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秦士儒解囊助残费晓霞被迫作案
一
时间很快又到十月下旬。南粤省原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雷众城,带着北京来的一位女士前来造访秦董。
诸葛南淼已外出办事,接到李哲学的电话通知,急忙赶回新鲁班大厦参加接待活动。
“陈秘书长、陈大姐,这是诸葛总,接下来全权委托他和您对接慈善活动的筹备、组织、执行一系列工作。”秦董向坐在他左边单人沙发上的那位年近六十的女士说。
“陈大姐好!我叫诸葛南淼。”
陈女士起身,递给诸葛南淼一张名片:“听秦董说,诸葛总是葫芦洲人?”
“对,我是葫芦洲人。”
“我也是你半个老乡哩!”
“幸会!请问陈大姐是……”
“我出生湖北红安和麻城一脚踏两县的大别山区,也就是发生过黄麻革命起义的那个地方。其实在家乡生活的时间不长,曾经随首长在江城工作过一段时间……”
“原来是这样,以后还要仰仗陈大姐多加关照我。”
“还是言归正传,请陈秘书长谈一谈具体的想法吧!”雷众城副主任插话说。
陈秘书长介绍了中国老革命家后代扶贫基金会的简况,以及她此次穗城之行的目的。
陈秘书长说:“顾名思义,我们这个基金会的会员后代,就范围而言是狭义的,仅仅指一部分既无权又无钱的老革命家后代。但就血缘关系而言又是广义的,包括了相当一部分老革命家既无权又无钱的侄子、侄女和养子、养女这些后代。说直白一点,我们这个基金会就是老革命家穷后代扶贫基金会。呵呵!但这个基金会的名称听起来有点滑稽,连你自己都穷得叮当响,还怎么能扶助别人脱贫致富呢?大家都知道,在老革命家的后代中,毕竟还有几个能力强、本事大的当权者或经商赚大钱的人嘛!所以,就弃掉了那个‘穷’字,用了中国老革命家后代扶贫基金会这块招牌。嘿嘿!这里有一点秃子跟着月亮走的味道,也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但绝对没有沽名钓誉的动机。我们这些老革命家的后代,对父辈们曾经战斗过的、后代们曾经生活过的革命老区,有着深厚的无产阶级革命感情。我们每年都要结伴而行,深入瑞金、井冈山、红安、麻城、白色、延安……这些革命老区走访调查。发现那里与我们改革开放以来的经济发达地区是格格不入,差距越来越大。进出交通不便、治病缺医少药、校舍破烂不堪、生活捉襟见肘……甚至有的一家老小三餐无保证,几个大姑娘轮换穿一条裤子不敢出房门。当看见曾经用乳汁把我们这一批老革命家的后代哺育长大、用生命和鲜血换来共和国今天繁荣昌盛景象的老区人民,还过着衣不终身、食不终口、病不能医、伤不能疗、学不能上的苦日子的时候,我们几个老革命家的穷后代,萌发了要帮助老区人民做点实事的想法。于是,由我牵头,联名发起成立了这个基金会……”
陈大姐说到这里,歇下来喝了一口水。雷副主任伸出大拇指赞扬道:“陈大姐真是了不起!”
