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时光借贷店
间之神
“一尘不变的时间，比变质的草莓蛋糕还让人难受。受不了了！我要到人类世界去收集‘拥有未来的时间’！”时莎从流光百转的时光椅子上叫嚷着跳起来。
“时莎，长老说了让我们暂时代替他守护时光河流，你这个时候去人类世界旅行，似乎不太好？”一起负责看守的时刹皱皱眉头，拉住冲动地拔腿想跑的时莎。
明明是双生子，为什么时刹这个笨蛋总是甘心被束缚在这永远不会改变更不会消失的时间里呢？出生于时间世界的种族，注定生命与时间紧紧维系在一起，人类世界个体的时间会有结束的时候，但时间河流却永远不会停止，时间世界的种族同样拥有永远不会消失的时间。
没有所谓的过去和未来，永远都是现在时，永远都不会消失。这样乏味无趣，无边无尽的日子，时莎早就厌倦了。人类世界则不同，每个个体拥有的时间，都是有限的，在那里，可以看到许多有趣的“过去时间”和“未来时间”。
“既然你那么喜欢看着那些死气沉沉的时间，就自己留下看着吧。我要到人类世界去，感受更多缤纷的时间！”时莎向双胞胎哥哥时刹调皮地眨巴眼睛，迅速打开时光之门，一头冲进金黄光流中。
“人类不会相信你的，时莎！”人类是无法控制自己时间长短的生物，怎么可能相信存在能够随意操控时间的种族？恩，自己绝对不是想违背长老的吩咐，也不是想逃离时间世界。只是怕时莎到人类世界随意招摇撞骗，丢了时间世界的脸不止，很可能被送进精神病院关闭起来！
看着身后时刹一副做贼心虚地模样一起进入时光隧道，时莎不禁扬起嘴角得意的笑容：“放心吧，总结前几天偷偷跑到人类世界旅行的经验，我发现，人类在短暂或漫长的人生道路上，总会有些遗憾或错失的时光想回头去弥补。所以，这笔生意，我们赚定了！”
人类总喜欢不停地回忆往日，思念往事或失去的亲人朋友，那些“过去”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无能为力的时间，不可能返回的昨天。但是，对于时间种族来说，想操纵他们的时间，让他们回到任何一个过去是很简单的事情。
“你打算怎么做？偷摸拐骗的事情我可不干！”时刹一脸正义凛然地宣布自己立场，“我完全是想早点带你回去，才跟着你过来的！”
“这次不是单纯的旅行，我要在人类世界开一家时间借贷店，只有那些心里迫切地希望回到过去的人们才能够看见，所以这生意是正当公平的。我把过去的时间借给他们，他们用未来相等的时间还给我。”时莎坚定的语气和得意的神情，让时刹更是感到不安。果然跟着一起到人类世界来是正确的，在闯祸之前，一定要让时莎放弃这门生意，老老实实跟自己返回时间世界。
“我觉得还是不公平。说不定对一些人来说，尤其是未来时间剩余不多的人，这是不公平的吧？未来的时间对他们同样非常重要。”时刹望着已经开会张罗利用光流架空开设的时间借贷店的时莎，对借贷条款提出异议。
时莎把长短不同的时间注入款式多样的手表中，微微思索着时刹提出的问题，扬扬手中刚刚注入时间的手表：“那就增加一项条款吧，除了用‘未来时间’交换，也可以用等额的黄金来交换。”
时间，对于永远不会老去的时间一族来说，早已失去黄金般重要的价值。但是，对人类而言，每一分一秒，应该都如黄金，或者，是比黄金更值得珍惜的吧。
“所以，我们的能力，对他们来说，就像神一样？”时刹低声呢喃着。
“也许，是像神一样寂寞吧？”时莎眼神寂寞地说道。代替神，掌握着时间的种族，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时光从身上反复流转，不会消失，也没有值得期待的未知。
“第一位客人，会拥有怎样的过去和未来呢，我似乎也有点期待了呢。”时刹坦率地笑着望向那道连接着希望回到过去的人类与拥有魔法的时间精灵的门。
能舍弃的未来
