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于涛一直跑到大沙坑才停下。

“二林子,我的帽子借给你就等于给你了,只是我要戴时,你得让我戴。”于涛气喘吁吁地说。

“你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我舅在部队当连长,前两天他来看我妈我爸,特意送给我这顶帽子,可是我舅走后,我妈不让我戴,怕我再惹祸。我说,上次我戴二林子的帽子被抢了,应该把这顶还给人家。我妈说,那就还给二林子吧。可是,二林子,还给你,我就没的戴了。这样吧,这顶军帽算咱俩的,放在你这儿,我妈我爸上班时我戴,我妈我爸下班后你戴,星期天归你。”于涛一口气说明了原因。

“那不行,那不成了白天你戴,晚上我戴了吗?我不干!”我不依不饶地说。

“不干,咱俩就摔跤决胜负。”于涛洋洋自得地说。

“游泳决胜负!”

“干脆,竞老头儿吧!”

“行。”

我俩就石头剪子布地比划起来,最后还是我输了。

“于涛,借我戴一会儿吧。”我哀求说。

“好吧!”于涛终于心软了,想了想说。

于涛把军帽递给了我。我终于又戴上了军帽。

“二林子,你这么喜欢军帽,长大参军吧。”于涛爽快地说。

“不,我想当艺术家。”我诡谲地说。

“艺术家是干什么的?”于涛纳闷地问。

“干的都是高雅的事。”我解释说。

“什么样的事是高雅的事?”于涛不屑地问。

“比如说画画。”我有些傲慢地说。

“那有什么意思?周丽萍她爸就是个画画的,还不是自杀了?”于涛嘲讽地说。

“我不做周丽萍她爸那样的画家,我要做画天安门城楼上挂着毛主席像那样画画的人。我辩解说。

“二林子,没看出来你的心挺大呀!”于涛夸赞地说。

“你呢?当警察,还是参军?”我诚恳地问。

“我既不想当警察,也不想参军,我想当医生,像我妈那样的医生。”于涛认真地说。

“你有毛病啊!你妈是妇产科医生。再者说,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要当警察呀!”我哭笑不得地说。

“我就是想当一个像我妈那样的妇产科医生,怎么的呀!?”于涛有些激动地说。

“妇产科医生有男的吗?”我好奇地问。

“有,而且要给生孩子的女人接生。”于涛得意地说。

“天哪,那他们不是天天都能看见光屁股的女人吗?”我羡慕地自言自语道。

“对,我就是要天天看见光屁股女人才想当妇产科医生的。”于涛无耻地说。

“于涛,你见过光屁股女人吗?”我也无耻地问。

“见过,在我妈的妇产科书上见过。”于涛卖弄地说。

“我是说真人,是真正不穿衣服的女人,而且是大人。”我失望地说。

“没有,听口气好像你见过?”于涛低着头说。

“我只是想看,但并没见过。”我也低着头说。

“等我将来当上妇产科医生就让你见,让你天天见。”于涛信誓旦旦地说。

“到时候我把她们都画下来。”我为之一振地说。

“画光屁股的女人是犯法的。”于涛瞪着眼睛说。

“瞎说,王德良家就有光屁股女人的画,是外国人画的,那画叫油画,专画光屁股女人的。”我反驳说。

“你见过吗?”于涛惊异地问。

“我偷偷看过。”我神秘地说。

“难道画光屁股女人也叫艺术?”于涛诧异地问。

“听周丽萍说,她爸在苏联留学时天天画光屁股女人。”我用羡慕的口气说。

“怪不得她爸是国际流氓呢。”于涛不屑地说。

“她爸一定是被冤枉的。”我不高兴地说。

“她爸画外国光屁股女人还不是国际流氓?要是让我爸知道了当场就会抓他。”于涛倔强地说。

“你爸应该抓高光他爸。”我责备地说。

“高光他爸怎么了?”于涛不解地问。

“我爸、周丽萍她爸都是高光他爸害的。”我大声说。

“高梅都快成你嫂子了,你还这么恨她爸?”于涛开玩笑地说。

“这是两码事。”我抱怨地说。

“二林子,这都是大人的事,咱们管不了。”于涛拾起一块石头扔进水里说。

“咱们之间的事你也没帮我。”我瞥了一眼于涛说。

“什么事我没帮你?”于涛疑惑地问。

“你妈那本妇产科书你答应借给我,到现在你也没借我。”我不满地说。

“我说过,被我妈藏起来了。”于涛不好意思地说。

“那你找着了吗?”我得理不饶人地问。

“找着了,你要是想看,明天中午到我家。”于涛愧疚地说。

“不许骗我。”我指着于涛的鼻子说。

“我啥时候骗过你?”

于涛说完,脱了衣服,光着腚,跳进了水里。我也脱光衣服,跳进水里。

“二林子,你的毛长得越来越多了。”于涛一边踩水一边说。

“你的毛也不少,不信咱俩比一比。”我一边往水里尿尿一边说。

“比比就比比。”于涛不服气地说。

我俩站在岸边比谁的鸡巴毛长得多,最后结果是差不多。

“二林子,我刚长毛时吓坏了。”于涛一惊一乍地说。

“有什么可怕的,大人们都有。”我装作满不在乎地说。

“二林子,你说周丽萍的小便长毛吗?”于涛好奇地问。

“不知道,你妈的妇产科书上没写吗?”我反问他。

“有彩色的图,那书上的小便都是黑糊糊的。”于涛咧着嘴说。

“明天一定让我看看那本书。”我用渴望的口气说。

“你放心吧。”

于涛说完,又一头扎进了水里。

“于涛,咱俩比赛,看谁先游到水中心那个小岛。”我挑衅地说。

“先让我十米。”于涛耍赖地说。

“好。”我底气十足地说。

于涛先游出十米,我才开始游,我一个猛子就超过了他。我们游到小岛上累坏了。躺在沙滩上喘着气。

“于涛,你舅在哪儿当兵?”我有意无意地问。

“我舅在炮兵部队当连长,他还给王德良当过排长呢。”于涛得意地说。

“是吗?那你舅一定打过老毛子。”我羡慕地说。

“当然打过。二林子,你舅是干什么的?”于涛躺在水面上惬意地问。

“我回山东老家时就见过他一面,好像在文联工作,我妈和我舅的关系不好,我妈特烦我舅。”我自卑地说。

“为什么呀?”于涛纳闷地问。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谁也不理谁。”

我和于涛光着腚,正在沙滩上晒太阳,远远地看见张小翩,拿着蜻蜓网,领着她妹妹来逮蜻蜓。

“不好,于涛,是张小翩。”我说完,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扎进水里。

“怕什么?张小翩有什么可怕的?”于涛满不在乎地说。

于涛光着腚,慢腾腾地跳进水里。我却已经游到对岸。悄悄地拿起自己的衣服钻进了包米地。我刚穿上衣服,我校打更老头就出来了。

“二林子,不会又来偷我的包米吧?”

“大爷,我再也不敢了。”我怯生生地说。

“不敢了就好,你的伤刚好不长时间,走,大爷炖狗肉了,到大爷家去,我给你补补。”打更老头热情地说。

“我也去。”这时,于涛也蹿过来说。

“好好好,一起去。”打更老头爽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