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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得牙根痒痒的,气极败坏而又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她漫不经心地看着地上的落叶发呆,抿着嘴唇一声不吭。我都有了上去抽她一耳光的想法了。我们站在那里,任凭我怎么劝她,她都不肯去了。最后我被她折腾得没一点耐心了,婆婆妈妈的,真是烦死人了,还不如来个快刀斩乱麻,把话说清,你爱去不去,我不稀罕。

我干脆把那张《臭作》的卡通光盘甩给了她,像个流氓一样无耻地说:“就是这张光盘,你爱看不看。”

她接了过去,仔细地看了看,鬼都认识上面“成人卡通”这四个字,鬼都知道那个花花绿绿的封面是什么意思,她居然没脸红,相反却很纯洁地看着我,眼睛闪闪发光,好奇地问我:“这是卡通片啊?你从哪里搞的?”

我当然不能告诉她是从刘坚强那里搞的,我骗她说,是我家一个远房亲戚从日本买回来的。

她婷婷玉立地站在绿色的树下,眼睛水汪汪的,额头洁白光滑,脸蛋像朵盛开的玫瑰花一样鲜嫩。我咽了一口唾沫,她虽然是个小混混,但她也很漂亮。我的呼吸有点粗,我真他妈的想扼住自己的喉咙了。我忙偷偷地做了个深呼吸,尽量装得像平常一样,双手插在裤兜里,靠在树上,吊儿郎当地看着她。

她果然很感兴趣:“好看不好看?”

我立马告诉她,好看得不得了,跟日本人制作的其他卡通片一样漂亮,不过是色情的,就看她敢不敢看了。

谁知她却很勇敢:“谁说我不敢看?”

我忙动员她和我在明天上午一起到刘坚强家去看,就我们两个人。我说这话时,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

她一脸狐疑地看了看我,说:“那我可不敢去。”

我装作很奇怪地问她:“怎么又不敢去了?你不是很想看嘛!”

她看了看我,好像还有点害羞,低下了头,喃喃地说:“你那么有力气,我可没有一点力气,我怕到那里你欺负我。”

我忙一脸严肃地向她保证:“我决不会欺负你的!”

她还不相信,慢慢地摇了摇头:“说得好听,到时你欺负我了,我可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无声呀!”

我恐怕她再中途变卦,忙很肯定地说:“我说过不会欺负你就是不会!”不怕你们笑话,我甚至都想给她跪在地上赌咒发誓了。

谁知她又笑了:“要是你心情不好了,就把我扔到一边不管了怎么办?”

我忙嘻皮笑脸地说:“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才舍不得呢,恨不得天天都亲你!”

她笑着打了我一下,妩媚地说:“我是说着玩的,我知道你不会欺负我的。”

我一听,又有点激动了,动物凶猛,说来就来,我也没办法。我一脸下流地说:“要是我万一欺负你呢?”

她脸终于红了一下,低低地说:“那我就拿一万顶着。”

“一万”是个什么玩意?什么玩意都不是!我,她果然也是个小流氓。我立马给她赌咒发誓:“明天上午八点来,咱们一起去看。我在学校门口小卖部旁的小巷子里等你,谁要是不去,叫他不得好死!”

她脸蛋红扑扑地很好看,她又笑着打了我一下:“肯定是你不得好死!”

我把她揽在怀里,我们很幸福地亲吻着,我抚摸着她的一头秀发,感慨万千,我都有点拿不准了:难道就这么容易吗?简直像做梦一样。后来我就不再想它了,反正她已经答应了,今天晚自习时,我一定让刘坚强把钥匙交出来,明天上午我一定要把她强奸掉!

