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回 南国卧虎洞 历险黑交易

第十九回 南国卧虎洞 历险黑交易

南国十万大山的溶洞,曾是历朝历代江湖帮派藏匿和活动的天然洞窟。

在山青水秀的密林深处,以矮子虎马彪为首的一伙光头帮在这里营建了一个神秘的巢穴,美其名曰“卧虎洞”。他们配备着最先进的交通工具、通信器材和武器装备,经常跨省区作案,经营着贩毒、绑票和文物走私的勾当。由于洞中广布机关,当地公安虽跟踪布防多次剿杀,都未能捕获帮主矮子虎。

“卧虎洞”原本是丐帮势力于清朝年间为反清复明运动在江南修建的一处大本营,丐帮帮主换了一代又一代,然而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卧虎洞虽历经数百年苍桑巨变而洞中的秘密机关则始终无人能够解破。

生人进得卧虎洞,只能看到成千上万只飞出飞进的蝙蝠,和高高低低的石笋,听到叮叮咚咚的滴水声。而光头帮通过屏蔽的暗门暗道进得卧虎洞,却是另外一番洞天。

“卧虎洞”洞主马彪原系丐帮首领蓝仲尼麾下四大金钢之一,是丐帮内武功高强、十分了得的人物。后因屡犯夜入民宅*人妻女之罪,终被人民政府抓获劳教八年。出狱后丐帮已土崩瓦解,于是便自立山头,拉起一伙杀人越货、无恶不做的亡命之徒,混迹于这处天然秘密洞穴,组建了光头帮。

这处秘密溶洞位于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其主洞口与海拔2500多公尺的白云峰一处天坑相通。天坑下的山脚是一条湍急的大江,江边毗邻一条盘山公路,因此陆路、水路交通又异常方便。溶洞绵延数百米,洞中有洞,洞洞相连,形势险竣,深不可测。其中最大的一个洞穴占地百余平米,为首领马彪议事颁令的行宫大殿。俗话说:狡兔三窟。马彪的行宫设有三个洞口,第一洞口直通天坑。第二洞口从马彪卧室壁柜直通山腰一处绝壁,绝壁处恰有一棵千年古松,松树茂密的冠盖恰好遮住小小洞口,外人万难发觉,危急时分从洞口乘滑翔伞即可逃生。第三洞口则从马彪床底直通入山下江水中,危急时携水鬼服潜出江水即可逃生。

石凤翔被蒙着双眼,跟随光头帮众喽罗,沿盘山公路走了一程,然后在公路转弯处一悬崖前停下。刀疤脸扯下了蒙在凤翔眼上的黑布,众喽罗带领凤翔沿藤条编织的云梯攀上了白云峰,又顺云梯滑下铺满松软落叶的天坑底部,按动机关,进入到神密的“卧虎洞”。

进得洞内,听着叮叮咚咚的滴水声,走过九曲连环的廊洞,石凤翔终于被刀疤脸带到了矮子虎马彪盘距的行宫大殿。

马彪的行宫金碧辉煌。高高的九层台阶之上,是马彪的宝座,马彪端座在铺有孟加拉虎皮的宝座之上。两旁是两个穿着豹皮马夹的妙龄女郎,她们是一对双胞胎,芳名大乔和小乔,生于少数民族地区,被马彪手下掳来,双双做了马彪的押寨夫人。宝座后面是一副巨幅下山虎壁画。莲花吸顶灯和虎型壁灯将行宫照耀得如同白昼。

马彪的光头剃得雪亮,他穿着一身白西服,胖胖的左右手指关节上都戴着硕大的蓝宝石白金钻戒。两撮八字胡很绅士地向两边翘起,平平的卧蚕眉下是一双眯着的细眼。胖嘟嘟的重下巴用剃刀刮得溜光。

刀疤脸将凤翔推到台阶前,道:“禀告帮主,遵照您的旨意,定陵镇的石凤翔以及一袋土贷我们已经带到,但请帮主发落。”

马彪的胖脸笑得可爱极了,几乎把眼睛都抿成了一条线。他从容地从宝座上站起来,亲自走下台阶,上前拉住凤翔的手,道:“黄少爷光临寒舍,幸会幸会。鄙人有失远迎,还望黄公子海涵啊!”

