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陈设,我今天看见郭晨了。”朱详欲言又止地看着陈设。
陈设头也不抬地吃着粉丝,嘟哝着:“他又不是鬼,学校才3000多亩点地儿,总是要碰到的,有什么稀奇。”
谁都没看到,陈设的手指尖在颤抖,不知是不是粉丝太烫。
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两个月陈设是一次也没遇到过,这让她有些庆幸,还没准备好摆怎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去面对这个让她成功减肥成尖脸美女的大功臣。
是啊,分手嘛,多大点事啊。陈设自我安慰着,心却是依旧千疮百孔的。六百多的日子,有喜有悲,有苦有甜,竟然抵不过一个千金小姐家的庞大背景。是啊,抵不过,现实总也养不起爱情这个奢侈品。
犹记得说分手的时候,郭晨一副心有不舍的模样,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被甩被抛弃的人那般委屈。陈设其实很鄙视他的,这样的男生,梦想肤浅得只是嫁富婆的男生,可是真正的爱过啊,谁会舍得,谁能说放弃就能看开放下转身飞翔?
可是现实把她逼到死角,只能假装不在乎,假装潇洒挥手,假装淡定转身离开,哪怕是心里的泪已经泛滥,心里的痛已经将人吞噬得残骸都不剩下。
分手的时候北方姑娘朱详就在旁边,回到宿舍还一直夸赞她来着,那姿态真是优雅范儿十足。那趾高气扬的千金一脸失望,挫败,那表情好像自己男朋友是别人挑剩下的萝卜。陈设不痛不痒地听着,只是觉得满心疲惫,她的确装得成功,输了爱情,尊严是自己唯一剩下的东西了,怎么还能弃之不顾?
陈设一直以为自己真的忘记得七七八八了,两个月不见不去想,以为那些萧索的记忆之叶被这个城市漫天肆掠的风沙吹得零零散散,终于消失殆尽。
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会心里汩汩地冒着咸辛的痛,随着血液循环抵达四肢百骸,让人无力抽身。陈设狠狠地吸了下鼻子,筷子一扔:“白象的粉丝越来越山寨了,不对味了!”
一个人在街上溜达着,漫无目的,这个城市太炫目太喧哗,纸碎金迷,灯红酒绿,洋洋洒洒的热闹徒惹人满心凄惶孤独。
陈设觉得在这念了两年书还是这么陌生,自己终究融不进去,像是两个世界两个国度。难怪郭晨觉得她跟社会主义脱节得厉害。这样的人,怎么会获得别人的青眼呢?
想狠狠放纵下,休息下了。
喝了三杯酒的陈设依然清醒得跟晚上的老鼠一样,索性滑进舞池,跟着别人一起疯狂,陈设喜欢把自己塞进人群里,淹没自己,这样才会觉得是真的安心了。
再安心放松陈设也感觉到有人在吃自己的豆腐了,好歹自己练过两年跆拳道啊,是说欺负就能欺负的角儿么?陈设不动声色转移阵地,在人比较少的地方总是手脚放得开些的,反身一踹后竟让被抓住脚了,陈设这才慌了,完了,孙悟空碰上如来佛了。抽回腿,陈设琢磨着这人的等级至少是个7段,怎么折腾都是打不过的了,只能放过这色狼跑为上策了。
还没拔腿就被色狼看穿伎俩了,手臂被拽住了不说,还单刀直入地进行调戏阶段:“别走啊小妹妹,舞跳得不错嘛,来,跟哥哥喝杯酒啊。”这下陈设真的是急了,大喊救命。怎奈酒吧越声震天的,谁听得见啊。陈设算是绝望了,只盼着老天开眼派个兵将神仙什么的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中,以后一定勤烧香常拜佛的。
哪知救命的人没唤来,倒是又召来一恶徒。来人倒是眉眼清秀,好吧,说实话算得上是极品帅哥一枚。撇了她一眼,轻描淡写一句:“王总,这是我妹妹呢。”说完一把拉过陈设,陈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一个趔趄撞进他怀里。那人立马赔笑:“唐总啊,早说啊,我说这妹妹怎么这么水灵,原是唐总的妹妹啊,失敬失敬。”救命恩人一句话不搭,倒是陈设听得翻白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陈设其实打心眼里感激这救命恩人的,虽然他拽着她离开的动作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一直出了酒吧才松开。眯着眼打量她,陈设被她盯得老大不自在,呐呐开口:“那个,刚刚谢谢你啊。”他不回答,只是问了句,多少钱一晚上。
陈设疑惑地抬头,不大明白。下一秒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怒火中烧了,毫不留情一拳挥了过去,直指那人眼睛,离不到5公分的时候就被架住了,陈设心里窝火,靠,今个儿怎么碰到的全是高手?点儿背啊。
“哟,果然是只小野猫啊。”唐某人戏谑。
陈设火大:“干你屁事啊,别以为你刚帮了我我就感激你,快点放开你的爪子。我要回学校了!”说完就后悔,这不是自报家门自己露底了么?
