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我就是一穷学生
彻底了却了执念，一夜未眠的乔彬困意瞬间涌了上来,开始不住地打起了哈欠。
陈阳没敢再让他开车，自己坐上了驾驶位将之送回了健身房的宿舍。
临别时乔彬有意推脱路虎的归属权，只不过没有成功。
陈阳直接拦了辆出租回到了飞燕，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回公司看着自己的燕子。
刚到永泽大厦门口，恰好碰到了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秦燕。
“刚想给你打电话呢，正巧，跟我去趟东海地产。”秦燕火急火燎地道。
“去那儿干嘛？”陈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秦燕直接给了陈阳一个暴栗：“废话，当然是带你去道歉啊！”
陈阳捂着并不怎么疼的脑门儿不解道：“道歉？事情不都已经解决了吗？刚才你也听到王齐生说原谅我了呀。”
“你当我傻吗？王齐生那声音明显是受你威胁才说原谅你的，你这家伙，就会意气用事，给我惹不完的麻烦！你知不知道昨天我花了多大力气才拿到了万合商场项目的五金供应合同，这件事情要不给人家一个满意的结果，这价值千万的大单子可就没了！”秦燕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其实照她的脾气直接将陈阳开除都是轻的，或许是因为昨天陈阳的所作所为让她产生了些许触动,现在的秦燕根本狠不下心来惩罚陈阳，相反还想尽办法帮陈阳弥补所犯下的过失。
陈阳其实很想说区区一千万的单子没了就没了呗，不过既然是自己未来的老婆所看重的，那他肯定要尽心尽力帮秦燕拿到。
悄悄给刚刚加上好友的夜枭发了条消息，陈阳没有再多说什么,坐上三叉戟跑车的副驾驶跟随秦燕快速驶出了大厦外的露天停车场。
不得不说身为泽城房地产行业的龙头企业，东海地产的牌面还是有的，不仅坐拥一整座高达二十八层的写字楼，就连周遭的诸多商铺都是其名下的产业。
秦燕带着陈阳步入自动玻璃门，前台的女孩儿适时起身。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二位？”
“您好，我来找贵公司的王董事长。”可能是因为担心丢了单子，又或许是因为心中羞愧，此时身家过亿的秦燕对一位前台都十分客气。
前台女孩儿将右手放在了固定电话上：“好的，请问二位有预约吗？”
闻言，秦燕脸色顿时有些黯然，急忙道：“抱歉我们来得比较匆忙，还没来得及预约，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等的。麻烦您跟王董说一下，就说飞燕商贸的总经理秦燕想……”
未等秦燕说完，只见前台女孩儿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比秦燕还要焦急，险些将手中的电话给丢了出去。
“原来是秦总！您快请，我们王董已经等候您多时了！电梯在您右手边，算了我直接带您去吧！”
“呃？”
秦燕懵了，旋即有些忐忑不安地琢磨着：“坏了，难道是王董知道我要来登门道歉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不仅要把合同作废还想要借机羞辱我？”
没有人给她答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缘由目前只有陈阳能解释得清楚了。
不过无论如何，既然来到了人家的地盘，那要杀要剐就只能悉听尊便了。
电梯里的秦燕不安地揉捏着包包上的纽扣，两只小手的掌心已经溢满了汗水。
陈阳笑眯眯地捏了捏秦燕的皓腕，示意对方不要紧张。
温热的触感令得秦燕全身一颤，偏头看了看身边这位从昨天开始，似乎就再也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的青涩男孩儿，心中没来由安定了许多。
经过漫长而煎熬的等待，电梯终于来到了二十七层。
合金门扉打开，秦燕直接看到了令她三观近乎崩坏的一幕。
只见电梯门外整整齐齐地立着十几位身穿笔挺西装的中年人，无一不是相熟的东海地产高层。
而在队列中央站着的，正是东海地产的现任掌舵人王天福。
这还不算，在王天福正前方，一位年近耄耋的花白老人正赔着笑脸端坐在轮椅上，苍老的面孔上堆满了歉意。
如果不是他在，秦燕还真以为自己来到了某家主打老中年岁的会所呢。
“咳咳，秦总大驾光临，老朽本应出门迎接的，奈何我这把老骨头实在不方便过多动弹，怠慢之处还请秦总多多包涵。”花白老人坐在轮椅上恭恭敬敬地冲着秦燕深鞠一躬，一张老脸险些贴在了膝盖上。
这下秦燕的三观彻底碎了一地，这老人她记得极为清楚，不是东海地产的创始人王东海还能有谁？
“爸，您先去休息，秦总的接待任务就交给我来完成吧。”王天福小心搀着王东海直起身子，示意电梯里的前台女孩儿将自己老爹推走。
待王东海离开，王天福再次冲秦燕深鞠一躬，如同酒店门童一般恭敬道：“秦总，请随我移步会议室详谈吧。”
秦燕下意识向陈阳身边靠了靠，纵使已在商场拼杀数年，但眼前这么大的阵仗还是有点吓到她了。
倒是陈阳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温柔地拍了拍秦燕那只软糯冰凉的小手，随后先一步抬脚迈出电梯。
“嗯，走吧。”
眼看王天福眼前一亮地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陈阳急忙悄悄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前者立即会意，满脸谄媚地点了点头。
宽阔的会议室中，只有秦燕和陈阳是坐着的，十几位东海地产的高层大佬无不恭恭敬敬地分立两侧，赔着笑脸一言不发地看着王天福将两份简单到令人发指的合同送到两人面前。
