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男女之间是没有真正的友谊的。”一次雍琴提醒道。
“我知道。”
“你们还是适可而止吧,他不喜欢你,拿你玩玩罢了。”一次雍琴又说道。
“我知道。”
“你坏。”雍琴最后说道。
亦子笑而不语。
“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亦子有一天晚上问阿君,两人倚着在楼道阳台的栏杆,那晚没有月亮,微风拂面,有蛐蛐叫,“吱吱……”哀嚎着。
“一定要有关系吗?”阿君坦然的回答道。
亦子又笑,苦笑,天黑,阿君没看见。
恶作剧的日子果然没有持续很长,就在期末考的前一星期,亦子突然发现,好长时间没有听见他们的笑声了,他对亦子很多事情都在闪烁其词,讲题时也不像以前那么热心。
其实,亦子有时也在刻意回避与他相见,考试对他们两个都有压力。因为上次期中他们都退了好多,虽然父母、老师都没说什么,同学似乎也没嘀咕什么,可亦子知道,表面上风平浪静时,内心确实汹涌澎湃。而且,亦子犯了严重的错误,违背了两个人默成的约定——她喜欢上了他。
那次,亦子作为一个不速之客去体育场找他,并且看到他和他朋友**上身打球,竟没有脸红。她开始发现,她果真喜欢上了他。他突然间的冷漠使她感到不安、背叛、利用。她强迫自己不想这件事,像往常一样请教他题,但暗中观察他的表情。但发现的是无尽的伤心
终于,开始了。
阿君为数学疯狂,而亦子却偏偏在他坠入“迷途”时打扰他,她看见他抓狂式的涂卷子,磕计算机。那个情景,她除了枉然,还有厌恶,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件玩具,新鲜过后就可以扔掉。而他让人厌烦的嘴脸也终于从和蔼的面具里显露出来。
亦子怏怏的走开。那天晚辅,他没坐在她后面,没想到,他居然和其他女生说得很欢,她只感到自己在恨,既然你和别人呆在一起要比我快乐,我还是渐渐淡出。她想。
突然一颗粉笔头打在她头上,她知道是他,可她没理他,搬到离他更远的地方。
就这样,似乎什么都结束了。
转天,阿君没有理亦子。她第一次看见他冷峻的面容,对她。她后悔那样做了,她把他当成什么了,该死,他只是朋友而已,你嫉妒了吗,嫉妒别人的人,说明他自卑了。
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自卑的。亦子用尽办法安慰自己,直到期末考前一天,她认为她彻底死心了。
他那个晚上一点都没歇着,和朋友侃天,逗班花,班花知道他和亦子的关系,不怎么理他,他便说很难听的话,绕过亦子去接水——他以前不这样。他很快乐,但亦子也没表现出悲伤,她一直保持微笑,不是为他,是为自己的尊严。其实她一点都不快乐。回宿舍,黑暗里她哭了,第一次因一个男生哭。她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考完生物有一个短暂的自习,可亦子总在想他,她甚至打算,如果他再和其他女生逗,她就跑去水房,彻底洗下脸,就彻底结束。
但是,上帝开了个玩笑。(卧槽,我信佛好不好。)
中午打饭时,亦子感到身后有一种心悸的温暖,却又十分熟悉。但她只是当作幻觉,并暗暗骂自己傻,后来,头上有人吹风,这是他最喜用的打招呼方式。亦子回头,是他。
“数学考得很糟,你……好……了吗?”
听到这句话,亦子差点哭出来,她心里
痛骂自己是傻叉,可她又没法不动心。
那天自习,他又坐在亦子身后,他叫她,密斯。
密斯韩。
可还是那句话:伤口有了,伤疤也会有。
亦子听了,只是笑。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奈何奈何……也只得兰因絮果。
高二,亦子以二百四十六的排名,结束了。
那个暑假,亦子和阿君没有一点联系。倒是木梓,一直在探视,她名次落得太快了。
成绩单出来后她父亲看了,什么都不说,做了一顿很丰富的饭。
她父亲向来不会逼她,随遇而安。
亦子吃半截,她父亲说要去上班,让她自己吃,亦子说好。
“啪”的一声,门扣上了,亦子哇哇的大哭。
高三分班,亦子,雍琴,阿君,阿桑,都没在一个班。反倒是和雍琴的几个仇家分到一起,班花和臭鱼。但对于亦子毫无影响。
之前就已经撇清了呢,亦子自嘲道,并心里默默的庆幸。
她承认她还在想念阿君,想念那年冬天他温热的胸膛,可是,她必须抑制住这种感觉,她不能再把所有的思绪放在阿君身上。
她只是一个学生,穷学生,以后只能靠学业生活的穷学生,她没有背景,什么都没有。
她反省了一个暑假,最后,选择了逃避。
开学了,开学的时间比木梓早,木梓主动说送她上学。
亦子一直低着头走,躲着什么,可是,还是没有躲过去。
远远的,她看见阿君朝她的方向走来。
亦子的手麻了一下,提着的包差点掉了,她低下头,木梓抓住了。
等亦子再抬起头看,阿君已经转了方向,亦子看着他,眼睛没能移走,她看见他朝这个方向看了好几眼。直到她和安梓走到拐角处,再也看不见了。
大概是在看自己身后的人吧。亦子想。她不希望他是在看他们俩。
“你喜欢他?”