他这才打量她,似乎是不大相信她的话。
好一会儿,才拉着她的手走到一辆车前,陈设一瞧吓了一跳,双R标志映入眼帘,靠,这奢侈的车子……
坐进去就觉得困,大概是刚才喝的酒后劲儿上来了吧。迷迷糊糊中就听到人问是哪所学校的,后面就彻底会周公去了。陈设最后一个念头还是感慨这车真舒服,果然是贵族车……
唐南边开着车边自嘲:这好人做得真到位,一条龙服务的还。只觉得这小丫头一脸纯真,像极了现在还在英国蹦跶的妹妹。才不忍心她被欺负吧。出门那么一戏弄,果不其然是个小丫头片子,立马火气上来了。
还真单纯,在陌生人的车上也能毫不设防的安然入睡。陈设呼吸浅浅轻轻,像是舒服到极致,唐南听着这有节奏似的呼吸声,空气中夹杂着丝丝酒气和一贯用的香水味,竟是出奇的让人觉得温暖,像是小时候被妈妈抱着哄着睡觉的滋味儿。唐南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留恋,希望多温习一会儿。
车子开进学校,唐南觉得自己好像好久都没踏入这个与混乱社会似是隔绝的干净校园,其实两年前还来过一次,现在倒觉得忽如隔世。其实不是很早,大概10点多了,路上还有些拉着手的青涩情侣,在宿舍楼下依依不舍,仿佛今天就是世界末日,以后就永不相见似的。年轻的时候都会干些痴痴傻傻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已觉得很是遥远了,果然是老了,都快30了。想着母亲每天都唠叨着这么大了还没个定性就不自觉头疼不已,言外之意就是这么大了还不捞个媳妇儿生个孙子我抱抱……
别过头刚好看到陈设大半个脸,在校园昏黄路灯的照耀下,有种别样美丽,有点幼稚却张扬的感觉。陈设长着典型南方女子的脸型,鼻子精巧秀气,嘴皮很薄却是鲜艳得像是刚摘下的雨后草莓。整个人沐浴在复古怀旧的光环里,唐南总觉得格外熟悉,心里某个角落慢慢柔软,有点不忍心打扰。
终于还是喊醒她,陈设睁开朦胧地眼四周看了看,恩,是熟悉的地方。像只兔子样跳下车,看着逆着光站着的唐南,一脸红晕,半天憋不个字出来,囧得无处形遁。唐南玩心大起:“怎么,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想要以身相许?”
陈设这才想起眼前这个人也是个伪君子,刚刚冒出的感激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懒得搭理,陈设直接转身回宿舍,心里鄙视的想着,明明一副佳公子的模样愣是配置了一身狂妄自大的欠扁性子,可见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一回到宿舍陈设真正的华丽的郁闷了,包包拉车上了……又急急忙忙下楼,幸好他还在。走近一看,某人修长的手指正抓着学生证念念有词,陈设一把抢了过来。
唐南笑:“原来你叫陈设啊,你妈是指望你长张花瓶脸做摆设么?哟,现在准是失望透顶了吧?”
陈设气得不轻,咬碎银牙:“听闻先生您姓唐,该不是叫糖葫芦吧?”
“哪能啊,你记住了,我叫唐南。”
陈设想要回击,可是唐南实在是个正常得冒泡的名字,只有干气愤:“我凭什么要记住你的名字?你算老几啊?”
唐南不以为然:“我会让你知道我算老几的。”不等她反应就径自回到车里,扬长而去。陈设心里憋气,什么人啊这是,见过自恋的,还没见过这种自恋到变态的。
一旁目睹全过程的朱详凑上来:“小样儿,啥时候勾搭上这么一帅哥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陈设白眼之:“你还能用得出比勾搭更难听的词儿么?那人我不认识,萍水相逢。”
朱详穷追不舍:“怎么个萍水相逢法啊?是琼瑶版一见钟情还是金庸版英雄救美啊?”
陈设彻底崩溃,索性乱扯:“残酷现实版,打了还不相识!”见她一副蒙谁呢的表情,陈设直接套上耳机上网听歌,把今天虽然貌似惊心动魄实则平淡无奇的情况在博客里平铺直叙了一番,就直接洗澡睡觉,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