“过奖了,过奖了。”陈大姐说,“不过,这个基金会仅仅依靠几个老革命家的穷后代是运作不起来的。我们聘请了一位年近百岁高龄的已故领导的遗孀L老太太出山担任了名誉会长。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已故领导的女儿T女士自告奋勇地担任了会长。还有几位已故领导的侄女、侄子、女儿和孙子分别担任了常务副会长或副会长、理事。”
陈秘书长这次来到经济发达地区的穗城,就是想募集一部分善款,先重点解决革命老区一批身残智障儿童的康复和教育问题。基金会的宗旨是“不为善款谋善款更为善事献善心”。其目的是打造一个形象正、口碑好、公信力高,能真正发挥乐善好施作用的基金会。
当下各种名目的基金会繁多,打着慈善幌子敛财的人也不少。陈秘书长所在的基金会,并不赞成某国营企业,或某民营企业的老板,直接捐出几百万元或是上千万元的善款转入基金会的账户。他们需要举行一场有影响力的慈善活动,来唤醒沉醉在挥金如土生活中的富商们或贪官们不要忘记还有不少挨饿受冻的革命老区人民。同时动员社会大众,人人关爱弱势群体,为生活最底层的人们献上一片爱心。他们的基金会,十分反感企事业单位或个人借慈善之名大肆炒作,谋取政治资本或注意力经济之利。特别是眼下,正值全国两会代表换届酝酿候选人的关键时刻,有不少已是省级人大代表或省政协委员的民营企业老板,都想为竞选全国人大代表或全国政协委员,寻找一个有影响力的公益活动载体,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更何况是政治背景深厚,有做不完文章、讲不完故事的中国老革命家后代扶贫基金会的慈善活动平台呢!简直就成了香饽饽。然而,穗城有几家功利意识强的民营企业家,主动打电话要求承担本次慈善活动,都被T会长婉言谢绝了。T会长特别授权,委托陈秘书长亲自前来穗城寻找合适的合作单位。陈秘书长甫到穗城,首先通过原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雷众城,做可行性的慈善活动摸底调查,推荐企业家担当本次慈善活动的发起者和组织者。雷副主任推荐的第一个企业家,就是新鲁班企业集团的董事长秦士儒。
就在诸葛南淼赶回新鲁班大厦的途中,秦董已和陈秘书长达成了合作的初步意向。具体合作事宜有待听取诸葛南淼的意见。
“请问陈秘书长,您对慈善活动举行的时间、活动载体的类型、邀请嘉宾的规格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吗?”诸葛南淼问。
“时间比较紧,要求在十一月中旬前完成。我们对活动的载体形式没有硬性规定,或文艺的、或体育的……均可。总之,根据企业的实际情况,在尽力减轻企业负担的前提下灵活多样。至于规格嘛,为达到号召力强、影响面广的效果,当然要请省委、省人大、省政府、省政协等四大家的领导出席。就看南粤省、穗城市的当政领导们给不给这个面子喽!”
“明白,为了确保这次慈善活动万无一失,又达到理想的效果。我方要策划一份详细的活动方案,待方案出来后,再跟陈秘书长沟通行不?”
“OK!不过,我担心你们的活动方案短时间内拿不出来。鉴于后续要召集全国各地的副会长、理事成员集中讨论方案,以及筹备他们来穗城的交通、食宿的工作量大,活动方案必须在三天内完成。”
“关于方案的原则问题,我们内部还要事先达成共识。预计后天可以将初步方案的电子文件发到您的邮箱。请陈秘书长放心,我们的工作效率是不会让您失望的。”
“OK!那我先告辞了。”
二
陈秘书长和雷众城副主任离开之后,秦董没有了顾虑,说了一些推心置腹的话。
秦董对这次慈善活动格外重视。分别从筹备、组织、执行三个方面提出了严格要求,着重强调成功举办这次慈善活动的意义:一是充分体现新鲁班企业“成全人格的修炼精神”。二是严格按照中国老革命家后代扶贫基金会的要求,举办一场无功利性的慈善活动,让北京来的嘉宾和本省市的领导,认清秦士儒是一个有爱心、有社会责任感的民营企业主,而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资本家。
秦董讲完举办慈善活动的意义,兴致愈浓,喝了一口水,扶了扶眼镜,又继续说中国企业主的民族气节问题,表明自己全家人坚决不移民国外、不转资国外。痛斥有些中国人,钻改革开放的空子,用祖宗留下来的资源,赚自己同胞们的钱,发家致富了不说,却纷纷移民国外,摇身变成洋鬼子再回到国内赚同胞们的钱。接着又讲房地产经济泡沫问题,秦董说,自己是房地产开发商,不怕砸自己的饭碗。他在两年前省工商联牵头召开的房地产开发商座谈会上,当着与会常务副省长和省委常委、穗城市委书记霍柏佳,以及其他省厅(局)级领导的面,讲了这样一个段子:“要想在穗城市老五区普通住宅楼盘买一套100平方米、总价300万元的房子,不同的社会阶层人员,所付出的代价是不同的。农民种地,确保他有三亩地可耕种的前提下,按每亩纯收入400元计算,必须从唐朝开始耕耘,还不能遇到自然灾害的减产年。工人上班,按每月1500元的工资计算,必须从鸦片战争开始工作,还需中途双休日不停地加班。白领打工,按年薪6万元计算,必须从上世纪的1960年开始就业,还得取消所有的法定节假日,还要封住嘴巴和勒紧裤带,保证每月拿到手的钱不吃不喝没有其他花费。”
