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回 泼皮识时务 厚黑道行深
第二十九回 泼皮识时务 厚黑道行深
石凤翔果然没有料错,原来那阎耀武、邹金贵兄弟俩人特意来黄家院给石凤翔送礼,是溜须拍马屁来了。
现今这世上,确有一些象阎耀武、邹金贵这样的能人儿。他们皮厚脸壮,得势时,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失势时,又能低三下四,摇尾乞怜。你别说,他们这招儿还真灵,虽心怀叵测,可十有**往往能达到一己之目的。
在黄家后院石家小屋里,石凤翔坐在床沿儿上,阎耀武兄弟俩儿坐在床对面摆着的两张靠背椅上。自石凤翔做了顺河街村支部书记兼村长的村官以后,村里靠河堤盖了五间挺象样儿的村部大楼,平时开会办公石凤翔或在村部大楼公干,或在兔业公司办公室上班。有时晚上回家,也少不了被一些有要事要办的人追到家里,于是这后院简陋的老屋便成了临时办公室。
老屋还保持着原始的朴素摆设,一床两椅一条几。一张褪色的老寿星中堂画像,仍旧挂在老屋正墙上。
阎耀武在太师椅上欠了欠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石村长上任已多天,整天为村里的事儿奔忙,真是辛苦!我们兄弟俩个这几天一直合计,怎么也得抽个空来看望一下石村长。一提茅台酒,两条玉溪香烟,区区一点小礼,仅表我们兄弟对您的敬意,还望石村长笑纳。”
邹金贵也满脸涎笑,谄媚道:“我们兄弟过去不知天高地厚,对石村长多有得罪。石村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对我们过去做的不对的地方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往后我们一定是知错必改,一定当好石村长的马前卒。石村长指向哪里,我们就奔向哪里。那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永往直前,决不回头!”
阎耀武对表兄的这番表白十分满意,也随和道:“石村长,俺知道您是泰山顶上一劲松,宰相肚里能撑船。过去俺兄弟狗眼看人低,确有很多对不住石村长的地方,还望石村长多多原谅小人过去的过错。现在石村长您要风得风,要水得水,是远近闻名的致富能手,又是深得群众拥戴的书记、村长,领导信任,群众拥护,您又有才干,将来肯定将有一番大事业和大作为。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俺们兄弟近日思量,‘人事明主,鸟攀高枝儿’,过去是我们兄弟有眼无珠,不识庐山金镶玉,没能跟护村长左右。今后,俺们兄弟俩决定弃暗投明,铁定投靠石村长,愿效犬马之劳,还望石村长不弃,给俺们兄弟指条活路。以后但凡用着俺们兄弟俩个的地方,您放心,您说东,俺决不往西!……”
石凤翔看到往日的黑老大,今天竟也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毕恭毕敬,甚觉好笑。他知道,他们的靠山、县公安局副局长陆翰林前些日因滥用职权、贪污受贿被停职查办。而他们容留小姐卖春的事发后,一些被拐骗来的未成年女孩也纷纷将他们告上法庭,要求经济赔偿。无奈,阎耀武只好将酒楼贱卖,并将十几万所得给了事主精神赔付。树倒猢狲散,主子失了势,自己又破了财,身边小混混们也都作了鸟兽散。
听到两个往昔混混一番表白,石凤翔想了许多。他想:“若拒收礼物,揭穿他们虚伪本性,将其拒之门外,依二人本事他们今后定会继续给自己制造麻烦;若不计前嫌,将计就计,将二人暂且收入麾下,多加**,今后也许能走上正道。”想到这里,石凤翔便放缓口气,道:“你二人既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石凤翔也是大度之人。过去之事,我们一笔勾销,永不再提。你二人且说说今后将做何打算,准备朝什么方向发展?凤翔愿洗耳贡听。”