“时刹快来看看，人类的时间都渲染着各种颜色，真漂亮呢。”借贷店的第一位客人还没有出现。时莎无聊地趴在窗口观察着匆忙来往的人类，感叹着每个人身上不同的时间颜色。
“那个人背负着黑色时间，似乎要走到人生末路了呢。夷？他在看着我们的店？”时刹也好奇地挤到窗口，突然发现拥挤的人潮里，一个面容苍白的少年停下了脚步，视线投向了这间藏匿在时光里的借贷店。
能够开启那道门的，一定是内心对过去的时间有最强烈欲望的人。少年收起视线，径直向店门方向走来。
“第一位客人上门了！准备好好接待吧！”时莎干劲十足地跑到门口，准备迎接光临借贷店的第一人，更迫切想知道的是他的过去时间，还有可能作为交换的未来时间是怎样的。
真是奇怪的店。圣凉颤抖的手犹豫着要不要推开面前的店门。
怎么会有人想到，在马路中间开店，更奇怪的是这个城市的交通安全部门怎么能够允许？时间借贷店？每个人的时间，都是无法控制决定的。很明显，一定是打着幌子做高利贷买卖的吧？
如果不能在一星期内把老爸挪用公司的钱填补上，老爸说要去卖器官，老妈说要去卖血，虽然这些债务本来就是父母轻易相信别人才欠下的。但是，自己作为儿子，唯一能
为他们做的，大概就是向高利贷借钱了。
圣凉下定决心，使劲推开门，却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进屋子里，门在圣凉身后“砰”一声关闭。
“欢迎光临时间借贷店，交易完成前，客人都不能离开本店。因为现在我们就要开始一场时间旅行。”时莎一脸职业笑容，灿烂迷人地对反应不过来的圣凉说道。
连迎客致辞都准备好了，时刹不禁无奈地对脸色苍白害怕的圣凉笑笑，又凑近时莎耳旁：“时间借贷不是自由的吗？怎么突然变成限制性的了？”这样岂不是意味着进了这家店的客人就是上了贼船的羔羊？
“既然能够发现通向我们店的大门，就必须让他们如愿以偿，看到神奇的力量，否则我们店的名誉，我们时间一族的荣耀，不是都没了？”时莎理直气壮地教育起哥哥。
明明擅自逃离时间世界，将时间族特有的能力用到人类世界做买卖已经是丢脸了吧？
“我是有充分的决心和心理准备才进来的。所以！请借钱给我吧！”圣凉脑海里虽然有许多疑问。例如高利贷出借者竟然是那么漂亮有年少的一对双胞胎，还有两人的对话内容不像一般高利贷者的话语。果然电视上的情节并不完全可信嘛。
“借钱？”时莎睁大眼睛打量着半鞠躬提出请求的圣凉，嘴角不愉快地**一下，正想着怎么跟这个误打误撞进来的家伙解释这家店借出的不是钱，而是时间。
“是的！我家老爸欠了公司一大笔钱，如果不能如期填补回去，会被抓去坐牢的！我们没有可以可以向银行贷款的抵押物，所以只好向你们高利贷借钱了！”圣凉真诚地继续鞠躬请求。
干脆拒绝，打发他离开吧。时莎心里盘算着，第一笔生意，怎么可以脱离时间借贷店的经营内容呢？何况，自己是尊贵的时间之神一样的存在，可不是出放高利贷的混混。
“对不起，我们出借的不是金钱。要找高利贷，请另外寻找吧。”时莎边微笑着解释，边走想门口，准备帮圣凉再次打通时光之门送他回到人类世界。
“可是，刚才时莎自己不是说了，本店经营原则，凡是进了店的，没有完成交易之前，客人都不可以离开本店？”时刹细心地提醒着准备把圣凉赶走的时莎。时莎不快地**眉毛，白了时刹一眼。这家伙，嘴巴上说是来监督自己的，其实很乐在其中吧？连这种无聊麻烦的事情都想插手？
“客人……”时莎迅速转动高级商业头脑，嘴角突然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伸手示意圣凉坐下，“客人父亲的欠债是因为在过去的某一个时间里出现什么错误决定导致的吧？”
圣凉惊讶地抬头望着表情自信的时莎，使劲点点头：“一个月前相信了叔叔的话，从公司里挪用了钱借给叔叔。”
看来第一笔生意，还是能够顺利做成嘛！时莎也不禁佩服自己的商业头脑，绝对能够在人类世界成为首富吧？
