以上。妇女和小孩彻夜号哭。凄惨的情形,不胜毕述。

第69件:十二月十九日,据报告,日本兵闯入北平路五十九号第八区卫生调查主任的住宅,昨天六次,今天七次。前天,该处有两个姑娘被奸污,今天又有两个姑娘被奸污,其中之一,因摧残过甚,性命难保。今天,日本兵还架去一个姑娘。宅内难民所有财物,悉遭搜劫。

第72件:十二月十九日,日本兵闯入属于金陵大学的农村师资训练学校,向工役勒索法币十元,昨天已经勒索过二元五角,下午,日本兵当场奸污妇女两人,夜间又奸污妇女五人。

第77件:十二月十九日下午六时左右,裴志、菲济和史密斯三人赶往汉口路十九号金陵大学职员的住宅,四个日本兵正在底层强奸妇女,他们赶出了日本兵后,把所有妇孺护送到金陵大学的总院,晚间,日本领事馆将派警察一人驻守。

第78件:十二月二十日上午七时半,李格斯经过汉口路二十八号时,被邀入内,得悉昨晚日本兵闯入该宅,因所有妇女已送往金陵大学,日本兵大为愤怒,射死一人,重伤一人,其余三人伤势较轻。

第81件:十二月二十日上午三时左右两个日本兵闯入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第五百号房子,强奸两个妇女,该时曾有日本领事馆的警察一人驻守门口。

第86件:十二月十七日,日本兵从陆军大学架去南京青年会总干事某君家内的三个姑娘。她们本来是住在阴阳营七号的,为安全起见,才迁往陆军大学。日本兵把她们绑到国府路,加以奸污,于半夜间释回。

第87件:十二月二十日,阴阳营四十七号,一天内被日本兵洗劫七次,很多文物全被抢走,全家人都被搜查。昨天再次来到这家,抢去三千元,并搜寻妇女。从此,全家无人敢再呆在家里。

第89件:十二月十八日,日本兵闯入金陵大学农场(有难民百余人),绑去妇女四人,奸污终宵,第二天早晨释回。十九日,又绑去妇女两人,一人于二十日晨释回,还有一人杳无音信。

第93件:十二月二十日,下午两点半,当菲济先生正准备动身到动力学教室去接两位女生来校办事,这时机工跑来说日本兵已经发现她们了,正要奸污她们。于是我们立即去平仓巷十三号,看见三名日本兵正在门房奸污这两位赤身妇女。我们当即制止他们,其中两个日本兵立即逃跑了,另一个日本兵还在寻找那位看大门的男人,检查他的手,背和足部,怀疑他是当兵的。这时两位被奸污的妇女赶快穿上衣服,跑进了菲济先生的汽车,驰往金陵大学。

第94件:十二月十七日夜,日本军官一人领导搜索队强迫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收容所的职员齐集大门口,约一小时之久,该军官撕毁证明已经搜索的文件。同时,日本兵则闯入收容所,绑去妇女十一人。

第95件:十二月十七日,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校舍内的某避难人家的媳妇,当场被奸污。一个教员的女儿给日本兵拖去。

第98件:十二月十九日下午七时半,两个日本兵**怀孕九月的十七岁少妇,九时,阵阵腹痛,十二时,婴孩落地,今晨二时送入医院,产母神经错乱,婴孩无恙。

第99件:十二月二十日下午,日本兵闯入汉口路五号邓尼尔医生的住宅,该宅前门贴着日本大使馆的布告。他们奔到楼上的房间内,把两个女人拖到楼下,加以奸污,先后共达三小时之久。他们还从地下室中取去脚踏车三辆。邓尼尔不在南京,故该宅现由威尔逊使用。

第101件:十二月二十日下午三时,三个日本军官闯入汉口路小学难民收容所的办公室,职员偕翻译和他们谈话,但他们置之不理,叫职员离开办公室,白昼**,强奸了两个女人。

第102件:十二月二十日,日本兵闯入国际委员会德侨许尔兹·潘亭( Sohultz

ePantin)的住宅,该宅现由梅奇牧师,进行恢复电力的普特希伏洛夫和给日方修理汽车的齐亚尔三人合居。日本兵在梅奇牧师的许多中国朋友面前,强奸几个妇女。那些中国朋友都来自下关的良好基督教教庭,目睹兽行,惊骇不已!

第103件:十二月二十日,下午十时,鼓楼新村(译音)陈蓝宝(译音)先生住宅里,闯进来两个日本兵,躺在妇人的床上。于是陈先生立即喊叫曾经在日本使馆待过的斯文(译音)先生,他用日语对两日本兵说了一番,方才离去。

第104件:十二月二十日下午四时,四个日本兵闯入江苏路二十三号办公处的邻宅,将男人驱入一室,强奸三个妇女。他们到我们的院子里过夜,第二天早晨,日本兵又去要一个女人,午后四时半,两个日本兵再去强奸一个女人。一个男子想加以阻止,日本兵就开枪射击,幸子弹滑过,未受伤害。

第105件:十二月二十一日下午,约有妇女一百人拥到我们的办公处来躲避。她们都住在附近,昨夜迄今,统遭奸污。

第107件:十二月二十一日下午三时,史波林先生被请到莫干路八号,当他抵达时,两个日本兵就跑走了。接着,发现一个日本兵把一名青年妇女锁在房间内。史波林先生立即拍门,该日本兵穿好军服后才打开房门,史波林先生当即把他赶出去。

