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李敏俊的爱情

烈女求偶记 (十八)李敏俊的爱情

马家楼下,令人ChuiXian三尺的饭香味从二楼的窗户飘洒而下,一阵又一阵地刺激飞扬草的食欲。楼道里,李敏俊正把一箱苹果和一箱葡.萄往楼上搬:干净衬衣、笔直西裤、发亮皮鞋,虽谈不上风度翩翩,但确实令人眼前一亮,与平日里邋遢电工形象判若两人。

飞扬草笑嘻嘻地望着他,故意挤眉弄眼:“帅哥。”

他竟然双颊绯hong,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做贼心虚!

用10年光阴,偷得一人心,这贼也太虐心了。

楼上,与马小云有90%相似度的云妈正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听见声音探出头来露出灿烂的笑容。

云爸正把一碟碟刚上锅的菜搬往饭餐,清瘦干练的身影与马小云两母女浑^圆的身形形成鲜明对比。俗话说得好:矮子配高妹、瘦子配肥妞,没有绝对的登对,只有恰当的适合。

席间,飞扬草饿得七晕八素,埋头苦干、大快朵颐,好吃到战栗,而身傍的马小云却平静如水、淡定如纸,看不到一点涟漪。

李敏俊也一改往日啰嗦本性,憋着脸低头缓慢进食,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

只有云爸云妈热情高涨,三杯下肚,云爸开腔了。

云爸:“这简单一顿,算是定婚宴了,你俩的人生大事,定下来了。”

飞扬草含着一口肉,仍不忘振臂高呼:“喔喔……又有好吃的……”

两位主角却是一反常态的低头进食不语。

云爸:“敏俊你饭后回家,跟你父母定个黄道吉日,年内把事情办妥。”

云妈:“对呀,你们也不小了,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老人家都盼孙子。”

飞扬草一口菜一句话:“对对,你俩别偷赖,赶紧早生贵子。”

但见两人头更低,低得看不见脸部表情,只发出进食的声音,飞扬草呵呵道:“认识十年了,还害羞?”

云妈笑道说:“飞扬草你不懂,新人都会紧张,日后你有意中人,你就懂了。”

她喉咙咔了一声:“我?我就算了。”

云妈眉色一挑:“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

飞扬草赶紧夹起一大块鱼片往她碗里送:“别别别,能做一手好菜已经相当不容易,挑人这点芝麻小事就不劳烦你了。”

云爸哈哈大笑起来,对着云妈说:“飞扬草是不相信你眼光。”

飞扬草含着一口菜,含糊道:“我是不相信男人。”

晚饭后,天色已晚,只有天际一圈强光仍发出刺眼的亮白,绚烂整个天幕。

飞扬草天然呆住了,张开双手微笑迎向天际,她被大自然神秘、深邃魅力所慑住,正是这种变幻莫测的高深,恰如人生前路,令人欲罢不能。

“飞扬草、飞扬草……”

一个急速男音从身后响起,她转身,看见李敏俊正从夜色中走来,有点笨重与迟疑,但又分明着急。

飞扬草调侃道:“马家准女婿,这么快下来?”

李敏俊跳过她的问题直接道:“我需要你帮忙。”

夜色已暗,她仍能感受到眼前一双紧张、严肃的眼神,仿似丢失一样很重要东西。

飞扬草说:“说来听听。”

李敏俊双拳紧握、双眉紧蹙、双唇紧抿,踌躇一会,鼓足勇气才从跨包里掏出一张请柬。

飞扬草惊呼道:“好样的李敏俊,请柬都印好了,这才叫神速呀。”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请柬往路灯靠,鲜艳红纸和金色正楷字,透着浓浓的甜蜜喜庆。可是,亮白的灯光下,三个陌生字跃入她眼里,刺得飞扬草眼睛干涩、恼火中烧:“欠扁呀,新娘子名字也能印错?全世界都能错了,唯独你不能。”

李敏俊眼睛坚定,低沉而不可动摇地说:“没印错,她就是我将要迎娶的新娘。”

飞扬草双睛发直,怒而失笑:“这是谁呀?”她凑近仔细重看一遍,喊:“李——小——妹?李小妹是谁呀?”

飞扬草把请柬摔到他脸上:“找你妹。”

李敏俊弯腰拾起地上请柬,嗫嚅道:“她是一个爱我的傻瓜,爱我胜于爱自己,一如我爱马小云。”

飞扬草颤视道:“你们这些男人,嘴里吃一个,兜里存一个,永远有备胎。都说如何爱对方,其实最爱的是自己。”

李敏俊自责地垂下眼睑,随即幽幽地望向远方:“等待是有期限,我可以伤得起,但不能看着一个纤弱女孩承受同样的伤害。”

飞扬草心烦意躁,内心有厮杀的冲动:“你已等了十年,漫漫十年呀,星转斗移物是人非,难得你一直用一颗纯结的心坚守呵护,眼看修成正果牵手之时,却另娶他人?我不能理解不能理解。”

李敏俊:“准确计算是10年3个月,就在3个月前,我才知道10年对我来说原来是自己的上限。”

飞扬草急得糊乱道:“10年都等了,还差这3个月?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你这头猪。”

李敏俊:“你还记得3月个前我约马小云的情形吗?”

飞扬草没好气道:“你隔三岔五就约她,我哪记得?”