“啪嗒”提包还是掉了。
白色的包包,迅速沾上土。
这句话从进了亦子耳朵后,亦子居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砰……”
“没……没有……”她终于反应过来,木梓早已把包捡起来,朝亦子宿舍走着。她追了上去。
“结束吧。”木梓等亦子追上后说道。
亦子心脏又加速了,想吐。
“好。”
以后,亦子走路,都是低着头了。
教学楼有一个主楼梯,N多个侧楼梯,亦子教室距离一个侧边的楼梯近。
她从来没从主楼梯走过,而阿君的影子也从来没出现在过侧楼梯。
就像是说好的,亦子总是这样自作多情。
但是,学校毕竟是学校,比不起汪洋,他们还是不经意的碰见,每次亦子都心里麻麻的。
装作不认识——这是她摆脱关系最好的方法——她自认为。
有一次晚上做梦,她梦见在一个陌生的院落里,有很多学生,但是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看到他们肥大的校服,突然,有个学生晕倒了,大家簇拥过去,她也不例外,只是,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阿君的面孔,但还没等她闭上由于惊讶而张开的嘴巴时,阿君已经被送走了,之后一片混乱,她只能捕捉梦的碎片记忆,她看见阿君就在她的楼上,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条楼梯,而她手里有着救命的药,可她不敢上去,她怕一见面就再也不舍得分开……
她只记
得这些,其余的完全忘了,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错了,很多人,都会把做过的噩梦忘记,可她却还有机会记下来,这是她唯一欣慰的事。
一次模拟考,他和她一个考场。
亦子没敢抬头看他,第一场,知道他坐在她的右后桌,芒刺在背。
第二场,休息时间,一个女孩和他在一起,腻歪。
亦子麻到指尖了,她感觉到脸很热。
第四场考完了,走校生欢呼雀跃的收拾东西回家,住校生则搭帮的去吃饭。亦子没去。
黄昏早早落了帐子,到处都是老照片一样的昏黄,她落寞的站在窗前,耳边四起的聒噪
她站在窗旁向下望去,远远的走来三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是他,和他们——他的哥们儿。
那一刻,她有些许酸涩的喜悦和触目——她从没见过他这般摸样:羽绒服只拉着一点,寒风吹着贴在他胸口前的衬衣,肩膀向下垂着肩也踏下去了,他微微垂着头。就是这种垂头丧气的样,她从来没见过。她多希望他可以抬头向这边看一眼。然而,他只和旁边的人嘟囔了几句三人就无声的走着,一个人也没抬过头。她就这样,目送着他们进楼,然后黯然离开窗呆坐在座子上。也许,他俩之间永远都会像她那晚梦中一样仅隔一层楼梯却永不相见——她为利抛弃一切
那一刻,乱哄哄的教室似乎突然被屏蔽掉了所有声音,就像只有她一个人……
那天的晚自习没上,不舒服,直接请假提前回宿舍了。
她灌了一听罐啤,瞬间脸红脖子粗了。
她躺倒在床上,拿起手机给阿君发了条短信,发完之后就删除了。
眼前模糊的,她不知道自己发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那不是胡话,是酒后真言。
放下手机,她笑了,笑着哭,她想起阿君的电话号码,是她主动要的,而他,根本不知道她手机号。
我是傻B.她给亦子发了条短信。
亦子立刻回来短信:“周末我接你。”
他没问亦子为什么发那样的短信,而这,也是他们唯一的默契。
考完试就是周六,亦子坐在木梓的车上,泪流满面。
“神经病!”
“呵呵,我就是……”亦子没话说完,木梓捂住了她嘴。
车里放着音乐,马克西姆的,stillwater(澄清之水)。
那钢琴声,空灵,那是**的少女,穿梭于沾满晨露的密林,她芊芊玉指,取一片大叶,晶莹的露顺着绿叶的梗流下,滴入她的口,润红她的唇,洁嫩她的脸……
亦子觉得木梓的车像是浅滩,她沉重的坐在那里,往里沉,越陷越深,周围的景色越来越模糊,耳边越来越静。
突然,一个沉重的声音砸了进来,平静湖面抛进一具血尸,亦子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香消在风起雨后……”
“喂……”亦子接通了来电。
“喂,对不起,问一下,你是韩亦子?”
“对。”斩钉截铁。亦子笑着回答。
“哦哦,我……没事,我先挂了……”很窘,亦子听得出来。
亦子把手机扔到后座,垂手呆呆的看着远方。
柏油马路,总是那么长,没有尽头。
到了家,她母亲在,简单的热了剩菜,然后就走开了,去了她卧房。她母亲在她成绩掉下后就不怎么理她了。
她也不在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