第112件:十二月二十一日下午四时五十分,日本兵数人爬墙而入我们的总办公处,想把一个女人拖到墙外的防空壕。史波林驱走日本兵,据那女人说,一个日本兵已经去过两次。

第144件:十二月二十三日,日本兵续施劫掠,一个日本兵击伤难民的头部,并强奸一个女人。今天日本兵闯入三四次,架去妇女数人。

第145件:十二月二十三日晚八时十五分,七个日本兵绑去四个姑娘。

第146件:十二月二十三日下午三时,两个日本兵闯入汉口路小学收容所。搜索财物,并强奸女职员黄小姐。我们立刻报告特别宪兵队,宪兵到达收容所时,日本兵早已逃逸无踪,他们便把黄小姐带去,作为人证。黄昏,又来几个日本兵,**王太太的女儿。七时左右又来三个日本兵强奸两个姑娘,一个仅十三岁。

第148件:十二月二十五日,七个日本兵闯入圣经师资训练学校收容所,滋扰终宵。上午九时曾来四人,下午二时,又来三人,搜索财物,并强奸两个姑娘,一个仅十二岁。

第151件:十二月二十二日,两个日本兵闯入金陵大学蚕桑系校舍,强奸十三岁的小姑娘,母亲想加以阻止,当场被击伤。另有二十八岁的少妇也遭污辱。二十三日上午四时,日本兵拖去两个姑娘,路遇宪兵,鼠窜逃逸。

第153件:十二月二十五日,日本军官一人和两个日本兵绑去鼓楼新村十四号内十五岁的李小姐。

第154件:十二月二十六日下午四时,三个日本兵**陈家巷(译音)六号内十三岁的小姑娘。

第169件:十二月三十日下午,两个日本兵闯入北平路六十四号意大利使馆某职员的住宅,抢劫法币百元,并绑架两个姑娘。经恳商后,他们释放了一个,被带去的一个叫尚雪珠(译音),十六岁,身穿皮衣。

第170件:十二月二十八日夜,一名日本哨兵闯入附近人家,强奸了一位姑娘。而在二十七日夜,一名酒醉的哨兵就曾来过这里寻找妇女。

第171件:一月一日下午三时,史波林步行于宁海路,走到广州路转角处,一个老太婆从屋内狂奔而出。史波林奔入屋内,窜出一个日本兵,在卧室内另见一个赤裸的日本兵和一个半裸的姑娘,奸污完毕。史波林叫他穿上衣服滚出去。

第173件:一月一日下午,三个日本兵闯入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其中一人追逐一个姑娘,直入花园的竹林中。魏特琳女士赶往花园,救出将遭摧残的姑娘。其余两个日本兵则竟自认为宪兵。

第174件:一月一日下午一时四十分,两个日本兵闯入珞珈路十七号福斯多牧师的住宅内,强奸一个姑娘,并痛击一个拒绝强奸的姑娘。福斯多牧师适在菲济家中午餐。闻讯后,即偕菲济夫人和梅奇驱车前往,把两个姑娘送到鼓楼医院去治疗。

第175件:一月一日下午四时,三个日本兵闯入汉口路二百十一号属于金陵大学的房屋内,**一个十四岁的幼女。母亲奔到校门口叫宪兵去解围,但他们走得很慢,已嫌太迟了。

第176件:一月二日上午十时半左右,一个日本兵闯入陈家巷五号刘培坤(译音)住宅,合家七口。日本兵向刘妻缠扰不休,刘妻正想脱身,刘培坤因气愤而掴日本兵的面颊,日本兵怀恨而去。下午四时,日本兵携枪重来,邻居跪求无效,刘培坤被击毙于灶间。

第177件:一月二日下午三时,四个日本兵在宁海路十三号**妇女,劫掠财物,史波林和费煦二人赶往。日本兵看见了史波林的黑卐字臂章,大呼“德意志!德意志!”鼠窜而去。

第178件:一月三日,据报告,日本兵在几天以前架去锏银巷六号内的妇女六人,名义上是给军官去洗衣服的,其中一人于十二月三十日入鼓楼医院。据她报告,日本兵把她们带到城中某处,那里好像是伤兵医院。白天洗衣服,黑夜遭强奸,年纪较大的每夜被**十次到二十次,年纪较轻的和面貌漂亮的每夜最多被**四十次。一月二日,两个日本兵又把她绑到一所荒凉冷落的学校内,戳伤十处,计后颈四刀,臂腕一刀,面部一刀,背上四刀。日本兵以为她已伤重毙命,舍之而去,后经旁人发现,再送入医院,也许可望恢复,但颈项恐难灵活旋转。

第179件:一月三日,发育未全的十四岁小姑娘,被日本兵强奸后,受伤甚重,须动手术,加以治理。

第180件:一月八日,五六个日本兵强奸了沈举人巷二十二号内的妇女后,复开枪射击,李氏受伤,年三十二岁。

第181件:一月八日,四个日本兵昨夜闯入高家酒楼附近四十九号袁宅,强奸三个妇女(二十一岁,二十五岁,二十九岁)。因为她们的行动稍缓,日本兵便以手枪射击。

第182件:一月七日,两个日本兵要强奸慈悲社七号内的一个小姑娘。张福熙(译音)拟加以阻止,当被戮害。

第183件:一月八日下午六时,三个日本空军驾驶员**华侨路四号内高姓的姑娘(十八岁),事后任意开射手枪。

第186件:一月九日下午三时左右,密尔士和史密斯两人到城西南去视察情形,遇见一个女人,手抱婴孩,恰遭两个日本兵**。

第187件:一月九日夜,一个宪兵闯入汉口路二十五号史密斯的住宅,劫去一个女人,并从另一住宅劫去另一女人,路遇李格斯,以刺刀吓禁声张。

第190件:一月十四日,一家难民从金陵大学附中回到自己的住宅,将登记证张贴门上,据说日本兵不会再去骚扰。不料在一小时之内,就闯入了五个日本兵,逐出男人,**一个女人。第二天早晨,合家重返收容所。