秦董抛出这个段子,“唉”地喟叹一声,接着又把在场的政府官员们将了一军:“事实摆在我们面前,当今房价的增速,与普通大众收入的增速远远不成正比。我们这些房地产开发商的确赚了不少黑心钱,罪过啊!说一句不客气的话,造成房价上涨过快的推手是地方政府。因为土地属于国家所有,各级地方政府,都在纷纷卖地加快房地产业大发展,甚至把房地产业当成了地方经济的支柱产业和GDP增长的助推器。所以,土地的拍卖价越来越高,房地产企业又不可能亏本卖房子,只有把土地涨价的负担转嫁给消费者。房价不断攀升,有钱的,无钱的,都把房产当成一种赚钱的投资产品,你买他买我买,争先恐后地抢着买。大家说房价涨不涨呢?如此下去,国家必然通过行政和经济手段,从宏观上采取措施调控房地产市场。到头来,吃亏最大的又是消费者。要想控制房价上涨,必须从各级政府自身的土地拍卖源头抓起。”
“秦老弟,不!你看我这记性不好,习惯的叫法总是改不过来。秦董,你有如此的独到见解,为何不抓住这次慈善活动的机会,为竞选全国人大代表走一走上层路线呢?那些老革命家的后代,尽管有些人不当权不在位,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他们只要稍微帮你美言几句,就是管大用的。至于下层路线的工作,就交给我去做吧!虽然我不得上级赏识,不讨上司喜欢,但老百姓还是拥护我的。省城我不敢妄言,在茂州市、电化县那边的投票选举工作中,只要我振臂一呼,他们肯定会跟着我投你的赞成票。”监审部总监刘常务说。
“刘总监你就不要添乱了,我们已经当着陈秘书长的面表了态,不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一切顺其自然吧!”
“再伟大的人物也是有私心的。我最近看到了一篇关于诺贝尔奖项设立的传说网文,诺贝尔奖项为什么没设立数学奖呢?是因为曾经有一位名叫米泰莱弗勒的数学家抢走了诺贝尔最心爱的女人,还共同欺骗了诺贝尔。诺贝尔终身未娶,他恨数学啊!在立遗嘱设立诺贝尔奖项时,以不承认数学是人类可借以得益的实践科学,把数学排除在诺奖之外。尽管这篇网文的真实性有待甄别,但无不是生物本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客观写照。我认为刘总监的话值得考虑,但要注意方式方法。”诸葛南淼说。
“诸葛总,刚才陈秘书长走之前,对慈善活动的详细方案是否能尽快拿出来,还是有顾虑的。因为时间紧,还是请一家专业公司来策划活动方案,同时把全程执行活动方案的工作也承包给他们做。我看还是请你家老五诸葛中垚来做,他和我们成功合作过多次了,也十分了解新鲁班企业的文化。”秦董说。
“不不不!我被人家写匿名信举报的事至今都没一个说法,如果我兄弟接了这单活,可能又要授人以柄。我看秦董还是另请高明为好,或者要刘总监推荐一家公司来做。刘总监你说呢?”诸葛南淼如是说,多少有报怨秦董、刘常务不信任他的潜台词。
“呵呵!不好意思,是我的工作效率低,我还来不及向秦董和诸葛总汇报。那几封用电脑打印的匿名信,是新鲁班新材上市公司营销部的文员费晓霞干的。”
“是吗?”秦董吃惊地问。
“不错,是司马良全抓到费晓霞做手脚的把柄的。”刘常务肯定地说,“经监审部找费晓霞谈话,她供认不讳。不过,她年轻幼稚,家里很困难,是被人胁迫才干出诬陷诸葛总的蠢事的。我今天下午,就把给诸葛总正名的结论报告公布出来。同时,把解除费晓霞劳动合同的建议报告知会给人力资源部。至于是否追究费晓霞的法律责任,那就由受害人诸葛总决定了。”
“谁胁迫她干的?”秦董问。
“这个嘛——我要替费晓霞保密,反正已查清楚,能足以证明诸葛总的清白。”
“好吧!刘总监下午就把查证的结论报告公布出来。诸葛总也不要计较了,放下包袱,轻装上阵,迅速约见你兄弟诸葛中垚沟通,用最快的速度把慈善活动的方案拿出来。”秦董说。
三
下午四点,诸葛中垚谈完慈善活动方案的构想,刚从诸葛南淼的办公室离去。一个上穿廉价灰白色拉毛外套的瘦弱女孩,敲门战战兢兢地走进了诸葛南淼的办公室。
十月下旬的南粤气温并不低,很多人还在穿衬衣,她穿的已是很多女孩冬天才穿的服装,且身子好像还冷得发抖。仿佛是刚遭遇一场暴风雪的小绵羊。
“你是——?”