看到石凤翔收了礼物,也无婉拒之言,阎耀武紧张的心情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怯怯说道:“石村长宽宏大量,我们打心眼里佩服。我想,石村长现在大权在握,又有经济实力,以后要干的事业如日中天,不管那方面工作都需要管理人才。我们过去虽不务正业,可俗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今后我们愿意跟随石村长,做个回头浪子。只要您能够容下我们兄弟,给我们一碗饭吃,您放心,我们一定涌泉相报,做出业绩给您看,决不会给您丢脸。”
石凤翔心里清如水,明如镜。不管这兄弟二人这番表白是否出自真心,但石凤翔对他们的才干还是略知一二的。石凤翔心想:“自己目前正是用人之际,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了治病救人,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也未尝不可。如果他们真能痛改前非,不再与自己为敌,而是为自己所用,则幸甚;即使他们虚情假意,来巴结自己只是权宜之计,那也无妨,以后可以见机行事,能用则用之,不能用则废之。”想到此,石凤翔说道:“论辈份,我应该叫二位叔叔。你们能深夜到访,又说出这番掏心窝的话来,小侄儿我挺感动!你们是我的长辈,我理应尊重你们的想法。我们都是一个村住着,街里街坊,彼此应该有个照应。论才干,定陵镇能比得上二位叔叔聪明有才的,确还是凤毛麟角。只要你们真如刚才所言,浪子回头,不再折腾,一心一意想做些有利于咱定陵镇顺河街老百姓的好事情,我石凤翔一定会给你们机会,给你们位子。不瞒二位叔叔说,你侄子现在缺少的正是象你们这样有才的管理者。我们定陵镇人都是从小喝沙河水长大的,我们对定陵镇的一草一木都情有独钟。我一直有一个心愿,就是等我们的事业做大做强了,等我们手里有钱了,我要干一件大事情,投入一笔大资金,恢复重建咱们定陵镇的九门九关七十二阁。我要让西大坑变成一个美丽的水上乐园,让沙河之滨成为到处红花绿草,到处亭台楼阁的旅游盛地,让碧波荡漾的沙河里画舫游弋、彩灯闪烁。到时远方的客人能在碧波荡漾的沙河中泛舟,能在河岸边垂钓,能在度假村开心游玩,岂不快哉!……”
“太好了,太振奋人心了!”邹金贵听了石凤翔的远景规划,禁不住叫了起来,“石村长真是说出了我们定陵镇人的心声。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波皮坏蛋,大凡见过咱定陵镇九门九关七十二阁的人们,谁不为它的宏伟壮丽和精美绝伦而赞叹?谁不为它的不幸毁坏而扼腕叹惜?谁不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够将它们恢复重建?石村长一言九鼎,有如此宏愿,我们今后一定舍命卖力,为早日实现石村长这一宏愿甘洒热血写春秋!”
阎耀武看到邹金贵有些忘乎所以,便兜头给了他一瓢冷水,道:“行了,你别在村长面前整戏词儿了。甘洒热血写春秋是人家杨子荣打虎上山唱的词儿,你就别在这儿充英雄了,还是夹起尾巴好好做人吧!”
邹金贵看到从前对自己惟命是从的阎耀武竟用教训的口吻对自己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心中暗想:“你妈显摆个屁呀,你那当公安局副局长的妹夫陆翰林已他妈倒台了,你十几万的仙人居酒楼也成了别人的酒楼。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老子从前是你的主子,今后说不定也还是你的主子。现在老子先让你三分,以后等老子翻了身,有你好果子吃。”想到这儿,邹金贵翻起白眼不高兴地看了阎耀武一眼。这细微动作,那能逃过石凤翔的眼睛。
石凤翔想:“看来这对表兄弟还是互不服气,这也正好可以为我所用。利用他们之间争风吃醋的矛盾,利用他们的表现欲和权力欲,发挥他们的才干,用其所长,避其所短,他们兄弟说不定可以再有一番作为哩。”
想到此,石凤翔用试探的口气问道:“二位既想干点实事儿,凤翔就满足你们的愿望。我准备最近投资购置一些建筑设备,成立一支建筑队,然后招募一些会建筑手艺的工人,聘请县里高博工程师来咱定陵镇为工人们办办班,传授一些盖大楼和盖古建筑的技艺,一来呢先在咱们镇郊建几个居民小区,二来呢锻炼锻炼队伍,也为咱们今后重建镇上的九门九关七十二阁培养一批人才。你们俩儿想想看看能在这方面做点什么贡献?”