第191件:一月十六日,吉先生报告说,从金陵大学回家去的学生都遭奸污了。因此她们宁愿返回学校同校友们一块住。

第192件:一月十六日上午八时多,几辆载有日军的卡车驰来金陵大学图书馆,要找工人和六名做饭的妇女。当时就去了六位妇女。但日本兵说她们太老了,明天上午就叫她们回去,一定要准备调换年轻些的。这群日本兵就在当天傍晚又来硬要妇女,但无一人肯前往。到十七日上午八时左右,日本兵乘卡车、汽车各二辆再度来此,其中还有军官两名,车上还载有中国男子数人和从蚕业公会弄来的七名妇女。

第194件:一月十六日下午。密尔士牧师去修安堂,发现星期六和星期日是最遭的两天,日本兵正是在这两天来到此地并奸污妇女。密尔士牧师当场赶走了两名日本兵。

第195件:一月十五日,金陵大学附属中学收容所内,有一男一女同返城南住宅,日本兵一人欲加以奸污,她坚拒不肯,当遭日本兵戮杀。

第196件:一月十九日,日本警察参赞搭客搭马(译音)来到金陵中学要六名妇女前去洗衣。当即回答说:只要有人自愿前往,是可以去的。但那位参赞接着说:去的人必须是年轻的。于是反问他道,既然要洗衣的,为什么必须要年轻的?他的回答是要漂亮些的。

第200件:魏特琳小姐报告,日本兵从金陵大学劫走了许多妇女。

第201件:一月二十日,三个妇女从南京神学院被劫去。

第210件:一月十一日夜,两名日本兵闯入高家酒馆四十四号,索要妇女。幸该家妇女先一日已到金陵中学难民区了。日本兵未达到目的,便到隔壁邻居家,劫持了两名妇女,当她们丈夫的面**。

第211件:一月二十五日下午,鼓楼医院来了一个女人,据她报告,夫妇两人住在难民区圣经师资训练学校附近的草棚,十二月十三日,日本兵把她的丈夫捉去,同时把她带到南城某处,每天奸污七次到十次之多,夜间则予以休息的机会。她已身染三种性病,梅毒、白浊和下疳。五天以前,始获释放,重回难民区。

第212件:一月二十九日下午,一青年妇女从难民区前往莫愁路买面粉,途中被日本兵拖上卡车,这是被拖走的第二卡车妇女。

第213件:一月二十九日,三名妇女在金陵中学南边的安乐里被日本兵强奸。

第216件:一月三十日下午,一名日本兵闯进金银巷一一三号院里(美国人住宅),四面张望,搜找妇女,随即跑到对面圣经师资训练学校,劫持了一名妇女。

第217件:一月三十日下午四点三十分,我从住处乘车去平仓巷(译音)礼拜堂,经中山路转汉口路时,遇到五十来位中国老百姓,把我的汽车拦住,大家告诉我,一日本兵在司法部附近正劫持一妇女,把她拉进薛家巷四号去了。我立即被这群人引到那里。一进门,我发现很多抢来的家具,地板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极为零乱。头一个房间是空着的,另一房间放着两副棺材,到第三个房间,我看见那个日本兵正从那位**身体躺在床上的妇女身上跳起来,企图阻止我走进房间。我即用手臂向大门口指着给他看,当他望见这群中国人和我的停在大门口的汽车时,就四面张望,沿后院爬院墙逃走了。这时,被奸污的妇女也离开了。我继续前往教堂。

第219件:一月十三十四两日,日本兵杀死南城某姓家中十一人,妇女被奸污后,再加以残害,只有两个孩子保全性命。

第221件:一月三十一日,住难民区的一位二十四岁的中国姑娘,上午十一时回到广州路四十六号(一)家,给留在家里的叔父做午饭。一日本兵看见了即尾随着她,用刺刀威逼,把她强奸了。

第222件:一月三十日,日方命令金陵大学蚕桑系校舍收容所内的一家难民,回到二条巷自己的住宅。当夜,三个日本兵破门而入,唤起男人。据他们解释,他们是侦探,一人携刀,一人携枪,一人徒手,吩咐大家不要惊慌,再叫男人睡下。搜索后,携刀的日本兵强奸十二岁的幼女,其余两个日本兵则轮污一个老妇,直到半夜始去。三十一日,全家重返收容所。

第223件:二月一日上午六时半,又有一群妇女向裴志恳切表示,她们不能够回去。昨天有一个妇人恐怕收容所封闭后,将失去所有被褥等物,携了两个女儿回到西华门家中。晚上,日本兵前往,欲强奸两个姑娘,她们不肯,便被日本兵杀死。所以,该妇人表示,回去是没有用的。与其在家中被日本兵杀死,不如于二月四日拒绝离开收容所而被日本兵杀死。

第224件:一月三十日下午五时左右,妇女数百人恳求桑纳取消成议,她们不愿于二月四日离收容所回家。据她们说,与其回到家中后被奸被劫被杀,不如直截爽快就在收容所中送掉性命。她们这样说:“你们已经救了我们一半,如果现在不再照顾我们,就等于前功尽弃。送佛送到西天,好事做到底!”六十二岁的老妪回到汉西门附近的家中,当晚日本兵前往,欲加以奸污,她表示年纪太大了,当遭日本兵痛击。她不得不重返收容所。