“诸葛总,我是费晓霞。我是来向您认错的……”费晓霞一边抽泣,一边咩咩地轻声说。
眼前的费晓霞,慈眉善目,身材单薄,胆小如鼠。如果她不自报姓名,诸葛南淼怎么都不会把她跟一个敢写匿名信诬陷他的人联系起来。他和她都是打工者,但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竞争对手,两者之间是没有利益冲突的。更何况他们往日无旧仇,今日无新恨。甚至在她走进诸葛南淼的办公室之前,诸葛南淼从来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子。
还是一个月前,司马良全匆匆忙忙来到诸葛南淼的办公室:“诸葛总,我发现了写匿名信诬告你的人……”
诸葛南淼才知道新鲁班新材上市公司有一个叫费晓霞的文员。他当时还怀疑司马良全是否在故意讨好他,不信任地问:“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你怎么发现的?有确凿的证据吗?”
“当然有证据。”司马良全说着,把拷贝举报信文档的U盘递给诸葛南淼。
新鲁班新材上市公司,平时打印的文件多,打印机因负荷过重,发生故障多。司马良全所在的营销部,有一些非保密性的急用文件,经常拿到新鲁班花园西边临街一家打字复印商铺打印。久而久之,她和那个商铺的店主小妹混熟悉了,而且建立了不错的姐妹关系。两个星期前,司马良全又去打印一份急需的月度工作总结报告,店主正忙着给别人复印一大摞资料。于是司马良全把带去的U盘插上电脑自己动手打印,突然发现电脑桌面有一个命名“诸葛”二字的Word文档。她马上警觉起来,迅速点击文档看了内容,发现原来就是那封举报诸葛南淼关于电梯招标的匿名信。愚蠢的是文档编制人,在文档作者栏目还明显标识有“费晓霞”三个字。司马良全问店主弄清了那个文档的来龙去脉,立马拷贝了那个举报信文档送到了诸葛南淼的办公室。
当时,诸葛南淼听完司马良全的汇报,若无其事地说:“良全,这个拷贝的文档我不要,你直接拿去给监审部的刘总监吧。”
此前,诸葛南淼这样打发司马良全有两种用意:一方面不用直接和费晓霞那个普通员工接触、计较,保持大将风度。另一方面是静观刘常务的态度,看刘常务在处理匿名信这件事上,到底是出于公心还是别有用心。
没想到这件事拖延到四个月后的今天还没下结论。诸葛南淼看着还在抽泣的费晓霞,问:“你来找我……”
“诸葛总,我求您不要追究我的法律责任。开除我或者要我在一定范围内的会议上做检讨、公开给您赔礼道歉都行。”
“为什么?”
“我是被别人逼迫,才写匿名信诬告您的。我担心您追究我的法律责任,会招来电视台和报纸的记者,如果我做的这事被曝光,我就很难找到工作了。我家在农村,父亲是一名老矿工,在一次矿难中受重伤丧失了劳动能力,母亲也重病在身。我只有一个有劳动能力的姐姐,但她出嫁多年,家里负担也很重。我还有未成年的弟弟和妹妹,等着我打工赚钱供他们上学。您大人有大量,就宽恕我一回吧!”
“谁逼迫你的?”
“姚富遥。”
“你认识姚富遥?”
“姚富遥原来是我们家乡煤矿的党委书记兼矿长,因为煤矿发生重大安全事故,追究他的责任中又查出了他的经济问题,他被判刑坐牢三年。他四年前出狱后,来到穗城打工,起初当过新鲁班企业集团总裁办主任。后来离职和别人合伙承包了一家夜总会,他回家乡招工时,我刚高中毕业。他以招聘酒店文员为名,把我骗到了他们的夜总会工作,还要我干那种事,我死活不从。他碍于我是他老乡的情面,也就放过了我。今年过完春节,我就应聘到新鲁班新材公司做了文员,他知道我在这里工作后,就要我写匿名信诬告您。我不愿意干,他就拿我在夜总会工作过几天的经历相威胁:说,如果我不帮他做事,就编造一些关于我陪男人上床的丑闻传出去,让我在社会上无法做人。于是我就……”
“姚富遥的夜总会在哪?”
