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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营长腰间别着手枪,帽徽和领章在夕阳下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和船只上的军用物资红色大字交相辉映。他立正姿势站在沙地里,身后站着黄灿灿一排排军人。
所有军人一派虔诚致敬的样子。营长喊道:敬礼!全体军人刷地举手向船工们行礼。
船工们似懂非懂,看着军人们的举动,没有反映。礼别后军人队列迅速解散。军人们直扑江边运输物资的船只,开始卸下船上的物质。
营长缓步向船工们走来。身后紧跟着一个端庄稚气的军人小姑娘,她身背红十字药箱。营长走近船工们深情地:“老乡们,你们受苦了,我代表全营官兵向你们致敬!”
船工们垂头丧气,毫无反应。
营长走到船工跟前:“我是接收这批物资的部队营长,你们战胜洪水替部队保护物资的大无畏精神,上级已经通过电台通知我们了,我们部队全体官兵将学习你们的英雄事迹。”
船工们依然垂头丧气,没人搭理。
营长把端庄稚气的军人小姑娘推向船工们面前:“这个是我们部队的医生,她的名字叫郭丽红,她可以给你们检查身体,你们在战胜洪水的过程中舍生忘死,使你们的身体遭受了创伤,现在部队专门派出医生来看望你们,你们有什么不舒服的都可以让她给你们拿药。”
郭丽红上前一步用几乎童音说道:“大伯,大叔们。你们有没有身体受伤?需要包扎的,可以马上包扎。有头痛发烧的也可以马上吃药。”
船工们都把目光盯住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营长笑盈盈附合着说:“对!乡亲们,毛主席教导我们,军爱民,民拥军。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们有什么需要的都说出来,我们都可以满足。”
陈士林坐在沙滩上,还是被罗先贵搀扶着。营长的话传到陈士林的耳朵里,他的脸上有了一丝活力。罗先贵赶紧将他搀扶着挣扎站起来。他慢吞吞地把目光投向江边的船只。江边的船上,军人们正在紧张地卸下船只上的货物。
陈士林收回目光,嘴角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然后一连串的咳嗽让他站立不稳。陈士林的这一举动把全沙坝的目光都吸引在他身上。郭丽红赶紧走到他身旁:“大伯,你是不是被雨水淋透感冒了?我马上给你拿药。”
陈士林夹杂着咳嗽的声音说道:“我们不要吃药,我要吃饭。”
营长:“吃饭?好,马上可以吃饭。炊事班已经给你们准备了大米饭,很快就可以吃了。”
老憨头有些不高兴,突然冲人群吼道:“他娘卖皮的!还有一条人命呢?你们就想着吃饭,吃他娘卖皮的!连命都不要了吃饭?”
老憨头的这一声吼,大家一下子又回到了悲痛之中。
舒青才坐在江边的沙滩上,满含泪水的眼睛呆滞在奔腾的江面上。浑浊的江水奔腾不息。大家也都把巡视的目光朝向江面。
营长赶紧说道:“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个叫舒老幺的小英雄没有归队?”
老憨头:“是呀!他娘卖皮的!解放军是怎么知道的?人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捡到了就交出来!是鬼是人都要还给我们!”
坐在沙地上的船工们一下子都站立起来注视着营长。
老憨头又冲着营长大声说道:“看见那里坐着的老杂毛了吗?找不到他的幺儿他也要跳江去死啦!人老了才没有儿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军人小姑娘向前一步:“老人家,他还活着的。只是现在还起不来,他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呀!这么大的洪水把他冲得遍体鳞伤,他依然活着。我已经给他上了药,你就放心吧,他现在就在我们的医务室里。虽然还在昏迷中,但他没有伤筋断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船工们簇拥着朝河岸上刚搭建的几排绿色帐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