“王董，关于陈阳和王公子……”
受宠若惊的秦燕本想起身双手接过，不料却被王天福及时制止。
“秦总不必多说了，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这件事情全因犬子而起，身为他的父亲，我在这里郑重向您道歉，求您高抬贵手，原谅犬子的无知，这份合同权当是我给您赔的不是。对不起！”
又是一个九十度的深躬鞠了下去，险些将秦燕吓傻了。
什么情况？我不是来道歉的吗？怎么反而成了被道歉的一方了？还有这合同……
嗯？这合同又是什么情况？
三千万的总款项只需要完成一间厕所的五金供应？！这明明连三千块都用不到啊！
想到这里，秦燕战战兢兢地试探道：“王董，这……这合同是不是搞错了？咱们不是……”
噗通！
沉闷的声响传来，看到直接双膝跪地的王天福，这下秦燕是真的傻了。
只见王天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秦总，东海地产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我爸辛辛苦苦经营几十年，您也不忍心看到他老人家临终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业就此消亡吧！求求您高抬贵手，签了这份合同吧！只要您肯签，我王天福下半辈子甘愿为您做牛做马！”
秦燕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位身家数十亿的地产大鳄竟然给自己一个小小的商贸公司老板下跪了？
这说出去谁能信？
再次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陈阳，这次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现如今这里也就只有陈阳能让她依仗了。
眼看只靠秦燕自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始终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的陈阳终于伸手拿起了面前的合同。
象征性地扫了眼，陈阳轻笑道：“既然王董这么有诚意，那咱也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老板，要不我们就勉为其难签了它？”
见陈阳松口，王天福忙不迭赔笑道：“对对对，秦总您就当帮在下一个小忙，签了它吧。”
一只精致的碳素笔被送到秦燕面前，虽然依旧搞不清状况，不过再三确认了合同中不存在任何陷阱之后，秦燕还是在乙方的位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如同万斤巨担被卸下了肩膀，王天福畅快地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直接由跪姿瘫坐在了地上。
他心里现在比谁都清楚，不是因为自己得到了万合商场项目才给了秦燕这份供货合同，而是秦燕签下了这份供货合同，他才能拿到万合商场项目。
整整五个亿的亏损可不是小数目，如果再失去万合商场，他东海地产绝对会因为资金链断裂而逐渐走向破产。
没办法，谁让人家的关系比自己硬上百倍呢。
三千万换得东海地产长盛不衰，王天福这笔买卖做的一点都不亏，甚至可以说是血赚。
陈阳慵懒地托着下巴，看着王天福淡淡道：“王董，我记得昨天我们飞燕还跟你签订了另一份供应合同，你看……”
王天福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恭敬道：“这个您放心，那一千万的合同还是贵公司的，谁也抢不走！”
“嗯行，既然事情已经了结，那我们也就不多留了。老板，咱们回去吧。”陈阳起身拍了拍屁股。
王天福立即小跑着前去打开了会议室大门：“我送您……呃，我送二位。”
……
出了东海地产的写字楼，秦燕依旧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在来之前，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出血赔钱的准备了。
可现在不仅没赔钱，甚至还无厘头拿了人家整整三千万，这上哪儿说理去。
“奇怪，太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呢？”
听到秦燕的喃喃自语，陈阳笑眯眯地宽慰道：“嗨呀没什么可奇怪的，兴许是他们看中了咱们飞燕的发展潜力，想要提前拉拢我家燕子也说不定呀。”
“别瞎说了！飞燕发展到今天有多不容易我还不知道？现在泽城新兴的商贸公司多如牛毛，后台过硬的更是数不胜数，我们哪里还有什么发展潜力可言。”不知何时，秦燕已经对陈阳叫自己乳名这件事不再反感了。
“嗯~~也是呢。”
陈阳耸了耸肩，贱贱道：“那可能就是因为秦总的个人魅力太强了吧。哈哈哈哈……”
秦燕眯起眼睛看着身旁这位笑容灿烂的青年，聪慧如她一直隐隐有种感觉，好像今天王天福对她的恭敬并不是因为自己本身。
“喂陈阳！”秦燕突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陈阳茫然回头。
“你老实告诉我，今天这一切是不是你安排的？”灼灼目光死死盯着陈阳，似乎拼命想要从那张温和的面庞中看出哪怕一丝异样。
只可惜身为活了近百年的人精，掩盖内心的真实想法对陈阳来说简直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
“哈哈，别闹了，我就是一刚刚毕业不久的穷学生，哪有这么大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