“这我不能说。不过,他们经营不善,欠债过多,早关门走人不知去向了。”
姚富遥还真是一个江湖骗子啊!想当初,诸葛南淼刚进入新鲁班企业集团,秦董介绍说,姚富遥曾经是广西某地级市的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退居二线后应聘到新鲁班企业集团屈就总裁办主任一职的。当时,诸葛南淼凭直觉,对老姚的来历多少有些疑问。只是初来乍到,不方便在秦董面前质疑姚富遥的身份。甚至偶尔听到张积福和余有权一唱一和,共同取笑、讥讽姚富遥的年龄有假和身份不实的话题,还有点替姚富遥抱不平。这也是姚富遥在新鲁班企业集团工作期间,表面上支持诸葛南淼的工作,没明目张胆地唱反调的缘故。直到姚富遥被秦董用假集资的方式淘汰离职一年后的一天中午,姚富遥拿着一份打着公安部旗号的什么活动方案,走进诸葛南淼的办公室,天花乱坠地吹嘘一番什么什么的部长、省长要亲自参加活动,动员诸葛南淼参加,以新鲁班企业集团的名义赞助三十万元的冠名费。这些小儿科式的拉赞助骗术,诸葛南淼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婉言谢绝了姚富遥。诸葛南淼碍于跟姚富遥萍水相逢且同在一家民营企业共事八个月的情面,在黄田路对面的一家小餐馆请姚富遥吃了一餐饭,算是尽了地主之谊。姚富遥临走时,说他的侄女马上要结婚出嫁,手头紧张,又向诸葛南淼借走了5000元现金。从此,姚富遥一去杳无音信,很快更换了电话号码,在人间蒸发了。
诸葛南淼相信费晓霞没说假话,看着这个比自己女儿诸葛玲聪还要小三岁的瘦弱女孩,高中毕业就开始肩负全家人生存的重担,油然心生怜悯之情。
“谁要你来找我的?”
“刘总监。”
果然不出诸葛南淼所料,这个狡猾的刘常务,面对难题,就把皮球踢给了他。也难怪这一起匿名举报信诬告事件,早已查清,却又拖延了四个月还迟迟没下结论哩!这根本不是刘常务直言快语、干净利落的处事风格。想必他是左右为难吧!情况也是如此,倘若仅仅是公布诸葛南淼在电梯招标工作中是清白的、是蒙受冤枉的结论,不把写匿名信的人公布出来,不给予写匿名信者一个处分,难以使受害人诸葛南淼心甘情愿的折服。如果把费晓霞写匿名信诬陷诸葛南淼的事实公布于众,暂且不说费晓霞臭名远扬,被开除的处分是免不掉的。假如诸葛南淼再追究费晓霞的法律责任,可以想象一个刚踏入社会的农村女孩,将承受多大的打击啊!因此,刘常务才动了同情之心,在处理费晓霞写匿名信诬陷诸葛南淼的事件上,玩起了“缓兵之计”和“太极功夫”。当诸葛南淼上午当着秦董的面,对刘常务处理此事有微词的时候,刘常务不得不承认工作效率低的错误,勉强表态下午拿出两份报告。而且其中一份报告的处理意见是“知会人力资源部解除费晓霞的劳动关系”。这不是忽悠小朋友的把式吗?解除一个员工的劳动关系,是企业人力资源管理中一项常态性的工作,是不需要刘常务知会的。特别是民营企业,随时可以根据企业不同时期的发展需要,无论员工有无过误,都可以通过解除劳动关系达到裁员的目的,只要是依照劳动法律法规,给予被裁员者经济补偿就行了。如果换成另一个犯了费晓霞类似错误的员工,他刘常务不立马拿出一份开除违纪员工的处分决定才怪哩!
“你走吧!安心工作。”
“谢谢诸葛总!”费晓霞深深地鞠一躬离开了。诸葛南淼立马拨通了刘常务办公室的电话:
“刘总监,你那两份报告发出去了吗?”
“发了呀!”
“什么?这么快就发出去了?”
“这还算快?效率够低啦!现在快五点钟了。”
“唉!你早不急晚不急,关键时刻却急起来。”
“难道诸葛总有什么新的想法?”
“那个小女孩费晓霞太可怜啦!”
“呵呵,我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嘛!没你诸葛总的指示,我怎么会随便发那两份报告呢?”
“好你个‘酒哥’,还跟我玩躲猫猫的游戏来了。报告没发出去就好。给我正名的报告可以发,报告里千万不要披露匿名信是费晓霞所写的真相;另一份建议人力资源部解除费晓霞劳动关系的报告就不要发了。”
“你诸葛总还追究费晓霞的法律责任吗?”
“你说呢?”
“有你诸葛总这句话,我就知道怎么办了。”
先前,诸葛南淼误解了刘常务,心中有几分愧疚:“刘总监,如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你我谁跟谁呀!你看我是那种爱计较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