“现在有一个方法，让你不必借钱，你父亲也不必欠债，就可以轻松解决问题。客人愿意吗？”时莎走向摆放着各款手表的柜台走去，“我们是来自时间世界的神，只要你愿意，用你未来的时间，交换过去的时间，在那个时间里劝说你父亲不要挪用公款，事情不就解决了？”
圣凉沉默半晌，看起来时莎不像开玩笑，的确人类无法自由控制时间长短，但那些属于自己的未来，都是未知的可能性，怎么可以随便拿来交换！圣凉使劲摇摇头：“我拒绝这个交易方法，请你们借钱给我吧！我会在未来时间里努力赚钱，全数归还给你们！”
价的过去
时莎目瞪口呆地望着表情严肃地拒绝自己提议的圣凉。“这家伙不是人类吧？只要回到一个月前去就可以阻止挪用公款。竟然宁愿向高利贷借一大笔钱也不愿意未来的一个月时间来交换？”
“看来时莎你对人类的考察数据，还需要完善呢。他们的确不能自由控制时间，不能随意回到过去看到将来，但正因如此，才会那么珍惜吧？一个月的未来，对圣凉来说可能是很多未知。”时刹微笑着安抚劝说失败的时莎。
怎么办呢？交易没有完成，是不能打开时光之门让圣凉回去的。但是自己也没有金钱可以借给他啊！刚刚才开店，可是一笔生意都没做成。更何况，自己本来想要的就不是对方支付金钱来购买过去的时间，而是用他们的未来来交换！
“你想打工吗？暂时留在我们店里打工，等到有客人用金钱购买时间之后，我就把那些钱借给你吧。”时莎不情愿地向圣凉提出建议，“你刚才打开那道门，就进入了我们的时间旅行，在交易实现前，是无法回到原来的位置的。”
虽然时莎的话对圣凉来说还是有些难以理解。毕竟化学数学物理老师谁也没讲过关于时光旅行的事情，大概连霍金和爱因斯坦都不会知道如何自由穿梭在时间河流，自由回到过去预知未来吧？
店门外细微的声响，门缓缓被打开，时莎忘却了刚才的失望，又提起了精神准备迎接新的客人。这次一定要看到有趣的过去时间，得到未来的时间！圣凉却抢先在时莎面前冲到了门口。
一位发色苍白的老爷爷进了店里，门在他身后迅速关闭，把老人吓了一跳。圣凉忙露出职业笑容：“欢迎光临时间借贷店，现在开始您的时间旅行。本店出借任意过去时间，但需以高额金钱购买。”
“笨
蛋！不要随便更改我的经营本意！客人您除了用金钱来购买过去的时间，回到过去，还可以选择用您未来的时间来交换。”时莎愤愤地把违背自己最初经营意愿的圣凉推到身后，微笑着向老人补充着。虽然，从老人身上有些苍白的时间颜色看来，他所剩余的未来时间已经不多。而往往，年纪大的人类，想要回去的时间会很长。
老人略微犹豫了会，苍白的眉毛慢慢舒展开来，满是皱纹的嘴角努力拉开和蔼微笑的弧度：“过去，应该是无价的，尤其是和亲人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时间。我想回到二十年前我妻子的生日。小姑娘能帮我实现吗？我可以把自己一生的积蓄都给你。”
时莎接过老人颤抖的手递来的存款卡，映入眼帘的是一串仿佛没有尽头的“零”，二十年的时间确实价格高昂，但也不至于需要那么多。“大概只需要五分之一就足够买到二十年时间了。”时莎将存款卡递还给老人解释着。何况，时间对自己来说，根本一分不值，用自己廉价无尽的时间来换取老人一生的积蓄，时莎心里有些愧疚。
老人摇摇头坚持把存款卡塞回时莎手里：“对我来说，如果真的能够回到二十年前，跟妻子一起度过她最后的生日，那就是无价的记忆。我也可以带着那记忆，安心入土了。”
时刹已经将注入了二十年时间的手表交给老人，圣凉也细心周到地帮老人戴上手表。“只要按下这个，这二十年的时间就会回到你手中，让你返回最重要的那一天。祝您旅途愉快。”
手表的按扭被老人瘦骨嶙峋的手指重重按下，老人瞬间消失在时间借贷店里。“老爷爷找到重要的回忆后，就会回来了吧？”圣凉睁大眼睛望着消失的白光入口和老人。如果这不是大卫·科波菲尔的瞬间消失魔术，那一定就是神的奇迹吧。老人真的得到了二十年时间，回去寻找他最重要的记忆？