第226件:一月三十日上午十一时,返回到旧锁巷(译音)二号的两位年轻姑娘,被日本兵强奸了。

第227件:二月一日,下午大约两点半钟,一中国儿童向我住处跑来告诉我和秘书福斯多牧师说,日本兵还在附近的外侨住宅隔壁邻居里搜找妇女。我们便立即跑往那里,到了居民家时,居民指着一间锁着的房门,我们推门,里面没有回应,硬破门而入,当场发现两名日本兵,一个正躺在床上,另一个则坐在床头边。那位被奸污的妇女则躺在两日本兵和墙壁之间。一日本兵这时立即跳下床来,去拿他的皮带和手枪,通过墙洞向外逃去;另一日本兵还在酒醉中,没穿下衣,这时,连皮带也找不着,无法立即逃脱,看来是十分慌张的。我们这时也只得让他通过墙洞逃去。他出了洞口,回过头来还想同我握手。这时,福斯多牧师跑在前头去找日本宪兵,我则紧跟在这个醉汉日本兵后面。最后,我们把他交给在上海路与中山路交接处的两日本哨兵,并把情况给他们作了证明。

第228件:一月二十九日,一位二十四岁的妇女去通济门,她一到家,一日本兵把她拉到一间空屋里强奸了她。

第230件:一月二十九日,某姓少妇(二十二岁)从难民区回三牌楼三号住宅,被日本兵奸污二次。几天前,她的丈夫回家时,被日本兵刺伤。

第232件:一月二十九日,陈王氏(二十八岁)回家,并有女伴同行,路上遇三个日本兵,百般恳求无效,被拖入店堂强奸,陈王氏继续污辱三次。

第233件:一月二十八日,张杨氏,年三十七岁,回到家里,被日本兵两次强奸。

第234件:一月三十一日,赖洪氏,年十七岁,回家后正在池塘边淘米,一个日本兵扔掉了她的米,把她拉到桑树地里强奸了。

第235件:一月三十日,姚吉村(译音)小姐年十六岁,随母亲去鼓楼医院探视友人,走近鼓楼时,被两个日本兵把她拖到广场强奸了。

第236件:一月三十日,徐秦氏,年三十六岁,正同丈夫和几个邻居一道回家,在花牌楼太平巷里,被两个日本兵把她拖到一间小屋里强奸了。

第238件:一月二十八日,魏陈氏,年四十五岁,同邻居女友一道回家,走近太平门时,都被日本兵拉走,她虽脱险,然而邻居女友已被强奸。

第240件:一月三十日,周陈氏,年三十六岁,回家途经通济门时,被两个日本兵强奸了。

第241件:一月三十一日,秦王氏,年二十二岁,被日本兵拉走,一直未回安全区。

第242件:一月二十八日,白吴氏,年二十七岁,回家时被两个日本兵强奸了。

第244件:一月二十九日,秦马氏,年三十五岁,回到北门桥的家后,被日本兵强奸了。

第245件:一月二十八日,张卫氏,年二十岁,回到家里被两日本兵强奸了。

第246件:一月二十八日,徐周氏,年三十二岁,回家后被日本兵强奸了,她丈夫的衣服也被抢走了。

第247件:秦方氏,年三十六岁,家在通济门附近,房子被日本兵烧毁了,她刚回到被毁的家,就被两个日本兵**了。

第248件:一月二十九日,姚王氏,年三十四岁,刚刚回家,被两个日本兵**了。

第249件:一月二十九日,蔡家英(女,已婚),年十八岁,由母亲陪同回到马台街家中,被两个日本兵**了。

第250件:一月三十日,朱张氏,年四十岁,回家后,被两个日本兵**了。

第251件:一月二十九日,吴殷氏,年十九岁,刚分娩四天,被日本兵强奸了。

第253件:一月二十五日,王张氏,年四十五岁,家在新桥,她到家后,就被日本兵强奸了,丈夫则被日本兵用刺刀戳死。

第256件:一月三十日,一女孩回家去,她家在国府路,中途被两日本兵拖到一间空屋里**了。

第257件:一月三十日,一位四十四岁的妇女,家在大中桥,她在回家途中被日本兵拖到一间空屋里强奸了。

第259件:一月二十九日,许清太太,年四十二岁,回热河路的家,被两日本兵**了。

第260件:一月三十日,一妇女阿太氏在看到了可以回家的告示后,就同她的两位女儿回到门西饮马巷家里,途中被三名日本兵拦阻搜查了她的身体,把身上仅有的三元两角钱抢去了。

第263件:一月二十九日,一老妇苏卢氏(译音)年六十四岁,回国府路二四七号的家。次日晨,六名日本兵前来在她屋里全面搜查、抢劫……

第266件:一月二十九日,周必清在老米仓(译音)亲眼目睹日本兵奸污妇女和女孩。后来日本兵把他们都集合在那里,要他们带鸡鸭来换取大米和面粉。周说,日本兵的这些话全是欺骗。

第268件:一月三十一日,顾吴氏,住安品街秦家巷13号,她回家拿米,被日本兵奸污并遭抢劫。她立即跑回难民区了。

第273件:一月三十一日,三茅富后街十三号天主教堂的周姓家,日本兵经常不断地前来搜查,寻找花姑娘。

第276件:一月三十日,两个日本兵闯进上海路四十六号,强奸了这家的一位寡妇。

第277件:一月三十日下午一点三十分,三个日本兵闯进柴北市(译音)一慈善机关里,在闵姓家第二间屋子里,把全部男子逐出,强奸了同住的全部妇女。这些日本兵还不许她们立即返回难民区去。

第278件:一月三十日,三个日本兵闯进了糖坊桥三十号,搜查了在家的男子后,并强奸了刚分娩才半月的一位妇女。

第281件:一月二十八日,三个日本兵闯进大纱帽巷一号姓宋的家,抢劫了全部衣物,并强奸了一个幼女。次日,日本兵再次来到这里,要这家给一年轻的姑娘,回答说没有,他们就在室内到处点火烧屋子。

