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缘始（下）
解石师傅来问司荼是要光脑划线还是手工划。
司荼讪笑了一下，一上来就要划线，也就是说这块原石很不受期待了。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司荼指着光滑的切口说：“就在这里擦一下。”
解石师傅有些不乐意：“这切口上啥都没有，有什么好擦的。”
“你尽管擦石就是了，我出双倍的解石费。”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解石师傅便只能不太情愿地拿起了砂轮。
司荼稍微站远了些以免被石屑溅到，摩擦的声音有些刺耳，但司荼随机便听见一声更加刺耳的声音：“雾！出雾了！”
只见那块巴掌大的原石上被擦出了一大片浅浅的白色，这便是白雾了。
解石师傅的这一吼，人群很快就聚集了过来。
“白雾啊，大涨啊！”
“不知道什么水头啊，估计水种跑不了了。”
“可不是，这块是别人不要的废料，只花了两千宇宙币。”
“这娃娃运气好啊。”
白雾的出现是一个极好的征兆，白雾下出现的一般都是高级的翡翠。
这下不用司荼多说什么，解石师傅小心翼翼地把白雾擦开，洒上水，一抹水汪汪的绿色便映入众人的眼帘。
“冰种，高冰种！”
解石师傅话一出口，便热闹了起来。
“最外面就是高冰种，这要是吃进去了……”
“小娃娃，这么巴掌大的石头，肉还不一定吃进去，我出五百万，卖给我怎么样？”
“这出价明摆着欺负人呢，我出一千万！”
“一千五百万。”
“两千万。”
得，兜兜转转有回到了青年最初买下这块原石的价格。
司荼知道这种竞拍的方式很多时候会出现远高于物品价值的出价，其实这块原石不过巴掌大，就算有十分之一的玻璃地极品，两千万的价值也已经之高不低了。
如果司荼并不知道这块石头继续擦下去会是什么结果，他可能就要将其出手了。
这可惜，司荼看得真切，这块原石里的翡翠将是一个更大的奇迹。
“继续。”司荼表态。
解石师傅得到命令后便更加小心地沿着窗口的边缘磨石，本想即使石头不大，仅靠磨石可能也要花不少的功夫，只是没想到翡翠周身的石皮竟然只有及其浅薄的一层，没两下，这块绝世的翡翠便展现了其完整的全态。
外围是柔和细腻的绿，越往里越浓艳，仅两公分的的位置，便彻底显现出了辣到极点的翠绿色，晶莹剔透，贵重而庄严。
极品玻璃地绿翡翠，别称帝王绿。
人群先是被这绝世的美艳震惊，沉默了数秒之后，爆开了沸腾的声响。
“哎呦这一整块都是玻璃地吧，我只从光脑上见过啊！”
“跑不了了，玻璃地帝王绿。”
“这是要卖到上级区域的吧。”
这时候倒没有人出价说要买，毕竟这个体积的极品帝王绿可以说是有价无市，一般得主都会想办法卖到上级区域去，借由此摆脱下级居民的地位一跃成为上级居民。
许多人涌向周围的摊位购买原石，也有一些玉石商人堵住了司荼，企图与他结交，D区的治安系统很快就开始运作，司荼将翡翠随手扔进量子空间以后，便乘着治安人员疏散人群的时候，带着青年一起逃离了混乱的人群。
没错，带着青年一起。
青年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明显有些懵，居然就这样被司荼扯着袖子，七拐八拐地带到了一家小酒店的包间里，司荼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随意地向老板招呼了一声便熟门熟路地走进了一个小包间。
青年全程莫名其妙地被带过来，看司荼熟稔的样子，还以为他们以前有旧，于是绞尽脑汁地思考自己幼年时期是否来过低级区域。
司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想不太妥，就把倒好茶的杯子推给了青年，然后想着毕竟对于青年而言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面，便还是客套了一下下：
“相遇是缘啊，不如交个朋友？”
青年：……
尽管青年内心有诸多不满，可是想到那块玻璃地帝王绿，还是忍了下来，不过说是忍，青年也不至于对于一个他不喜的人笑脸相迎。