第二天上午,在去学校的路上,我特地跑到一家药房,买了一盒避孕套。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怀里像揣了一只很不老实的兔子扑通扑通地跳。站在避孕药品柜台的是个妇女,我红着脸指着一盒避孕套慌慌地说:“我买一盒这个。”她却嫌这个便宜,给我介绍另外一种牌子。我更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地坚持要我指的那一种。她只好递给了我,我付过钱,抓住那盒避孕套就飞快地跑了。

我提前半个小时赶到学校门口小卖部旁的小巷里,过了一会儿,看到宋高丽来了。她穿了一件灰色的背心,下面穿了一个白色的短裙,她的双腿细长、雪白,看上去十分性感。我双手插在口袋里,握着那盒避孕套的手里全是汗,小腿肚一个劲地颤抖,我既激动又害怕,还有点看不起自己,我真是个软蛋。

我和宋高丽像做贼似地溜出巷子,为了不让别人认出,我俩都低着头,保持五米左右的距离,先后赶到刘坚强家。按照刘坚强的事先安排,我先按门铃,他爸妈要是在家,我就隔着猫眼说是找刘坚强的。要是他们都上班去了,我就和宋高丽开门进去。刘坚强把钥匙交给我时,只是一再叮嘱我要先按门铃,没说一句“别动我家东西”之类的屁话,这说明这家伙充分地相信我。这家伙很够意思,以后可以作为一个朋友长期交往下去。

即使现在,我坐在这个房间里写着这个小说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我又有点惶惑,他就像站在我对面,看着我咧着嘴嘿嘿地笑着,既是友好的,也是带着嘲弄的。我们曾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像兄弟一样,我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会背叛我,让我们成为了永远都不可能和解的死敌。我当兵以后,真正理解了兄弟的涵义后,我就不会原谅一个背后向兄弟捅刀子的人了。这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的底线。但我现在已经不恨他了,相反我会衷心祝福这个长着一双小眼睛,脸上有几颗雀斑的男人一生顺利平安,能有一个美好的前程。

这事我还是留在以后再说吧。

那天上午,我站在刘坚强家的门前,用渗着汗水的手按了半天门铃,没有动静,我用钥匙开门时,手颤抖得很厉害,有好几次都没把钥匙插进去,最后还是宋高丽把钥匙拿过去打开了门。我们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像两个小偷一样,小心翼翼,谁也不敢说话,整个气氛十分诡秘,压抑得让人汗毛直竖。

我们在刘坚强的电脑前坐下,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刚要启动电脑,宋高丽坐在床边又有点后悔了:“我和你看这种光盘,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我看了看她,看得出她今天特地打扮过,她的皮肤像陶瓷一样细腻、白净,两条雪白细长的腿晃得我头晕。我们从前大多数是在晚上约会,很少在白天这样面对面的坐在一起,并且她这还是第一次穿短裙。那件灰色的背心刚好盖住她的肚脐,两颗正在发育的**呼之欲出。我的心虽然还在嘭嘭乱跳,但我其实已经平静多了,她知道和我一起来是看那种光盘的,但她还特地这样打扮了一下,我所盼望的,也正是她所盼望的。我被青春期的动物所折磨,她也比我好不到哪里。

我激动得双腿发抖,嗓子发干,咽了口唾沫,安慰她说:“咱们是乌龟对王八,谁也别说谁。”

玩笑让我们轻松了许多,她笑着用手轻轻地打了我肩膀一下,说:“你才是王八呢。”

我也笑了,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我擦了一把汗,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快爆炸了。青春期真他娘不是个东西。

我把电脑打开,就要把光盘放到光驱里时,她向这边移了移,胳膊肘放在桌子上,托着腮,嘻皮笑脸地对我说:“你看了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别欺负我啊!”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觉得她真是个小妖精,这不是明摆着提醒我要“欺负”她吗?但我还是回过头来,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我们这是在观摩艺术,欣赏高雅的卡通作品,你怎么总是想歪了?”

她却没有一点幽默感,瞪了我一眼:“你还知道什么是高雅艺术啊!”