第282件:一月二十九日,内桥附近一家当铺的对面,一位年约二十岁的少女,被日本兵强行拖进一条小巷里去了。

第283件:二月一日的一份报告说,住在田村街(译音)三八四号的一位孀妇周氏,年五十许,被日本兵以暴力强奸后,继续被拘留,并强迫她在那里为日本兵做饭。

第287件:一月二十九日晚八时,五个日本兵(三人穿军服,两人着便衣)闯入慈悲巷十一号,将刺刀尖对准马良慈胸前,要她跟他们走,并威胁她丈夫,把刺刀放在他头上,还威胁她的嫂子,但最后这五个日本兵没有达到目的。

第289件:一月三十一日上午,四个日本兵闯入莫愁路13号杨姓家搜查,当搜查出一张女子的照片时,就向这家老奶奶要这位姑娘。老奶奶说没有,立即激怒了他们,但老奶奶的冷静安宁的情态,竟平息了这一不测的场面,四个日本兵最后离开了。

第290件:一月三十日上午十一时,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收容所内的一个小姑娘(约十一二岁),回到朝天宫黄泥巷十九号家中,四个日本兵加以**。

第291件:一月三十一日上午,几个日本兵在东瓜市附近,闯进某姓家里,企图抢走这家的两个女子,当时某人立即把这情况告知了宪兵,等宪兵来到时,日兵早已跑走了。

……

但,那毕竟已经是日本人天下的南京城了,无恶不作的日本兵会轻易饶了令他们屈辱的“洋市长”的德国人?

“无论如何,拉贝先生你今天不能离开这个院子,小日本可不好欺,他们一定记恨在心,必定找机会来报复。这个院子里现在已经有二百多位妇女,她们的命可全仗着你老了啊!”韩湘琳在听了难民的一片担心声后,向拉贝恳求道。

“可是……我是国际委员会的主席,我要对整个安全区的二十万人负责。今天是

约好要去见日本使馆人员的,这可怎么办呢?”拉贝搓着手,很是着急。

“拉贝先生,你不能走啊,你一走日本人再跳进来,非把我们全杀了呀!”拉贝正在犹豫之际,突然脚跟前围了几圈妇女和儿童,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向他乞求着。

“上帝!”拉贝暗暗叫苦一声。只见他仰天一叹,双手从空中向下一掷,说:“好吧,今天我在家里给你们当守卫!”

“好人!大好人!”

“拉贝先生大好人!”

“好人拉贝”从此在南京市民中叫开,并且不断地流传开来。

此刻的日本大使馆内,斯迈思和贝德士、医生威尔逊、费吴生四名国际委员会成员正向福田参赞等日方外交官递交两份事先准备好的“意见信”——在日本人面前他们不敢说“抗议信”,其实就是彻彻底底、名副其实的抗议书。

一封是威尔逊作为医生的“抗议信”。他“抗议”了18日夜在他的所在医院的亲历事实:

在此请允许我向贵方指出12月18日夜间发生在大学医院的事件。这所医院里除了有医护人员和员工,还有一百五十多名病人。这所医院以前曾经享有特权,为日本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提供医疗护理。

晚上将近8时的时候,三名日本士兵从医院的一个后门闯入,放肆地在医院的走廊里跑来跑去。医院67岁的护士海因兹小姐接待并陪同了这些闯入者,尽管海因兹小姐一再声明她的手表属于私人财产,他们仍然抢走了她的手表。此外被偷走的还有六块怀表和三支钢笔。三人中有二人离开了医院,而另外一人则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晚上9时15分的时候医院方面得知,剩下的那个日本士兵强行闯进了护士的寝室。我对这间房进行了检查,发现这个日本士兵和六个护士在房间里。当我赶到时,其中有三名护士已经被强奸。全体护理人员对此感到极大的震惊。

我们原先一直以为,医院能受到保护,免遭这类事件的侵扰,因此没有急于向贵方提出要求给予特殊保护。现在我们不得不提出这种要求,并请求在医院的入口处设置岗哨,或采取其他措施,防止这类暴行再次发生!

威尔逊,这位哈佛医学院毕业的博士,1936年获准到南京金陵大学医院工作,南京沦陷时,他是全南京城唯一留下来的一名外科医生,经历了一般人所不能经历的大屠杀现场。威尔逊先生作为医生,其实从1937年八九月份开始,他一直在参加救治中国伤员的紧张医务工作。日本军队进城之后的日子里,威尔逊看到了无数平民和放下武器的军人惨遭日军野蛮和残暴的枪杀而致死、致伤案例。这一天他向日本大使馆提交的“抗议书”,仅仅是拉贝先生临时通知他“准备一份最新现场材料”而早上起来才写完的一份简单材料。事实上,在18日晚,威尔逊给他家人写的一封信中则比较完整记录他对日军从13日至18日这一周中犯下的暴行。威尔逊这样告诉家人——

今天是当代但丁炼狱的第六天,是用血腥和**的大字写成的。大批人被屠杀,成千上万妇女被强奸。看来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这些野兽们的残暴、淫欲和野蛮。开始我对日本兵笑脸相迎,免得惹起他们的愤怒,但微笑渐渐就不起作用了,我的目光也像他们一样变得冷漠和怀疑。

晚饭后我返回住所时,发现三个士兵已经仔细搜查过这个地方。海因兹小姐(笔者注:67岁的美国女护士)陪着他们去后门。有两个家伙到了那儿,另一个却不见了。他一定是藏在附近哪个地方。我给外面的其他人打手势,明确告诉他们这是美国医院。你们怎么能这样呢?那两个家伙允许把他们领出去。他们抢走海因兹小姐和其他人的手表,还抢走了一些钢笔。