“也许回不来吧。那位老爷爷剩余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了。他身上的时间颜色在慢慢消褪。”时莎出神地望着存款卡上的数额，摇摇头低声嘟哝着。
“现在可以把钱借给我了吗？”圣凉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情，没想到第二位客人就马上选择支付巨额金钱交换时间！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时刹边摇晃脑袋边打量着心里重新燃起希望的圣凉。按道理，老人的钱确实来得及时，应该可以解决圣凉的问题。但是圣凉身上的时间颜色却还是一片漆黑？
“啊！慢着！人类世界会有一家叫‘记忆’的银行吗？”时莎指着存款卡封面的银行名字询问圣凉。
圣凉呆愣半晌，突然无奈地摇头笑了起来：“老爷爷真是调皮啊。或许，他是想告诉大家，记忆是无价的吧。”
间的意义
“真无趣，大家都没有想回到的过去吗？不是常常抱怨有后悔的事情吗？不是常常希望能够回到过去吗？”时莎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上，望着人类世界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流。
“如果没有新的客人来购买时间，我就用自己未来的一个月时间跟你交换过去的一个月吧。”圣凉将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到时莎面前，望着窗外属于自己的世界皱皱眉头说。
时莎边品尝着咖啡边疑惑地注视着圣凉：“不是坚持不能割舍自己的未来吗？而且还是一个月时间，随时可能发生你想象不到的事情哦。”作为交换的一个月，时间连同会发生的事情，都必须作为交换。
“那是对于我自己的意义，但现在关系到老爸老妈的未来，用我自己的未来交换也值得！”圣凉下定决心地说，慢慢走向摆放着手表的柜台，向时莎微笑着说，“请让我回到一个月前吧，我愿意用自己未来一个月时间来交换。”
时刹望着犹豫的时莎，难得圣凉终于愿意用自己未来时间来借贷过去时间，时莎不是应该如愿了吧？又或者，时莎对时间，开始有了不同的理解？总是抱怨自己无穷无尽的时间，却从未感受时间里藏匿的故事。没有故事没有颜色的时间，多少都是空寂的，没有意义的。
“如果，把我的时间给你，算是对你的帮助？我的时间，是不是也会染上颜色呢？”时莎突然望着圣凉认真的问。
圣凉惊喜地使劲点头：“当然，那就是我们常说的‘助人为乐’啊！不过，我不能白要你的时间，就算你拥有无穷尽的时间。但既然是有意义的时间，我就必须偿还！只要事情解决，我就再回到这店来打工，把一个月时间还给你。”
时莎没有拒绝地点点头，为圣凉戴上注入了一个月时间的手表：“反正跟你这种对时间斤斤计较的家伙争辩也没用吧？那么，祝你有一趟顺利的时光之旅吧。还有，早点回来把时间还给我哦。”
“时刹，我决定要把这家店继续经营下去，我想让自己的时间具有更多的意义，帮助人们重新得到记忆、快乐、故事。”时莎望着表情为难的时刹，坚定地说。
“好吧，但是是不是该把店名改一改？不应该是时光借贷，而是时光赠送？”时刹笑着对时莎提议道。
人类的时间，总是不断变换着颜色，甚至连意义和价值都无法预测，随时改变着。即使他们无法掌握时间长短，却能够做到连时间之神都无法实现的奇迹。“啊，也许改叫时光转换店。”因为，自己那些苍白无趣的时光，也许会在未来的日子里，慢慢被转换成人类们的时间，被赋予比神更奇妙的魔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