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斤商誉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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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总可有合适的人才推荐吗？”汪建华就着明山的话顺坡下驴。

“知我者汪主席也，我正想给主席推荐一人，这位是陆丰集团副总裁，胥珊。”我恭敬起身，把提前准备好的文件夹双手呈递给汪建华。

“这是我的个人资料，请汪主席过目。”

站在原地快速阅过文件后，汪建华和颜悦色地对我的简历进行了简要反馈：“胥小姐的才华可与花容媲美。”由我出任合资公司董事总经理的提议，就这样精致而简略的议定了。真正的大人物，办事很少七拐八拐、妖五妖六。

天堃航空公司与陆丰集团合作成立物流客运公司，专门为天堃乘客的衍生出行需求提供空陆连贯性增值服务。短短三个月，天堃的机票出票率上浮16个百分点，其他航空公司纷纷效仿其增值功能，也相继开启了自己的地面客运业务。

不过相比天堃，自主出资购买车辆的航空公司，有点像按揭买房的业主，房子还没来得及升值，自己就先垫进去一笔非主营固定资产资金，而且这部分资产体量越庞大，越有利于提高增值服务效果，但并不一定能产生或者提高利润，这样一个貌似回报周期长一些的盈利模式，它盈利机会渺茫的本质深藏其后。

生意生意，生意的本质就是生活的意义。你去参与竞争，如果只为了争夺市场占有率而去争夺市场占有率，那么股东的利益如何体现？股东不为了在有生之年赚取看得见花得着的利润，他投资搞个毛啊，你把股东生活的意义，弄得没有了意义，那这笔生意就算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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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就到年底了，新公司的运营状态日渐丰隆，月逾千里。奇怪的是，原本以为会忙得不可开交，可偏偏管理的主体和负责的事务越来越多，我却感觉时间越来越自由。杨建平跟我说过一个“T”字型理论，就是当你早年的时候，你要用最快的速度在你最熟悉的行业爬到很高的位置，当到达了“T”的横线时，你的视野、才学、管理能力等这些东西它们就是通的，然后你可以在横线上平行走起来，按自个儿高兴自由转换行业、职能。那个时候，你就有能力体验自由意志的美妙之处。那个时候，你交往的人的水平和素质就可以跟你一样美好。因为大家都是走上“T”顶端的人，都经历过同样一条垂直于地面向上的天路。我想，此刻我距离“T”的顶端不太遥远了。

其实大部分的人走的是“工”字型的人生。

“他们想合作可以谈，趁年底，逐个约见他们，你先一家一家单独摸排他们各自的真实想法，然后我们再合计出对策。需要我配合的随时联系我。”上次正式拒绝他后，占辛这段时间再没跟我提起过私事。

经历了年中party的一夜惊“喜”，回国后他堵过我两次，第一次在公司茶水间，没有旁人，他约我吃晚饭，我以忙为借口粗暴地推掉了。第二次是在一次出差途中，在飞机上梁超微睡着了，他趁机问我要不要当他的女朋友，我说不跟同事发展恋情。

南梦航空是我约的最后一家。先前他们自己购买了几百辆大巴，一次性支付，这种土肥圆行为，杨建平要是在，一定会笑出猪叫声。跟各家航空公司的高管一一碰过头后，我心里有了一些底：没买车的想合作；买了车的想合作的同时盘算把车辆资产转移出来；想等着跟交运公司合作的，心里只有打鼓的空间，主意不大，暂且不管；还没有任何拓展增值业务动作的，等他们看清他老大哥的脸色后自己会送上门来，姑且先勾搭个朋友作罢。

“好，如你沟通的情况，我觉得效果很好。”在总裁办公室，我向梁超微如实汇报完工作，他对局势显得很满意。

“我有个想法，正好马上元旦了，你这次代表物流公司，牵头组织一场元旦辞旧迎新茶话会，不取那些洋名字，就叫茶话会，给航空都发邀请函，全部发。作为东道主，你来主持，面儿上只交流感情，舞台节目一定要有档次有文化。我在下面谈收车的事。你觉得如何？”梁超微这种贼贼的眼神，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估计这是开始把我当自己人的迹象吧。以前听杨建平讲过一则有趣的故事，公司有位高管，当年位低权轻时，为了减低自己负责项目的管理费用，把利润做高一点，不惜拆下食堂的水表来反着装。如此，水用得越多，水表显示就越少，也就不用缴水费啦。望着眼前这位梁少侠的小绿豆眼神，我料想我可能找到故事的主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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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流公司的会议室奇大，仿佛在设计那个房间时，就预见到了今天这场会的容量。