让我讲述在前两天所发生的一些事。昨夜,大学(指金陵大学)的一位中国教员的住宅被捣毁,他的两位亲属被强奸:一所难民营里的两位大约十六岁的女孩被强奸致死。在金大附中有八千名难民,昨晚日本兵翻墙进去十次,抢劫食物、衣服并强奸妇女直到他们满足。他们用刺刀捅死了一个小男孩。上午,我花了一个半小时为另一个八岁男孩做了缝补手术,他被刺了五刀,其中一刀刺穿了他的肚子,一部分腹膜流了出来。我想他能存活。

我快步走出去,因为发现了第三个日本兵。他正在护士宿舍的四楼,那里住着十五位护士。她们一生中的这一刻给她们留下了永远的创伤。我不知道在我赶去之前他已侮辱了多少姑娘,但在我来到之后,他就没再做任何事。他拿了一只或两只手表,还想带走姑娘们的照相机。我让他把照相机还给姑娘,让我惊奇的是他居然还了。然后我陪他去前门,并和他“深情地”告别。不幸的是,他对我的注视并不领情。先前来的一名士兵耍弄着他那只令人恐惧的手枪,我很感激他没开火。

今天我收治了一位有三处子弹孔的男人,他是八十人中唯一的幸存者,八十人中包括一个十一岁的男孩。他们被从所谓“安全区”的二幢房屋带到西藏路西边的山坡上,在那里被屠杀了。日本兵离开后他苏醒过来,发现周围七十九人全死了。他的三处子弹伤得不太严重。说句公道话,在这八十人中只有几个是前军人。

这儿有个女孩子,我认为是个因出生而致伤的弱智人。她除了去抓抢她仅有的被子以外没有任何理智,但得到的结果是被军刀砍掉了颈部一边一半的肌肉。

另一个十七岁的姑娘,颈部有一道可怕的又深又长的伤口,她是家中唯一的幸存者,其他人都被杀死了。她是南京礼和洋行的雇员。

我查看完我所照料的一百五十名病人后,离开医院回去吃晚饭,一轮圆月从紫金山上徐徐升起,夜色非常美丽,简直无法形容。但这时月光下的南京城却是太平天国以来最荒凉的时期。城市的十分之九被中国人抛弃,街上游荡的日本士兵四处抢劫。剩下的十分之一地区将近有二十万惊恐的市民。

“……难民在不久的将来将面临饥饿,冬天的燃料也没有着落。这不是我们期望的令人愉快的冬天。”

1937年12月的南京,确实是个格外寒冷的冬天。尤其是日军占领后的第一个星期里,南京市民们所受的苦难被威尔逊比作是“当代但丁”炼狱的一周,这一点也不过分。

在日本外交官面前,另一位美国人斯迈思所交的抗议书其火药味就更浓了,因为他递给日方的是一份列举了五十四起日军在安全区内所犯的“奸情报告”——之前他和拉贝已经上交过十六起案例。用事实说话,让细节征服雄辩,这是西方人在二战甚至更遥远的历史过程中一直采取的战胜对手的武器之一。

面对有据有理、个个透着肮脏和血腥的强奸、**及其残暴、别出心裁的奸杀行为,一向十分傲慢和强词夺理的日方官员,也无奈地在斯迈思、威尔逊面前频频摇头。

“我们一定转告军方,希望他们严整军纪。”福田说。

“拉贝先生为了必须保护他院子里的三百多名妇女和孩子,他不能在危难之际离开他们,所以今天没有能出席我们的会晤,在此我代他向你们表示歉意。而拉贝先生和我们一样,寄希望于贵方能满足刚才威尔逊先生提出的请求,在他所在的医院的入口处以及我们昨天提供的清单上列出的18个收容所的入口处设置岗哨,这样在洗掠抢夺的汪洋中,至少我们可以开辟出十九个安全岛,向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居民提供保护。”斯迈思向日方力争。

日方口头表示考虑。然而拉贝他们后来发现:日本人根本没有履行承诺,庞大的南京城和混乱的大街小巷和十九个安全区点与医院附近,仅有十几个日本宪兵,而且这些宪兵本身就没有像样地在履行职责,故而放纵的日军变本加厉地到处“找花姑娘”,行兽性,杀无辜。

就在斯迈思等从日本大使馆出来的路上,他们正准备去金陵大学附中核实前一天晚上被日军拖走的三名女学生(其中有一名女学生在拖走之前就被三个日本兵在门口**)的案情时,发现美国的布洛姆莱小姐被三名日本兵押着。

“他们竟敢连美国姑娘都欺负啊!”斯迈思、菲奇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你们想干什么?”斯迈思从车子上跳下,朝日本兵冲过去,挡在他们的面前责问。

“八格牙路的!”日本兵显然愤怒了,两把枪刺对准了斯迈思和菲奇。

“我们要求布洛姆莱小姐上我们的车。”斯迈思说,“她是我们美国人!”

