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车别追我

或许是挤公交车挤怕了,我QQ的签名忽然有一天就变成了:没车别追我。不知道是我的签名让往日那些追求我的同事望而却步了,还是其他的原因。反正3个月过去了,再没有一个同事追过我。

然而2004年6月5日快下班的时候,却有一个叫“塞北的雪”的网友追我,说下班后等我一起去吃饭。我问他,“你有车吗?”他说:“有啊。”既然这样那我只好答应了他,在我公司的门口见面。我故意拖延了一刻钟才下楼。到了公司门口,我四下一瞅,除了钟可之外,再没有别人了。他满脸堆笑地向我打招呼:“菜菜,我们走吧。”我吃惊地瞪着他说:“你就是塞北的雪啊。”他点一下头,然后狐疑地问我说:“你真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一直知道是我。”我问他:“你的车呢?”他用手一指我们公司门前的那辆自行车。我瞪着他的那辆自行车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他却幽默地说:“菜菜,自行车也是车啊。”我无奈地点一下头说:“是是是,自行车也是车。”

钟可是我的老乡,我和他只在老乡见面会上见过几次,彼此加了Q之后,聊的还算投机,只是他一直没告诉我“塞北的雪”就是他。钟可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工作比我轻松,周末还休息。而我所在的公司,说加班就加班。

从那之后,钟可隔三差五地追过,就连他周末到西单买短裤也让我陪他去。几次我都想拒绝,可一看见我那签名,一想到他的勇气,是啊,谁说自行车不是车啊,我就没好意思拒绝他。

7月底的一天,下班后我刚坐上公交车便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直到快下车的时候还没有停。我抱怨着天气预报,害的我没带伞。我多么盼望我下车的那一站再远点啊,那样说不定我下车的时候雨就停了呢。我下车的地方叫炎黄,而我住的地方却在大屯。我做好了被淋成落汤鸡的准备下了车。炎黄下车的人多,有的人往对面的飘亮广场跑。我随着人流朝大屯的方向走,刚走了几步却发现雨停了,好奇地抬头看见了一柄伞,再回头看见了钟可。在许多女孩子羡慕的目光中,我撑着伞跨上了钟可的自行车。那天如果不是钟可,我一定会被淋成落汤鸡的,所以我挺感激他的。

从那之后,钟可无论刮风下雨,每天都等在炎黄那一站,用自行车把我送到大屯。虽然他没有向我表白什么,但他的意思我再明白不过了。大追一个月之后,我鼓足了勇气对他说:“钟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接我了,尽管自行车也是车。”钟可嗫嚅着,尴尬地望着我低下了头。无论钟可多勇敢多幽默,可我的潜意识里并没有把自行车算在内,哪怕自行车也是车。

果然从那之后,两个多月再没见着钟可的影子。而我的QQ上也时不时的有一些网友和我打趣说:“美女,我有车。”我就问:“自行车吧。”果然他们都没了音。

10月的北京,天气已经凉了,灰蒙蒙的要下雪的样子。马路两旁的树开始零星地落叶。我一如既往地下班后坐车下车,然后再步行到大屯。忽冷忽热的天气,穿衣服都成了问题。天气仿佛和我作对一样,早晨出门穿了裙子,偏偏下班时狂风大作,冻的人直打颤。第二天换了厚衣服,下班挤公交的时候却又热的汗流浃背。

那天像往常一样,天气预报说没风没雨,我就穿了裙子。可谁知道还没等下班风就开始呼呼地刮了。下半后挤上公交车刚走到人民大学雨便劈里啪啦地下开了。望着车窗外那些被凄风冷雨袭击的女孩的狼狈相,我的心从里往外冷。可再冷也不能赖在车上。有什么办法,2004年的最后一场雨我还是赶上了。

下车后,雨点劈头盖脸地向我砸来,我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菜菜。”我看见了推着自行车披着雨披,只露着脸的钟可。那一刻我的心一热,仿佛遇到了救星。可很快我便冷静了,既然我已经拒绝了他,就不能再给他任何的机会。我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11月的时候,我开始了和王翔的恋情。每天下班他都用自己的客货两用车接我回家,虽然他那辆车也就5、6万,可那毕竟是车啊。王翔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公司,算给自己打工吧。每天坐在他的车里,风不吹日不晒,简直是一种享受。我幻想着如果能在北京上班下班不用挤公交车,那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就这样我整整过了一个多月的神仙日子。后来王翔再没用他的车接过我。我问他车呢。他却说卖了,还说费用太高了,光停车费一个月就400多。我失望地瞪着他,“那我以后下班怎么办?”他却轻描淡写地说:“怎么办,坐公交车才1块钱。”我气呼呼地说:“没车别追我。”王翔也生气了,大声地质问我:“你是爱我的车还是爱我的人。”我抛下他独自上了公交车,心中的恼火和委屈自不必说。刚刚开始的神仙般的生活就这样夭折了。