我斜了她一眼,连这点幽默都不懂,觉得她真是个白痴脑袋,真想立马把她掀倒到床上强奸了。但我觉得那没意思,最好能让她乖乖地束手就范。我要做个有品位的小流氓,不能强人所难。这个想法很让我激动,我立马把光盘放在光驱里,三下五去二地解除了马赛克。我的心脏怦怦地乱跳,扑通扑通地响,额头上都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真让人受不了。

那天上午,我和宋高丽安静地坐在刘坚强的电脑前,屏住呼吸观摩那部成人卡通《臭作》。我虽然不会日文,但我能看出大概,这个片子也没什么故事,主要是讲一个女中学生的性幻想,在她的幻想中,学校里的校工是个性变态狂,把她周围,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的女生用各种手段奸污了,并且把她们都训练成了性奴隶。让我十分痛苦的是,就是这么一部毫无创意的烂片,里面的卡通少女一个比一个漂亮、清纯,甚至比《灌篮高手》里的晴子还要漂亮十倍,配音演员的声音也是那么悦耳动听。能把一部垃圾片做到这种水平,真他妈的变态。我和宋高丽谁也受不了这个,看到一半时,我们的脸都通红通红的,谁也不敢开口说话。我鼓足勇气偷偷地瞄了她一眼,她托着腮,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像是看得很认真很投入。

那天我终于和宋高丽有了那档子事,但我现在不想在这里说得更详细了。我们做完以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美好,相反心里很难受。我愣愣地看着她,她掩着脸,头发凌乱地坐在那里,样子一点也不好看。一股巨大的空虚袭来,我有点怅然若失,闷闷不乐,我都有点后悔了,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她好像也有点不大高兴,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坐在床边,低着头抠着指甲,一声不吭。我闷闷地坐在她旁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过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看乱七八糟的床单,低低地问她:“你不是处女了?”她抬起头,很不高兴地瞪我一眼,恶狠狠地说:“管你什么事!”我张口结舌,是啊,这管我什么事?我也只是随便这么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我们闷闷地坐了一会儿,想不起来要说什么,这太他妈的尴尬了。我就没话找话说:“你第一次给谁了?”

她有点生气了,声音很大地说:“你这人是怎么了?什么都要问!我第一次给我自己了,你满意了吧!”

我愣了一下,刚开始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很快我就想明白了,我觉得好玩,指着她哈哈地笑了:“我知道了,你**!”

她突然站了起来,狠狠地瞪着我,脸色变得很难看,拿起书包,气冲冲地说:“有什么好笑的,我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出屋门时,还使劲地“咣哐”一声关上了门。

我愣愣地看着那扇门,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空气中浮满了灰尘,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恶劣,我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反正心里很难受,懊悔得要死。我把那个光盘从电脑中取了出来,找来一把老虎钳,狠狠地把它钳碎了,然后从窗口扔了出去。

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的青春也被扔掉了,它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它散落在马路上,很快就会成为一堆垃圾,被人打扫清洁掉。我心里空荡荡的,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十分可怜,情绪低得一塌糊涂,我都有点想哭了。

我烦躁不安地坐在电脑前,胡思乱想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理出来个什么头绪。我至今也想不明白,那天上午我的心情为什么会变得那么糟糕,可能我在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种事情的发生意味着一种责任,实际上我们都还负担不起这种责任。它应该和爱情有关,但我们那时对爱情会有什么理解呢。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我和宋高丽在这之前,甚至连“爱”这个字都不曾说过。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我一直处于一种恍惚状态,心情莫明其妙地很不好,干什么都总是走神。有一次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明明是红灯,我却还是闷着头像只鸭子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差点被一辆汽车撞死。后来在校园里看到了宋高丽,我这才恍然大悟,我闷闷不乐是和她有关系。自从和她发生了那种事后,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再见到她了,也不知道见到她了说什么好。她好像也在故意躲着我,有一次我明明看到她从对面走来了,却突然折了个九十度的弯子,拐上另一条小道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怅然若失,我还是喜欢我们从前的样子。我们现在看到对方,都有点别扭,很不自然。我觉得这很难受,晚自己放学时,我也不想去送他们了。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会很尴尬的,我不喜欢这样。

这样过了四五天,我突然在学校门口遇到了米小阳,我脸红了红,觉得自己没脸见他,刚要低着头过去,她却一下子叫住了我,我只好停了下来,她很认真地看着我,低低地问:“你这段时间怎么不送我们回家了?”