“不行!”日本兵坚决反对。

“那好,你们如果坚持的话,我们一起到你们的大使馆去解决。”斯迈思的话起了作用。

菲奇趁机将早已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布洛姆莱小姐拉上他们的汽车。但日本兵依然不放过,企图想用他们的战马拦住斯迈思他们的汽车,偏偏那些马不争气,见了马达隆隆的汽车发憷,结果斯迈思他们成功地搭救了布洛姆莱小姐。

“岂有此理!他们应当对这样的事件负责!”斯迈思认为,日军的无法无天必须让他们的使馆了解,于是他们又驾车到了日本大使馆,向田中大使提出强烈抗议。

田中大使直皱眉头,喃喃道:“我们对贵国公民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大使先生你认为现在的南京城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布洛姆莱小姐安全地安置下来?”斯迈思问。

“这个……”田中大使穷窘不堪,最后说:“还是你们自己将这位小姐安置吧。”

还有比这样的国家更无耻的吗?斯迈思一行离开日本大使馆后,一路气愤地诉说着,因为眼前满街的烧杀抢淫,活生生地告诉这些异国见证者:日本侵略军和纵容他们的日本政府已经完全不把南京人民当作人对待,而在这样的无节制的烧杀抢淫过程中,日本军人也实实在在地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个魔鬼和恶棍。

把布洛姆莱小姐送到大学医院安置好后,斯迈思一行驱车准备到宁海路的拉贝住处向这位“南京市长”汇报。一路上,他们的车子不断被求救的中国人拦住,不是向他们申诉日军的暴行,就是哭喊着求他们去救人……十几分钟的路,结果快到傍晚他们才与拉贝见面。

就在这时,威尔逊医院那边又传来一件让这些国际委员会成员更悲愤的事:一个怀孕六个半月十八岁姑娘,因为反抗日本兵的强暴,面部被砍十八刀,腿部还有多处伤口,其腹部被军刀刺破一道深深的口子。姑娘生命垂危,腹中的婴儿流产……

令人发指!发指!拉贝听后,与斯迈思等一起赶到医院看望这位姑娘,威尔逊正在全力拯救她……“你们还是不要看的好,太惨了!”外科医生出身的威尔逊这样劝拉贝等,他说从8月份以来,他看过数以千计的伤员,但这个姑娘挨的刀是最多的。“上帝看了也会颤抖的。”医生喃喃道。

这个当时十八岁的姑娘叫李秀英,她在威尔逊和拉贝等人的全力抢救下,奇迹般活了下来,后来她成为南京大屠杀的重要见证者,曾经与朱成山馆长一起到过日本,用她亲身经历向日本人民控诉了当年日军的南京大屠杀真相。

1999年9月8日,时年已至八十岁的李秀英老人,在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接受了德国学者哈璐特博士的采访,她为远道而来的拉贝研究者讲述了自己惨遭日兵残暴的情形和恩受于拉贝的亲身经历——

我于1919年2月24日出生。13岁的时候我的妈妈死了,以后我在家里带我的弟弟。1937年的时候我结了婚,我的爱人在上海做打字员。上海淞沪大战开打后,我打算回到南京。当时我准备过江,但那时候南京没有长江大桥,过江只能用小船划着过江,很危险。那时候我已怀孕六个多月了,所以船工不愿意带我走,因为我肚子大不能动,怕给他们带来麻烦。后来在一次次哀求下,他们才答应把我送过了江。

日本人进城后,南京的一些外国人组成了一个安全区,范围很大,我们老百姓都认为安全区是安全的,日本人不敢来欺负我们。哪里知道日本人进城以后就把机枪架在安全区的十字路口,不管是谁,一看见就开枪,或者用枪扫射,老百姓害怕得马上就乱了。日本人坏透了,他们看见远的人就用机枪打,走近的人就用刀刺。在安全区里就是这样。他们看见妇女就掳,狂得不得了!

当时我们住在安全区的地方就是现在的体育馆一带,那个地方以前是外国人办的学校。我们住在学校的房子底下,里面原来是储藏室,还放着桌子,我们进去后就把桌子等搬出来便住在了里面。

日本人是13号进南京的,18号的时候日本人来到了我们的地下室。18号下午抓了一些年轻男子出去。上面有几个老人准备了一些帐篷,每天做饭,早上天亮的时候我们吃饭,到了晚上日本人看不见的时候我们再上去做吃的东西。一天只吃两顿。一听到日本人来了,大家就会把老人和孩子推到前面,我们妇女躲在后面。

19号早上天一亮,那些老人把饭做好了给我们送下来,然后把门关上,再用椅子和桌子堵上。刚吃过早饭,我们就听见日本人的脚步声,大家都很紧张。日本人来了是要抓年轻的女人,我一看就知道不好,因为我是一个大肚子,没有力气跑掉,于是我就把我的头撞到墙上,结果昏倒在地。日本人就抓了另外几个年轻的妇女。他们走了以后,一个老人把我弄醒了,然后我仍然躺在床上睡觉。那个床很矮。那个时候我们没有手表也没有钟,房间里面什么也没有,也没有灯,很暗。冬天的白天时间很短,天黑得很早,我们的地下室只有小窗子那里有一点亮光。那一天晚上又来了日本人,几个老人看见日本人来了就叫我起来,他们说这个地方不能睡了,快起来吧。但是那个时候我的头刚刚撞过墙,头上有一个大伤口,所以我不想起来。因为我知道出去也是死,反正是准备死了,干脆不动。这时候进来两个日本兵,一个人各抓一个年轻妇女住外拖。当时我躺在床上,其他难民对日本人说我是个病人,那个日本兵看了看我头上的伤口,信了,就走了。可是还有别的日本兵没有走,他扑过来要动手扒我衣服,我知道逃不脱,就在他不注意的时候顺手把他腰间的刀拔了出来,然后我一翻身就坐起来背靠墙站着。那日本兵根本没有想到我一个女人竟敢这样做,他吓坏了,扑过来抓住我拿刀的手死死不放。但小鬼子个子还不如我高,所以我就把他的领子拉着,然后我就咬他的胳膊,他疼得哇哇直叫。这时候,一同来的另外两个日本兵听见了,就把他们手中的两个女人扔下后,端着枪刺就直奔过来,朝我腿上就刺,但我宁死也不放被我拎住领子的那个鬼子。那两个鬼子就拼命地用刀戳在我的腿上,见我仍然不放手,就用刀向我的脸上戳,顿时我脸上的血哗哗地直流,开始是眼睛看不见,后来又觉得肚子上猛得一阵痛,就再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啥事……