2005年元旦后,公司的老总让我到西客站订团体票,组织我们到河南的平遥古城旅游。我不解地问老总:“为什么不开我们公司的车去?”老总笑着说:“开车去,一路上过桥费过路费,加上其他费用比坐飞机都贵。”我吃惊地瞪着老总说:“真的假的。”老总说:“当然是真的了,你没见好多小区里放着那么多落满灰尘的私家车,车主宁愿坐公交也不开车,堵车不说,还不安全。”我半信半疑地出了公司的门。

再走进我租房子的小区时,我特别留意那些停放着的小轿车,果然如我们老总说的十有五六像是好久没有动过了。

2月14日情人节那天,我刚下公交,就见一个路边兜售玫瑰的人捧着一束玫瑰冲我而来。我厌恶地皱紧眉头,毫不客气地说:“不要不要。”他却问我,“你是菜菜小姐吧?”我狐疑地点一下头。他告诉我说:“有个推自行车的男孩让我送给你的。”我接过那束玫瑰,四下张望了一下,却没有发现钟可的身影。

3月的北京,挤公交车已经热的无法忍受了,而那些所谓的空调车除了感觉到票价贵之外,几乎感觉不到一丝凉爽。

4月1日,王可再一次追我下班后吃饭。我依然问他,“你有车了吗?”他说:“是的。”我忽然想起4月1日是愚人节,就生气地说:“钟可,我希望你要有自知之明。”

下班后,一出公司的大门,我就看见了钟可和他身边的那辆崭新的QQ轿车。他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激动地坐上他的车,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他说:“我五年前就会开车了,只是没车罢了。”望着他娴熟的驾驶动作,我情不自禁地说:“钟可,你别怪我,我挤公交车都挤怕了,尤其是300。”

在北京几乎所有乘坐300路公交车上班或者转乘的打工族,都知道300是出了名的拥挤,而且经常遇到性骚扰。我坐300丢了一次钱包丢了一次手机,还挤掉6次鞋跟,甚至还有无数次到站之后挤不下车的尴尬经历。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那次在拥挤的车厢里被人摸了屁股,我愤怒地回头瞪着身后的某一个男人喊:“流氓!”话音还没落,却又被摸了一把。由于身后站着那么多的男人,而他们又个个表情自若,我的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站在远处的乘客不时地打量着我,仿佛是我的不对一样。从那之后,我宁愿步行也没坐过一次300。

钟可怜惜地望着我说:“菜菜,从此以后我保证再也不让你挤公交车了。”我感动的连声说:“谢谢,谢谢。”仿佛我在乎的只是他的车。

4月23日是钟可接送我上下班的第三个周末,而我正赶上休息。一大早我就起床了,精心打扮了一凡之后,钟可已经在楼下等我了。那天幸福地坐在车里,兜着北京城的风想有车可真好啊。可中午吃饭的时候,停车却成了问题,尽管钟可心平气和地驾着车沿路寻找着可以停车的地方,可我已经烦躁的眼睛冒火了。20分钟后,当我们把车停在一家小区的草坪前时,我连吃饭的兴趣都没了,虽然肚子在咕噜噜地叫。

下午回到小区门口时,已经排了一溜的车,原来前面停着一辆搬家公司的车,正在卸东西。司机们都不耐烦地等待着,可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幸亏钟可的车没挤被在里面,我匆忙下车,让他赶紧掉头,尽管我在下面眼睛一眨不眨地打手势,却还是挂了旁边的一辆车,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赔了车主500块钱,人家才放钟可走。

再赶上周末休息,甭说是兜风了,我连街都不想上了。五一公司放假一周,钟可说要带我好好转转北京城,我心有余悸地说:“钟可,你还是把车卖了吧。”

6月的时候,我又开始了上下班挤公交的生活。每天下班后顶着火辣辣的阳光,挤上公交车,然后在蒸笼一样的车厢里煎熬一个多小时,在炎黄站下车后,总有一把遮阳伞出现在我的头顶。然后我接过他手中的伞,跨上他的自行车,在羡慕的目光中缓缓地上路了。而身后已经不止一次地有人感慨地说:“这才是爱情啊。”

记住,别拿自行车不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