于是青年只是默默地端起茶杯，谁知道司荼也顺势端起了自己的茶杯，还自顾自地和青年碰了一下杯。
然后司荼不知廉耻地说：“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青年：……
再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司荼这样的轻浮，更何况青年一直都不是性格软糯的人，他将杯子重重地扣在在桌上，语气也有些重：“说是要交个朋友，我们连姓名都没有互相告知，再说我们只是……”
“我知道你，楚颢。”司荼满不在乎地扒拉了一下刚才开始就一直抓他脖子以凸显存在感的丘比特：“我叫司荼，你现在知道了。”
听见司荼这么说话的丘比特已经不忍直视了，用短短的爪爪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暗戳戳地想司荼这种人真是活该单身一辈子。
青年，应该说是楚颢，彻底陷入了沉思。
毫无疑问他们之前一定是认识的，但是在楚颢的记忆中完全没有一个叫做“司徒”的人，楚颢仔细想了想，觉得眼前这个“司徒”应该和他也没有过什么深交，且不论楚颢自己没有半点映像，就单看这个“司徒”只肯告诉他一个姓，也说明他们以前就算认识，关系也说不上好。
好吧，只能说楚颢不仅误会了，还阴谋论了。
司荼怎么不知道自己的态度有问题，可是他自己都控制不住他自己。
他太久没有见到活生生的楚颢了，久到他几乎要把那一切的记忆当作一个悠久的梦境。
“嘀嘀嘀”
突然响起的机械音打破了略有些尴尬的气氛。
楚颢的脸色变了变，伸手从内袋里摸出了一只水滴形的玉坠。
整只玉坠呈现极浅的绿色，边缘处还有些细小的裂缝。
司荼或许不怎么了解异世界，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拿出一只玉坠，说不定司荼还会赞扬几句这坠子做工不错，可是司荼了解楚颢，他知道这只玉坠就是楚颢视为至宝的家用人工智能，翡翡。
楚颢先是在桌上铺上一张手帕，再将玉坠小心的放了上去。
虚幻的人形在玉坠上方被投射出来，司荼眯了眯眼，人形还是不怎么高清，只能看出大概是一个小姑娘的样子。
司荼毕竟是第一次见到出了丘比特以外的人工智能，称奇之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只见他戳过的地方立即出现了一片涣散。
“愚蠢的人类！不许你碰本小姐！”小姑娘怒目圆瞪，只可惜因为太模糊了，司荼只见到了一堆马赛克动了一下。
“翡翡！”
楚颢一出声，翡翡赶紧讨饶：“楚楚对不起嘛，都是他不好，你看我手臂都消失了。”
楚颢其实也心疼地不得了，他想要安慰一下翡翡，但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就连摸一下翡翡的小脑袋都会加速翡翡能源的衰竭，翡翡是他奶奶留下来的SS级生物型人工智能，被当作传家宝，可是如今的楚家已经支撑不起这么庞大的能源消耗，就算可以给出这样的资源，也已经轮不到他楚颢了。
对于拥有一个高贵的出身却从未拥有过亲情的楚颢而言，从出生起就一直陪伴他至今的翡翡就是他唯一的家人，占据了他过去生命的全部。
楚颢放软了声音：“如你所见，这是SS级人工智能，她的媒介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我来这里的赌石会就是为了一块冰种以上的翡翠，如果，如果可以，我，还希望你能割爱……”
司荼倒没想到楚颢会来这一出，毕竟他本来就是要把那块翡翠给楚颢的，司荼从小到大唯一一样不缺的东西就是翡翠。
心念一动，一块夺目的玻璃地帝王绿就出现在翡翡的旁边。
“讨厌，你的翡翠刚刚蹭到本小姐了啦！恢复要好久哒！”翡翡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消散的小手掌，还想要
说什么，却很快被那块翡翠吸引去了目光：“咦咦咦，这块翡翠……”