到现在已经60多年了。你看我的脸上,我的脸上外面已经缝起来了,但是里面没有缝。

估计当时日本兵以为我死了,加上当时天也很黑,什么也看不见,他们就灰溜溜地跑了。他们走了以后,我父亲回来了,那个时候我们的家离五台山也不太远,他是躲在那里正好趁天黑回来吃点东西和拿换洗衣服。一进屋我父亲就吓坏了,旁人告诉我父亲,说你女儿跟日本人打了起来,被他们刺死了。当时我满脸浑身是血,大家都认为我死了。父亲摸摸我,见我没有气息,也以为我肯定死了。之后有两个老人开始准备把我埋掉,他们用门板把我抬出了屋。那个时候因为冬天,外面很冷,结果我的嘴里还在呼呼地吐血。这两个老人一看,说我没有死,还有气,于是他们就把我送到了鼓楼医院……当时鼓楼医院是美国人开的,送到了医院以后,有一个外国医生来看我,把我的脸缝了起来。后来我知道这个医生就是威尔逊大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肚里的小孩弄出来就死了。那个时候,有一个传教士叫约翰·马吉,他听说有一个被戳了37刀、小孩已经流产的女人还活着,就带了照相机,对我拍了几张照片。

当时医院里每天来的受伤的人很多,住不下。等我伤势稳定后,他们要我出院。但我没家呀,怎么办?后来是马吉先生和拉贝他们帮我在安全区找了个比较好一点的地方安置了下来。

安全区是拉贝当主席,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德国好人。拉贝住的地方和附近有很多中国人住在那里,他们一有什么事就喊拉贝来了挡驾,日本人很怕他。那个时候,我们也不知道拉贝是啥纳粹党员。在我们心目中,不管他是不是纳粹党员,这跟我们没有关系,反正他是好人。我们南京人记得他、谢他。中国人就是这样:你做一点好事,我们报答你十倍。那个时候能够和日本人打交道的人不多,如果没有拉贝不知道要死多少中国人。

“好人拉贝”,是南京人自大屠杀之后几十年来一直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其实,“好人拉贝”,既是对拉贝本人的赞誉,也是对拉贝领导的整个外国留守在南京参与拯救中国难民的所有外籍友好人士的赞誉。

“好人拉贝”如首经典歌曲,在南京市民口中唱了几十年,这也确确实实再次证明了以拉贝为代表的国际委员会成员们在日军占领南京期间所立下的卓著贡献。

然而,当年拉贝他们在面对日本军队疯狂和野蛮的屠刀下所要做的每一件事,其实远比我们想象得要艰难和可怕得多,简单地说是“冒着生命危险”是不够的,拉贝他们清楚,整个南京城仅安全区内,他们二十多个人就承担起了二十余万难民的命运,而散落在安全区外的市民又有多少呢?基督教义和人的良心告诉他们:凡是受难者、凡是自我无力生存者、凡是受到野兽般侵袭者,他们都有天然的来自上帝召唤的责任去保护。自己死了何足惧?然而更多的平民和受难者怎么办?所以拉贝他们既要保护好所有可能保护好的难民,同时也不能让自己有所闪失,否则会有几倍、几十倍,甚至几百、几千倍于自己的生命将被涂炭——日本军队屠刀下的生灵遭灭亡。

拉贝他们知道,与日本人打交道,除了勇敢,还必须智慧,还必须有超常地努力和奋争。

为了让妇女们尽可能地少被日兵官兵强暴,拉贝等决议决定:把分散在安全区各个地方的妇女们尽量转移到金陵大学来,而拉贝等具有“洋人”身份特别是像拉贝这样有德国人和“纳粹”身份的人集中起来把这些数以万计的妇女保护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样日本兵就不敢胆大妄为,至少收敛些吧!

如此行动并不容易,首先是不能让日本官兵有所感觉是拉贝他们故意这么做——如果一旦明目张胆行动,兽性已盛的日本兵会以为拉贝他们是有意断绝他们“找花姑娘”的欲念,那一定会有大麻烦。即使如此,国际委员会成员之一的里格斯先生在汉口路28号转移妇女后,结果遇上急于要“找花姑娘”的日本兵出现了,争执之中,有一人被日军打死,四人受伤。斯迈思等在汉口路19号转移妇女时,发现正有四名日本兵在强奸一群妇女。斯迈思等洋人在一旁怒骂或有意弄些惊骇的声响,结果把日本兵气跑了。斯迈思等又迅速将这群妇女转移到了安全地方。

日军在占领南京期间,到底强暴和杀害了多少妇女,其实连细心记录案件的拉贝等也难于搞清。斯迈思的“奸情报告”有四百多例案件,而这也仅仅是日军强暴妇女的冰山一角。漏记与未报的还有多少?斯迈思自己估计至少有几倍数之上,因为这四百多例只是他们国际委员会成员的所见亲闻。英国《孟却斯德导报》记者田伯烈说的“至少两万以上”妇女被奸,其实也仅仅是粗略的数字。而且从时间上看,日军从12月13日进城开始,一直到第二年的1938年2月份拉贝走之后,仍有大量日军到处**残害中国妇女。不过,得十分肯定地承认,如果没有拉贝他们竭尽全力、每天东奔西跑地出面制止、一次次到日本使馆甚至官方最高人物松井石根面前抗议,那么被强奸、**和杀害的中国妇女将至少多于田伯烈所估计的“两万以上”几倍……

拉贝等洋人们对南京妇女们的救命之恩可与不尽的长江水比媲,下一章还将专门叙述另一位杰出人物在这一方面的特殊贡献。这是后话。

我们现在再来看拉贝等洋人所做的另一个巨大贡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