我刚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她又飞快地说:“你是不是得罪宋高丽了,她总是骂你。”

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她把我们那档子见不得光的事告诉了米小阳,忙抬起头问她:“没有啊,我没得罪她啊,她怎么骂我了?”

米小阳说:“她骂你是个小流氓、小痞子。”

我一听,松了口气,靠在路边的一棵树上,抖着二郎腿,很愉快地说:“这就叫骂我了?我们班的同学都说我是小流氓、小痞子,就连我们班主任李建国也这么说我。”

我没好意思说李建国还骂过我是畜生,虽然我也认为自己是小流氓、小痞子,但我还是想给米小阳留下一个好印象。我听宋高丽说,米小阳成绩还不错,她想考大学,不像她,整个一个混混儿,就想赶快混毕业了去当无业青年。从这一点上来说,我更和宋高丽臭味相投,但这并不妨碍我更佩服米小阳这样的女孩子。我不想上大学,但我赞成女孩子都去上大学,都有一份安稳的工作,免得像宋高丽一样将来只能到社会上去当小混混儿,弄不好,还有可能去当小姐。

我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告诉米小阳说:“让她随便骂吧,没什么,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米小阳也笑了,她笑起来很好看,鼻子微微皱起,眼睛里水波荡羡,她说:“你很大方嘛。”

我挠了挠头,冲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很喜欢米小阳和我这样说话,我觉得我们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这让我心里感到暖洋洋的,我其实更喜欢米小阳这样的女孩子。我很想和她继续不停地说下去,可我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顿了一下,看了看我,又很关心地问我:“你不准备考大学了?”

我脸红了红,我不喜欢别人问我这个问题,这会让我觉得很难堪,但现在是米小阳问我,我不能不好好地回答她,但我也不想给她撒谎。我看了看远处阴森森的教学楼,低低地说:“高中一毕业,我就不上学了。我已经上了将近十二年学了,再呆下去,我非发疯不可。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学校,把人都教成白痴了。”

说完以后,我看了看米小阳,很担心她会因此把我看扁了,谁知她似乎也有同感,很认真地对我说:“你说得也对,学校很没意思,我上大学,也只是想有一份安稳的工作而已。”

我忙一个劲地点头表示我很理解,这个社会很坏,女孩子就该有个安稳工作,旱涝保收,以免一不小心误入歧途。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又问我:“你不上大学,那你准备将来干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正在学习制作网页,也许我将来可以去网络公司当个网管什么的。”说完以后,我又觉得这样说形象还不够光辉伟大,忙又告诉她:“也许我会去当兵。”实际上这句话也是画蛇添足,我根本就不想去当什么兵。报纸上总是说“部队是所大学校”,在我看来,学校就是监狱,就是整天研究如何把人教育成白痴的,这样置换一下,部队也是所大监狱而已,我才不想从一个监狱里出来再跑到另一个监狱里去呢。我之所以这样对米小阳说,是因为我发现现在的少女们对军人还是有点崇拜的。我这样说,米小阳可能会更加高看我一眼。

米小阳笑了:“你还是挺有志气的嘛。”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其实还算是一个好人吧。”

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快要上课了,她就骑上单车走了。我看着她美丽的背影,我心里有点忧伤,我其实挺喜欢她的。

我很快就把宋高丽忘记了,因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发现我过得越来越舒服了,逃课了没有人管,上课睡觉了也没有人理。看来,老师们这次是真的把我当作一泡臭狗屎放弃了。对我而言,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有一次,我甚至坐在课桌下面的地板上,抽了一支烟,边抽边用课本扇着驱散烟雾,居然也没有人管。这让坐在我前面的刘坚强都眼红,缠着我和他换座位,我当然不能答应他了,我的座位是在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山高皇帝远,是块“风水宝地”,我可不愿意让给别人。这地方都是“学生渣子”的专座,我在前一段时间还特地跑去向宋高丽打听了一下,陈小刚没有被开除时,在他们高三(二)班也是坐在这一个位置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