石凤翔冷冷说道:“谁是黄少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东西你们已经得到,还请帮主及早放俺回家罢!”此时,凤翔心里只有一个渴望,就是希望这伙人收了那袋宝贝后,能很快放他回家。

然而,帮主马彪并没有立刻放他回家的意思。马彪伸出胖嘟嘟的大手,牵了石凤翔的手,一步步迈上九层台阶,大乔二乔早已将两个天鹅绒锦凳摆放在马彪宝座的前边。

马彪坐上左首锦凳,又示意凤翔在对面落坐。二人刚坐好,已有小喽罗将果蔬酒肉摆上案阶。

大乔二乔轮流把盏,将伏特加酒斟满琥珀杯。马彪直身,端起酒杯道:“早闻黄公子大名,今有幸与公子相会,实乃三生有幸。今备下薄酒,特为公子洗尘。马彪先喝为敬,公子喝多喝少尽可随意。”说罢,端起硕大的琥珀杯,虎吞而尽。大乔二乔连连斟酒,马彪连饮三杯。

饮罢,马彪细眼一眯,笑道:“还请黄公子也喝上三杯,给本帮主一点薄面吧。”

石凤翔道:“俺本不会喝酒,然今见帮主盛情,也便舍命陪君子了。”遂端起琥珀杯也一连龙吟三杯。

“痛快!”马彪看到石凤翔爽快地喝了这烈性洋酒,心中高兴,便命大头目刀疤脸吕胜打开酒坛,与众喽罗同饮同乐。

阶下众喽罗划拳猜枚,阶上马彪与石凤翔拉起了家常。

马彪道:“公子有所不知,你生父黄文萱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父亲民国32年任党部秘书时,曾救我一命。俗话说的好,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这段恩情我马彪至死铭记,定当回报。”

石凤翔儿时便从旁人风言风语中知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并非石富海亲生。自己只是黄公馆东家黄文萱与丁翠儿的私生子,是被丁翠儿舅舅白金鹞遗弃的弃儿。可是,长大以后,再没听别人提起过这事儿,自己也没再过多深究。今日,忽听马彪提起旧事,便想听个仔细明白。

看到石凤翔渴求的目光,马彪言道:“民国32年九州一百担八县大灾荒,水旱蝗汤一齐来,定陵镇也概莫例外。那个蝗灾大啊,天上飞的蝗虫群遮天蔽日,庄稼被滚滚而来的蝗虫吃个精光,田地颗粒无收。百姓家中无粮,丐帮中乞丐也饿死无数。那年,你父黄文萱奉命在定陵镇办了一个舍饭场,每天去吃舍饭的灾民成千上万,乞丐们也从四面八方赶去定陵镇吃舍饭。可人多粥少,舍饭场每天都要饿死几十人。镇上要成立抬尸队,贴告示招募抬尸工,征得当时帮主蓝仲尼同意,为活命我做了抬尸工。那时的定陵镇内外饿脬遍野。舍饭场里许多体弱多病者,还没等领到舍饭,排着队就倒下了,倒下就再也不能起来。而定陵镇外的关路上,沿途饿死的乞丐和灾民更是不计其数。虽然每天要掩埋几十具尸体,又苦又累,可做抬尸工起码可以每日饱餐三顿,也算累得其所。

“我那时年仅三十多岁,正当风华年少。一日,从逃荒人群中慕得一女子名曰李芙蓉,年方一十六岁,生得眉清目秀,楚楚可人。当时,她跟随母亲从陶封境内逃往定陵镇来吃舍饭。可母亲因途中劳累至病,也惨死在舍饭场内。我在抬运其母尸体时,见芙蓉悲痛欲绝,花容沾泪,可怜之极。我将她拉起,送与我临时住所暂住,欲娶其为妻。芙蓉也欣然同意。

“那时也无什么明媒正娶之说,我和芙蓉晚上就睡在了一起。捡到一个貌若天仙的温柔美女做伴,我可是觉得自己一下掉进了蜜罐里,心里甜透了,美极了。

“可人有旦夕祸富,天有不测风云。我正处在蜜月之时,却遇上了一桩气不顺的事儿,并因此犯了杀人之罪。

“在抬尸队有一监工头目名曰闻九来。是个贪色嗜酒之徒。一到晚上,他只要听到那里有划拳猜枚声,或闻到那里有酒味,必不请自到,厚着脸皮喝人家蹭酒。

“那天我请自己队里几名兄弟来家喝点小酒。那是什么家啊,也就是在定陵镇的天爷阁阁楼上暂时安了个家。打了个地铺,麦草上有一卷破铺盖而已。

“没想到闻九来那狗鼻子闻到了酒香,那夜不请自到,找上了门。我倒无所顾忌,热情招待,虽然酒不怎么好,菜不怎么香,可也满心敬他。兄弟们也都满心敬他,一连敬了他十几杯。