“我们开始吧。”我审视了一圈围坐在会议桌边的与会者们，来自国企中的战斗机航天产业发展集团的领导、工业服务智慧管家陆丰集团的高层，以及汇聚了16家航空公司代表和天堃跟陆丰高层的物流公司董事会，另外列席了两位律师朋友，一位是国务院国资委国企改革研究中心的合作顾问，一位是陆丰集团法律顾问，各位大佬已经就座，我要开始主持会议了。

长达5个小时的会议，在一派和谐的氛围中顺利收官。说长也不长，无非就是宣读航天产业发展集团混合所有制改革的内容；对合作事项逐一进行解说，如遇提问，回答问题；航发展改革后的各方利益分配方案，就这三点，没啦。之所以开了5个小时，纯粹因为文字内容确实多，需要那么多个小时来输出。针对利益分配，当然是会前商讨出的一个令各方都满意的结果。何况，在资产是你几百上千倍的国企老大哥面前，作为小字辈入伙方，你哪有资格讨更多的优待，你能拥有一份在大哥那里的提款权，就好好过你阳光灿烂的日子吧。

至此，陆丰的骨骼升级战略，在提出计划后的第十四个月，顺利转进实施环节。

这次合作，不是普通的商业合作，而是把民营企业的一部分同国有企业的一部分进行合并，这种合并的实质，是军队统一、财政统一、外交统一后孕育的一个全新的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责任共同体。

一个组织，它可能是一个国家、一个企业、一个家族，它的首脑只有三件事，军队、财政、外交，不允许任何外人染指。在这三个方面进行合并，就意味着大家从不同的外人，变成了同一个人的不同部位，莫得办法再独善其身了。除非脑袋又看上其他手膀子了，那只能砍掉现在的重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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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知道了，这事干得真漂亮！”听完占辛的汇报，电话那头杨建平开怀得不予掩饰。

在加西亚被软禁后的第一个夏天，当局撤销了对杨建平的控诉，她恢复了自由身，可以随时出入境。

时值博士学业第一个学期结束，杨小姐放弃了立即回国的机会，哪怕她清楚知道随时还有被再度扣留的可能。反正董事会也没有催她回去，反正有代董事长主持大局，她其实是个天生的懒人体质。

“这次介入航发展混改，陆丰可以做到这个价值，前期跟航空公司的合作起了很大作用，如果没有这一步棋，别说估值能有这么高，有机会参与混改的概率也是很低的。”占辛的分析很中肯，也的确如此。

“对这个项目的操作团队是不是可以重重的奖励一下呀，占董？”杨建平打趣着，占辛其实也正有此打算。

“整个计划得以顺利实施，我认为胥总有资格立头等功。”占辛毫不遮掩，公私分明是男人一项重要的魅力。

“我没意见，看超微兄那边有什么提议吗，你们商量着办就好了。”杨建平现在很少“多管闲事”，我偶然的电话造访，她一上来就会问是私事还是公事，如果是公事，明显没那么招她待见，如果只是闺蜜之间的八卦闲扯，她倒是很欢迎的。

谋已完，事何忧！用来概括杨建平此时的内心活动再合适不过。

记得曾经我找她探讨关于格局的话题，我觉得格局是个很抽象的东西，她跟我这样形容：有的人是被布局完成、局面稳定之后开始做事，遥望一三五年内的升职；而有的人是把布局完成之后，静候五年后的数据。

杨建平大概早估摸到，不管是上市还是参与国企混改，计提商誉减值这项会计处理很可能出现在某个关键年份的报表中。毕竟资本高颜值背后不可描述的内涵遭遇过度暴表后，市场中各商业主体的虚荣心必定被哄抬到一个无以复加的高度。如此，“实事求是”还是个什么东西，可能知道的人就不剩很多了，如此，商誉暴雷潮离我们不会很遥远。在有生之年，居然有机会看到接二连三商誉暴雷的画面，好兴奋噢！

上市前，当商誉已然在减值，从哪里可以补回来？国家安全要塞领域的行业背书，不失为一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