邹金贵眼珠子飞快地转了几转,眨巴了几下眼皮,便说道:“石村长,要说呢当初我当咱定陵镇水运站站长时,是我领着群众亲自扒了九门九关七十二阁,将砖石头都用于治淮工程了。当时那个时代就那样,也不知道是犯罪。现在想起来实在是后悔莫及。不过当时我还真留了一手,给每个阁门都拍了照片,现在我愿意把它交给高博工程师,我也愿意跟着高博工程师好好学习研究一下古建筑艺术,能在以后的重建中将功恕罪。
石凤翔当场拍板道:“你就跟着高博工程师,做个技术助理好了。”
看到表弟抢了先,阎耀武也马上说道:“金贵兄既然热衷古建筑艺术,那俺就干点实际事儿,让俺当建筑队队长吧。不瞒石村长说,当初盖俺那仙人居酒楼时,为了取个理想的样式,俺专门跑到西安、郑州,看了好几处酒楼,还自己画出了草图。后来,建筑队施工,也是俺指导他们干。俺有这方面的经验,还请石村长大胆用俺一回,俺一定干出个样儿给您看看。”
“行,就照你说的,就给你个建筑队长干干!”石凤翔又一次当场拍板。
想了一想,石凤翔吩咐道;“金贵叔就全权负责筹划重建九门九关七十二阁的事情,配合高博工程师,先画画图纸,做一些前期准备工作。耀武叔则全权负责组建建筑队的事宜,包括招募建筑工人,设计小区楼房建设图纸,组织具体施工。你们可以各招一名助手,你们的工资从下个月起到我的兔业公司领取,每人每月一千元。建筑工人工资可从工程营利中分配,实行浮动工资加奖金。其它事宜,我们随时再作商议。”
石凤翔对过去的仇家委以重任,使邹金贵和阎耀武两兄弟感激零涕,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还是邹金贵脑子转得快些,他扑通一声给石凤翔跪了下来,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道:“好侄子,你叔不是人,过去对你爸你妈都做了太多缺德事儿,您大人大量,不计前嫌,还委俺重任,俺要是不好好干,就不是爹妈养的。……”
阎耀武心想:“表哥真够狠的,戏演得真他妈逼真。嗨,如今这世道,要想做爷,必得先装孙子。俺他妈撕破脸皮也装一回孙子罢。”于是也扑到在地,在凤翔面前磕头如捣蒜,失声嚎道:“石村长啊,您就是俺的再生父母,您就是俺的救命恩人,您就是俺的十八辈祖宗,您就是俺的大救星啊!”
石凤翔颇觉好笑,上前搀起二人,道:“二位叔叔莫再演戏了。快快请起,等到春节咱村里唱大戏时,一定让你们在戏里扮个角色。现在快擦干眼泪,准备做事儿吧。”
石凤翔话音刚落,二人哭嚎之声嘎然而止。
石凤翔从条几上掂起二人送来的烟酒,道:“以后你们来找我,千万不要再提这些东西。不要再用糖衣裹着的炮弹对我发动攻击。快拿着回去吧,我这儿烟酒多的是,而且还都是大中华和贵州茅台,全是用自己挣的钱买的。我从来不收任何人送的礼,不过,你们什么时候要是犯了烟瘾酒瘾,尽管到侄子这儿来取好了,只要你们好好做事儿,好烟好酒你侄子还是管得起哩。”
石凤翔将烟酒塞到阎耀武手里,将二人送出了老屋。正欲去西厢房给父母请安,忽见父亲石富海和母亲白秋玲满面笑容,手里领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迎面走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