“不曾想那狗日的闻九来喝得脸热,竟要我妻芙蓉与他睡。我以为他是开玩笑,并不在意。可那厮对芙蓉拉拉扯扯,芙蓉不从,他竟欲行不轨。

“我动了肝火,只一拳便将那斯打得扑倒在地,满嘴牙齿全落。他从地上爬起来,‘噗’地一声从口中吐出一滩红中带白的残牙,从腰中拔出盒子炮,就朝芙蓉射击,正中芙蓉心窝,芙蓉应声倒地。我怒火中烧,奔将过去,双手抓起那厮两只瘦腿,在空中轮转开来,朝天爷阁楼柱上只一撞。那厮脑袋立时见红见白,脑浆流了一地。

“兄弟们见我惹出了人命,个个惊慌逃离。我好汉做事好汉当,径自去到官厅街区公署投案自首。一听我杀了人,区长立命将我五花大绑,并不请示上级,就要手下推出将我枪毙。

“按照规矩,临刑前刽子手要让死刑犯吃上一顿饱饭才对。可那可恶区长竟告诉刽子手要我饿着肚子上路。原来那区长与闻九来是姨表兄弟。我一时性起,在刑场上暗用内功‘嘭’的一声将身上绳索挣断,扑到区长面前只一掌砍在他脖颈上,那怂脖颈便断为两截儿,不屑一刻毙命。

“连杀两人后,我也不再投案。便冲出区公署逃命。可得到我杀人的消息,驻守定陵镇的国民党军队尚振华师长陆续派出整师军队将我围困在西大坑小岛上,我看大势已去,便束手就擒。尔后,尚师长敬我是条好汉,并无为难在下,酒肉款待了我,并将我送到县大牢关押。

“我曾与你父在定陵镇关寨匪首关玉山处有过一面之交,酒桌上我们聊得甚是投机。你父听说了我的案情后,曾去牢中看望过我,对我表示同情。他随国民党败逃重庆之前,特意赶到大牢,说通牢头儿,将我放了。”

说到此,马彪两眼放射出感激的泪光。此时的马彪全没了光头帮帮主凶神恶煞般的霸气,倒是显得憨态可掬。

凤翔看着这个对自己亲密异常的胖子,却不知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

为了早日脱离这可怕魔窟,凤翔对马彪道:“既然帮主与我生父是至交,小侄还有一事相求,万望帮主允诺。”

马彪脸上堆满笑意,问道:“公子所求之事,是不是要我放你回定陵镇与家人团聚啊?”

“帮主所言极是。”凤翔的心事被马彪猜个正着,便也不再隐瞒,道:“看在您与我生父是至交的份上,还望帮主满足小侄儿这个心愿。”

马彪用胖手轻轻拍了拍石凤翔肩膀,言道:“贤侄放心,我请你来,是要办成一件大事。事成之后,我会派专人专车送你回定陵镇。你就好生在我这里玩耍几日,看看我这‘卧虎洞’内奇异景致,岂不快哉?”

言至此,石凤翔只好应诺,在“卧虎洞”住了下来。

这一日,石凤翔在“卧虎洞”中正在观赏那美玉般晶莹的石笋。忽见身后走来大乔和二乔。俩美女立时跪倒在凤翔面前,凤翔一时不知所措。

大乔对凤翔道:“这位弟弟,我姐妹二人看你是个大好人,且帮主待你如贵宾,便想求您设法救我二人出这火坑,还望弟弟允诺!”

凤翔道:“二位夫人在此享受荣华富贵,却缘何说出如此主张?”

二乔道:“贤弟有所不知,我家寨子里还有老父老母。帮主掳掠我二人来此,想是家里父母早已肝肠寸断。我们哪有心思在这魔窟鬼混,只是想早日回家与父母团圆。”

凤翔道:“二位夫人快快请起。你二人所言实堪可怜。可俺现在也是身陷魔窟,欲走不能。此事现在急也不行,还需从长计宜。我劝二位夫人快快回去,莫让帮主起了疑心。”

大乔二乔无奈只好返回了马彪行宫。可那马彪早在洞中各处装了从法兰西走私进口的闭路监视系统。二位夫人与凤翔会面的情景被他在暗室瞧个正着。

看到两位夫人回到身旁,马彪道:“刚才你二人与黄公子都说了些什么?”