李敏俊:“就是你们和烈女三人找叶一树澄清写信人的那一天,那一天,你们的心思都在叶一树身上。”

飞扬草闭目追忆,一个剪影在她脑海里一晃:

李敏俊哼哼道:“今天是我和小云认识十周年,哼哼,感谢这个可人儿在我徬徨的青郁岁月如影相随,相知相伴,哼哼。”

她睁开眼,另一情形浮现出来:

飞扬草和马小云人手一把巧克力往会议室走去,李敏俊哼哼地说:“小云,今晚我们约会吧!”

马小云头也不回地说:“再说吧。”

李敏俊顶住要关上的门:“你想晒月亮看流星还是吃牛排?”

马小云探出半个脑袋:“再说吧!”然后用力关门。

李敏俊头贴着门板就着一线缝隙喊:“今晚八点海滨公园,不见不散。”

重重的木门声关掉一切声源,也关掉门外那张脸的表情。

“后来呢?”飞扬草问。

“没有后来。”李敏俊眼睛直直地望着路灯,向我讲述一个没有后来的后来。

“那晚,我坐在海边的沙地上,看着月亮从东边一点一点地爬到正中,再一厘一厘地滑落西边,躲在薄薄的云层后,散发出冷艳的美,孤独荒凉得出其的纯净,仿佛是自己的影子:10年来孤独地追逐,凄凉地坚持,而得到的只是渐渐褪色的轮廓。一种长久压抑瞬间暴发,我竟然大笑起来,笑得何其凄厉何其彻底,仿佛要把26年来的人生灭掉。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瘫软在沙地上,才发现脸上有shi润的东西在流转,我擦干,又湧出来,再擦过干,还是不停湧出,最后,我索性任由它滑落,染shi一片沙地。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我们回家吧。”

我以为在梦中,好不容易张开眼睛,一双温柔的眼睛心疼地说:“地上睡久了容易着凉,我们回家吧!”

或者,一段经历、一个眼神、一句关怀的说话,足已将一颗心俘虏。

我乖乖地爬起来,被她rou软温暖的小手牵着,走在后半夜的沙地上。

没有星星,月亮躲到乌云后面,只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起风了,一片又一片乌云在月亮边追逐,有些被挤兑下来掉到海里,与大海打成一片,在狂风的咆哮下,浓密得分不开天地。

飞扬草忍不住插话:“那个女人就是李小妹?”

李敏俊点点头,说:“是她把我领回家,在一个暴风雨前夕的后半夜。”

飞扬草抓抓头,说:“她很好,好得让我感动流涕,但一个后半夜跟一个10年相比,能比吗?利息也算不上吧?”

李敏俊笑了笑,说:“你不知道,其实是同等的10年。10年来,她一直在我身傍黙黙等候,正如我一直在追逐马小云一般:初中时为我奔跑送情信,高中时帮我把夜宵送上女生宿舍,寒夜里为我送衣,雷雨天为我送伞,10年来一直陪伴身傍,安静得如墙角的小草。”

飞扬草抓狂,内心有一团燥动的烈火无法疏泄,放狠道:“你这干电工活的,整天满手乌油爬上爬下,邋遢又土坯,哆嗦又娘气,样子又长得对不起群众,哪来这么多艳遇?敢情是你变心了,然后找一堆借口推诿,你这穿着皇帝新装的骗子。”

李敏俊张开大口,却只发出几声喉息:“畏畏畏,我说你这飞扬草,说的是什么话,你这明摆着狗眼看人低、人身攻击吗?素质都去哪了?”他自尊心被激起,恢复了本能的防御。

飞扬草蔑视地瞪着他,不屑地哼道:“素质这东西,要看对象是什么:对着绅士是风度,对着诚实是大度,对着流氓是还其人之道,对着外表不一、穿着皇帝新装的骗子爱什么道就什么道。

李敏俊脸部防线渐渐弱了下去,露出几分的惭愧与内疚:“这事是我错了,错得一塌糊涂无地自容,错得不敢张口不求原谅,但我没办法、没办法,真没办法。”他把头垂到xiong里,让头顶面对一切。

飞扬草骂道:“什么叫没办法,不就是两选一吗?人要忠于自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选你所想,选你所爱,其它,让他成为路人乙。”

李敏俊抬头,灰暗的眼神无比坚定:“所以,我不能再错下去了,我的人生天平已发生深刻的倾斜,我不能再辜负李小妹和……”他顿了顿继续说:“和她腹中的小生命,这就是我忠于自己的理由。”

飞扬草张大嘴ba,却用手捂紧,呐喊如同黑夜一般深沉。

他慢慢转身,厚重的身驱沉重而迟疑,走出三步后停止,响起一个释放的声音:“马小云最终选择我,只是无奈地回头捡芝麻,于她,我不亏欠,于她父母亲,我真心对不起,今晚的饭局,我本打算是送请柬,没想到场景已换画,措手不及的我瞬间找不到出口,只能呆住,但不能改变结局,请你帮我转达,谢谢。”

影子越走越远,最后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天幕下,月亮从远处的房顶冒起,像咸蛋王一般红红地挂着,世界静好,没有纷扰没有对错,没有烦杂没有不安,她置身于磁场中,脑袋一片放空。

: :09 25 2015 9:46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