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自身强就是最好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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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日子总是兔走龟飞，五天泰国游很快就结束了。大部分人仍沉迷在这个美妙的假期中意犹未尽，我却谢天谢地，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尴尬之地了。

周一早上的祥和，被HR致全员的一封邮件彻底打破了。邮件的附件，是去布吉之前我签署的最后一份文件，主题是解除相关岗位人员劳动合同的通知。

整个裁员计划从提议到执行案敲定，并没有耗费管理层太多精力。事物永远是本质决定现象，不管多么重大的决定，只要把本质搞清楚了，呈现其表象时，局面就很难再被感性因素搅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裁员通知，大家还没来得及愤怒，就被一一请去单独谈话了。

“兄弟情不能经营好公司，公司要靠严格的等级制度来维系。”谁都没有想到首先被HR请去谈话的是段永民，他的亲哥就是集团创始股东之一段永令。伍姣姣这样开门见山的态度，根本没有给段永民摆谱的机会。今天她的任务异常繁重，实在没有时间跟每个谈话对象动之以情。

在回程的飞机上，我提醒过伍姣姣，周一的谈话工作不轻巧，但凡做不到就事论事，就很难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裁员工作。其实也是鼓励她，任何特殊的关系在自己的任务面前，通通都得让路。

早在半年之前，我还和杨建平一道被困在加西亚时，董事长就已经对这次裁员有了一个大致的思路。员工补偿方面，原则是在法定范围内为企业争取最低的经济损失。员工情绪方面，要让劳资关系双方都不觉得吃亏。这个活儿不轻松，幸好我已经分管人力资源中心有段儿时间，这半年来我也对HR的专业体系有过一些学习，指挥起来不至于棘手。当然，裁员计划的顺利实施，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人力资源中心副总监伍姣姣德智体美劳全面优秀的个人素质。

小段总先姣姣同学一步从会议室走出来，神情落寞之中不乏隐隐的清爽气息。

有的人为了家庭而活，有的人为了责任而活，有的人为了欲望而活……但如果有个契机能让一个人只为了自己而活，无论这个契机以何种形态出现，我想当事人都能快意的接受它。段永民的心智没有发育到能支撑企业经营的程度，在家族作坊里管管工人可以，担任现代大型组织的高层管理人员，确实是强人所难。小段总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也不爱招惹是非，但由于他的家族背景和他本人和谐的处世状态，常常被动卷入企业政治纷争，人在家中坐，不知道什么时候锅就从天上砸了下来。本来就不是自己热爱的事情，这样砸久了，谁能过得高兴呢。

姣姣同学整理好段总签过字的离职材料，径直赶到我的办公室，“胥总，除了工作交接明细表，投资中心段总已经签完了其他所有离职文件。”伍姣姣首战告捷，眼神带着希望，充满生气，力度合适的声音很匹配完成重要工作时应有的审慎兼平和。

职场没有护身符，职场和商场只有契约和交换，交换的第一准则雷打不动是等价。

从上班打卡时间到此刻，也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解雇高管就像给一把满堂的手枪卸子弹，显然这第一枚子弹已经稳妥与手枪身首分离了。接过段永民的签字文件，我复审了一遍，“没问题，做得很好。”我觉得此情此景甚是眼熟，仿佛从前的我和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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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距离加西亚事件已经过去半年了，不知道建平现在怎么样了，好想她。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不显示号码的来电敲醒了我的手机。

“珊珊，裁员在进行了吗？”开门见山，一眼就知道她是挤的间隙打来，一会儿人家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我就不用短话长说了。

“今早刚开始，目前进行顺利。”

“顺利的意思就是暂时没我啥事儿对吧，那我先挂咯，吃完饭我还要去图书馆找资料。你有意见吗？”被我猜中了，建平这会儿估计是在用晚餐。

“目前不需要劳驾你，如果遇到我处理不了的棘手问题，到时候我再骚扰你。”

挂断后，我给了姣姣一个明亮的微笑，因为她的勇气和高效，也因为我又感受到了杨建平饱满的活气。

创始人的亲属都被解雇了，平心而论，如果不认为自己对公司的相对价值超过了重新招聘此岗位新人的公允价值，靠什么底气留下？

在看得见的总部办公区域，没有人交头接耳，因为不敢，可实际上大家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焖粥。在看不见的各区域市场办公室里，已经是炸开锅的沸水，因为裁员范围没有涉及所有项目部在编人员，他们此刻有点儿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墙裂赶脚。项目上平时就常抱怨总部管理条线太多，领导太多，要求太多，思想又往往不够统一，公司内部的管理要求常常影响项目服务质量，客户满意与总部满意之间，时常出现矛盾也是有的。

我想“价值”这个概念，不通过一次规模性的裁员活动，是不足以引起大部分人正视的。“理所当然”，当“情理”成为了习惯，那么怠慢也就会成为“当然”。一个以盈利为目的的组织，可以宽恕一定程度内为了避免水至清则无鱼的“不清”，也可以包涵一段时期内价值的表现形式不限于“效益”，唯独不能容忍对创造“价值”有任何怠慢。不产出价值，组织就没有价值。及时剔除不产价值的个人，是对组织极大的负责，有损不止无异于放弃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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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给人当大腿抱的，多半不是什么好腿，不是病的，就是残的，没有哪条好腿喜欢当水蛭的活饲料。反而一条劣质腿如果有人把它抱着，方能照顾腿主的豆腐渣面子。

虽然事实上我抱了一条好腿，可正因为见过真正好的，使我更加明白，自身强大，才是最好的大腿。

辞退工作按部就班地落实着，由于公司没有打算在员工补偿金上动歪念头，所以离职员工也没有任何合法理由做无谓纠缠，无论是经劝说后乐于接受，还是暂时不满意的，最终还是赶在计划时间内，让该离开的那部分人都签署了解除劳动合同协议。

“这次裁员任务得以顺利开展，如果按功论赏，你列个名单顺序给我。这也是一个项目，集团有项目奖金的。”我对伍姣姣这次的工作表现非常满意。

“项目组的人员范围，是整个HR中心，还是裁员通知的签署权限范围？”

哪位著名的男士好像说过，女人是形式逻辑的典范，是辩证逻辑的障碍。我说，他简直是胡说八道。从前我对伍姣姣的印象是，宁静时碧波万顷，尽显优雅本色；动**时惊涛骇浪，暴露顽皮心性，是那种相处起来既舒服又能偶遇刺激的个性。今天我又看到了她慎独、专业、灵活的一面。

“从前期方案构思到最后执行，途中所有参与工作的人，排除纯董事会成员，然后把我的名字放在你之后。”这笔所谓的项目奖金不会很多，但足以敲开人心，相比其货币属性，它作为分配方案的符号工具，来得更有意义。而接下来提拔伍姣姣副职转正的举动，将彻底把已经敲开的心收入我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