大乔二乔立时面红耳赤,吱吱唔唔,不知如何应答。

马彪脸上横肉开始哆嗦起来,厉声道:“不动家法,谅你二人不会从实招来。”便三下五去二,剥光了两人衣裳,将赤条条二美人用绳索五花大绑,吊上了行宫洞顶。然后,从洞壁上取了一条马鞭在手。

大乔眼见自己与妹妹要受皮肉之苦,便将恳请凤翔施救之事招了出来。

马彪道:“自从得了你姐妹二人,我象宝贝样捧着护着,不想你二人非但不思回报,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竟动了逃亡之心。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你二人便不知我马王爷厉害。”遂拿起马鞭,抽打在二美人身上。可怜两个柔弱女子,随着一声声惨叫,雪白的肌肤上立现一道道血痕。

听到大乔二乔惨叫声,石凤翔奔进马彪行宫,见状立即上前夺了马彪皮鞭。笑容可掬地劝道:“帮主千万息怒,且莫要因夫人气坏了身子。望帮主看在小侄面上,饶了二位夫人罢。今日之事,确是二位夫人不是。可帮主您福大量大,宰相肚里能撑船。‘卧虎洞’天罗地网,她们就是百法用尽,也别想逃出您的手心啊。帮主您就别和她们计较了。”

石凤翔一席话,马彪听了很是受用。道:“黄公子真会说话。今日看在公子面上,就饶了这两个贱人一回。倘若以后再动逃亡之心,杀无赦。”说罢,将二位夫人放了下来。大乔二乔向凤翔投去感激的目光,各自抱了自己衣裳,回避不提。

马彪拉住凤翔双手,言道:“走,回我寝宫,叔有要事告知。”

马彪按动机关,九层台阶后壁自动打开一个暗门。两人进入暗门,暗门又自行关闭。

石凤翔心中对卧虎洞布防之严密暗暗称奇。二人走过一段暗道,来到马彪卧室。马彪打开床头保险柜,从中拉出一灰色密码箱,打开箱子,推到凤翔面前。凤翔拿眼看时,密码箱内已码满崭新的一摞摞百元大钞。

马彪道:“贤侄的那袋土货,这几日刀疤脸吕胜已带人到广州换了这箱票子回来,整整一百万。今夜,你便带了这东西回家去吧。我会派人一路护送,送你安全抵家。到家后,且不要声张,先将这票子藏个稳妥地方,慢慢受用。若有人问起你近日行踪,你只说被人劫了,关了几日,丢了东西又被贼人放了。别的切莫多说。我受你父救命之恩,早有图报之心。今日此事办妥,也了却我一桩报恩心愿。你走后,我也不会在此久留,准备离开这里,到澳国定居。那里已有丐帮老友曾小乙替我做了安排。我们叔侄今日一别后,今世怕是难有再相见之机会,人生路上,我们彼此各自多多珍重罢。”

石凤翔道:“可这文物毕竟属国家所有,现在虽换成了票子,然我若居为已有,岂不是犯了王法!”

马彪哈哈大笑,道:“贤侄还太年轻。再年长几岁,便不会有如此想法了。人一辈子赤条条来,又赤条条去。金钱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全是身外之物。地下之财,得之有缘,取之何碍?你若不敢动用,就权当替叔叔保存好了。什么时候你想通了再用不迟。”

凤翔听罢此言,心犯踌蹰。可为了早日回到定陵镇,也只好先听从马彪安排。

马彪随后掏出对讲机,将刀疤脸吕胜和两个小喽罗唤来,交待护送凤翔回家事宜。

夜色朦胧中,石凤翔提着密码箱,随吕胜等从暗道上了白云峰天坑。然后登软梯下了悬崖,一辆黑色皇冠车已在悬崖下等候接应。

石凤翔坐进了皇冠车副驾座,刀疤脸和两个小喽罗座在后座护送。趁着茫茫夜幕掩护,皇冠风驰电掣般向定陵镇驶去。

玉霄天一处仙山中,张道陵正领着白猿嬉戏。那白猿忽然抓耳挠腮,不安起来,跳上天师肩头咿呀啼呜。

天师听罢白猿玉霄玄语,仙叇一挥,道声:“去吧!”

白猿嘻嘻一笑,翻个斤斗,一道流星划过,不见了踪影。

凌晨两点,黑色皇冠抵达了定陵镇郊外。刀疤脸吩咐道:“为避人耳目,就将车停在此处吧。我等下车,步行送石公子回府。”石凤翔随他们下了皇冠。凤翔在前引路,四人徒步朝镇中黄公馆走去。

刚走几步,凤翔忽听后面有打斗之声。回身看时,只见苍茫夜色中,刀疤脸正与两个喽罗拼死格斗。三人飞起飞落,拳脚相向,打得难解难分,在夜空中分明是放映着一出连续的武打皮影戏。

凤翔劝道:“各位兄弟为何打斗,莫要为我伤了和气。快快停歇了罢。”

刀疤脸道:“石公子快走,这两个小厮想要结果我的性命,然后掳走你的银子,我安能饶他二人?”

二小喽罗道:“石公子莫听他胡言,是他想要结果我兄弟二人性命,然后夺你银子。吕胜素有反心,帮主早有交待,你且等上片刻,让我等结果了这反贼性命,再送您回府不迟。”

凤翔一时难辨真伪,没了主张。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