因为能量不足，原本被禁锢在媒介周围的翡翡发现自己的可动范围增加了，好奇地绕着翡翠转了一圈，突然激动地对楚颢说道：“楚楚！这是我的同源翡翠耶！”
“什么！”楚颢也是又惊又喜，原本对这块翡翠有七分的想要，现在彻底升级到了十分。
同源翡翠，这可是同源翡翠，代表这块翡翠和翡翡的玉坠来源于是同一块翡翠，要是有了它，那甚至不需要为翡翡做一个新的媒介，翡翡可以将这块同源翡翠里的能量尽数吸收到玉坠中，这庞大的同源能量至少可以维持翡翡几百年的寿命。
司荼确实是对异世界知之甚少，但这不代表他傻，关于楚颢的事，司荼还是很积极的。
“看起来这块翡翠对你很重要，小家伙。”
司荼看楚颢这么心疼这个小姑娘，也不敢再伸手了，不过言语上逗弄一下还是可以的。
翡翡一屁股坐到了翡翠的最高处，一副占山为王的势头。
“哼，我喜欢又怎么样！”
“那你是不是应该，讨好一下我呢？”
翡翡生气地别过头：“才不要。”
一只纤细的手的提起了玉坠的挂链，楚颢全然不顾翡翡的鬼哭狼嚎，强硬地把翡翡弄回了睡眠模式。
司荼明显感觉楚颢的气势变了，还以为楚颢是气他欺负翡翡，本想小小地道一下歉，只是突然想到楚颢完全不记得他，却对一个人工智能这么维护，又小小地吃了一下醋。(︶ ^ ︶)
楚颢缓缓开口：“翡翡被家里人宠坏了，也包括我，希望你见谅。”停顿了一下：“翡翠的事，我还是想避开翡翡谈，翡翡出生的那个年代，我们家想要负担起这样的翡翠完全不成问题……”
言下之意是现在已经落魄了。
司荼倒没有表态，他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楚颢，想要把这么多年没见过的份都补回来。
楚颢以为司荼是要自己出价，咬了咬牙说道：“我现在最多……只能出七千万。”
其实之前楚颢可以拿出更多，但是之前那块两千万的原石让他输的血本无归，他现在身上的现钱不到三千万，说是能拿出七千万也是准备去问朋友借钱了。
即使这样仍然是远远不够的。
楚颢不是不懂行，他相信眼前的少年也一样，即使他真的不懂行，之前只是切出一个窗口就有人叫价到两千万，他只要不傻，也知道这整块翡翠绝对不止七千万。
楚颢几乎不敢抬头看司荼，他觉得自己实在是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但是一想到翡翡，楚颢又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毕竟这是谈判，输了气势就输了一切。
哪怕楚颢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赢的可能。
“当然，我知道这个价格是不够的，我在B区的度假区有一套海景房，市场估价是两千八百万，加上那套房子，再……算上我，楚家的一个人情，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A区的楚家……”
楚颢的声音越说越弱，因为紧张，他的十指交错着绞在一起，因为如过司荼真的听说过楚家，就会知道他楚颢早就只是一个被楚家放弃的大少爷，根本没有资格让楚家替他还人情。
“楚颢。”司荼突然出了声，听不出喜怒。
楚颢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根本没有看着对方，自认失仪的楚颢赶紧抬起头，却突然撞进了一双夜间大海般暗潮涌动的双眸，一下子失了神。
司荼一字一顿地说：“楚颢，我很不开心。”
不知怎么的，楚颢再一次对于两人的关系表示了怀疑，因为眼前这个少年看着他的目光宛若在用双手轻柔而怀念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还没等楚颢弄清楚司荼在说什么事令他不开心，司荼就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我花了两千宇宙币买来的原石，你原价把翡翠买回去就行，不过代价是……”
司荼咬牙切齿道：“你陪我一晚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